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星期日, 姜幼清拾掇好自己準備出門,給肖煜和陳慕予過生日。
這倆人的生日僅僅相隔一天,因此每年都一起過。正常情況下肖煜的生日在下周星期一, 陳慕予星期三。上學不方便慶祝, 四個人一商量,就打算提前了。
姜幼清和池梁秋提前在他們從小就吃慣了的老飯店定了桌菜,二人打算先去Memory拿蛋糕再趕過去。肖煜和陳慕予先到飯店落座,後者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和林爾蝶什麽情況?”
前兩天各班班委一起開了個大會, 散的時候陳慕予在人堆裏翻山越嶺去找姜幼清, 說來也巧,她恰好看見林爾蝶拉着肖煜說什麽。林爾蝶有些羞澀地低着頭,肖煜倒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
肖煜拿起茶壺倒茶, 問:“你看見了?”
“是啊。”陳慕予把自己的杯子遞過去,說:“你別誤會。雖然你當時答應我不談戀愛什麽的,但我已經想通了。如果喜歡的話就試試, 總不能因為我耽誤你吧。”
肖煜垂眸,淡淡地說道:“我不喜歡她。”
“那還挺可惜的。”陳慕予吹了吹熱氣, 說:“林爾蝶多溫柔娴靜一小姑娘,配你正合适。”
肖煜推了推眼鏡, 靜靜地看着她。
“好了, 我閉嘴。”陳慕予比了個“OK”的手勢, 多年好友, 當然能讀出他表情裏的不耐煩。
姜幼清和池梁秋一人拎一個蛋糕進來, 先說“生日快樂”,而後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倆拆包裝。
“都是我選的。”姜幼清嘿嘿一笑, 摩拳擦掌道:“一看就好吃。”
池梁秋點完蠟燭,說:“你倆一起許願吧。”
服務員進包間上菜, 姜幼清順勢麻煩人幫忙拍一下照片。她發了條動态,沒配文字,只有一顆愛心。
一大桌菜外加倆蛋糕,最後剩了不少。池梁秋意猶未盡道:“去唱歌嗎?反正你們仨作業肯定都寫完了。”
“不行。”姜幼清拒絕道:“我今晚有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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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梁秋好奇,“能有什麽事兒?”
姜幼清不打算直說,糊弄道:“我幫人輔導功課。”
卻沒想到池梁秋來了興致,問:“線上還線下啊?拉個群我們一起呗?”
陳慕予插話道:“你怎麽突然對學習感興趣了?”
“也不是感興趣。”池梁秋說:“這不是閑着沒事兒幹,順便證明一下我們家到我這兒沒基因突變。”
“這挺難的。”肖煜說:“看看叔叔阿姨和你哥,再看看你。明顯就是當個吉祥物在家裏擺着的。”
“我和我哥還真比不了。”池梁秋嘆氣,說:“他在學校越是表現優秀,我爸在家裏看我就越是愁得慌。我能怎麽辦啊?”
“每個人擅長的東西都不一樣。”姜幼清安慰道:“你從小到大都是拿起書就困,沒必要看我們學習就跟着埋頭苦讀。建議你還是發掘一下別處的潛能比較好。”
“我這不是正想着呢嗎。”池梁秋有些苦惱地說:“體育生這條路我爸媽本來就不喜歡,我自我感覺也就那麽回事兒,沒必要因為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跟家裏人鬧僵。”
“也是。”陳慕予問:“那你想到什麽了?”
池梁秋晃悠腦袋,說:“沒想好,太難了。你們說會不會有人就是沒有夢想的?比如我。我就很好養活,給點吃的給張床就行,不挑。”
肖煜拆穿道:“我看你是生在好的環境裏胡鬧慣了,再說哪兒那麽多美事兒找上你。”
“是啊。”池梁秋挺有追求地說:“反正我絕不啃老。”
姜幼清嫌棄道:“你倒是想,叔叔阿姨讓嗎?”
沒想打包剩菜,姜幼清要了打包盒裝幾塊蛋糕回去。這兒離家不遠,四個人散步當消食。陳慕予拍了拍池梁秋肩膀,語重心長道:“別皺眉了,實在不行從現在開始好好保養自己,日後找個富婆也行。”
池梁秋一臉驚恐,“我媽怕是會殺了我。”
姜幼清跟着鬧,說:“我看這主意不錯啊。你好歹有張臉,趁年輕的時候出道當明星,就走青春少年路線。混成十八線還是二十八線都沒所謂,主要是增加曝光度,保準有人看上你。”
池梁秋伸手彈人腦門,鬼使神差想起那天走錯地方撞見的小姑娘。
在路口道別,姜幼清看了眼時間,先回自己家。這飯店哪兒都好,就是味道大了些。她換了件衛衣拿好書出門,江一正在書桌前坐着寫題。
“你來了。”江一打量了一下姜幼清,問:“怎麽換衣服了?”
