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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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方以則踢開何奕銘一條腿,在床的外側躺下。
何奕銘收回腿,翻過身用後背對着方以則。
他睡在裏側,床緊緊貼着牆壁,狂躁的雨點時不時打在玻璃上。
何奕銘心裏憋着火,連帶着遷怒雨天,罪魁禍首還坦然的躺在他身側,想想就來氣。
這要是擱以前,何奕銘還不會跟人生這種悶氣,但是剛才方以則厭惡的神情确實刺激到他了。
他家是典型的慈父嚴母家庭,他媽是老家一所不入流的高中數學老師,班裏十幾個逃課的刺頭,但只要他媽媽一走進教室,一個班六十個學生愣是不敢吭一聲。
何奕銘最怕他媽媽,他媽媽只要臉一板,他隔着老遠都能一哆嗦。
他爸爸則是在重點高中教語文,高高瘦瘦斯斯文文,年輕時就很儒雅,愛和他講道理。
何奕銘受爸媽影響很深,在家裏是很規矩的孩子,因為爸媽是老師,在學校很多人都認識他,他也不敢犯一點錯,中學那幾年他把自己性取向捂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他明察秋毫的媽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等到了大學,何奕銘才釋放天性,他前半截人生三觀已經定型,再怎麽着也不會做違反道德的事情,從前玩也是你情我願,爽了就走不談感情。
加上他臉皮厚,豁達又圓滑,人際交往中很吃得開。
就是遇到之前實習期被踢,遇到鄭泥鳅這樣的滑頭,他也能心平氣和找應對法子。
但方以則剛才那不加掩飾的厭惡,讓何奕銘心裏十分憋悶。
或許他在方以則身上吃過虧的緣故,因此心裏總想壓方以則一頭,把人給上回來,可他時時刻刻惦記着反壓的男人,根本沒把他放心上。
何奕銘不是個讓自己受委屈的人,他擡起兩條大腿放在方以則肚子上,恨不得用半個身子的重量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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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則冷冷看他一眼,沒理他,何奕銘就使勁在他身上蹭。
“放下去。”
何奕銘呵了一聲,酸溜溜說,“這就受不了?你之前整個人壓我身上,我還受不了,你停下沒有?我現在把你肚子當個腿凳都不行?”
“不是一碼事。”
“你讓我壓回來,我就不和你計較!”
方以則翻身背對何奕銘。
何奕銘存心要惡心方以則:“方總,就我們之間的關系,那可以說是十分非常的親密了,剛好我畢業要出來找房子,以後咱們就住一起得了,你看是我搬去和你一起住,還是你搬來和我住?”
方以則知道何奕銘是找事,剛才發生了不愉快讓何奕銘記心裏去了,他回憶了一下,他沒有說過什麽重話,現在何奕銘這作妖的樣子,是故意的。
方以則斬釘截鐵拒絕:“不行。”
“既然方總不樂意,那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何奕銘冷笑,支起身子趴在方以則身上,手直接鑽進被子去掐方以則的腰。
方以則眸光泛寒,一手抓住何奕銘不老實的手,微微用力。
“嘶——”何奕銘吃疼,使勁拽了拽手腕,沒有掙脫方以則的鐵爪。
“你讓我上回來也行。”何奕銘不甘示弱。
方以則也沒了耐心,不耐煩甩開何奕銘的手,擡眼望向何奕銘,卻看到他臉頰緋紅,明亮的眼睛透着一股水汽。
方以則目光一頓,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何奕銘臉上看到脆弱的神情。
“你發燒了。”方以則語氣篤定。
“你放屁,我精神很好!”何奕銘沒感覺身體不舒服,比起身體燙,他更覺得自己心裏燒的慌。
方以則沒跟他争執,把他按回床上,“睡一覺發發汗。”
何奕銘力氣本來就抵不過方以則,被方以則按回床上,他手腳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這回何奕銘也發覺不對了,他就是力氣再小也是個成年男人,不可能那麽輕松被方以則制服。
方以則擰眉:“自己生病了也不知道?”
