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次嘗試(六千五二合……
裴在氣的要命, 把小姑娘摟在懷裏,臉又有點發紅,他又羞又怒的, 用自以為異常冷漠鎮定的聲音問出這麽一句。
沈望舒氣沖沖地繼續拍他推他:“好玩, 我樂意玩!!”
他忍無可忍地拍開她還在奮力扒拉的手, 嗓音有些刻意的兇:“手拿開, 沒規矩。”一個女孩子家家, 實在太不知羞了!!
她就被他摟在懷裏, 他心下生出幾分柔情來, 低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她。
沈望舒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熱熱的,密密地撲到她的耳根和脖頸, 她極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想要躲開他, 險些扭到腰。
他見她想跑, 手臂不由又用了些力道,如果說他方才還存了些戲耍意味,并沒有用力,這回可是實打實用上了三分真力, 她整個人便被他緊緊摟在懷裏, 竟是半點動彈不得,這樣的力道讓她心驚。
他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她, 将她細密地罩了個嚴實。
他的氣息很獨特, 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爽幹淨的草木香氣,但那身量,卻是實打實的高挑強健,再加上恐怖的力道,便是絕大多數成年男子也不及他, 清新明朗卻滿含壓迫力,讓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種矛盾感來。
裴在野摟着她,長睫閃動,嗓音微急:“我想親親你。”
她仿佛一只小羊羔,在猛獸的利爪下瑟瑟發抖。
沈望舒嗓音變了,又尖又細,見他又要強親自己:“你,你放開我!”
裴在野他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放。”
他頓了頓,又湊過去,鼻尖輕蹭她的耳廓,這個動作像是犬類動物在撒嬌,本該很柔軟的一個動作,但他做的卻異常強勢。
他臉上也有點發燙,低聲問道:“想讓我親親你嗎?”
可她心裏已經生出極大的危機感,大聲道:“不想!”
嗓音還是她一貫的輕軟甜糯,不過話裏并無任何意亂情迷之意,反而透着說不出的慌張。
裴在野仿佛被人迎頭澆了一盆冷水,原本有些熱昏頭的腦袋霎時恢複了一線清明。
她不願意。
就算她願意,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欺負她。
她年紀尚小。
何況太子妃之位未定,他不能讓她背負失.貞的名頭入東宮。
裴在野理智終于回籠,想起這些事之後,慌的手腳不知放在哪裏好,他想到剛才那些荒唐念頭,臉上直覺臊得慌,只能慶幸此時夜深,她什麽都瞧不見。
他猛然從床上跳起來,腦袋差點撞到床頂,他努力平複了一下呼吸:“我去外間睡着了,你要是難受,立刻叫我。”
沈望舒在他起來的那一霎,立刻用被子把自己裹緊了,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大眼裏殘留一絲驚懼,臉上滿是警惕,在被窩裏小小地哼了聲。
裴在野不敢再多留,否則他真怕自己幹出什麽禽獸的事情來,最後瞧了她一眼,拂袖匆匆忙忙地走了。
兩人折騰這一番,把她的床褥折騰的亂糟糟,原本疊好的換洗衣裳也散了一床,她有心起身收拾,但眼皮子實在沉的厲害,再加上月事來了,肚子疼得厲害,她剛撐起半個身子,就禁不住沉沉昏睡了過去。
......
裴在野坐在外間的寬大桌案後面,一時慶幸自己走得及時,不然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但想到方才滿懷的馥郁香甜,他又有點後悔起來。
他頗為沉郁地捏了捏眉心,燒上一爐清淨凝神的沉香,準備等它自己下去,他一點一點平複着心緒。
這時葉知秋在外輕輕叩門,嗓音輕的好像一縷游魂:“殿下...”
裴在野心氣正不順,聽見他這把聲音便更沒好氣,冷冷讓他進來,薄斥:“還要我教你怎麽好好說話?!”
葉知秋語塞,他,他是見自家殿下夜裏入了沈姑娘的屋子,以為殿下忍不住欲幸那位沈姑娘了,但豫州又出了點急事,他不得不急找殿下,又怕攪了殿下的好事,故此聲音放的頗輕。
誰料,誰料殿下這時候居然在桌邊坐着,一副滿腔火氣無處發洩的模樣,倒累的他吃一通挂落,他招誰惹誰了啊!!!
