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約會真麻煩
謝杭壹以為慕檸會生氣, 送她去機場的路上都已經做好準備挨一頓說教，可是她沒有。
他沒忍住，好心提醒：“氣憋在心裏不好。”
“行了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慕檸那會知道他要幹嘛, 沒阻止。
她說不清是什麽心情, 只是在确定要讓自己喜歡上他之後這段關系地位上升, 不再見不得光，曝光的風險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又或許只是不想再讓他不開心，那次在影視基地他生過氣，慕檸還記得。
而且......承認比隐瞞更讓人愉悅。
但慕檸不打算和他說這些，嘴還是硬，“下次不許這樣。”
謝杭壹聽明白了, 下次還可以。
一個小時車程到機場，謝杭壹把人送進大廳。
人來人往, 廣播不斷報送航班信息，有人埋頭焦急趕路, 有人依依不舍分別。
倆人隐入其中, 無人多加留意。
他們像是即将分別的異地戀情侶，互相望着彼此，眼裏訴說情意。
這次分開又是一個月。
不長, 但也不短。
慕檸抿起唇角，上前兩步, 在他已經不甚驚訝的神色中主動擁抱。
“好好拍戲，等你回來。”
......
回北城後忙了快一周才把積攢的工作處理完，也終于得空回西苑吃飯。
秦蓮既心疼又開心, 追着問她和謝杭壹在濱市有沒有發生點什麽。
慕檸無語, 被迫離開客廳, 離開她那個八卦的媽。
經過書房時看見書桌前埋頭工作的慕信瑞，慕檸腳步一停，拐了彎。
“爸。”
慕信瑞擡頭，摘了眼鏡，“過來坐。”
書房慕檸小時候常來，三四歲，慕信瑞忙着工作沒空管她，她就自己一個人玩，書房到處是她玩具，慕信瑞也不罵她，只收好自己重要文件，一邊工作一邊看她玩。
十歲以後在角落裏辟了個角落給她，她做完作業學語言學課外知識，他忙工作，父女倆誰也不說話，一待能待一整天。
慕檸十八歲出國，回來次數屈指可數，就算回來也從不踏入書房。
回國後只站在門口叫他吃飯，也不曾進入。
這會兒慕檸細細打量，她的小桌子竟然還在，只是上面堆放着文件，看起來是被用來放雜物了。
沒什麽變化，跟記憶相差無幾。
慕檸在書桌前面小沙發坐下，熟練沏茶。
沏茶的手藝也是慕信瑞教她的，他覺得品茶是件高雅事，寧神靜氣，亦是上層社交必不可少的話題。
慕信瑞出聲問：“杭壹怎麽樣了？”
“沒事了，這幾天已經回去拍戲。”
“無論是哪行哪業安全問題都要重視，不止是做做表面工夫應對檢查，要落實到位，底下員工真出什麽事是公司的責任，是制度的不健全，也是員工本身的不重視。”
慕信瑞從底層奮鬥上來，對這些深有體會，慕檸點點頭，“讓他們整改了，之後我會親自看得嚴點。”
“那麽多事你怎麽看得過來，慕檸，你是管理者不是執行者，做事要有規劃，不......”
慕檸打斷他，“爸，喝茶嗎？”
慕信瑞愣了愣，笑着搖搖頭，收起說教坐到她對面，慕檸親自斟了杯茶遞過去。
父女倆平心靜氣喝完一杯茶，慕信瑞說：“檸檸，現在你那公司管得差不多，我打算再給你分點工作，你想要什麽？”
慕檸思襯幾瞬，“我想再做做，現在娛樂公司剛起步不穩，再等等行嗎？”
“等多久？”
慕檸笑：“怎麽，您不想要季臨了？”
慕信瑞沒好氣，“那能一樣嗎？”
慕檸笑了幾聲，認真起來，“爸，您再給我點時間。”
慕信瑞看着她：“檸檸，不用害怕，爸爸現在還在，能給你撐腰。”
慕檸垂眸，不再說話。
書房靜默，顯得屋外秦蓮做飯動靜格外大。
好半晌，慕信瑞說起其他，“杭壹是個好孩子，爸爸的眼光不會錯，你別總覺得人家是小孩，現在可不是十幾年前。”
慕檸又沉默，很多時候慕信瑞比秦蓮更能看懂自己，無論是愛情還是事業。
他沒給自己選其他集團富二代，他先給自己小公司練手，每一點都精準踩中她命門，不然慕檸不會都答應下來。
“知道了。”
秦蓮來叫吃飯，短暫聊天終止。
......
