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畢業晚會
晚會什麽時候開始的蔚涯根本就不知道,坐在化妝間聽着外面的掌聲、叫好聲、歡呼聲……她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該幹嗎,當羅丹玉走進後臺的時候這種不自在忽然升級到如坐針氈想要站起來逃跑。
就在她剛要起身的時候突然看見林樂知似有所思地正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她的琴弦,她頓時僵在那裏。
林樂知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擡起眼睛對她翹了翹嘴角:“反正你一向喜歡逃跑的,如果覺得不自在就走吧,晚會少了你的節目也不會怎麽樣。”
呃,什麽叫她一向喜歡逃跑啊!蔚涯朝他翻了個白眼,低頭擺弄起指甲來,故意忽略羅丹玉投來的目光。
林樂知又撥了一下琴弦,那聲音跟撕布似的,蔚涯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正要搶回自己的古筝,林樂知卻突然雙手插兜瞥了她一眼,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你的節目會提前,不走的話就準備上臺吧。”
她呆了一呆,愕然擡頭,他卻已經邁着從容的步子優雅地走了。蔚涯眨巴了幾下眼睛,這個人啊,為什麽把她的節目提前?是因為瞧出她在這裏待的不自在麽?蔚涯趕緊搖搖頭趕跑這個念頭。
羅丹玉瞥了她一眼,表情淡淡的也跟着出去了。
蔚涯看着化妝間的門出神,真奇怪,以前也沒見過他們兩個在一起啊,最近怎麽好像形影不離了呢。
等她收拾好後幫她化妝的老師大大地驚豔了一把,蔚涯看着她驚豔的表情不由愣了一愣,照了一下鏡子自己也不由呆住,總算明白了化妝的無上威力,簡直是脫胎換骨啊!
然她沒有太多的時間感嘆“面目全非”的自己就聽到了主持人報出了她的名字,她只好抱着古筝硬着頭皮上臺。
當一身紅色長袍的蔚涯出現在臺上時頓時引來一片叫聲和口哨聲,她還是第一次把自己置在這麽多人的目光之下,難免有些緊張,要不是臉上有一層粉糊着她這會兒的臉肯定紅的不能再紅了吧。她走到舞臺中間,準備小桌子的人忽然在她耳畔低聲道:“不用緊張,你可以當下面的人不存在。”
她側頭對上林樂知的眸子,她從他黝黑的眸子裏看到自己一身紅色長袍的影子,來得及驚詫就慌忙別過頭,而林樂知不能在臺上久待就匆匆下去了,他們兩個都沒注意上一旁站着的主持人安雪梅眼裏一閃而過的惱怒。
蔚涯端坐在琴旁雙手放在琴弦上,她選的曲子是佛家名曲《雲水禪心》,這是她最喜歡的古筝曲了,清逸逍遙盡在雲水中,禪之意境,亦盡在雲水之中。她喜歡這種悠然自得的心境……也許正是因為她沒有這種心境,所以才那麽喜歡吧。
琴聲響起,曲調委婉。底下說話的同學也跟着安靜下來,他們大多是來看熱鬧的,這樣清逸的曲子他們未必真能聽出裏面的意境,卻都感嘆于彈奏者一身輕揚的氣質。
林樂知站在舞臺邊緣,目不轉睛地看着舞臺中央的人兒,心底感嘆,這個女生身上究竟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她好像總能時不時給人帶來一些驚喜呢!只是她穿着那樣一身火紅的曳地長袍,卻彈奏着這樣一首有雲水意境的禪曲,果然是個極其矛盾的人啊!
琴音袅袅,不絕于耳。林樂知靜靜地凝聽,仿佛感受着那天、那雲、那山、那水……心裏低低輕嘆一聲,蔚涯,你何時能真的這般雲淡風輕?人生的世外桃源從來都是在心底,但是你的心不靜,你純淨的眸子裏藏了太多哀傷,其實我願意拂去你眼裏的傷,給你添上一抹笑意,只要你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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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涯,我遇見你,喜你為疾,藥石無醫。只要你不逃避,我們就不會錯過。我願傾我一生換取你的歲月靜好,只是,你願意麽?
将近八分鐘的演奏,蔚涯終于起身,朝着觀衆席微微躬身,抱起古筝款步而去。
林樂知看着她的背影,靜靜地看着她走向舞臺的另一邊,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很快就隔了整個舞臺的距離,然後他看到安雪梅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她懷抱着古筝跌到地上,也看到安雪梅假意去扶她,她卻自己站起來,她應該還瞪了一眼安雪梅吧,只是他看不到了,因為她直接去了後臺的化妝間。林樂知突然悲哀地發現,也許以後,他都只能這樣遠遠地看着她,遠遠地看着她孤傲倔強的背影。
因為,安雪梅,很可能會成為他的未婚妻,又是一場商業聯姻。
蔚涯換好衣服就直接從後臺出去離開了會場,連回頭多看一眼都沒有。她給金晨發了短信說她先回去了,安雪梅那個挨千刀的剛剛把她撞到地上,現在屁股好疼啊!
