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鞭笞
葉塵心裏亂的很,他說不來到底是怎樣的情緒堵在心尖,就是莫名的煩躁狂亂,他甚至不想繼續和其他城主見面,直接回了藏劍山莊。
藏劍山莊的風景一如既往,他想找哥哥訴說一下委屈,卻從葉問水那裏的得知他哥哥有事。
葉塵心裏煩得很,直接回了自己的紅塵山莊,往日總有人坐在樹下研究陣法聽自己的彈琴的人已經不在了。
看着樹下的風景,葉塵覺得更加心煩。
他趴在石桌上,仿佛這裏還留存着夜辰的氣息,他紅了眼,淚水滾落出來。
他是真心喜歡夜辰,這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是他唯一喜歡的人。他想陪着他看遍整個世界,想和他一起度過餘生。
可夜辰卻不相信自己的喜歡他。
葉塵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委屈成一百多斤的坨坨。
等哭夠了,他逐漸冷靜下來,卻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他是知道他哥哥和夜辰之間的糾葛的,因此夜辰一直和他哥沒有什麽話說,但作為浩氣盟弟子他絕對不會那麽說他哥哥。
還有果子的事情,之前他太過憤怒,來不及去想這裏面的貓膩,現在想想這太奇怪了。
夜辰乃是化神期修士,又是明教右護法,殺一個煉氣期的小輩,需要自己動手?随便命令一個明教弟子就可以解決了,還不會被他發現。
他負責明教大小事務多年,其手段自然不俗,他要是真想處理了果子,怎麽可能會輕易露出破綻。
而且看當時的血跡,十分的不對勁。
他是明教啊!
一個刺客殺人會沾滿鮮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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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是一個化神期大能,而果子只是練氣,想殺她根本不用刀!
葉塵心中猛地一跳,心裏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之前他算計林白軒讓他難堪,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的蹤跡,他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現在看來,這事根本沒有過去,他們的目标其實是夜辰。
想清楚這點,葉塵猛地站起身,想要出去找夜辰。
他可沒忘記蹤跡把人丢下了,若真是那些人的算計,夜辰肯定出事了!
葉塵面色焦急的趕了出去,嘭的一聲一頭撞在門口的空氣上。
“卧槽!誰在門口擺玻璃。”葉塵捂着腦袋差點痛暈過去,速度太快,這反作用力簡直要人命。
葉塵到死一口涼氣站起身,後知後覺發現,他撞上的不是玻璃,而是山莊外的陣法。
什麽情況?他的莊子裏什麽時候有這陣法了。
葉塵摸着空氣愣是走不出去。
此時葉山居葉問水走了過來,看着焦急萬分的葉塵說道:“二莊主抱歉了,大莊主讓你先冷靜冷靜,暫時就不要出去了。”
“你們放我出去,我真的有事!求你們,先放我出去吧,有什麽事情我一力承擔。”一想到被他丢下的夜辰,他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直接挖個地道出來。
葉山居葉問水看着陣法內嘴巴一張一合神色焦急的二莊主,相視一眼說道:“二莊主,這陣法隔音,你說什麽我們是聽不到的。還請二莊主安心等待。”
