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與你 “初見”
阮兮和霍骁陸的相識源于很俗套的英雄救美。
那時候, 阮兮剛剛拿到津大的錄取通知書,可一場車禍改變了她的一生。
在那場慘烈車禍中她失去了爸爸媽媽, 唯一幸存的弟弟成了植物人,生命垂危。
阮兮被迫在一夜之間長大。
她在津大附近的奶茶店打工的時候被星探發現。
小姑娘長得太漂亮了,即使她沒有任何表演的基礎,只能在劇裏充當個花瓶,經紀公司也願意簽下她。可進入娛樂圈之後,阮兮才發現有時候太漂亮,本身就是一種錯誤與災難。
“我一定要穿這樣的衣服嗎?”阮兮拎着手裏的小吊帶問經紀人。
那時候帶阮兮還不是韓音,而是一個中年男人,他手下很多藝人, 大家都叫他張哥。
張哥見她年紀小又長得好看, 對她的态度要比對其他藝人好些。
“哎呀, 小阮, 今天晚上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投資商大老板,穿的漂亮一點能給他們留下個好印象。他們一高興, 你的角色不就穩了嗎?”
“可是……”阮兮看着那條暴露的小裙子, 心裏還是不願意。
“沒什麽可是。”張哥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就說你去不去, 你要不去我就換別人去了,有的是人想去。”
“去,我去。”阮兮咬着唇瓣,最終還是答應了。
醫院又在催阮北的醫藥費了, 如果再不繳費, 阮北很有可能就要被迫出院,所以這次的機會對于阮兮來說真的很重要。
“這才乖嘛。”張哥對她的配合感到十分滿意。
說實話,他手底下所有的女藝人加起來都沒阮兮好看, 這要是好好培養,阮兮以後就是他的搖錢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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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發生了呢?
阮兮有些不安地翻了個身,想要從這個噩夢中掙脫出去。
可惜無能為力,她只能繼續深陷其中。
在一衆中年男人和濃妝豔抹的女人中間,只化着淡妝,即使穿着暴露裙子也依舊清純漂亮的阮兮實在是太惹眼了。
所有人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到她身上。
終于有個中年男人按捺不住了,他端給阮兮一杯紅酒,狀似關心的詢問阮兮:“小姑娘是不是太緊張了?來,喝點酒緩一緩。”
十八歲的小姑娘在這之前別說是紅酒了,就連啤酒都不曾碰過。
“我,我不會喝酒。”阮兮小聲地拒絕,眼眶紅紅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阮兮後悔了,她想回家。
殊不知這樣怯弱可欺的樣子更能勾起男人們惡劣的玩弄之心。
“不會喝正好,叔叔教你。”
“就是,來這裏怎麽能不會喝酒呢。”
“喝酒不就這麽一回事嘛,喝着喝着就會了。”
“怎麽不給面子,小張啊,你手底下的人怎麽回事,這麽不會做人啊。”
“小阮,王總跟你說話呢,你什麽态度啊!”
……
接着,好像是有人按着她想給她灌酒,她拼命掙紮,但還是沾染上了一點紅酒。
幸運的是,那時候正好有服務員進來上菜,她趁着這個機會跑了出去。
阮兮實在是太害怕了,慌不擇路間她跑進了電梯。電梯裏還有其他人,他們或許已經發現了她的反常,但沒人開口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反而下意識地站遠了一些。
她當時的打扮和狀态實在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雖然喝得不多,但下在紅酒裏的藥還是漸漸開始發揮藥效。
阮兮覺得渾身無力,冒冷汗,就連視力都有些模糊。
不能倒下!
阮兮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企圖靠疼痛來緩解症狀。
電梯門開了,阮兮根本沒看清楚她到的是第幾層,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出去,她怕電梯一旦重新下去,她就會被那群人抓住。
她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廊裏跑着。
走廊很黑,阮兮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男人。
“投懷送抱的小東西?”阮兮記得自己的下巴被人狠狠捏住了,“誰派你來的?”
好不容易有人願意跟她說話,但這人說的話阮兮根本聽不懂。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也受到了藥物的影響?
阮兮看不清面前男人的長相,但她已經顧不了那麽多,她忍着疼痛反手握住男人掐着她下巴的手腕,向他求救:“先生求求你,求你幫我報警,有人在追我!”
因為經紀人說這種飯局私密性很高,甚至都不允許阮兮帶手機。
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這是新的勾引方式嗎?”
