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行人到了皇品記, 坐了四張桌子。好在來得早，客人少，大家都可以坐在一起。
蘇媺本來打算跟孟馨、倪陽他們幾個年輕人坐一桌的，可汪煜誠說他們是客人, 于是，她只好跟着林主任一起，坐到了他那一桌。
汪玠的母親朱雅珍，就坐在汪煜誠的身邊。四年不見，她好像沒什麽變化。雖然已年過五十，但她保養得好, 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她與坐在她身邊的辛琪不時耳語低笑，看起來就像母女一般親熱，一看就知道關系不一般。
汪玠來得晚, 進了餐廳, 他四下掃了一眼，便徑直往蘇媺這邊走來。
朱雅珍看見汪玠過來了, 忙對着他招手笑道：“汪玠，來, 這邊坐。”說着，她指了指辛琪旁邊座位。
這桌子有八個座位。汪煜誠跟朱雅珍坐在最中間。林主任坐在汪煜誠旁邊，蘇媺挨着林主任，她的旁邊是餘謹。而朱雅珍的旁邊是辛琪，再下邊是張爍。在辛琪與張爍之間，有一個空位, 應該是為汪玠預留的。
聽到朱雅珍的話，汪玠猶豫了一下，沒有過去，反而走到餘謹面前，說道：“餘主任，我想跟你換一下位置，可以嗎？”
蘇媺沒想到汪玠會這麽高調地跑到自己跟前來。她直愣愣地看着他，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餘謹是明白人，一下就懂了汪玠的意思，連忙起身笑道：“汪總，當然可以。”
“謝謝。”汪玠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有些事還要跟蘇媺說，請你去坐辛琪旁邊那個座位。”
“好的。”餘謹應了一聲，便走到辛琪旁邊坐了下來。
朱雅珍以為汪玠要跟蘇媺談工作上的事，笑道：“兒子，你工作再忙，也不至于連吃早餐的時間也不放過吧？”
汪玠笑了笑，沒說話。而蘇媺也不搞懂汪玠到底想做什麽，只好埋着頭裝傻。
見此情形，辛琪心裏有點不祥的預感。她勉強笑了笑，對着蘇媺問道：“對了，蘇媺，何師兄什麽時候回來啊？”
聽到辛琪問起何宇晨，蘇媺一愣，随即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呢。”
“咦？”辛琪略帶着意外地望着蘇媺，“你都不知道？”說到這裏，她抿嘴笑了笑，“看來，革命尚未成功，何師兄還要加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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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媺聽出了辛琪的話外音，幹笑了兩聲，沒搭話。
這時，服務員把早餐端了上來。看着滿桌琳琅滿目的早點，蘇媺卻沒什麽胃口。她叫服務員給自己盛了一碗開胃的山楂粥來，吃了兩口，還是覺得吃不下，便放下了。
看蘇媺擱下筷子，坐在一旁。朱雅珍忙問道：“蘇小姐，怎麽不吃？是不合胃口嗎？”
蘇媺一聽，忙笑道：“哦，我昨天晚上加了餐，還不餓。”
“好嘛，蘇媺，吃東西也不叫我。”餘謹玩笑道。
蘇媺笑着說道：“只有一桶方便面了，要叫了你，可就不夠分了。所以，我就偷偷一個人吃獨食了。”
“那你就沒口福了啊。”餘謹笑道，“今天早上的東西，可比那方便面好吃多了。你看，你吃了方便面，現在就吃不下這些美食了，是不是得不償失啊？”
蘇媺笑了笑，說道：“說明有的東西注定不該是我的，既然這樣，那我還是不要強求了。”
這句話一說完，原本正在吃蝦蛟的汪玠一下轉過臉來，望着她。
她心頭一跳，趕緊把臉轉去望着林主任那邊。
“蘇媺，你這粥不喝了嗎？”汪玠指着她面前剩下的大半碗山楂粥問道。
見汪玠叫着自己的名字說話，蘇媺知道避不過去了，只好轉過臉來，望着汪玠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汪總，我實在沒什麽胃口，吃不下了。”
“你不喝，那我喝了。”說着，他伸手端起蘇媺面前的那碗粥，就着蘇媺用過的勺子，吃了起來。
桌上的人，除了餘謹，全都一臉的目瞪口呆。大家都知道，汪玠有潔癖，跟他同桌吃飯，如果不用公筷，他都不吃東西的，什麽時候看着他吃別人吃剩下的東西啊。
蘇媺也是驚得不行，愣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汪總，那，那碗粥是，是我吃，吃過的。”
“我知道。”汪玠低着頭，繼續喝着粥。
“那你還吃？”說着，蘇媺就要去搶他的碗，“我讓服務員重新給你盛一碗幹淨的。”
“不用了。”汪玠推開她的手，說道，“昨天晚上你不也吃我吃剩下的方便面嗎？”
這話一出，蘇媺只覺得整個人一懵。她轉過臉，看見在座的人都用驚詫的目光看着她和汪玠，窘得她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瑞哥哥，昨晚你和蘇媺，你們倆在一起嗎？”辛琪的聲音有點發顫。
“嗯。”汪玠很自然地應了一聲。
這時候，蘇媺的腦袋終于清明了些，趕緊對着辛琪解釋道：“那個，辛小姐，你別誤會，昨晚是這樣的。我泡了面，汪總正好來了，他也有點餓，因為只有一桶面了，所以，我就讓給汪總吃了。不過，汪總沒吃完，張總給他打電話，他就走了。我不是肚子餓嗎，看面還剩下那麽多，我又沒潔癖，我就把剩下的面吃了。”
她的話的時候，汪玠也把粥喝完了。他拿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等蘇媺把話說完了，他又說道：“蘇媺，你覺得你編的這些，他們會信？”
