第67章 親她 像李承胤
秦溫良震驚地低下頭, 她今日要來說的正是這事,但是她沒想到祖母半分不讓她為難,她還以為自己會要廢一番口舌, 甚至會要與祖母鬧翻, 可此事竟然會這麽容易。
秦溫良難過地垂睫, “是孫女不孝。”
秦老夫人其實已經察覺到不對, 秦青松大逆不道的心思瞞得過別人,藏不住生他養他的親娘, 秦青林、秦青松與秦青棹都是秦老夫人親生的, 府裏的孫輩也全是她的親孫輩,這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是秦老夫人的抉擇做得卻是果斷。
她無比憐惜的揉了揉秦溫良頭, 都說家事睜只眼閉只眼最好, 但是這做人不能是非不分, 她低聲道:“此事不怪你,任何人都怪不得你,是我做的主。”
等兩人談得差不多,秦舟才抱着已經醒了的随随靠近, 随随歡快地張開手臂要秦溫良抱抱。
秦老夫人看到生得白嫩的随随, 目光一下子就随着孩子移動,秦溫良抱着随随朝向秦老夫人, 逗他道:“快些喊曾祖母。”
在秦溫良的示意下他看向秦老夫人, 随随還有差不多兩月才滿周歲,米粒大的牙齒長了好幾粒, 但是他現在還不會講話,不過他一點都不認生,加上他已經能攙扶着走幾步, 猛地撲向人懷裏的那種給人的滿足是別的無法代替的,他踩在秦溫良的腿上特別興奮地沖秦老夫人拍手,還伸長身子想讓秦老夫人抱他,秦老夫人同樣朝他伸手。
“小随随~曾祖母抱不動你~”秦溫良含笑地說着,并沒有把随随遞到秦老夫人懷裏去,她怕随随不小心傷到她:“這小家夥別看着不胖,可是他渾身上下可有勁了,腳踢得人疼。”
“不怕,曾祖母抱抱。”秦老夫人接過秦溫良懷裏的随随,秦溫良小心的讓随随坐在秦老夫人身上,踩着的話怕秦老夫人護住這小家夥,她出聲問道:“他喚作秦随?”
“嗯,秦随。”
秦老夫人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秦舟,哪怕如今溫娘的身份是秦舟夫人,但是她明白這孩子怕不是秦舟與溫娘的,這孩子的親爹是誰,她身為祖母總該有權得知的:“他親爹呢?”
秦随的身世秦溫良連秦舟都沒告訴,如今更是不可能告訴秦老夫人,她不想讓秦老夫人擔憂,果斷地道:“死了。”
随随睜着無辜地大眼睛,看了看秦溫良又看看秦老夫人,他白乎乎的小手緊緊攥住秦老夫人衣袖不松,雖然聽不懂她們談論的話,但是看得津津有味似的。
秦老夫人就瞪了眼秦溫良,她眼睛還沒有瞎,分得清是真是假,說不出所以然來就拿這話堵她,但是孩子大了管不住,溫娘素來又是主意大的,秦老夫人索性不再問,只道:“姓秦好,這孩子眼睛生得像你,眉鼻還有這嘴巴我瞧着眼熟。”
秦溫良日日看着随随,倒是沒這麽仔細看過他生得像不像自己,主要是端詳他生得像誰,肯定要牽扯到李承胤,她就不大願意去想。
如今被秦老夫人這麽一說,她順勢湊近觀察随随,似是把老人家的話放在心上,誰知道随随撲向她懷裏就親在她臉頰上,這小家夥抱住秦溫良不撒手,秦溫良被他一臉的口水,她笑着拍着他的屁股:“你就會坑阿娘。”
“啊、啊……”随随被打了也不惱,腦袋蹭着秦溫良脖頸,似乎想學秦溫良喊‘阿娘’,但還是只能吐出一個字。
秦老夫人就在旁邊笑随随,“別看這小子跟誰都能抱,但是他偏生就只親近你,真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小機靈鬼。”
随随就像是聽懂了自己曾祖母說話,他轉頭就踮着腳尖要親秦老夫人,秦老夫人把臉湊到他面前,他吧唧一口就親在秦老夫人臉上,又是一臉的口水,然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秦老夫人,戳着自己肉肉的臉頰像是在說“我沒有偏心。”逗得秦老夫人笑得前合後仰。
曾孫輩的孩子府裏如今可不有四個,三房是兩個姑娘,當年過繼到二房的秦安玉成婚生子也有兩個正是一哥兒一姑娘,但是他們都不把孩子放到中正堂這邊,三房覺得秦老夫人若是養着姑娘,會把姑娘養成跟秦溫良般要強兇悍,到時候會嫁不出去,所以等閑都不讓姑娘往這邊來。