晚上九點到禦水灣，慕檸白天累一天，不想再運動，早早洗完澡上床。
倆人又恢複異地狀态，和以前不同的是現在每晚一個電話。
他有時收工早有時候晚，但都會在十一點她睡覺之前打過來。
聊天內容沒什麽營養，他說片場進度，說盛溧，再問她早上吃了什麽晚上吃了什麽，一通電話最長不過十分鐘。
今天還早，慕檸沒事做，躺了一會後掏出手機搜索：【怎麽去喜歡一個人？】
第一個跳出來的答案是：欣賞他、陪伴他、理解他。
下面還有很詳細的解釋，慕檸一條一條看完，思考幾分鐘，最後關掉手機下樓。
阿姨以為她肚子餓，出來問，慕檸忙說沒事，讓她去睡。
主卧不是謝家的屋子，沒有投影，要想看電影還得到客廳，慕檸打開電視，輸入謝杭壹三個字，出來兩部電影和一些采訪，內容不多。
慕檸點進他第一部 電影，發現要付費，只好操作一番開了會員。
趁電影片頭龍标這會關燈，客廳陷入昏暗，氛圍感十足。
剛剛網上說了，喜歡基于對對方的欽佩敬仰，逐漸再發展成愛慕，愛情裏的崇拜定律是維持甜蜜與長久的良劑。
她明白謝杭壹不再是那個小男孩，無論是身體還是心智，可崇拜......她暫時還沒崇拜他。
出道即拿影帝證明他在表演上面有過人之處，她相信他的實力，卻沒真正看過他的戲。
慕檸拿過抱枕窩在沙發一角，專心看起電影。
是大男主戲，內容描述歷史某個時期的中國外交，畫面深刻唯美，謝杭壹扮演領隊出行的外交大官，通過他的視角來講述一路上的故事。
慕檸定定盯着畫面裏的人。
一個演員最成功的演技不是把誰誰誰演得最好，而是讓人忽略演技，演員本身就是角色。
謝杭壹對舍身為民胸懷大義的角色理解透徹，臉上全無表演痕跡。
但梁東說的不錯，只是商女的成安寧喧賓奪主，一些完全沒有必要的戲份十分累贅，導致片子部分內容銜接不流暢。
整個片子兩個小時，慕檸廁所沒上眼睛不眨，片尾曲響起時依舊陷在故事裏出不來。
故事末尾男主被當時的皇帝問罪，含恨入牢，在牢中受盡虐待而死。
最後一幕，男主看着鏡頭落淚，臉上滿是遺憾。
慕檸伸手摸了摸自己臉，淚水沾濕手心。
電影播完，屏幕自動彈出花絮，慕檸沒心情看，關掉電視。
緩了十幾分鐘，拿起手機一看，謝杭壹打過來十幾個電話。
已經快十二點。
慕檸回到卧室躺下才給他回過去，他那邊接得快，聲音壓低，“等等我，我出去。”
謝杭壹住大宿舍，這個點其他男演員早睡了。
打個電話偷偷摸摸似的。
一陣悉簌後聲音逐漸清晰，“幹嘛去了，又加班？”
“不是。”一出口才發現嗓子沙啞。
謝杭壹沉聲，“怎麽哭了？”
“沒哭。”
“慕檸，開視頻。”
慕檸在被窩裏翻了個聲，“哎呀我沒哭，你別問了。”
“沒哭這個聲？”謝杭壹放低聲音，“開視頻。”
“我關燈了。”
“沒關系。”
慕檸無奈，拉了拉睡衣，再找好手機角度，把語音通話切成視頻通話。
手機大屏幕裏出現張熟悉的臉，他好像又在外面，海風吹動他額前軟軟的頭發。
