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要相親
當然不是這樣的!蔚涯面色平靜地搖了搖頭,心裏卻疼的要滴出血來:“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只是不想一次次地帶給你失望。”
“可是怎麽辦?”林樂知看着她那張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臉,“即便是失望,我還是忍不住地會想你!”
蔚涯那努力維持的平靜險些被撕裂,她急忙低下頭,害怕再看他一眼就會忍不住淚流滿面。
林樂知再次地劇烈咳嗽起來,他忍受着胸腔的刺痛,突然覺得這疼痛給人一種快感,倘若不是這及時的咳嗽,他真不知道心會疼到何種地步。
蔚涯跑過去幫他順背,其實也起不到任何的緩解作用,可是手觸到他的背才發覺他的身體原來這麽燙,他原來病的這麽重。等他這一陣的咳嗽過去,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到床上,又端起飯盒本打算再勸他喝點粥,誰知她剛端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奪過去一口氣喝完了又把飯盒遞給她。
她有些無措地看着那已經空了的飯盒,愣愣的伸手去接,他卻在她伸手的那一刻不耐煩地自己把飯盒擱到桌子上。蔚涯僵硬地伸着手,又機械地看了他一眼,悻悻地收回手,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倘若我陪你找他呢?”
蔚涯錯愕地看着他,好像不理解他在說什麽?
林樂知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倘若我陪你一起找張逸辰,你願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蔚涯呆住,沒想到他會這樣說,這大抵是他的底線了吧!她急忙轉開視線小聲嗫嚅着說:“你先好好休息,把病養好再說,你燒得厲害,我去叫醫生。”
林樂知剛才就看到了她眼中的猶疑,看着她略顯慌張地走出病房也不再阻攔,也許他們都需要一個緩沖期。
他住院期間,一日三餐都是蔚涯做了送過去的,她除了送飯也不在醫院長待,她在的時候劉遠一般不在,劉遠來也當她不存在自顧自和林樂知談論片場的事情。蔚涯知道自己理虧,也不介意,他們談論的時候她就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心裏還僥幸得感嘆,幸好林樂知住的是高級病房,不然她連隐形人都不好當。
林樂知出院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當蔚涯抱着飯盒去送晚餐的時候在病房裏沒有看到他,拉住收拾病房的護士問了才知道他已經出院離開了。
她抱着飯盒愣愣地站了好久,才想起打電話,手機已經關機了,她想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吧,嘴角不由浮現一絲苦笑,原來不辭而別是這樣的感受……
她從醫院出來沒有像往常一樣選擇坐車,一路走回家,這次是真的回家了。
梁曉絡正在卧室看文件,聽到開門的聲音不由一頓,鐘點工不是已經走了麽?她從卧室出來就看到提着飯盒在玄關換鞋的蔚涯,身體猛地一僵,扭身想回卧室,卻被蔚涯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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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餓了!”
梁曉絡捏着文件的手緊了又緊,這只是尋常家庭裏的孩子一句尋常的話,而她卻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家大多時候都不像個家吧,真不知道這麽多年來蔚涯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她輕輕嗯了一聲就走進卧室,再出來時手裏已經沒有什麽文件了,蔚涯還站在老地方沒有動,她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說:“你随便幹什麽,我做好飯叫你。”
蔚涯一瞬間熱淚盈眶,她抱着飯盒倚着牆壁,看着媽媽頭也不回地走向廚房,喉嚨酸澀的要命,卻也拼命地忍着。
媽媽,媽媽……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叫着,有媽媽的感覺真好。
那頓飯很豐富,不過兩個人而已,梁曉絡卻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只是兩人之間還是很尴尬,飯桌上也沒什麽話。飯後,梁曉絡淡淡瞥了一眼蔚涯,聲音輕淡地說道:“搬回來住吧!”
蔚涯收拾碗筷的手一頓,愣愣地擡起頭看向梁曉絡,半晌,點了點頭,然後端着碗筷就快速跑向了廚房,害怕晚一秒哭聲就會溢出嘴巴。從此以後她有家了,有爸爸,有媽媽啦!
蔚涯當晚就住在家裏了,第二天才回出租屋收拾自己的東西搬回來。
梁曉絡還是每天早出晚歸,這次接了一個棘手的案子,很讓人費神,可是心裏卻莫名地輕松,以前總是在辦公室拖到最後一個才回家,現在倒是一下班就回家了,她本想盡一盡做母親的責任,下班回家為孩子做飯,可每次她回家飯菜都已做好。每次她看着餐桌上的各色飯菜,心裏都有一股暖流,她也好久沒有家的感覺了……
她把包放好,洗了手坐到餐桌旁,看着忙碌的蔚涯,笑容不自覺地就爬上臉龐,可當蔚涯轉身看她的時候她又是那種淡漠的表情,等蔚涯也在餐桌旁坐下,才淡淡說道:“以後我下班回來再做飯,廚房的事情你不用忙活。”
蔚涯也不管她故作淡漠的情緒,微微笑了笑:“我在家閑着也是閑着,做做飯權當運動了。”
梁曉絡端起碗吃飯,每道菜都做的有滋有味,也不知道這孩子什麽時候學的廚藝。“你為什麽不工作?”
為什麽不工作?蔚涯呆了一下,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的時間都用來寫作,用來旅行,用來尋找,用來愧疚……好像從來沒有用來想過工作的事情。她看着梁曉絡笑了笑:“我出去旅行比較頻繁,老是請假或者辭職太麻煩,所以就幹脆不工作了。”
梁曉絡的眉頭皺了皺,停下筷子定定地看着蔚涯:“你喜歡旅行?”
