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七字禁區(2)
“沒錯!幸虧我們發現得早,阻止了同學們深入去看《晚清異聞錄》,不然心理暗示加深的話,看過的人都會做出自殺行為,這一行為名稱就叫‘旅鼠’。現在校園裏亂哄哄的,許多人都出現幻覺,這只是旅鼠效應的第一步,如果事态發展,得不到控制的話,只怕很多人會莫名其妙自殺。”
“那有什麽對策?”谷清陽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幕後人不知道還有多少冊《晚》卷二的仿本,而且紅嫁鞋随時出現,歌聲也跟着響起,這個人一定是這個學校裏的人,所以才能隐藏得那麽好,那麽自然。”
“學校的人那麽多,那豈不是很難查?”
“別洩氣,總會有辦法的。”
想到不知何時會要了她命的殺手,或許就是自己身邊熟悉的人,谷清陽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盤長生輕輕地摟着她的肩膀讓她安心。
四點還有課,是由盤長生帶隊到博物館去看看館藏,想辨認出古物真假,就得多看、多觀察、多摸、多思考,所以一定要大量接觸真品才能掌握好這一技巧。
三點集合後,盤長生就帶着大家坐了公車趕往京博。趕上今天人多,博物館裏挺擁擠的,盤長生吩咐大家不要走散,跟着大隊,他一邊走一邊講課。
雖說他們這個專業聽起來挺生僻的,不過他們運氣好,趕上了國家盛世,‘亂世黃金,盛世收藏’,現在家家戶戶嘴邊上都挂着“要撿漏”、“要收藏”什麽的,如果能學有所成,這門專業還是很吃香的,而且前景會越來越好。所以大家都學得很認真,希望能早日出師。
茍定遠家境好,一家人都熱愛收藏,所以他哥哥茍定均和館長也算熟悉。碰巧今天茍定均也過來看展覽了。
人群裏,定遠遠遠就看見哥哥了,于是把他也拉到班上大隊裏來。盤長生作為老師率先和他打招呼。
眼前的這個男人長得十分俊秀,身為男性的盤長生也不得不贊嘆很少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男人。茍定均穿着一身剪裁得當的休閑西裝,就那樣慵懶地靠着欄杆,左手裏還夾了一支煙。細致的五官都顯得很放松,唯一雙眼炯炯有神,人只随意地站在那,那氣勢還真是淵渟岳峙。
“哥,你怎麽過來了。”茍定遠拉了拉正和自己老師說話的茍定均。
“中午吃飯時收到你短信不就過來了,這麽健忘。”茍定均摸了摸弟弟刺刺的平頭。定遠盡管長得不錯,但和哥哥比起來差距一下就出來了。在茍定均眼裏,他永遠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弟弟,所以這個溺愛的動作到了現在也還是改不了。定遠抗議,“哥,我不小了。”
大家都笑開了,而茍定遠被大家一笑也忘了想說的事。中午時候盡管他有發短信,下午看展覽。但是發給谷清陽的,他一直喜歡谷清陽,但礙于癡情的徐徐,不忍傷她,所以一直沒有開口。眼看着清陽和老師越走越近,而這位老師又年輕又有學問他也就坐不住了。借着下午展覽之機想約她單獨來展館大家再會合,沒想到或許發錯給了哥哥。
“清陽你沒接到我短信吧?”
清陽嘴一抿,酒窩浮現,“沒有啊。哈,說了什麽的?”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定遠臉上一紅,忙移開視線,“也沒啥,就是搞笑短信,我見有趣就發給你了。”
等他走後,盤長生神色暧昧的看着她,低下頭靠近她耳邊小聲說,“呦,小鬼頭還會撒謊。”
清陽扭捏地扯住他袖口,踮起腳也學着他那樣靠近他耳朵小聲說,“我是有接到他的短信。我知道徐徐喜歡他,我不想他誤會什麽啦,所以就忽悠掉他的約會。”
在定遠看來,這對璧人的竊竊私語是那樣的親昵暧昧。“弟,你喜歡她?”定均看着不遠處的倆人,對弟弟說。
“不是啦,大家都是同學。”随後的參觀,定遠都心不在焉。盤長生是個很通情達理的老師,所以也就讓茍定均一路随着弟弟。
“茍先生知道的學問很多啊,改天我真得好好讨教讨教。”盤長生溫和的臉上是淡淡的笑容,盤長生給人的感覺總是很舒服的,斯文安靜,就像冬日的太陽平和溫暖。
“哪能和盤老師比啊,我們只是有興趣所以也就胡亂惡補了些皮毛知識,都是很門面的東西了。”茍定均也笑了起來,眼睛卻仍看着展館裏的一具玉覆面。
“茍先生對組佩玉有研究?”盤長生也就順着他的喜好說下去。
“前些年收過一兩件,我喜歡同批號出來的器物,上面的線紋挺好看的。”
“就像茍定遠帶來學校的那只玉杯?”
