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冷漠原因
林氏集團的股票跌停瀕臨破産,林家最終還是失去了對林氏集團的控制權,不久法庭再次開庭,林景雲集多項罪名于一身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本以為以他的身份地位會上訴,結果他選擇沉默接受。
據說法庭開庭前一日,林樂知曾找林景雲進行了一番長談,林樂知出來的時候眼裏閃着淚花,而林景雲在書房待了很久才出來,出來的時候精神比較萎靡,仿佛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除了他們父子,沒有人知道那番長談的內容,當晚林老爺子沒有用晚餐,而原本想動用一切關系自保的他突然放棄了自保,甚至在第二天出庭時他還特地不讓辯護律師出席,就連法院判決他死緩時他的眉頭都不曾皺一下,臉上盡是灰敗,給人一種行将就木的感覺。
而林樂知看着他被人帶走,看着那個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的背影,心痛得無以複加。只有他知道他們昨天究竟談了什麽,他永遠都忘不了當他說到母親的死時那個一向勝券在握的父親臉上的表情,那種平靜一下子被撕裂,露出恐慌的表情,長這麽大那是他第一次從父親臉上看到那種神色……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對于母親的死,父親心裏一直都是有愧疚的!
林家一敗塗地,從高高的雲端頓時跌進泥土裏!
林樂知從法院回來後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一天沒有出來。第二天出來的時候他雙眼布滿血絲,臉色蒼白的吓人。
管家看到他的第一眼吓了一大跳,還以為看到了鬼:“少爺……”
林樂知側頭看了一眼管家,良久,薄唇微啓:“張叔,你們都收拾東西離開吧,父親名下的財産大都被沒收了,這個家你們怕是也不能待下去了,都走吧。”
管家眼裏閃過一絲不忍:“少爺……”
林樂知聞所未聞地走了出去。因為母親的死,他在心裏怨恨了父兄十幾年,可是現在林家破産,父兄相繼得到法律的制裁,明明應該開心的,為什麽心裏卻覺得這麽凄涼?林樂謙的案子他雖然沒有推波助瀾,只是選擇了袖手旁觀,父親的案子,其實他努力地想要守住林氏集團了,可是父親這些年做的陰暗的事情太多了,經不住那些象征着法的人調查,更經不住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與其等到讓父親身敗名裂的接受制裁,不如默默接受……
作為弟弟,作為兒子,他是不是都做得太過分了?母親去世後,親情于他而言,寡淡的幾乎一點不剩了,可是現在他一直渴望又嫌棄的家,沒有了,愛人也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那晚他去酒吧,喝了很多酒,不是說喝酒能解愁麽?為什麽他越喝越清醒,越喝越覺得自己可憐呢?
他敲響蔚涯的房門時已是酩酊大醉,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扶着牆看到蔚涯驚詫的臉,他想翹翹嘴角,然而這個時候翹嘴角對他來說也頗有難度,只好定定地看着她,看着這個讓他愛到骨子裏的女人。
對視良久,他突然開口,聲音帶着哽咽:“蔚涯,我無家可歸了。”
蔚涯眼窩一熱,她何曾見過這樣憔悴不修邊幅的林樂知,她何曾見過喝酒喝到這個程度的他!關于林景雲的新聞報道她已經看到了,兄長和父親先後進監獄,林家破産,林氏集團易手……他心裏很難過吧。
她伸手輕輕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像他曾經安撫她一樣安撫着他:“別怕,還有我。”
蔚涯聲音剛落,就感覺到了他身體的顫抖,心裏一驚,想擡頭看看他卻被他按住頭,心裏無奈的嘆息一聲,已經在哭了也不願意別人看到他的眼淚看到他脆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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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開着的門前,他們兩個緊緊擁抱着,不理會經過的人好奇的目光,蔚涯安靜地陪着他,感受着他的脆弱。
林樂知抱了她一會兒,拉着她走進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他把蔚涯按坐在床上,然後他不管不顧地坐到地上,靜靜地看着蔚涯,看了不知道多久,他眼裏就有兩行清淚滑落,可還是仿佛看不夠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如果能一輩子這樣看着她,那該有多好!可是,也許明天,也許在他不知道的時間她又要一聲不吭地走了吧?
蔚涯,為什麽就不願意為我停留呢?看着看着他就開始哭,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着,媽媽沒了,哥哥和爸爸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他就只有蔚涯了,只有她了,他好想讓她留下,好想開口求她,求她留下,可是他一張口就是哭聲……
蔚涯啊,我的蔚涯啊!我此生只在你面前脆弱,也只允許自己脆弱這一次,陪着我好嗎?不要讓我在失去所有的同時連一個肯陪伴的人都沒有,我的蔚涯啊!我要怎麽做才能留住你?你說不嫁我是因為我爸找人謀害了你媽,可是現在已經證明我爸沒有做那件事了,你願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啊……
林樂知斜躺到地板上,幽幽說道:“蔚涯,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總是這麽冷漠?”