“放屁!老子從小到大就沒生病過。”何奕銘氣場一點不弱。
暈眩感一點點爬上來,眼皮子也變得酸澀,何奕銘甩了甩腦袋,想要保持清明。
最終何奕銘還是忍不住合上眼皮,睡過去前,他還想着不能在方以則面前輸了面子,像只惡狠狠的狼崽子沖方以則放狠話,“你選一個,到底是被老子上到懷孕,還是和老子一起住。”
何奕銘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昨晚酸軟的四肢恢複力氣。
他拉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面是陰天,沒有下雨了。
他環顧四周,沒有在房間裏看到方以則,床頭櫃上放着一盒退燒藥和一杯放涼的白開水。
何奕銘鑽到方以則躺過的地方,伸手拿藥,腦子不止回想昨晚的事。
他昨天洗澡的時候精神還很好,等洗完澡出來就被方以則氣懵了,許是洗澡的時候一冷一熱給他悶出毛病了。
這不重要,何奕銘現在腦子裏想的是昨天他怎麽就跟個磨磨唧唧的娘兒們一樣,纏着方以則作妖,這不合符他平時作風。
要是有人跟他在床上說這些不陰不陽的話,他都受不了。
房間裏沒人,何奕銘慶幸方以則已經走了。
何奕銘掏出手機也沒看到方以則有給他留信息。
“得!”何奕銘沒好氣,掀開被子下床,發現自個兒光着身子睡了十幾個小時,蟲子蔫了吧唧的垂在胯間。
“委屈你了。”何奕銘用手搓了搓蟲子,拿起手機,找好角度拍了一張照片,點擊發送,給方以則發了過去。
另一邊,林間別墅。
“哥哥,我已經塗好顏色了。”一個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興沖沖拿着一幅蠟筆畫向方以則跑來。
方以則長翹的眼睫微斂,遮住他眼眸中明明暗暗的光。
“哥哥,你在看什麽呀?”趙霓霓跑到方以則身側,看到他正在看手機,站在距離方以則一米遠的地方,略帶小心的詢問。
方以則手機面朝下,防止趙霓霓看到裏面的內容。
他這明顯的動作,讓趙霓霓眼眶一紅,“哥哥,是霓霓不懂事了嗎?”
“沒有,哥哥在和人聊天。”方以則眉頭微皺,他手機裏的不能讓趙霓霓看見。
“那哥哥在和人聊什麽?”趙霓霓睜着濕潤的眼,垂下小腦袋說,雙手緊緊抓着小裙子,“是哥哥有女朋友了嗎?霓霓可以見哥哥的女朋友嗎?會讓哥哥的女朋友喜歡霓霓的。”
方以則将趙霓霓的神情看在眼裏,臉上有一瞬間的遲疑,“沒有。”
“那哥哥在和誰聊天?”
“沒有聊天。”方以則不想在無謂的事情上面浪費時間,反客為主,“把畫拿給我看看。”
趙霓霓立刻高興起來,獻寶一般捧着畫放到方以則面前的桌子上,“哥哥,我覺得這裏的顏色塗得不好,你幫霓霓塗嘛!”
這是她國際班美術老師留的作業,趙霓霓喜歡畫畫,昨天得知哥哥要來,特地畫了底圖等着哥哥來一起上色。
她在別墅落地窗前用了兩個小時畫底圖,可哥哥一直沒有過來,趙霓霓原本明亮的眼睛一點一點暗下去。
保姆哄她先去玩會兒,趙霓霓不肯離開位置,他相信方以則一定會過來的。
她孤零零等了兩個小時,保姆才告訴她,方以則說要明天才能過來。
趙霓霓忍住心裏的失落,把底圖收回自己房間,等着第二天快點到來。
她想,或許明天醒來哥哥就到了,可是等到吃完早飯,哥哥也沒有來。
趙霓霓眼睛忍不住凝聚水汽,豆大的淚珠一點一點打在餐桌上。
好在哥哥過來了,她一見到哥哥,那種被抛棄的恐懼立刻煙消雲散,她第一時間沖到哥哥身前,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但是在距離哥哥一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的眼裏發着光,裏面滿滿是方以則。
這個距離就夠了,哥哥不會喜歡她靠近的……
方以則陪了趙霓霓一會兒,返回書房看書,等到書房的時候發現手機沒帶。
方以則皺眉,想起了不好的回憶,他連忙下樓拿手機。
樓下,趙霓霓跪坐在瓷磚上收拾蠟筆,她擡起頭的時候,在白色沙發上看到了一個手機,這個位置是剛才哥哥坐的地方。
趙霓霓小心髒砰砰砰直跳,這個是哥哥的手機,哥哥的手機是沒有密碼的,剛才哥哥是在和誰聊天,還和她撒謊了。
趙霓霓掃了一眼客廳,只有她一個人,阿姨在廚房準備午餐。
她像只偷油的小老鼠,緊張地咽口水。
我就只是看一眼,看一眼哥哥在和誰聊天。
趙霓霓稚嫩的小手,拿起了沙發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霓霓?”方以則從二樓下來,看到的就是趙霓霓拿着他的手機正在看着什麽。
“啊!”趙霓霓立刻把手機放回沙發,臉色因為驚吓發白,她在哥哥手機裏看到他在和一個人聊天。
方以則看一眼做錯事的趙霓霓,拿起手機,不動聲色看了一眼趙霓霓浏覽的位置,剛好是他和何奕銘的聊天窗口。
“哥哥,我……”眼裏噙着淚花,她怎麽會剛好被哥哥抓到了,早知道就不看哥哥手機了。
趙霓霓無比後悔,目光哀求。
方以則斂下眼睫,沉默看着趙霓霓,他們長得很像,皮膚白皙,五官有七八分相似,這是血緣留給他們的印記。
“下次注意。”方以則沒有追問,轉身上樓。
好在他第一時間把那辣眼睛的東西删了。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