謝杭壹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得出結論，“眼都紅了。”
慕檸有些不好意思，她第一次和別人打視頻電話，感覺整個人都不自在。
“我沒事，就是有點難受。”
“難受什麽，你爸說你了？”
“怎麽聯想到我爸去了。”慕檸好笑，告訴他，“我剛剛看了你第一部 電影，男主死了，我難受。”
謝杭壹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這就哭了？”
“說了沒哭，謝杭壹！”
“行行行，沒哭，怎麽想着去看我的電影？”
慕檸不跟他說原因，只講結果，“謝杭壹，我發現其實你演技真的挺好的，我看了兩個小時，感觸很多。”
是與她印象裏完全不同的男人，無論是男主還是扮演男主的人，他們都有一種拼命向上生長的韌勁，堅忍不屈，執着追求夢想。
“影帝”這兩個字在她這裏得到更真切的理解。
他值得。
謝杭壹追着問：“有什麽感觸？”
“不是說了嗎，你演技很好。”
“沒了？”
“沒了。”慕檸想起什麽，看他：“媽媽說你拍第一部 戲時很辛苦，你後悔嗎？”
梁東也偶爾提起過，說他拍這部電影時是冬天，天氣不好環境不好，一個靠父母的新人受盡旁人眼光，專業知識跟不上得拼命學習，跟現在的游刃有餘截然不同。
慕檸那會聽着不以為意，眼下卻滿是心疼。
他卻打破氣氛，“哪個媽？”
“你媽！”
謝杭壹低低笑，“別聽她亂說，沒有的事，而且再辛苦不都過來了，我不後悔。”
沉默幾瞬，慕檸問：“你打算什麽時候轉行？”
她記得他當演員的原因，也記得他夢想。
謝杭壹想了會，說：“随時可以，我現在不需要這些了。”
慕檸聽不懂他話裏的含義，“嗯，那我支持你。”
“謝謝老婆。”
慕檸臉微紅，好在環境昏暗看不清，出口聲調仍舊硬氣，“沒事我挂了。”
他喊住人：“慕檸。”
“幹嘛？”
“有沒有想我？”
嗓音低隽，像是在誘導她說出某些答案。
慕檸愣了半分鐘，不敢看視頻裏的人。
“不想。”
電話“嘟”一聲挂斷。
慕檸紅着臉躲進被子裏，她自己也不知道臉紅個什麽勁，心跳還快，“砰砰砰”地跳。
不知過多久，又怕他睡着，露出頭開燈，拍了張床頭櫃的照片過去。
謝杭壹還沒睡，手機亮時身邊的盛溧跟着醒來，“哥你還沒睡啊？”
“沒有。”
“明天你不是一天的戲嗎？還有大夜。”
謝杭壹給他蓋被子，“我知道，快睡吧你，別瞎操心。”
“......噢。”
等盛溧閉眼，謝杭壹放大那張照片，櫃面上全是熟悉物件，小橘燈，她的發帶、充電器、水杯、日歷還有一本睡前讀物。
他匆匆掃過兩眼，返回，一秒後腦海閃過什麽，重新打開，放大角落裏的日歷。
4月25日，用筆圈了出來。
他殺青的日子。
謝杭壹無聲抿唇。
他沒告訴過她自己什麽時候殺青，就算說過也是按沒受傷前的計劃。
而4月25日，是劇組前兩天重新調整過的，他的最後一天戲。
......