秦老夫人也不強求他們,自己帶出三個兒子,孫輩當年也幫襯着帶過些時間,到了曾孫輩她是真不想管了,如今一大把年紀只想安靜自處,她怕自己再活得久些到時候會要親手送走帶大的曾孫,所以她也從來都不提讓二房三房把孩子帶到中正堂,但是眼下她是越看越喜歡随随,她已經很久都沒這麽與孩子相處過了,更何況随随是大房唯一的孫兒。
“你爹娘看見應該會很高興,這孩子是秦家的延續,就是辛苦你與秦舟了。”秦老夫人看出秦舟的情意,她相信秦舟與溫娘是深思熟慮後才做出此番決定,這些她便不再多言。
她神色嚴肅凝重地讓秦舟上前,一手握住秦舟,一手握住溫娘,把他們的交疊在一起握緊,她擡眼看向秦舟,“秦家的路往後只怕崎岖坎坷,今兒我把溫娘與随随都交到你手裏,你得好好護住他們。”
至于嫁妝聘禮婚禮她也不過問,眼下的情況再不是當年,但是她必須要秦舟的這份承諾,他若是做不到,秦老夫人萬萬不會松口。
這是溫娘至親的認可,秦舟如何會放棄這般好機會,他執起溫娘的手,語氣無比鄭重且認真地朝秦老夫人道:“您放心,這輩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溫娘與随随,如若我有背叛之心就讓我遭天打雷劈、腸穿肚爛,受盡折磨而死。”
秦老夫人又轉頭看向秦溫良,等着她表達自己的态度。
她所求不過心中安穩,秦溫良為了能讓自家祖母安心,接話道:“祖母,秦舟哥哥還不夠您放心嗎?我也不是任性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秦老夫人終于滿意地颔首,把溫娘交給能托付終身的人,她像是松了一大口氣般的眉頭舒展,這人的心裏神經松了些,人精神也就顯得疲憊了很多,但是她還有惜安的事情沒有交代,她起身從走到內室裏面,從床頭的暗格裏拿出一對銀镯,“這對銀镯雖然不值錢,但卻是我當年出嫁,我母親能拿出的唯一的嫁妝。”
那時候她想的是留給兒媳婦,可後面生了三個兒子,那時候三個兒子成婚最頭的老大和老三,但她總不能給這個兒媳婦,不給那個兒媳婦,所以就沒能給出去。
誰知道後來老二去世,後面又是老大夫婦去世,這對镯子合該留給老三家的,但是盡管王氏嘴上不說,但是秦老夫人明白她心裏瞧不起她是屠戶出生的,她就不想把镯子給老三家,于是這對镯子就一直留在現在。
她索性就任性一把,将這對镯子留給溫娘與惜安兩姐妹,“你與惜安一人一只,把她接回來後就将镯子交給她。”
秦老夫人不舍的摩挲着銀镯,這是她僅剩的母親留給她的東西,秦溫良見狀開口推拒,“等日後祖母再給我與妹妹吧,現在不着急一時半會。”
“趕緊拿着。”秦老夫人把镯子拿玫紅色錦布包好,小心翼翼遞給秦溫良:“祖母不知道哪日就一睡長眠,那時三房肯定會想辦法在祖母這裏翻箱倒櫃的找東西,等下讓祖母讓人開私庫,你與随随自己去挑選,秦舟順道将你父母留在府裏的東西都搬走,剩下的就留給二房與三房,真要是等到祖母離開的那日,你喊秦舟出面給祖母上柱清香就行,你自己千萬不要露面,免得讓人察覺到不對。”
秦溫良聽着秦老夫人仿若交代遺言,她連忙搖了搖頭,“您在說什麽傻話啊,您還得等惜安回家呢,我聽說她如今好似也有一子,您還沒有見見她與孩子怎麽行。”她原本不想把這事說出來的,奈何秦老夫人一副即将撒手人寰的姿态,她這顆心就忍不住慌張,但是她沒說出秦惜安那孩子身體裏留着胡人的血,秦溫良還是懂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的,她就是想讓一件事吊着秦老夫人的活下去的信念。
她佯裝生氣地說道:“您可真是太偏心不過了,惜安不是在您身邊長大的,您還是疼她遠過于疼我,換作惜安先于我歸家,恐怕您不會讓她尋我的。”
“混賬玩意兒,祖母我是親眼看着你長大的,從随随這般大小看到如今,我中正堂有好東西哪回不先緊着你,這話你都說得出口,太沒良心了。”秦老夫人狠狠地戳了戳秦溫良額頭,她嘴裏罵着秦溫良,但終歸人比先前有了活氣。
秦溫良登時笑出聲,她不怕自家祖母罵自己,就怕她是沒精氣神罵,随随看到倒是急了眼,他緊張地看着秦溫良的額頭,在她額頭上呼氣,“啊、啊、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