自從葉塵用自己的琴聲折磨過藏劍山莊所有人之後,山莊內的陣法師就開始研究自帶隔音的陣法,嚴格确保這裏的琴聲不會傳出來一絲一毫。
滅魔之戰前,修真界術術之道繁榮,要什麽陣法沒有。滅魔之戰之後,傳承斷絕,有陣法用就不錯了,那裏還能挑三揀四,現在好多陣法就是滅魔之戰之後陣法師自己的研究出來的。
在遇到葉塵這個禍害之前,那些陣法師還沒有無聊到想要研究出自帶隔音的陣法。
葉塵是能夠聽到他們的聲音的,一雙杏眼不可思議的瞪的圓滾滾的,他不相信哥哥會這麽對他。剛分手就慘遭囚禁的葉塵差點委屈的哭了出來。
葉山居葉問水沒有再和葉塵多說什麽,告辭後離開。
葉山居看了一眼身後的紅塵山莊說道:“我覺得我準備這個陣法,就可以住回藏劍山莊了。”
“還是算了吧。”葉問水趕緊打消了他搬回藏劍山莊的念頭,“李源的殺傷力不是一兩個陣法就能控制的住的,還是待後山比較安全。”
栓了鏈子的二哈就能老老實實的不拆家嗎?開玩笑,再多帶幾根鏈子,該拆家的狗子還是會拆家。
葉山居想想自家情緣的殺傷力,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也是。”
葉塵根本沒有學過陣法,也不知道該怎麽破陣法,掄着重劍一通亂砸,知道精疲力盡也未能破開陣法,頹然的跪倒在地上。
夜辰……
而他心心念念的夜辰終于趕到了藏劍山莊。
他在天亮醒來,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他的确對葉玄言有所不滿,但他知道葉玄言在葉塵心中的重要性絕對不會說葉玄言的壞話,昨晚他恐怕被人控制了。
從他們遇見果子開始就落入別人的圈套之中。
想到昨晚葉塵對他說的話,夜辰心如刀絞。
在城內找不到人,夜辰就知道他一定是回到藏劍山莊了,連忙朝着藏劍山莊趕去。
通過傳送陣剛到藏劍山莊大門,葉玄言手下的得意弟子葉山居和葉問水就走了過來,對他說道:“大莊主想見你,請吧,左護法大人。”
夜辰面色猛地一白,葉玄言定然是知道他和葉塵之間發生的事情了,若是他插手,他和葉塵真的還有在一起的可能嗎?
夜辰來不及去細想,跟着兩人走到天澤樓主廳。
葉玄言坐在主位,鳳眸半阖,手裏端着青花茶杯,氤氲茶香四溢,葉玄言卻沒有動手喝上一口,只是那麽坐在那裏,像是一具雕塑,卻帶人讓人無法忽視的可怕威勢。
夜辰抿着唇跪了下來。
沉默不言的葉玄言終于舍得施舍他一個眼神,鳳眸銳利,像是一把刀刺入夜辰的心髒。他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手指輕點桌面,面如表情,看不清喜怒,可夜辰瞥一眼就能看出他掩藏的怒火。
“看來你還是知道我為什麽找你過來?”葉玄言冷冷的說道。
夜辰臉上血跡未幹,顯得他那張臉很白,白的吓人,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辯解的話來,最後只說了一句,“知道。”
輕點桌面的手指一頓,葉玄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也不問緣由,總之我弟弟受了委屈,我罰你三十鞭,你可有怨言。”
“并無怨言。”
夜辰知道事已至此,再多解釋已是無用之功。一顆心慢慢沉寂下去,低着頭等待鞭刑。
葉問水拿着一條黑色長鞭,長鞭的鞭把漆黑如玉,觸手冰涼,即使握在手中也不會染上手心的暖意,鞭身柔軟帶着龍鱗一般鱗片,鱗片之間暗藏倒刺,一鞭下去絕對能把人肉給勾出來。
此乃噬魂鞭,平時擺在浩氣盟的忠烈堂,唯有門內弟子出了大錯時才會請出來。
夜辰上一次看見,還是因為冥崇。冥崇鬧了那麽大的事情,自然請出噬魂鞭。
不過他皮糙肉厚,打完之後又呲牙裂嘴的往唐門跑。
“啪!”