4月25日，《破浪》男主殺青。
官V發了宣傳照，慕檸轉發恭喜。
晚上打電話，他問她第二天有沒有事，慕檸說有，他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讓她去接，于是接他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
下午六點的航班抵達，慕檸得提前出發。
中午和盧瑤陳宇在外面餐廳吃飯，陳宇這個小傻子還蒙在鼓裏，因着盧瑤在身邊特意用只有倆人才懂的暗號說話：“慕總，昨天謝老師殺青了，齊銳哥說他今天回北城。”
慕檸随口應：“嗯我去接。”
陳宇大驚，趕緊看了眼盧瑤，聲音加大企圖蓋過慕檸那句話：“慕總！你吃這個炸雞腿！”
盧瑤：“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炸雞腿好吃。”
慕檸跟盧瑤交代工作，“我下午大概三點提前下班，有什麽重要工作提上來。”
“是。”
陳宇看着一點不驚奇的盧瑤，心裏暗嘆，果然是特助，知道慕總去接謝老師居然這樣處變不驚。
慕檸吃了兩口飯，想到什麽：“殺青我是不是要送束花？”
陳宇立即回：“要的要的，慕總你送的跟別人送的可不一樣。”
盧瑤：“需要幫您訂一束嗎？”
“好，麻煩。”
安靜吃飯時身後一桌女孩說話聲傳過來。
“小藝，你說我晚上約會要化個什麽妝，清純點還是妖豔點？”
“你們這才第三次見面，我建議還是清純點。”
“那我現在這件裙子可以嗎。”
“我覺得不太行，等會去陪你買兩條。”
“他好像喜歡那種公主裙，我們去看看。”
女孩們熱切說着晚上約會的裝扮，陳宇和盧瑤也讨論起來，盧瑤問：“你這周末不是也要去約會？”
慕檸聽見，好奇：“陳宇交男朋友了？”
單純熱情的小女孩臉當即紅起來，“不是約會，是他從老家過來。”
盧瑤逗她：“這還不是約會？”
“瑤姐......”
慕檸忽然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啊？”陳宇微懵：“我們高考後在一起的，到現在五年了。”
“這麽久？一直異地？”
“嗯。”
“是什麽支撐你這麽喜歡他？”
慕檸語氣正經，像在問工作，陳宇認真想了想，回答：“他很優秀，高考失利只上了我們那邊一個普通大學，但他一直在努力，這次來北城就是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工作機會。”
“而且......”陳宇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是顏控，他長得好看......身材也好......”
都是相熟的關系，盧瑤開玩笑，“還能滿足你是不是？”
陳宇臉更紅，扭扭捏捏說不出話。
慕檸：“就這樣？可長得好看的男的那麽多。”
陳宇說：“不一樣，他就是他，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我喜歡的。”
慕檸搖搖頭，不再發表看法。
用容貌來判斷一個人多膚淺，比起容貌她更在意內在，不然也不會去看他的電影。
她可以因為謝杭壹有才華喜歡他，但絕不可能因為他長得帥就喜歡他。
陳宇到底年輕了些。
......
下午兩點，他發過來消息，準備登機。
一邊彙報工作的盧瑤見她看手機消息，猜測：“謝老師上飛機了？”
慕檸嗯了聲。
“花已經訂好，是讓他們送過來還是？”
“我去拿。”
“好的。”盧瑤抱着文件，“那剩下的工作我明天再找您。”
“為什麽？現在不行嗎？”
盧瑤愣了愣，“慕總您不回去換身衣服嗎？”
慕檸看向自己。
黑色長褲西裝，內搭絲質白襯衫，典型的上班套裝，早上出門急，妝幾乎沒化。
換套衣服？
在濱市那一個星期她天天穿秦蓮随手買的廉質衣服，素面朝天，他都看習慣，用不着折騰吧？
她又不是陳宇那種年紀的小女生。
盧瑤跟了慕檸這麽久，多少知道她性格，又長她幾歲，當下笑道：“剩下的工作不着急，您和謝老師這麽久不見可以好好吃頓飯呀，我這邊有幾家不錯的餐廳推薦。”
還要吃飯？
慕檸沒想過這麽安排，接了人回家不就好了？這麽麻煩？
“......我就去接他回家。”
盧瑤膽子漸漸跟陳宇一樣大，“時間還早，不如去約個會？”
慕檸擰着眉思考。
是她自己說的要和他好好過日子培養愛情，她做決定從來不後悔。
算了，那就順便吃個飯。
最終點頭同意，“那你幫我訂一家。”
“沒問題，等會發您預定信息。”
“謝謝。”
過了會，辦公桌前的人還是一動不動，盧瑤問：“您還不走嗎？”
“嗯？”
盧瑤指自己衣服和臉，“換衣服，化個妝。”
慕檸嘆氣，行吧。
喜歡人真麻煩，約會真麻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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