不過,小東西的聲音聽着确實挺勾人的。
男人聽了阮兮的話非但沒有幫她報警,反而拂開了她的手。
他嗤笑一聲:“這位小姐,請你聽好了,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趕緊從我面前消失,否則我就只能叫保安把你丢出去了。”說完便甩開阮兮大步離開了。
某些人還真是巴不得他出醜聞,以為這樣就能擊敗他。
簡直是癡人說夢!
阮兮追了幾步,拉住他的西裝外套,“叫保安也可以,可以麻煩你幫我叫一下保安嗎?”
男人似乎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小姐,他正要出聲譏諷卻突然愣住了。
那是一張在燈光下過分漂亮的小臉。
漂亮到一直到很多年以後,他都沒有辦法忘記,用盡一切手段都想據為己有。
阮兮眼底含着水光,像易碎的白瓷娃娃,精致而脆弱。
明明氣質那麽純的一個人身上卻穿着一件暴露的吊帶短裙,露出嫩生生的手臂和長腿,毫不避諱地引誘着他。
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能把純和欲這兩種極端矛盾的氣質這麽完美地結合在一塊,她既有少女的純真無辜,又帶着不自知的性感妩媚。
她還在引誘自己。
拉着他西裝的一角,被咬紅的唇瓣吐露着讓人難以抗拒的請求:“幫幫我,求求你了。”
“好。”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晦澀難辨。
明明得到了幫助,可阮兮的心裏卻越發不安。
因為男人沒有幫她報警,而是把她拉去了他的房間。
“你成功了。”
“什麽?”阮兮又開始聽不懂他說的話。
“你的雇主給了你多少的報酬,我出雙倍,只要你乖乖聽話。”他輕佻地揉捏着阮兮的手指,“你跟着我,得到的只會比之前更多。”
“你以為我是誰?”阮兮慶幸那藥沒有擾亂她的思維,她的後背發涼,她覺得這個男人可能誤會了什麽。
“一個送上門來的小甜心。”男人逗弄着她。
“我不是。”阮兮剛想要掙紮,就被他按住了,“欲拒還迎的小把戲使一次就夠了,多了可是會惹人厭煩的。”
阮兮哪能想到自己剛出狼窩又進虎穴。
但她知道這時候不能哭,得想辦法自救。
在男人即将要吻到她臉上的時候,阮兮摸到了床頭的銅器裝飾品,她來不及思考便拿起東西砸向了他的腦袋。
男人悶哼一聲,倒在了她身側。
阮兮甚至都不敢确認男人的傷勢,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跑出這個可怕的房間。
她好像迷路了,怎麽也找不到來時的電梯在什麽方位,她也不敢再向路過的人求助,生怕再遇到壞人。
最後她看到了一個露臺,那裏擺放着幾張供客人休息的沙發。她跑過去躲進沙發和牆角的死角處,緊緊地抱住自己。
身上冷一陣熱一陣,很難受,可她更害怕!阮兮一邊無聲地哭泣,一邊在心裏祈禱自己千萬不要被人發現。
為了阮北,她一定能忍過去的。
忍過這一夜,等藥效過去,她就可以回家了。
漸漸的,阮兮發現自己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晰,身上也越來越難受,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發燒了。
迷迷糊糊間,她看到一個颀長的身影朝自己走了過來。
阮兮把自己抱得更緊,往更深的角落裏蜷曲起來,企圖不被他發現。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碰了碰她的臉頰。
“別碰我。”阮兮已經無力反抗。
一件帶着白松香氣息的西裝蓋在了她的身上,然後她被人從冰涼的地板上抱了起來。阮兮下意識地揪緊了蓋在她身上的西裝。
接着,她聽到抱着她的人喊出了她的名字,用一種很焦急的語氣。
“阮兮!”
