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自殺過
寒假結束後蔚涯還沒有打算回學校,最後一個學期幾乎沒什麽事情了,把論文寫好答辯通過拿到畢業證就徹底脫離校園生活了。
蔚涯趴在出租屋的床上敲完最後一個句號,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這篇要出版的稿子終于修改好了,發到編輯郵箱後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犒勞自己的胃了。
跑到超市的時候一不小心看到梁曉絡正在水果區挑水果,她眉頭微微一皺連忙閃身躲到洗化區,偷偷地打量那個身材高挑的冷豔女人,律師界有名的霹靂一姐。她都已經四十多歲了保養的還跟三十歲差不多,蔚涯細細地打量着她,多想叫一聲“媽媽”啊!
梁曉絡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往洗化區這裏看了一眼,母女兩人的目光頓時撞上,蔚涯無措地急忙後退一步避到了貨架後面,等心跳平穩之後她再探出頭時梁曉絡已經不在那裏了,失望頓時襲上心頭,剛剛明明看到她了,可還是那樣一聲不吭的走掉了。
從小到大,把爸爸媽媽都在忙啊忙,爸爸還會偶爾問一下她的情況,媽媽卻是從不曾關心過她。爸爸媽媽給她的最大關心就是每個月給大把大把的生活費,也是這樣她才沒有把自己照顧死吧!
後來爸爸死了,媽媽就更加不管她,把爸爸的死全都歸因于她也開始刻骨的恨她了。
一直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上學一個人被欺負,一個人去學跆拳道打倒那些欺負她的人,她是學校有名的問題學生,可因為媽媽是學校的法律顧問她也就一直沒被開除,老師不喜歡她從來不關心她的學習,同學不喜歡她,除了張逸辰和丁婉玲沒有人願意跟她坐同桌。額,那些年究竟是怎麽過來的啊,現在想想,小時候的她就已經很堅強了呢!
蔚涯翹起嘴角笑了笑,迅速買好東西就回出租屋了,她從出租裏擡頭就能看到那個冰冷如墳墓的“家”,有時候還能看到站在陽臺沉思的梁律師呢!她記得以前家裏的窗簾很少拉開的,也不知道媽媽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曬太陽了。
劉遠的電話打進來時蔚涯正在重溫《大話西游》,她遲疑着接起電話,劉遠就急切地叫了起來:“呂蔚涯你什麽時候來學校啊,你快來勸勸羅丹玉吧,再晚真是要出人命了!”
蔚涯眨巴幾下眼睛:“什麽情況啊?”
當蔚涯匆忙趕回學校跑到宿舍的時候就看到羅丹玉正一臉傷疤地坐在桌前發呆,她面前放着兩大摞書,都是考研的書。
金晨和其他室友見蔚涯回來,臉上又驚又喜,紛紛朝她使眼色,平時也數蔚涯和羅丹玉最要好了,這下蔚涯回來她們就不用每天都那麽忐忑不安了。
蔚涯把東西放好,坐在羅丹玉身邊,看到她臉上那麽多傷疤眉頭不由蹙起。劉遠說羅丹玉考研的那兩天出了些狀況,第二天的兩場考試都沒參加上,上午去的時候包被人搶走了,準考證身份證什麽的都丢了,因為沒有準考證和身份證就沒能進去考場……後來開學後不經意間聽說那天搶她包的人是安雪梅找的,羅丹玉大怒之下找人到處堵安雪梅,昨天兩人在宿舍樓下撞見,大打了一架,羅丹玉揚言早晚要弄死安雪梅,安雪梅也揚言遲早要弄死羅丹玉……
這次的仇恨拉的有些大了。
見蔚涯回來,羅丹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表情迫切地說:“蔚涯蔚涯,你不是會跆拳道麽,你幫我弄死安雪梅那個賤人好不好?”
蔚涯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掰開她的手,嚴肅而又認真地說:“丹玉,你冷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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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靜不了!她毀了我的一生!”羅丹玉突然大叫道,“我從大三就開始準備考研了,我辛辛苦苦準備了一年多,我每天起早貪黑的背書做題,那個賤人只是輕輕松松找了一個人搶走我的包,我這一年多來的努力就全白費了!那個賤人是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必須要讓她付出代價!”她冷冷瞥了一眼蔚涯,“你不幫我也罷,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從現在開始你們誰都別來煩我,免得真出了什麽事情濺你們一臉血!”
她說罷就爬到床上把自己蒙在了被窩裏,金晨和其他室友無奈地看了看蔚涯,就紛紛逃離宿舍了。
蔚涯出去給劉遠打了個電話,約劉遠出來見面細說。
圖書館門口,蔚涯一邊抱着茶杯暖手一邊等劉遠。
劉遠來時身後還跟着一身清冷之氣的林樂知,眼神淡淡地瞥她一眼就看向別處了。
蔚涯沒想到他也會來,突然就尴尬起來。倒是劉遠突然怪叫一聲,圍着她轉了兩圈,嘴裏發出“啧啧”的聲音:“呂蔚涯,幾個月不見你怎麽瘦這麽多?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暴瘦?”