漫步在夜色下的校園裏,她突然覺得就很靜谧,咧着嘴笑了笑,讀書這麽多年終于要換一種生活了!
“蔚涯,等等我!”
金晨的聲音。她扭頭就看到金晨朝這邊跑來,等金晨跑近了才笑哈哈地說道:“你怎麽也跑出來啦,節目不好看嗎?”
“我就是來看你的節目呢,其他人的看不看都無所謂!蔚涯,你彈的真是太好了,比你在宿舍練的時候都不知道好多少倍!”
“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假的啊!”
“好啊,你又故意笑我!”
兩個女生你追我跑,很快就跑遠了,誰都沒有回頭,自然也都沒看到演播廳門口站着的那個挺拔而又孤單的人影。
兩人跑了一會兒就站在小樹林邊大口地喘氣,金晨喘了一會兒看向蔚涯,漫不經心地問道:“學校裏也沒事兒了,你接下來打算幹嗎啊?”
蔚涯靠向一棵樹,等氣兒喘勻了才開口:“我啊,閑雲野鶴慣了,接着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看呗!”
金晨感嘆道:“蔚涯,你這四年來近乎瘋魔的旅行……是找他的麽?”
蔚涯當即愣住,黑暗中她看不太清金晨的神色,更沒想到她在別人眼裏已經近乎“瘋魔”了。沉默良久,她淡淡一笑:“我只是在為自己贖罪,也渴望在山水之間找到我的心,知道我該怎樣去活着。”
金晨點點頭沒有吭聲,她就勢坐到地上,望了望天空,把心裏的那個秘密在舌尖翻來覆去了好幾遍,仔細想了一下覺得還是告訴蔚涯好一些。“蔚涯,咱們是中文專業,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簽一家廣告公司麽?”
“是啊,你為什麽簽了一家廣告公司呢?”
“是林……”
“咱們先去還服裝吧,邊走邊說怎麽樣?”
金晨疑惑地看向她:“為什麽不明天再去還,現在人家可能要關門了吧。”
蔚涯笑着去拉她起來:“現在還不到九點,哪那麽早就關門了呢,我把這最後一件事情做了明天就能安安心心地離校了。”
金晨一臉驚詫,聲音也不由提高了些:“你明天就走啊?”
“是啊,反正也沒事兒了麽,現在五月底,我閨蜜預産期就在這幾天了,我得去陪着生孩子!”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金晨突然發現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蔚涯看着她驚詫的樣子,嘿嘿一笑:“這有什麽好驚訝的,那孩子一落地就得管我叫幹媽,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瑀琛。對了,你剛剛說你為什麽要簽一家廣告公司啊?”
金晨回過神來,笑得有些讨好:“我這還不是沾了你的光嘛,沒有你哪有我的明天啊,我以前只知道林樂知是有背景的人,沒想到他的背景那麽大,竟然是林氏集團的……”
“翔哥,她在這兒!”
金晨的聲音再次被打斷,她迷茫地看着身邊一個伸手指着她們的男生,哦不,确切地說那根手指正指着蔚涯,還沒等她說什麽時身體就被蔚涯推開了。
“翔哥”這個名字蔚涯聽着有些耳熟,略一回想就想起了那次把羅丹玉圍在西隔牆的不就是這個叫“翔哥”的麽,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裏碰到,聽那人的聲音好像還是專程找她的……蔚涯一把拉着她就跑,可是很快就被那三個男生圍在了中間。蔚涯見此連忙把古筝和古裝都塞到金晨懷裏,又使勁兒推開她,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金晨,你快走!”
完全沒弄懂情況的金晨傻愣愣地站在那兒,不知道那三個男生圍着她們要幹嗎,她想拉着蔚涯一起跑,卻聽到蔚涯冷冽的聲音:“你在這兒只會拖累我,跑遠一點打電話報警!”
“報警?”那個叫翔哥的人冷笑一聲,對其中一個男生說道,“去抓住那個女的!”
蔚涯一聽頓時緊張起來,她快走幾步攔到那個男生前面,大聲喊道:“金晨,就趕緊跑啊!”
金晨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樣的事情,雙腿一時有些發軟,她想叫蔚涯,卻看到蔚涯擡腿踢到那個要跑來抓她的男生身上,又聽到蔚涯的聲音她猶豫了一下就連忙軟着腿跑了,邊跑邊哆嗦地摸出手機,電話通了之後她顫抖着聲音急聲說道:“林樂知,你快來救救蔚涯,她在演播廳這邊的小樹林旁邊被三個壞人圍住了……她叫我報警,你快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