葉問水舉起鞭子狠狠的打在夜辰背上,白色的校服瞬間裂了一個口子,鞭子卷起血肉飛濺。
夜辰悶哼一聲,咬着牙将聲音咽下去。
噬魂鞭造成的傷害不僅僅是表面那麽簡單,更能影響到靈魂,沒有特殊的丹藥想要恢複傷勢需要很久。
葉問水揮了十五鞭,将鞭子遞給了葉山居,偷偷的轉轉手腕,打的他手都疼了。
葉山居繼續接下來的十五鞭。
三十鞭之後,夜辰背上已經血肉模糊,血肉和衣服黏膩在一起,身子搖搖欲墜,臉色更是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
夜辰忍着渾身劇痛,痛苦用□□蔓延至靈魂,每一秒都是痛不欲生。
葉玄言淡淡的說道:“既然小塵和你分手了,那麽以後若是沒有什麽必要就不要來藏劍山莊了。問水,送客。”
夜辰腳下踉跄,眼前發黑差點一頭栽下去,身體和靈魂上的痛苦都比不過那份撕心裂肺的絕望。
葉玄言沒有說什麽話看着他離開。
等葉問水回來,他慈愛的看着兩人,關心的問道:“手疼嗎?”
“疼。”
對于葉山居葉問水來說,葉玄言不僅僅是他們的莊主,更像是他們的父親。兩人身份特殊,父母早逝,尚在襁褓之中就被葉玄言帶回來。
無論多大,他們在私下面對葉玄言的時候都帶着幾分孩子氣。
葉玄言知道他們也傷的不輕,連忙說道:“過來,讓我看看。”
葉問水,葉山居走到葉玄言面前,伸出右手,委屈巴巴的看着葉玄言,像是兩只在外面受了委屈和家長喵喵叫的小貓崽。
葉玄言笑着握住了他們的手腕,溫和的靈氣包裹住手腕處的怨氣,一點點愈合傷勢。待确定兩人真的沒事之後,他才松開手說道:“辛苦你們了。”
夜辰乃是神族後裔,想要拔除他體內青龍皇朝子民的怨氣,只能由同為神族後裔的葉問水葉山居進行。
兩人離開後,葉玄言拿起噬魂鞭,血光和黑色的怨氣交織,從噬魂鞭不斷湧出凝聚,在空中翻湧,依稀可以看到無數顆人頭在黑紅色的怨氣之中嘶吼着他們的不甘和仇恨。
黑紅色的火焰從葉玄言身後飛來,将怨氣一口吞沒。
閻瑟從他身後走了出來說道:“下手那麽狠,把人打壞了你弟弟可要心疼的。就算他不心疼,我可心疼我親手提拔的左護法,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力強又不惹事的,你把人打跑了,你自己去把人找回來。”
“擔心什麽?”葉玄言将噬魂鞭收起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也不過三十鞭。”
“也不過三十鞭?當年冥崇鬧了那麽大的事情,也不過十鞭。”閻瑟都有些替夜辰叫委屈了。
葉玄言無奈的笑了笑,“沒辦法,那是藏在他血脈的怨氣,不下重手可弄不出來。”
青龍皇朝是如今唯一一個沒有任務者駐守的皇朝,當年青龍皇朝全滅,血染紅了海面,青龍皇朝無數子民的怨氣凝聚,将皇族送了出去,尤其是青龍蒼昊,他們堅信他們的大殿下終有一日會回到青龍皇朝的土地上,為他們報仇!
那是三億條人命的仇恨!
若是無影還好,受到的影響不會那麽大,可夜辰乃是青龍蒼昊的獨子,在那些怨靈眼中,他就是大殿下。
閻瑟坐在他身邊,端起他未喝完的靈茶一飲而盡,“說起來,你還沒有找到聖女的孩子。”
提起這件事葉玄言也很是無奈,他捂着臉說道:“沒找到。聖女應該在他身上下了禁制,聖女倒是提過若是他見到他一定會認出來,我覺得可能是緣分沒到。”
閻瑟:“……你确定你不是沒認出來?”
“當年我無心修真界,只想着回來看你一眼,也沒注意那孩子長什麽樣,只記得他和聖女長得很像,明明是個男娃小小年紀看着像個女孩子,精致可愛,尤其是那雙眼睛實在動人。可惜了……”
可惜了他注定是要去死的。
從出生起,他的母親就為他安排了他的命運——為了這個修真界獻祭自己的生命。
有些人注定會被這個殘酷的修真界犧牲,這樣的犧牲到底是不是必要的誰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