“這，這，這……”蘇媺一急，又結巴起來，“本，本來就，就是這，這樣啊。”
“真是這樣？”汪玠歪着頭，用銳利的目光看着她。
蘇媺一呆，半天找不到話來回答。
正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趕緊把手機接了起來：“喂，馮唯，找我有事啊？”
“蘇媺，你今天來不來上班？”馮唯在電話那頭說道，“我今天早上看了新聞，你們昨晚可忙了個通宵啊。”
“什麽？”蘇媺裝着一臉吃驚的模樣，“我那個當事人跑到事務所來了？那好，我馬上過來！”
“什麽當事人？”馮唯有些莫名其妙。
“你叫他等我一下，我這就過來。”蘇媺也不等馮唯再說話，便把電話挂斷了。
她轉過臉，對着林主任說道：“林主任，馮唯打電話來，說有個當事人在事務所找我。那我先回去了。”
林主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說道：“行，你先回去吧。”
見林主任點了頭，蘇媺如獲大釋，趕緊提起手包站了起來，對着桌上的人笑道：“各位，不好意思，有點急事，我先走了。”
汪煜誠點了點頭，說道：“蘇小姐請便。”
蘇媺笑了笑，逃似的離開了皇品記。
見蘇媺的身影已經走來看不見了，朱雅珍看着汪玠，小心地問道：“兒子，你跟蘇小姐……”
汪玠一臉坦然地望着桌上衆人，說道：“我跟她，就是你們想的那種關系。”
桌上的人瞬間全安靜下來了。
辛琪望着汪玠，眼中充滿委屈和難受。她咬了咬唇，對着汪玠問道：“瑞哥哥，你什麽時候跟蘇媺在一起的？”
汪玠頓了頓，回答道：“從玉笮山回來，我們就在一起了。”
聽到這話，辛琪一愣，又問道：“你去玉笮山，是不是為了蘇媺？”
“嗯。”汪玠又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要騙我？你說想跟我師兄結交，讓我幫你約我師兄……”說到這裏，辛琪眼淚掉了出來，“你把我和我師兄當什麽？當猴耍嗎？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過分嗎？”
“辛琪，話也不能這樣說。”汪玠皺了皺眉，“我從小就把你當妹妹看，對你從來沒有別的想法，而蘇媺跟何宇晨也不是男女朋友關系。我追求我喜歡的女孩子而已，我不覺得有什麽過分的。”
“可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何師兄喜歡蘇媺，你卻利用我們為你們倆暗渡陳倉提供機會。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啊？”說到這裏，辛琪已經哭出聲來，惹得旁邊幾桌的人都望過來。
畢竟是在公衆場合，汪玠怕辛琪的情緒進一步失控，就不好了。于是，他耐着性子，壓低着聲音說道：“辛琪，你要是覺得這件事我做得不對，那我向你道歉。”
“你都喜歡別人了，你跟我道歉有什麽用？我到底有哪裏不好？”辛琪捂着臉哭了起來。以前汪玠對她雖然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可他身邊沒有別的女人，她一直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的。沒想到，今天他與蘇媺之間的事，徹底粉碎了她的希望。她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人賣了還要幫着數錢。
“辛琪，你別這樣。”汪玠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辛琪，只好老套地說道，“你沒有什麽不好，只是我們倆不适合。”
“是啊。”朱雅珍忙拿着紙巾去給辛琪擦眼淚，說道，“琪琪，你別哭。你這麽好的女孩子，是我們汪玠沒福氣。”
朱雅珍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辛琪更難受。她知道朱雅珍一直想讓自己當兒媳，原本希望朱雅珍能幫着自己說話的，可聽朱雅珍這話裏的意思，并沒有這個想法。于是，她把自己臉上的眼淚擦了擦，轉過臉，對着汪煜态和朱雅珍說道：“汪伯伯，朱阿姨，我，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說着，也不等二人回話，抓起自己的包就跑了出去，朱雅珍想阻止都沒來得及。
桌上的氣氛一下便沉悶了下來。
汪煜誠擡起頭來，對着汪玠問道：“汪玠，你上回跟我說的，你喜歡的人，就是這個蘇媺？”
“嗯。”汪玠點了點頭。
頓了頓，他又說道：“我和她大學就在一起過。畢業的時候，我們分的手。”
聽到這話，桌上的人都大吃一驚。誰都沒有看出來，汪玠與蘇媺居然還有這樣一層關系。
朱雅珍與汪煜誠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汪煜誠沉吟了片刻，然後轉過臉，望着林主任，說道：“既然這樣，林主任，請你盡快安排一個人來接替蘇媺在瑞誠的工作。以後，瑞誠的所有事務，都不能讓蘇媺插手。”
汪玠一聽，面色大變：“爸，這是為什麽？你不是這麽公私不分吧？”
汪煜誠擡眼瞪着汪玠，沉着臉說道：“一會兒你到我辦公室來。我有話跟你說！”
汪玠見父親面上微有怒意，忍了忍，也就沒有再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