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因為人在島外,黃國樂半個多小時就到達了溫泉酒店,一下車庫就看見寧雲枝在電梯口等他。
剛剛她非常着急的叫他來,也不說是什麽事,他擔心他們的安全問題,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見他停好車,寧雲枝沖上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就坐了進去。
黃國樂愣了下,解安全帶的手頓住,忙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寧雲枝雙手抱胸靠在座椅上,直接開門見山道:“你趕快去補繳你該交的稅。”
“……”
聞言,黃國樂直接愣住了,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寧雲枝。
他稅務上面的事情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她為什麽會知道?
她是怎麽知道的?
她究竟是什麽人?
“你怎麽…”
“你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現在稅務局已經開始調查你了,你不想坐牢的話就乖乖補稅。”
這話使黃國樂如遭雷擊一般,瞬間僵在當場。
怎麽…怎麽可能!
他明明…明明…
“你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啊?你當稅務局的人都是傻子?”
Advertisement
知道他在想什麽,寧雲枝皺起眉頭,告誡道:“你這麽努力,你想要的以後一定都會有的,但你要遵守紀律,遵守規則,不能存在僥幸心理,否則,一旦東窗事發,小心被罰的褲衩都不剩。”
“……”
“被罰還不算什麽,如果你等着被查出來,你的作品,你的公司,都玩完了,當然,最重要的是,你還得去局子裏做客。”
聽到這些話,黃國樂渾身一抖,雙手開始發顫。
他是想要錢,他想要很多錢,但他不能被查出來,他不能…
寧雲枝說得對,一旦他處于被動的那一方,他的作品,公司,榮譽,退休的養老生活,通通都完了。
一無所有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将無法翻身。
黃國樂死死的盯着方向盤,好半天才低下頭:“我知道了。”
聽他這麽說,寧雲枝松了一口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也不多做逗留,伸手打開車門下車。
關上車門的一瞬間,她聽見黃國樂說:“謝謝你。”
車門“砰”一聲關上,黃國樂便啓動了車子。
就在這時,寧雲枝看到一輛熟悉的車迎面開過來,還沒等她看清駕駛座的人,下一刻,“砰”的一聲巨響,兩車相撞。
寧雲枝一驚,當場吓傻。
巨響震動了員工區的電動車自動報警器,車庫內瞬間警鈴聲一片。
鬧轟轟的,叫的人耳朵疼,寧雲枝回過神來,這一刻,透過擋風玻璃,她看清了那轎車上的人。
是簡易。
因為車子劇烈碰撞,黃國樂車上的安全氣囊都引爆了,還好他沒開多快,不然腹部鐵定會受傷。
他甩了甩腦袋,趕緊打開車門前去查看,發現他的車頭嚴重受損,他敲了敲撞他的人的車窗,裏面等了一會兒才有動靜。
簡易打開車門,完全沒看身前的男人,只一臉陰沉的盯着寧雲枝。
寧雲枝被他那個眼神吓得渾身一顫。
她從沒見過這麽可怕的簡易,那雙眼睛充斥着危險的殺意,更像是一把利刃隔空架在她脖子上,使她動彈不得。
“先生,怎麽回事…”
不等黃國樂說完,簡易猛地一下揪住他的領子,把人往地上掄,二話不說就是一拳。
“砰”的一聲,黃國樂兩眼翻白,只覺得一陣耳鳴。
寧雲枝看到這一幕呼吸都停了,眼看簡易的拳頭就要第二次砸下去,她終于回過神來,一個箭步沖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簡易!你在幹嘛!”
簡易猛地看向寧雲枝,表情像是要吃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它硬生生捏碎。
他冷聲道:“我在幹嘛?我還想問問你們在幹嘛!你什麽時候跟他搞到一起了!”
手腕被捏的生疼,寧雲枝痛的眼冒淚花,掙紮道:“你在胡說什麽!”
“我胡說?”簡易一把将寧雲枝扯到自己懷裏,掐住她的下巴,睜着猩紅的雙眼咬牙道:“我親眼看見你從他車上下來,現在又不是在錄制節目,你們為什麽會私下見面?”
這檔綜藝節目他偶爾會看,所以知道這個男人是導演。
可他的妻子竟然從導演的車上下來!
如他所說,現在又不是在錄制節目,他們為什麽會私下見面?他們有什麽必要見面?
重點!他們還在酒店!!!
所有的疑惑都指向了某個答案…
寧雲枝簡直無語,伸手推他:“你冷靜點好不好,我從他車上下來就一定跟他有什麽嗎,你為什麽不聽解釋就打人啊。”
簡易吼道:“無論什麽理由,你都不應該從別的男人車上下來!”
“……”
這人怎麽不講道理啊?!
寧雲枝對天翻了個白眼:“那我以後坐出租車怎麽辦?你也要去打開出租車的司機嗎?”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松開!”下巴快要被捏碎了,寧雲枝使出渾身力氣扯掉簡易的手,費力解釋,“首先,我上他車全程不到十分鐘,車庫有監控的,你可以去查。”
“再來,我是因為勸他繳稅,我怕在手機裏面說留下對我不利的證據。”
聞言,簡易神情一變,手上也松了力道。
寧雲枝趁機抽回手,鎖着眉頭,扭了扭疼痛的手腕。
這個男人的力氣也太大了吧,感覺在過一會兒,她的手就會斷掉。
聽見他們的對話,黃國樂也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從地上爬起來解釋:“簡先生,你真的誤會了。”
簡易沒看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寧雲枝,像是猛獸盯着自己的獵物:“你怎麽知道他沒繳稅?”