他不等蔚涯回答,就自顧自說了起來:“十三歲那年,我拿着被老師誇獎了的作文興沖沖地去找我媽,卻看到林樂謙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從我媽房間出來,他只是輕輕瞥了我一眼就冷哼一聲走了,我奔到媽媽身邊,看着媽媽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躺在淩亂不堪的床上哭,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林樂謙那個畜生對我媽做了什麽……”
“後來媽媽去老爺子那裏說了這件事情,老爺子盛怒之下打了我媽一頓,從那天開始我在家裏就沒見過我媽,後來……後來我跟蹤老爺子去了一家精神病院,我在那裏看到我媽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麽感覺麽,就是那種心被人揉碎了還掼到地上使勁兒踩上一腳的感覺……蔚涯,你知道嗎,我媽那個時候已經被他們折磨得半瘋半傻了,我去偷偷看過幾次她,她連她最疼愛的兒子都已經不認得了!”
“後來我問我爸我媽去哪兒了,他告訴我說我媽病了去澳大利亞療養了,沒過多久我再去那家精神病院時已經找不到我媽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我媽……七年前,我寒假回家,在經過書房時不小心聽到我爸和我哥的談話,才知道我媽已經死了,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媽到底葬哪兒了!也是那一次,我還聽到他們說我媽被逼瘋逼死不僅是因為她被繼子強暴,還因為知道了他們那些見不得光的走私……”
“他們就這樣逼瘋逼死了我的母親!如今他們終于收到法律的制裁,為什麽我心裏卻滿是凄涼……蔚涯,我無家可歸了啊,原本只是嫌棄厭惡那個家,現在卻是連那個家也沒有了啊……”
蔚涯跌坐到地上,緊緊抱着林樂知,感受着他不能自已的悲傷,原來他的心裏有這麽多傷!這些被他輕描淡寫說出的話夾雜着怎樣深入骨髓的悲傷她能理解,所以也能感同身受。
樂知啊,我的樂知啊,原來你冷漠的背後是對這個塵世的失望!我們都在這個塵世尋找着溫暖,可是得到的總是寒冷,所以我們假裝堅強,用冷漠僞裝自己,只是不想再受傷害,可是我都對你做了什麽啊,竟然狠心一次又一次地丢下你逃走……
那一晚,林樂知在蔚涯的懷裏睡着了,他們躺在地上,渾然不覺得冷,因為他們能給彼此溫暖。
早上醒來的時候林樂知睜開眼睛怔怔看着依舊在熟睡中的蔚涯,如果能夠一直這樣該有多好,醒來就能看到她睡在身邊。可是她就要走了吧!
他靜靜待了一會兒,慢慢起身把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放好,在他要抽出自己的手臂時卻被蔚涯伸手拉住,他一怔,她醒了?
蔚涯雙手繞到他脖子後面,輕輕抱住他:“樂知,別走!”
林樂知的身體一僵,她說樂知,別走?
蔚涯緩緩起身,在他薄唇上輕點了一下,只是輕輕一點他卻猛地怔住,凝視她良久,突然淡聲問道:“呂蔚涯,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再擡起頭,眼裏盡是堅定,她說,“樂知,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這簡直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林樂知黝黑的眸子泛起的漣漪硬生生被他壓下去,他突然拿開她繞到他脖子後的手,聲音沉沉地說道:“呂蔚涯,我不需要可憐,也不需要同情,我承認昨晚我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但我不會用那些話來牽絆你,我只是……不吐不快。”
蔚涯淡淡一笑:“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不冷靜的人,也不會因為同情或可憐就想為誰生個孩子,況且我也沒有同情或者可憐誰的資格。”
林樂知幾乎是落荒而逃,因為他怕在這個房間多待一秒鐘都會忍不住要了她!其實她能說出要給他生個孩子這樣的話他就已經很知足了,她的身體剛康複不久,他不想也不能傷害她。
蔚涯看着林樂知倉皇而逃的背影,坐着出了還一會兒神。我的樂知啊,我只是想要給我愛的人生個孩子,趁着我可能還有生育能力的時候!
這些天她在b市和c市之間來回奔波,一邊看望依舊昏迷不醒的媽媽,一邊時刻關注着這邊的案子,身體又出了那樣的問題,她早已是身心俱疲,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內心,她深愛着林樂知!
她當天回b市看了媽媽,在醫院裏陪着媽媽待了一個周,就又飛回c市了,她迫切地想知道林樂知的情況,她想知道這次變故之後林樂子将何去何從。她到了c市沒找到林樂知,當即就奔往d市,果然在知涯影視公司裏找到了他。
劉遠看到她的時候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顯然一點都不歡迎她,沒關系,她在意的又不是他。蔚涯徑直走到林樂知的辦公室,看着他認真仔細的修改着劇本,甚至都不曾發現她的到來,他認真的樣子,是那麽好看。
林樂知擡頭看到她的時候黝黑的眸子裏盡是驚訝,接着起身站起,走到她身邊,輕輕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蔚涯,你怎麽來了?”
“馬上就要春節了,我來邀請你陪我一起過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