葉知秋是裴在野心腹死士,能管住自己的嘴,也絕不會向外亂說,自己腦補片刻,便清了清嗓子,嘆道:“殿下,豫州出了些岔子。”
裴在野表情一斂,原本浮動的眸光霎時清明:“說。”
葉知秋表情透着幾分匪夷所思:“聖上來豫州了,預備着去陪都洛陽小住幾月。”
裴在野唇角略挑,洩出幾分冷銳來。
對他來說,洛陽是個頗微妙的地方,自他在沙場上屢立戰功,在朝堂上又揮灑自如之後,皇上便定了洛陽為陪都,甚至有意從長安遷都洛陽,不過險些被禦史死谏,這才沒能成行,只是每年入暑的時候都會帶着太後皇後和妃嫔以及重臣來這兒住上小半年,美其名曰避暑。
其實皇帝的心思不難猜,他這個太子名噪長安,在長安已經勢不可擋,皇帝所做這些,無非是想收攏權柄,把權利中心逐漸轉移到洛陽,故此對洛陽和豫州頗多經營。
他們父子倆關系微妙且複雜,父皇剛登基時年紀尚幼,齊太後攝政多年,齊家也百般輔佐,還将齊家嫡長女許給父皇為後,父皇對齊家何等忌憚可想而知。
他是父皇最忌憚的齊氏所出嫡子,父皇又獨寵陸氏,偏疼老大,更別說,他們中間還參合着陸家齊家幾代人的恩怨。
他并不想把皇帝逼的太緊,洛陽便是父子倆之間的緩沖帶,因此他只讓齊總督和威國公幫忙在豫州盯着,免得皇上再弄出當年的亂子來,他卻并不過多幹預。
不過眼下才立春,皇帝今年來洛陽未免也太早了些。
他心下約莫猜到幾分,又道:“繼續。”
葉知秋表情更古怪了:“然後...來洛陽的路上,皇上遇到一場刺殺,幸虧被大殿下的表弟,那位陸...陸清寥陸小郎所救,救駕之功非同小可,皇上已經預備重賞他了。”
裴在野目光先是一冷,繼而生出幾分啼笑皆非的感覺:“有點意思。”他似笑非笑:“咱們在豫州就算沒安排多少人手,但皇上遇刺這事兒,一旦發生,早該傳的天下皆知了吧?再說每回來洛陽多少兵馬保護,怎麽偏偏就在這時候遇到刺客了?”
他唇角勾起,眼底卻不掩輕鄙:“皇上為了擡舉陸清寥還真是費了不少心血,拉着這麽多人一道作秀。”
皇帝的手段還挺簡單,陸清寥是罪臣之子,自不能入仕,但若是有了救駕之功就另說了,将功抵過,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封賞官職,就是再剛正大臣也不好參奏,否則倒似沒把皇上性命放在眼裏一般。
他又道:“這樣的鬼祟伎倆,一看就是老大的手筆。”
其實讓陸清寥入仕倒罷了,只怕皇上要做的,是擡舉陸家,擡舉陸妃和大殿下的母家。
他不過去了趟梁州,老大就急成這樣?這麽多年了,他還是一點長進也無啊。
葉知秋皺了皺眉:“那是否要派人留意此事?”他進一步問:“要不要請威國公派人去洛陽盯着?”