“泡溫泉的時候,聽一個方律師說的。”
黃國樂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臉頰火辣辣的疼,牙齒也疼的厲害,聞言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方律師!
怪不得…
此刻,寧雲枝只能拿那個律師來當擋箭牌了,不然真的沒法解釋她是怎麽知道的啊,總不能說她有金手指吧?
她看着黃國樂:“你突然問他稅務的問題,他一下就猜到了,我一聽到他說有可能會坐牢,就趕緊聯系你。”
黃國樂渾身冒着冷汗,面色凝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簡易才撇了眼旁邊的男人,看見他臉上跟嘴角都腫了,卻無半分愧意:“這種事還要我老婆冒險來提醒你,這一拳你活該受着。”
黃國樂自知理虧,低着頭沒說話。
誤會解除,倆人開始處理車子的問題,等待車險公司人員把車子開走後,黃國樂也走了。
簡易拉着寧雲枝進電梯,并按了一樓。
寧雲枝到現在手腕還疼,動了動,想扯回自己的手,然而卻被男人抓的緊緊的。她語氣有些不高興:“你怎麽來了?”
“不是讓我在家裏等你嗎?”
“工作忙完了?”
電梯裏四面都是鏡子,簡易神情寡淡,黑瞳直勾勾的看着正對面的妻子,半天不跟她搭話。
氣氛一下安靜的可怕。
簡易今天全身黑色西裝革履,身影修長挺拔,頭發固定好了造型,括號劉海蓋至眉毛,眉眼天生帶冷,那麽明亮的燈光下也沒渲染出半分溫度。
見他不理自己,寧雲枝撇了他一眼:“你還在生氣啊?人家平白被你打了一拳你還生氣。”
“他活該!”
聽見妻子袒護別人,簡易的怒火一下就點着了,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按。
他一手托着寧雲枝的後腦勺,靠近她,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語氣也不高興:“你能不能別總是那麽熱心,不是幫這個就是幫那個,這天底下幾十億人,你幫的過來嗎?”
“……”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寧雲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吼的一個哆嗦,最後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放大版的五官,一動也不敢動。
“萬一你好心被當驢肝肺了怎麽辦?萬一你遇到危險怎麽辦?”
寧雲枝無辜的眨了眨眼,心道:可不是好心被當驢肝肺嘛,我現在幫過不止一次的男人,正在對自己大吼大叫。
她不回話,簡易就更生氣,但又舍不得對她發火,只能硬生生憋着。
對視好半晌後,他有些無奈的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最後輕輕撞了下妻子的額頭,态度一百八十度轉變。
輕聲問:“聽見沒。”
倆人的距離非常近,這個角度,寧雲枝可以看見簡易濃密的眉,像山峰一樣高的鼻梁,長而密的睫毛,和滿是她的瞳仁。
簡易呼出來的氣息盡數打在寧雲枝的臉上,她感覺整張臉都要燒起來了,不自在的別開臉,聲音也莫名軟了下來:“知道了。”
她申訴:“但你能不能別總是那麽大力抓我,我剛剛手腕都要斷了。”
聞言,簡易一愣,立刻松開禁锢她的兩只手,他把她的手拿到眼前看,只見那細瘦白皙的手腕上,有很明顯的紅痕,上面還有一點點腫。
他愧疚道:“對不起。”
剛才,他一下地下車庫就看見寧雲枝從一輛車裏出來,當看見駕駛位是個男人時,他說不上當下的心情有多糟糕,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暴動。
當時,他的腦子裏只有三個字。
殺了他!
敢碰他簡易的妻子,他要讓那人後悔活在這世上!
他知道自己的反應過激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寧雲枝是他的!
誰都不能碰!
誰都不能窺視!
出了電梯,簡易直接拉着寧雲枝出酒店大門。
“去哪兒啊?”寧雲枝說,“孩子們還在房間睡覺。”
“保镖馬上過來,他會帶他們回家。”
寧雲枝撇了撇嘴,不說就不說,反正到了就會知道。
沒多久,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他們面前,李相把鑰匙交老板,寧雲枝把房卡交給李相。
上了車,簡易就往鯉城的方向開。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寧雲枝都睡了一覺了,睜眼時,發現天都快黑了,大約又是一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
他們已經遠離鷺江,來到了鯉城。
此刻,他們正在一座大山上。
簡易牽着寧雲枝往最頂上爬,直至爬到一個很亮的地方。
寧雲枝愣了愣,眼前的燈光明亮,像葡萄藤架一樣,燈後是一個帳篷,還是躺進去可以看見天空的帳篷。
燈下的左邊是一張桌子,鋪着桌布,上面是一束玫瑰,還有一個蛋糕,兩張椅子。燈下的右邊是一個燒烤架,收納箱裏面有串好的各種食材和調料。
寧雲枝有些懵:“為什麽來這裏?”
簡易看了眼黑黑的遠處:“這裏的日出很美。”
寧雲枝順着看過去,不可置否。
之後,簡易讓她在帳篷裏坐着,自己到燒烤架旁。寧雲枝探出頭看,只見他把袖扣解開,撸起袖子,點着燒烤架,把收納箱的食物拿出來烤。
寧雲枝盤腿坐在帳篷裏面,整個人還有一點飄飄然。
簡易為了給她過個生日,大費周章的開幾個小時的車,還找人布置了這麽漂亮的地方。
在她的認知,過生日就很簡單的,吃一頓飯,送一個禮物,看一場電影什麽的。
從來沒有一人這麽用心的給她過過生日,她也從來沒有這樣認真的過過生日。
寧雲枝手肘擱在腿上,支着下巴,褐色的瞳仁裏裝滿了男人忙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