呃,瘦得這麽明顯麽?
蔚涯別過頭看了一眼林樂知,發現林樂知不知何時又看向了她,兩道視線碰撞後兩人就都急忙轉開眼睛看向別處,她心裏低嘆一聲,終究還是氣極了她吧。
林樂知突然開口,冰冷的聲音如同實質一般:“劉遠,我是來看重點的,不是來聽你廢話的!”
劉遠急忙收起他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十分嚴肅地看向蔚涯:“呂蔚涯,丹玉和安雪梅的事情我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安雪梅肯定不敢再去招惹丹玉了,就是還要麻煩你多勸勸丹玉,別讓她太生氣了。”
“你說她倆的事情你們處理的差不多了?剛剛羅丹玉還讓我幫忙弄死安雪梅的,這件事情顯然沒完啊!”蔚涯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裏的疑問,“以前羅丹玉跟我說她和你們倆是死對頭,但是據你們倆的表現完全不像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林樂知就冷冰冰地打斷:“那是她任性!”
蔚涯呆了呆,瞄一眼林樂知又瞄一眼劉遠,似有所悟地點點頭,原來只是羅丹玉的任性。
林樂知瞥了她一眼,雙手背在身後筆直地站在一旁,又不說話了。
劉遠見林樂知面有不耐就長話短說了,大意就是羅丹玉雖然錯過了考研但是得到了出國留學的機會,留學期間的一切費用都将由安雪梅家裏來出,他們也已經嚴重警告過安雪梅了,安雪梅表示會找機會跟羅丹玉道歉,蔚涯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勸勸羅丹玉,別讓她再傷心難過了。
蔚涯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樂知又看了一眼劉遠,他們的想法竟然不謀而合。她在火車上就想好了這件事情,安雪梅這次做的确實過分了,但是考研的時間也已經過了不可能再重新考一次,羅丹玉既然想深造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出國留學。
她知道羅丹玉的家境不錯,這從平時的吃穿用度就能看出來,她也知道林樂知和劉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這從那一身的氣質中就可以看出,但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辦好了一切。
劉遠看了一眼蔚涯手裏暖手的茶杯,賊兮兮地笑了一下:“說了這麽多話還真有點渴了,你怎麽這麽有先見之明啊還帶了熱水過來。”
蔚涯還沒反應過來手裏的杯子就被人奪走了,等他反應過來劉遠已經擰開杯蓋要喝水了,她急忙伸手去攔,這水不是開水,她剛從圖書館裏接的才八十度,她接了抱着暖手的不能喝,她的手剛伸過去就看到另一只手已經奪過茶杯了。
林樂知冷冷地瞥了一眼劉遠,聲音夾着怒氣地說:“要喝水你自己不會弄麽?”
劉遠愣愣地看着反應劇烈的兩人,悻悻地笑了笑,不就是一杯水麽,至于兩人都這麽慌張麽,不過他倆好有默契啊,如果有一天他和羅丹玉也能如此默契就好了……
林樂知把杯子還給蔚涯,卻不經意間瞥到蔚涯露出羽絨服的手腕,眉梢頓時挑起,她的手腕上竟然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蔚涯不明所以地看着遞杯子遞到一半就不遞了的人,見他的視線正落在自己的手腕處連忙縮回手拉了拉袖子遮住那道疤,可能因為天冷了吧,都三個月了這道疤還沒有全好,又不小心給林樂知瞧見。
“劉遠你先回去。”
劉遠聳聳肩,又對蔚涯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轉身邁着輕快的步伐走了。
等劉遠走遠,林樂知一把拽住蔚涯拖到圖書館北邊的空地上,那裏是風口,很少有人去。他用力之大蔚涯幾乎以為自己的手腕要被他捏碎了。他定定地看着她,問道:“你自殺過?”
呃,如果是想把媽媽給的生命還回去這算是自殺麽?
她抽出自己的手腕揉了揉:“怎麽可能,你看我像那種輕生的人麽?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我還沒有好好享受,怎麽可能……”
林樂知一把抓住蔚涯的左手腕擡到蔚涯眼前,冷聲道:“那這是怎麽回事?”
蔚涯沒去看那道疤,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有多醜陋。她抿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哎呀,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不就是我削水果不好好削非要倒着拿刀倒着削嘛,我自己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好幾次了,你就別說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她說着還欲裝出害羞狀,林樂知卻突然洩氣道:“呂蔚涯,你不嘴硬能死嗎?你不故作堅強會死麽?”
蔚涯揚眉,定定地瞧了一眼面露挫敗的林樂知,心頭不由跳了幾跳,似乎沒想到林樂知的臉上會露出這種神情。一陣大風吹來,蔚涯攏緊了羽絨服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她摸了摸鼻子想着該如何措辭更好,卻瞥到林樂知正在解他的大衣扣子,她頓時驚詫地睜大了眼睛,在林樂知脫下大衣前果斷地撒腿跑了。
于是她又聽到林樂知氣急敗壞的聲音:“呂蔚涯,你這個混賬,你還敢跑!”
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就那麽一口氣跑了好幾百米直到沖進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