“喜歡。”
“不工作也好,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嗯。”
蔚涯低頭吃飯,梁曉絡突然起身去卧室,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張銀行卡,放到蔚涯面前的桌子上:“這張卡裏有五十萬,你拿着用吧,不夠了再跟我說。”
果然是律師界的一姐,一出手就是這麽大手筆,蔚涯眨了幾下眼睛,把卡推過去:“媽,我現在寫作也掙不少錢,還有您每個月往我卡裏打的錢也沒動,我不缺錢,您收回……”
“拿着吧!”
梁曉絡繼續吃飯,心裏卻在感嘆,原來這些年給她的錢她都沒動過……又吃了幾口就把碗放到桌子上進了卧室。
蔚涯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銀行卡,默默地拿起來裝進口袋裏,媽媽在關心她。
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着,梁曉絡照常上班,只是每晚都會按時回家吃晚飯。蔚涯依舊是每天待在家裏寫作,她又簽了一本書,還有一本書被一家影視公司看中說是要進行影視改編,還在商榷中,同時也在嘗試着寫劇本,離夢想一點一點地近了。
等林樂知再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後了,他的聲音有些疲憊,問了一下這些天蔚涯在忙什麽,一一回答之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突然不知道還要說什麽,卻又都固執的不挂電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蔚涯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呆愣了片刻就挂了電話,這樣也能睡着,應該是極累了吧!
忽然就有些心疼,卻也不敢再貿然出現在他眼前。她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到滿天繁星,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就這樣也好!
她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安靜地過下去,可誰家她家那個最愛熱鬧的小姨突然來問她有沒有男朋友,沒有就是沒有,她自然是搖頭,誰知小姨扁着嘴也搖搖頭,扭身走了。
隔天她正跟林樂知握着手機相互沉默的時候,風風火火的小姨突然撞開她的房門,拿着一沓照片眉飛色舞得跑過來,高分貝的聲音炸的蔚涯頭暈目眩:“蔚涯,這些都是小姨給你物色的相親人選,你快看看,有中意的就跟小姨說,小姨幫你安排,哦對了,我已經把我認為最好的給你安排了,明天你們在那個盛景咖啡店見面,你別忘了啊!”
蔚涯呆愣愣地看着小姨已然發福得身體一陣風似的沖到了門外,又呆愣愣地看着手裏莫名其妙多出的一沓照片,呆愣愣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這什麽情況?
突然一聲低沉而又冰冷的聲音傳進耳朵:“你要相親?”
吓得蔚涯差點扔掉手機,她跟林樂知還在通話啊!剛才小姨的那些話不會剛好都被他聽到了吧?“我沒……”
她還沒解釋完,電話“哔”的一聲挂了,呆愣了幾秒鐘後,她喃喃自語道:“我什麽時候說要相親了?”
聽着客廳裏小姨高分貝的笑聲,她急忙沖出卧室跑到異常興奮的小姨跟前:“小姨,我……”
小姨見她急不可耐地奔來,臉都笑成了一朵花,拉着她的手問道:“有看中的了?快跟小姨說說是哪個?”
“我……”
“其實都是好孩子,你要相信小姨是不會把壞孩子介紹給你的,這些男孩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啊,在各行各業也都是有些地位的,跟咱們啊也算是門當戶對,你想一個一個見也成,反正小姨有的是時間!”
“小姨,我……”
小姨扭頭看向梁曉絡:“你說是吧,姐!”
梁曉絡放下杯子,淡淡瞥了一眼自家這個愛湊熱鬧的妹子,又看向蔚涯,淡淡說道:“見見吧!”
“……”
蔚涯無辜地看了一眼小姨,又看了一眼媽媽,實在不解為什麽身為律師的媽媽都不讓她辯解一句就一錘定音讓她去相親。
既然言語反駁無效,她只能用行為反駁。第二天吃過早餐,媽媽去上班後她就把自己關在卧室裏捯饬了快三個小時,出來的時候穿着一個碎花長裙,腳踩十厘米高跟鞋,戴着大大的墨鏡大大的遮陽帽,瞬間驚豔了等在門口的小姨。
蔚涯淡淡笑着,還有跟驚豔的在後面呢!跟着小姨到了盛景咖啡店之後那個叫李飛揚的帥小夥已經等在那裏了,小姨說了兩句話就出去了,還沖蔚涯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那個李飛揚也算是紳士,給蔚涯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又問她喝點什麽。
蔚涯淡淡一笑,朱唇輕啓,抛出兩字兒:“随便。”
李飛揚微笑着跟服務員要了杯果汁,然後對着蔚涯笑了笑:“想必梁阿姨跟你說過我了吧?”
蔚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伸手壓了壓頭上的帽子,扶了扶太陽鏡,等果汁端上來的時候伸手去拿卻不小心碰翻了杯子,剛好果汁沿着桌子往對面流去,李飛揚見此眉頭微微一皺捏了一把紙巾去擦,蔚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門沒戴眼鏡兒,看不清東西,抱歉哈。”
李飛揚看了一眼她那個遮了半張臉的墨鏡眉頭皺得更深了,等趕來的服務員收拾好桌子重新端來一杯果汁後,才問道:“呂小姐,是做什麽的?”
“無業游民。”
“呂小姐,今年好像已經二十七歲了,難道一直都在啃老?我聽說你好像是單親家庭……”
“單親家庭又怎樣?我是單親家庭。”
聽着那清冷的聲音蔚涯眉梢猛地一挑,急忙扒了一下墨鏡,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個一身簡單得襯衫長褲卻風度翩翩從容優雅的男人,腦門上抛出好幾個大大的問號,林樂知怎麽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