茍定均一怔,眉頭擰了擰,笑道,“定遠那小子還把我的玉杯偷出來了,過後被我批了他一頓,主要是他想知道器物的來歷所以帶去學校想問問教授。”
盤長生點了點頭,沒有答話。所謂的‘同批號’就是同一個墓穴出來的器物,哪怕不在同一個墓坑,在大編號上都是同一個系列裏的。正因這一點,盤長生有留意到,并讓警方查了拍賣行的相關記錄,加上翡翠的回答,他也就知道玉覆面、茍家的玉杯、翡翠送他的子剛玉牌、《晚清異聞錄》和《民國異聞錄》、紅嫁鞋、冥服婚衣、明代缂絲都是同一批號出土的文物。只是有一點,《晚》和《民》都是後來民國中期時有人故意放進了學校的明墓裏的,後來又取出,現下也不知道散落在了什麽地方。但終究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東西,都列在一個編號組裏。
盤長生找來的專家已經暗中探查過明墓,這個墓沒有被盜過的痕跡。‘橋中盛景’之一的荷花座磚雕上刻了些玉覆面、紅嫁鞋的抽象符號,裏面記載的內容很古怪,并非對先人墓主生前的敘述贊揚,而是對學校後山與之相呼應的另一邊山道的描述,其中提到了一個地名——公主墳。而河流中漂浮的女屍,她們身上的布料全是明代缂絲制作,就連紅嫁鞋也有缂絲的技法影子在裏面。所以在他的第一節課堂上,他就向班上同學發問:知不知道什麽是明代缂絲。
大家在休息區欣賞着仿制的名家書畫,館長邀了盤長生進辦公室聊天。“您和茍先生熟嗎?”盤長生開門見山,長話短說。
“他對帶有鎮鬼符線符的文物很感興趣。”
“哦?”盤長生挑了挑眉,雙手拿起館長剛從陳設櫃裏取出來的玉覆面。他右手拿起放大鏡細細觀察,果然看見了玉覆面雙眼部分一圈紋飾精美的陰刻線線條。“玉覆面是墓主才佩戴的冥器,為什麽會在墓主自己身上用上了鎮鬼咒?”
“小盤,這可就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館長拿起絨布細細地擦拭着玉覆面,“這線符是加了兩層密咒的,如果是用在墓主身上那是仿外邪入侵的符咒,但如果用在冤魂身上,則是防止冤魂報仇的詛咒了。”
盤長生聽了鎖緊了眉。
看着他臉上淡淡的憂郁,館長不知道該不該說,他是很心疼這個身形單薄的孩子的,“這是翡翠從福建那邊反饋回來的消息,也算是一種歷史上的發現了。”
盤長生只覺眉心猛地一跳,連聲音都顫抖了,“什麽?她在福建?!”
館長點了點頭。此事兇險萬分,翡翠一個女孩子如何能獨自行動,盤長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只差沒立刻飛到她身邊。
門開了,盤長生一臉輕松,“同學們,經過老師的努力協商,館長終于答應讓大家分組進去看一看真品,大家觸碰文物時小心一點,可得把握機會好好研究了,明天把心得交給我。”
大家一聲歡呼高興得全蹦了起來。而他也巧妙地掩飾過去,他來此處就是為了查案接收消息的真正目的。
茍定均随大家一起談論起一些學術界的事情,茍定均聽得多發言少。聊起玉覆面的事情,茍定均提出的論點還相當有水平,他覺得玉覆面應該歸類到冥器崇拜裏面去找尋,這樣能找到這個民俗的機率就會大很多。
“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龍啊,茍先生竟然對文物如此有研究。”盤長生很佩服這個年輕人,要知道他有鑒別文物的能力全是從小就培養的,是唐宋元安排了許多名家一對一的教授的。館長拍了拍盤長生肩膀,鏡片一閃,眼鏡後的眼神隐晦難明,“小茍可是李成教授的得意門生了,想想啊,你也畢業多年了,我都老咯。”
“茍先生以前也在廣播大學就讀的?”盤長生一驚。
“我曾就讀于北大歷史系,那時李教授還是受聘于北大的。後來他年紀大了,也想回到自己的母校,所以才轉回來廣播大學的。但是論文博專業的話廣播大學要更有名氣些。”
原來如此,盤長生點了點頭。随後清陽來找他,他也就借故離開一下。他倆躲開了衆人的視線來到館長單獨的辦公室裏,裏面還有個密室,進去了,一個人背對着他倆坐着,他的手裏還拿了一本書。
“終于來啦!”李成轉過身,微笑着看着他倆。
“茍定均是你的得意門生?”盤長生開口就問,清陽聽得莫名其妙。
“還是我外甥。”李成的回答很随意淡然。
“茍定均惹上什麽事了,你怎麽那麽緊張?”清陽也急了。
“說不上,但總覺得他這個人怪怪的。”盤長生低着頭,看不出他是何表情。
一疊照片堆在桌上,盤長生拿起細看,照片拍得很專業,換了好幾個角度去拍,終于有一張的角度是能清楚看見某些信息的。
這就是李可居遇害後警察拍下的照片,通過寄給館長讓盤長生看見。現在的盤長生一舉一動都得小心謹慎,不能讓人看出他和警察有來往。
李可居腰上壓了一灘血跡,而挪開她的屍體後,在左腰部位有個像9又像6又像小寫G的血字符。“你覺得是什麽意思?”清陽眼睛一刻不離地死死盯着照片上的血字。
“七字禁區。”盤長生看向她,她不自覺地挑了挑眉,“那應該是7字啊?”
“她是第六個,所以留下了6字,矛頭直指‘七字禁區’,這也是她臨死前留給我們的最後線索。”聽了盤長生的話,李成也點頭表示同意。
“《民國異聞錄》裏有什麽發現嗎?”盤長生問起李成。
只見他點了點頭,“我想我們能找到錢劍鋒,他就在公主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