裴在野當即道:“不必。”
他看葉知秋眸光略帶不解,斜了他一眼:“這是皇上‘刺殺’案,我攪和進去,是打算背個謀逆的疑雲,好給老大他們送把柄嗎?”他不屑地輕哼:“之前瞞的那般嚴實,眼下倒把消息透出來了。你怎麽知道是不是那邊故意放出的風聲?好引得你按捺不住去摻和此事,然後再趁機把黑鍋扣到你頭上,正好一舉兩得。”
“你知道此事就罷了,把人手都收回來,絕不能攪合進一分一毫。”葉知秋是正經武人出身,幹不來幕僚的差事,裴在野也沒苛責他,拂了拂手:“下去吧。”
只要等他回了長安,老大他們在豫州如何作妖也騰不出浪花來。
至于陸清寥...他厭憎地垂下眼,不急,等他歸位之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他起身在屋裏走了幾圈,按捺住心下再次升起的嫌惡,忽然覺着有點不對。
他低頭瞧了眼,發現腰間玉帶上纏了一塊輕軟的布料,斜斜耷拉下一角,上面繡着一小叢靡豔的桃花——這絕對不是他的東西,肯定是他不留神挂上的,方才被桌子擋着,他一時都未瞧見。
他做賊心虛似的慌忙把料子團成一團,塞進了袖子裏。
他推開窗,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跳,又緊緊關上窗,略有些緊張地把那團布料再次拿了出來。
這布料約莫他一個手掌寬,長長的一條,右側繡了一叢桃花,上下還縫了牛筋進去,兩端有鈎環,可以把布料結到一處。
他本來以為是帕子之類的,現在瞧來又不像,翻過來覆過去地打量着,他說來還有些鑽研精神,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走到立身鏡前在自己的身上比劃。
他先在胸口比劃了一下,臉上不覺紅了紅,覺着不大像。
他又在兩條大腿和胳膊上試了一下,覺着也不像護膝護肘之類的,最後終于比劃到腰間,想着這回應該對了。
晉朝貴女以極白極瘦為美,有些女子腰間多肉,出門的時候便會穿戴束腰,顯得更輕盈纖細,哪怕小月亮再瘦,她也免不了俗。
女人,就是如此神奇的性子!
裴在野自覺找到正确答案,面上不免得意洋洋。
這小塊布料還帶着淡淡香氣,是她身上特有的清甜氣息,讓人能一瞬間想到明媚的陽光,雨後的天空,水淋淋的甜美果子。
裴在野本想還給她的,但指尖摩挲了一下,又有點舍不得——小月亮好久沒送他東西了。
他輕咳了聲,紅着臉把布料疊好,一本正經地貼着心口存放妥帖。
這件他就留着了,這也沒什麽,大不了...回頭再給她買十件就是了。
......
昨晚上他那樣吓人,哪怕後來抽身離開了,沈望舒也給他吓個夠嗆。
他還有之前在馬車裏那樣輕薄她的先例在,沈望舒一晚上翻來覆去睡的極不踏實,早上起來昏昏沉沉的,迷離着一雙眼睛,先開始收拾昨天換洗的衣服。
她收拾着收拾着可算發現了不對——她的束胸沒了。
她胸口本來就比同年的女孩子要豐腴許多,以前就有裹着的習慣,後來來了月事,更是又長了不少,每次穿衣裳跟其他女孩子比起來都顯得有些個不端莊,整的她還有點小自卑,所以她自制了幾條束胸,每回穿衣裳的時候先裹上束胸,然後再穿肚兜。
沈望舒腦子昏沉沉的,翻了幾遍沒翻到,想着自己是不是昨天提前收拾到箱子裏了。
倒是裴在野早上來端藥的時候,不免多瞧了她幾眼,心下感慨女子性子之神奇,明明都那麽瘦了,他吭了聲,鼓勵道:“其實你挺瘦的。”所以別用什麽勒腰的了,對身子也不好。
沈望舒一臉疑惑:“?”
......
這距離陸清寥救駕已經過了幾日,聖上終于拟定了封賞,他一邊更衣一邊去宮裏謝恩。
路上他問陸毓:“太子可有動靜?”
整場救駕和封賞都是他們商量好的,他連會得到什麽都一清二楚,因此對進行宮受封也無甚期待,反倒對太子那邊更留心些。
陸毓面露遺憾:“沒有,太子一點上鈎的意思也沒有。”
太子對他家四郎君頗為忌憚,他們刻意放出消息,本以為太子會心急中招,派人來幹預此事,大殿下正好順理成章地把刺殺的罪名扣在太子頭上,太子惹一身騷是一方面,他經此麻煩,只怕再也無心顧着沈姑娘那裏,四郎君正好能趁機把沈姑娘接回來。
不料等了幾日,裴在野硬是沉得住氣,只一意返回長安,不見多餘的動靜,竟然連探聽消息的人都沒派來,這份心機,實在是厲害。
陸清寥沉默片刻,目光徐徐一掠,似嘆非嘆:“太子啊...”
