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繞床亡青梅
“對不起…”
面對着楚岩的怒火。
顧眠雙手緊握,語出歉疚。
卻無法對這場禍事的起始分辨半句。
只問。
“…葉小姐她…她還好嗎?”
“她在監牢裏,她被人蒙住頭打了一頓,她沒了孩子,你覺得她還能好嗎!!”
一說起葉落歡。
楚岩的怒火根本壓不住。
他抓着她肩膀的手力道大得似要将她骨頭捏碎。
“顧眠,你最好勸你父母及時收手,不然我一定會讓你,讓你們整個顧家都為此付出代價!”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
黑眸溢了慌懼。
顧眠驚疑的看着楚岩。
心底的不安一分分擴大。
“沒錯。在看守所裏打了葉落歡的那個幕後指使之人,他是一個獄警,是你舅舅楊景佑的前秘書…”
所以。
葉落歡肚子裏的孩子被人打掉,追因究果,源頭也是她!
那一刻。
心如死灰的顧眠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了!
“事到如今,你說再多對不起又有什麽用!顧眠,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你毀了葉落歡,也毀了我,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他收回抓住她肩膀的手。
往後退開。
将與她之間的距離拉遠。
但迫人的森然寒意仍舊緊緊的包裹着她。
“…我知道你舅舅醒了,也知道他失去了記憶。但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拿你們沒辦法,我就救不出葉落歡…”
他雙手插進褲兜。
明明容顏清秀。
氣質清苒。
但那一刻,他冷面寒眸,渾身罩着森冷。
漸漸釋了暗黑狠厲氣場。
“…來日方長,顧眠,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一語狠厲,定了恨怒的調。
也将顧眠心底裏那點兒微弱的星火徹底碾滅。
看着轉身離去的楚岩。
顧眠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解釋什麽。
但最後眼淚滾落。
她只艱難吞咽了一席悲痛。
她本來想來看看葉落歡,想跟她道個歉…
她本來還想參加完舅媽的葬禮…
她本來還想等着跟馬上就要回國過年的姐姐見一面…
可惜…
她擡頭看着陰沉的天空,烏雲卷堆,寒風怒吼。
馬上就要下雪了吧?
那麽,這一場白雪能将這一切污濁洗淨。
讓一切如舊麽?
她從衣服口袋裏掏出那張驗血報告。
安靜的,專注的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閉上眼睛,将它撕成碎片,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天色一分分暗了下來。
顧眠沒再繼續在街上瞎轉,她直接打了個車回家。
不出所料。
家裏只有阿姨在。
拿出枕下上次生日時,楚岩送給她的那瓶香水。
将整整一瓶香水灑滿房間。
果然。
哪怕她剛才已經給阿姨打過招呼。
說自己又累又倦要休息,沒事不要來打擾她。
但聞到滿屋香味的阿姨還是很快敲響了房門。
“眠眠,你這屋裏怎麽這麽香?”
“我把香水弄灑了,沒事阿姨,我開了窗的,味道一會兒就散了…”
阿姨不疑有他。
見她一個哈欠接着一個哈欠,“哦”了一聲,溫言囑咐了兩句讓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咔噠!”
阿姨一離開。
顧眠便将房間的門窗落了鎖。
然後走進浴室,走進已經放滿溫水的浴缸。
薄如紙張的刀片十分鋒利。
切開皮肉時,痛意漫開溫熱。
竟不覺得難以忍受,反而有一種滅劫的快感。
看着被切開的手腕冒出鮮色,顧眠丢開刀片。
她死死咬緊牙關,将手腕浸入溫水中。
她的睡衣是鮮豔耀目的大紅色。
像是古時出嫁新娘的嫁衣。
是以。
不到近處,根本無法分辨那一缸血紅色的水,到底填的是血,還是睡衣的色彩!
“山石哥哥…”
房間裏極靜。
漸漸思緒昏沉。
顧眠的身子一點點兒下滑,不一會兒整個人便都沉入了水中。
“郎騎豬馬來,繞床亡(王)青梅…”
童音青稚。
朗朗脆聲。
“傻瓜,是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山石哥哥,這句詩是什麽意思?”
“恩…這是“青梅竹馬”這個成語的來處,“青梅竹馬”這個成語呢,是形容男女之間的一種關系…”
“關于?什麽樣子的關系?”
“唔…就像你跟我之間這樣子的關系…”
是呢。
在葉落歡未曾出現在他們之間之前。
她跟他之間,的确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們一起玩鬧,一起學習,一起長大…
他們相攜相助,形影不離,親密無間!
只可惜…
楚岩上了大學之後,便戀上了葉落歡。
“眠眠,聽說楚岩跟葉落歡兩個人單獨去看了電影…”
“眠眠,聽說楚岩把欺負葉落歡的男生牙齒都打掉了一顆…”
“眠眠,聽說楚岩跟葉落歡…他們兩個人去了酒店…”
“眠眠…”
“葉落歡”這個名字近一年裏出現在她耳邊的頻率太高。
而且這個名字總是跟“楚岩”捆綁在一起出現!
這個名字讓她惱怒,厭煩,甚至憎惡…
“山石哥哥,你跟葉落歡…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傻瓜,假的。不要理會這些流言蜚語,現階段你該重點關注的是你的學習!”
他一如往常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一笑明媚,如暖陽似春光。
她的心魂便被這一笑褫奪,滾沸難安的神思也因這一語謊言安定。
平安夜那晚。
她生日。
在酒精刺極和一衆夥伴的鼓動下。
她臉紅心跳站在他面前準備告白…
還沒開口,他就醉倒在了她的肩頭。
“眠眠,楚岩醉了,你扶他去房間休息一下…”
“噢…”
鬼使神差的,她乖乖聽話扶他去了房間。
那晚。
他是真的醉了!
所以,當他将她押在身夏時,她也假裝自己醉了。
但事後才知。
他那晚的“醉”,是因為有人在他的酒裏動了手腳。
可她承接他的嗳撫時,卻很清醒。
清醒的牢牢記住了他每一句碎在她耳畔的呢喃。
生澀而磕磕絆絆的每一下扶觸。
以及最末低吟着拭出的酣敞。
所以。
即便那晚對他酒水動手腳的人不是她。
甚至事前她完全不知曉此事。
她也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