阮兮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家私人醫院裏,手上還挂着點滴。
“你醒了。”
她這才注意到窗邊還站着一個男人。
一個氣質出衆,長得非常的好看的男人。
同時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謝謝你救了我。”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她都還記得。
“躺着別動,你還在發燒,至于你體內的藥,還需要兩天才能徹底代謝幹淨。”說到這裏,霍骁陸的神情變得狠戾起來。
不過阮兮并沒有瞧見。
阮兮急着出院,卻被霍骁陸制止了,“我說了,你還在發燒。”
“我只是發燒,不需要住院。”這樣的私人醫院,住一天的費用肯定很昂貴,阮兮現在已經身無分文。
而且,她昨晚就這麽跑了出去,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張哥,如果公司告她違約,她根本賠不起那麽多違約金。
她以為昨天就已經夠絕望了,現在想來更絕望的才剛剛開始。
“這位先生,我很感謝你昨晚救了我,但我真的必須要現在出院。”
聽到阮兮這麽說,霍骁陸愣怔了片刻,“你……”
“我真的需要馬上出院。”阮兮再次強調。
見她态度如此堅決,霍骁陸最終還是同意了。
“我讓人去幫你準備一身出院的衣服。”
昨晚穿的那件小吊帶,在她住院的時候已經被護士換成了病號服,她總不能穿着病號服出院吧。
“謝謝你。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霍骁陸。”
“我叫阮兮,這次真的很謝謝你,霍先生。”
霍骁陸的心情突如其來的有些煩躁,她又在跟自己道謝了。
用一種可能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小心翼翼的語氣。
還有昨天,穿着那麽糟糕的一件衣服,可憐兮兮地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要是沒被他發現,指不定還要遭什麽罪。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辦完出院手續,阮兮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霍先生,你能留一個聯系給我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把住院的費用打給你。”
從霍骁陸這一身的打扮來看,阮兮知道他不會在意這點住院費,可阮兮不想欠他人情。
霍骁陸當然不會要阮兮的錢,但他想要阮兮的聯系方式。阮兮主動給的,和他查出來的,到底是不一樣的。
“我讓司機送你過去。”見阮兮還要拒絕,他淡聲勸道,“你身體還沒恢複,萬一暈倒在路邊,我可不确定還會不會有好心人送你去醫院。”
阮兮的臉色依舊很不好看。
本就巴掌大的小臉這麽一病之後顯得更小了,明晃晃地惹人心疼。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識好歹了,阮兮只能再次跟他道謝,“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
就怕你不想麻煩我,霍骁陸在心底說道。
霍骁陸一直到車子消失在馬路盡頭之後才轉身離開。
“馬上去查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越詳細越好!”
“好的,先生。”
阮兮沒讓司機送她回家,而是讓司機把她送去了公司。
迎接她的自然是張哥的一頓的臭罵。
昨晚阮兮跑出去之後,那些人就把氣撒到了他這個經紀人頭上,把他折騰得夠嗆,如今張哥見了阮兮自然也沒什麽好臉色。
這回張哥把話說得很直白,要想在這個圈裏混下去,就要乖乖聽話,至于什麽叫乖乖聽話,大家都心知肚明。
同時,為了讓阮兮深刻記住這次不聽話的教訓,原本已經确定是她的角色被人頂替了,她僅有的幾個行程也都被喊停了。
跟失業沒什麽區別。
張哥讓阮兮回去好好想想清楚,想明白了再給他打電話。
看着醫院發來的繳費通知單,看着病床上面色蒼白的阮北,阮兮真的撐不住了,無數次她都想撥通張哥的電話。
第三天,阮兮正準備給張哥打電話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霍骁陸打給她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阮小姐,現在有時間見一面嗎?”
後來,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阮北轉院到了津城最好的私人療養院,得到了最好的照顧。
她和原來的經紀公司成功解約,韓音成了她的經紀人,她再也不用為錢發愁。
而原來的那家經紀公司在跟她解約後不久就宣布破産了,跟它一塊破産的還有好幾個房地産老板。
後來的後來,阮兮有悄悄去那家酒店打聽過,那天晚上沒有人報警,也沒有人打急救電話。那一層的監控唯獨丢了那一晚的記錄,除了阮兮和那個男人,再沒人知道那晚在酒店房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
而那個男人也再沒有出現過。
……
這個夢又長又累,大概是因為又發生了類似的事情,所以這段不太好的回憶也從記憶深處被大腦翻了出來。
阮兮醒來之後,便再也睡不着了。
奇怪的是,明明那次是她和霍骁陸第一次見面,為什麽她會夢到自己陷入昏迷前聽到他喊了自己的名字呢。
真實得好像真的在現實世界裏發生過一樣。
阮兮一動,霍骁陸自然也跟着醒了。
“寶貝,怎麽了?”霍骁陸剛想去抱她,就摸到了一頭的冷汗,“做噩夢了?”
“哥哥,你會一直保護我嗎?”阮兮順從地窩在他的心口處,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漸漸平靜下來。
霍骁陸吻着阮兮汗濕的額頭,對她許下一輩子的承諾:“當然,我會一直保護你的,有我在,沒有任何人會傷害你。”
“這樣的事情,我保證不會再發生第三次。”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是吓到了阮兮。
“這樣的話,我經紀人也說了。”
只不過韓音以為這是她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
阮兮提到經紀人倒是提醒了霍骁陸,“我明天要見見你的經紀人,還有你那個小助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