太子性子桀骜不馴,又一向高傲至極,本以為他是個爆炭脾氣,但是在需要他沉得住氣的時候,他又極耐得下性子。
太子一向是個難纏的對手,這時候竟還沉得住氣,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把阿月帶到長安了,可一入長安,他該怎麽辦?他怎麽才能把阿月救下了?
陸清寥遠遠眺望,神色沉寂凝重,雙拳不由收緊。
對于‘救’他性命的人,睿文帝給的封賞頗為厚重,不但給了他三等伯爵的榮爵之位,還賞下了千兩黃金和一棟伯爵府。
——對于這些賞賜,百官倒是沒什麽意見,反正三等伯只是榮爵,這玩意又不能承襲,無非是在陸清寥活着的時候,多給他一份食祿罷了,至于黃金和宅子,那更是算不得什麽。
很快,睿文帝就扔下一個大雷,讓陸清寥暫代禁軍右千牛衛檢校一職。
這可當真是轟動朝野了。
千牛衛其實就是帝王近衛,還負責帝王排場儀仗等差事,千牛衛撿校雖然統禦的兵馬不多,但絕對稱得上天子近臣,卻也是實打實的兵權,手握實權,一等一的肥差,能任此職的,功夫本事還是次等,最要緊的便是皇帝足夠信任,還有對上的足夠忠心,畢竟這可是禁軍啊!
不過皇上說了是暫代,等有了合适的再替換,而且陸清寥之前又有救駕之功,還是大皇子表弟,身份也足夠了,衆臣雖沒少參奏,但這事幾天之後還是定下來了。
有些敏銳的朝臣很快想到一件事,之前在皇帝遇刺途中,為了保護睿文帝戰死的馮檢校曾給太子當過一年的習武師父,眼下替換暫代的這位陸伯爵,卻是大皇子母家族人...這天,看來是要變了。
正在風口浪尖的陸清寥仿佛全無所覺一般,他受封之後得一個月後才能上任,除了交接職務,便是去行宮去尋齊太後。
太子雖然跋扈張揚,權柄又重,可這也不代表,這世上沒人能制的了他了,這世上說話他肯聽的人裏,齊皇後便算一個。
——他在籌備着,把自己的未婚妻接回來。
這日他從丹鳳宮裏出來,陸毓匆匆迎他,有些遲疑地道:“四郎...陸伯爵...”
他猶豫了下:“太子...好像...有一夜待在沈姑娘房裏,再沒出來。”
他急忙補了句:“這消息八成是太子故意傳給您的,哪怕他是太子,也斷不能強辱臣女,否則律法何在?您千萬別上當!”
陸清寥臉色微白,須臾,鎮定下來。
只一雙清冽如月的眼眸中,怆然和戾氣令人心驚。
......
沈望舒這回月事來的實在遭罪,她小腹疼的厲害,實在寒涼得緊,三五日才算恢複精神。
等她逐漸好轉過來,就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她真的被四哥給關起來了。
對這樣的事實,她本來是不願接受的,她真切地認知到這個問題時候,是在發現自己戶籍路引不見的時候——戶籍路引就是人的身份憑證,沒有這兩樣東西,她哪怕能夠下船,走不出兩裏地,就得被人鎖拿去官府,到時候她還不是白跑一趟。
四哥要是拿走這兩樣,就等于攥住她的命門,她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沈望舒當即去問他:“我的戶籍路引是你拿走的嗎?!”
裴在野垂了垂眼,長睫壓覆住眼底的一點情緒,似乎才想起來似的,哦了聲:“是我。”
他竟如此理直氣壯!!
沈望舒咬了下嘴唇,怒氣沖沖地道:“你拿我那個做什麽?你快還給我!你怎麽能這樣呢!”
裴在野把所有情緒收斂進眼眸裏,悠哉拒絕:“不還。”
沈望舒氣的,都有點語無倫次了:“你你你憑什麽啊!那是我的戶籍和路引,你怎麽能這樣啊!你快還給我!”
裴在野欠揍地聳了下肩,理所當然地回道:“怕你跑了啊。”他挑眉:“誰讓你有前科的。”
沈望舒氣的,不得不撫着胸口順氣。
她遲疑了一下,想到往日對他管用的招數,努力逼迫自己放軟了聲音:“四哥,你把戶籍路引還給我嗎,好不好?我保證,絕對不會再跑了,你就還給我嗎。”
這招對裴在野果然管用,他遲疑了一下,擡手撫了撫她的鬓發,卻還是道:“等到了地方,我會還給你的,別怕。”
考慮到她對長安的排斥,他就沒提那兩個字,緩了緩神色:“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的。”
他想了想,才憋出幾句軟話來:“等咱們到的時候,那裏也快入夏了,那裏有許多名園,夏天的時候荷花開出大片來,有幾分煙雨江南的盛景,景致極美。”
他哄小孩子似的道:“你若是不喜歡,我還能帶你去郊外散散,華山上常年積雪,盡是雲海聽濤的美景,山路險要奇趣,山頂的日出極美,壯麗巍峨,我背你到山頂,咱們一塊去看日出,如何?”
要是擱在之前,沈望舒沒準還能被這話哄住,但現在,她對眼前這個人真是滿心的懷疑。
她現在已經沒有探究他到底是什麽身份的膽子了,只想去往一個平靜安全的地方,等安定下來,再打聽他是什麽身份也不遲。
她很想大聲說一句,我才不要,但想到他捉她那日時滿身的戾氣,心下到底怯怯,就沒敢把這一聲喊出來。
她只擡眸看他,又鼓足勇氣問他:“四哥...”
她深吸了口氣,直面這個問題:“你是不是打算把我軟禁一路?”
裴在野以往最喜歡她全心看着自己的模樣,這次卻被她眸子瞧的心頭緊縮。
他頭回避開了她的視線,長睫垂覆,輕佻挑眉:“喲,你還知道軟禁這個詞呀?”
沈望舒梗着脖子看他:“你回答我呀。”
“外面的壞人很多...”他還是有點散漫的腔調,手指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我怕你被人騙走。”
沈望舒頗有幾分小蠻脾氣,聽到這兒再忍不住了,上手推了他一把:“你才是那個壞人呢!”
“好吧,我是壞人。”他雙手環胸,居然破罐破摔地承認了,語氣略重了幾分,俯身湊近她耳邊,話裏夾雜着警告:“所以啊,給我乖乖待在船上。”
這話等于是默認了她的那個關于軟禁的問題。
沈望舒攥緊了拳頭,用力推了他一下,轉身跑了。
她這些日子拼命逼着自己想些四哥對自己好的時候,但越想就越是心涼,哪怕她心裏再抗拒,也不得不頹喪地承認,四哥真的和之前不一樣了,他真的會把她關起來,一路帶到長安。
這個發現讓她心裏異常的難受,好像她原來依賴親近喜歡的四哥從來沒有存在過。她甚至忍不住自我懷疑,要不是她惹出那麽大的麻煩,說不定大家還都好好地待在梁州,四哥也不會變了。
她越想越害怕,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哭濕了枕頭。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又是背井離鄉的,離開了親朋家人以及熟悉的地方,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而且被關起來這件事,讓她想起夢裏一些很不好的回憶,頓時生出無比的抗拒來,也讓她下定了逃跑的決心——一定得走。
雖然怎麽離開她暫時沒想好,但必須得把戶籍和路引先拿過來,沒有這兩樣,她只能由人随意擺弄。
所以這幾天她努力使自己放松下來,不要露出太多的怯意,有意無意地湊在四哥身邊,想知道他把自己的路引和戶籍放在哪了。
裴在野不知是沒覺察還是怎麽地,由着她在自己身邊轉悠,像只自作聰明的小貓兒一般。
他也沒有過多防備她,有一回葉知秋給他遞了幾份書信和公文,他略微整理好,取來鑰匙,随手放進桌上的紫檀木官皮箱裏。
在那一瞬,沈望舒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瞥見了她的戶籍和路引,就在箱子的角落裏放着!
裴在野很快落上了銅鎖,沈望舒抿了下嘴巴,在他身後悄悄探出顆腦袋來,暗暗記下他把鑰匙放在哪了。
她這回比上次多了許多耐心,并沒有急着跑掉。
大船一路行至汴州,船上儲備的蔬菜淡水不多,葉知秋便命船工停靠在岸,徑自帶着人下船補充糧食淡水。
沈望舒心口亂跳,或許,她有機會拿回路引和戶籍了?
可是...她沒記錯的話,那只鑰匙在他腰間蹀躞帶裏,極私密的位置,她怎麽能碰到他那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