幾天沒見,逮着一張照片翻來覆去看好多遍的他當然把她的穿戴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拍照的時候還是一件黑色連帽衫,現在就換成了粉色的衛衣。
姜幼清答:“髒了,得洗。”
“這樣啊。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麽?”
江一看着姜幼清懵懂的眼神,笑了笑,說:“沒什麽。”還以為小姑娘開了竅,為見自己特意打扮一下。他又問道:“過生日開心嗎?我沒打擾你們玩吧?”
“挺開心的。沒打擾。”姜幼清笑眯眯地開口道:“再說,我們不是早就約好了嗎。”
“也是。”江一跟着勾唇笑,問:“你就空手過來的?怎麽沒給我留塊蛋糕啊?”
姜幼清瞪大眼睛,說:“哎,你神了...還真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但那是給我自己留的。你想吃嗎?”
江一故意說道:“當然。我十一生日的時候都沒吃到蛋糕。”
沒猶豫幾秒,姜幼清欲起身,道:“我去給你拿。”
“算了,別折騰你了。”江一拉住她的胳膊,說:“一來一回也挺長時間呢。”
“那行吧。”姜幼清拉開書包拉鏈,把文具盒練習冊擺好,問道:“你們班留的英語作業你寫完了嗎?”
“寫了幾張,還沒寫到這周末的作業。”
“那正好一起,這套題偏難。”姜幼清拿手機掃碼聽聽力,“你是完全沒寫還是?”
“全沒寫。”
“行。”
姜幼清開始低頭解耳機線。江一一見人這副乖寶寶模樣就忍不住想開口逗幾句,他說:“我問你個問題啊。”
“嗯?”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倆算是隔了多久啊?”
姜幼清的手一頓,避重就輕式回答,“你自己不會數數嗎?”
知道她沒法應付自己說的這些話,肯定會下意識回避。江一也覺得自己總是壞心眼地想看姜幼清臉紅十分無恥,可轉念一想,他都在陳慕予面前大方承認了,還有什麽可顧慮的。
反正或早或晚,人都是他的。打直球雖然不是江一的風格,但也未嘗不可。
他想着,至少再點一點她的心思也好,別一天到晚迷迷糊糊,在學校裏再被哪個野男人勾搭走。
答是那麽答了,但姜幼清心裏開始飛速計算時間,從星期四到今天,嗯...好像是有點久。雙手似乎不太聽使喚,好在江一的眼睛沒盯在這上面。
不過......還不如盯耳機線呢。
姜幼清忍無可忍,把仍在纏着的耳機線往桌面上不輕不重地一拍,說:“你幹嘛啊。”
輕飄飄的,聽着是十成十的撒嬌。江一定力還算夠,歪頭無辜道:“我怎麽了?”
姜幼清瞪他,問:“你看我幹什麽?”
江一挑眉,答:“好看啊。”
姜幼清嘴巴動了動,沒想好說什麽,索性繼續跟耳機線奮戰。江一在旁邊看着,又開口說道:“我這幾天在家裏悶壞了。”
這耳機線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纏得還挺別致。姜幼清幾乎喪失耐心,江一接過來,一邊慢悠悠地弄着,一邊抱怨道:“你也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
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姜幼清依舊從善如流,開口問道:“你過得好嗎?”
“還行吧。”江一來回幾下就解開了。他的手指很漂亮,不想和江一對視的姜幼清想。
她把耳機插好,提醒道:“你準備好了嗎?我要點播放了。”
江一說:“還沒。”
姜幼清的手指頓住,問:“又怎麽了?”
“我話沒說完呢啊。”江一摘下姜幼清的那只耳機,看着她的眼睛,認真說道:“除了想你,其他都挺好的。”
那一刻,她仿佛一個只想在破廟裏過夜卻誤打誤撞看見豔鬼的書生。這豔鬼甚至不用攝魂奪魄的計倆,只需走過來那麽一瞧,四目相對,她整個人的腦袋裏就只剩下一句話。
快逃。
江一的眼睛實在生得太好看。蒼穹之上有星與月,凡塵之間有他一雙眼。當他用那樣的眼睛無比真誠全心全意看着一個人的時候,戰鼓剛響一聲,城內的士兵說不用再敲了,我們甘願投降。
姜幼清想,她是徹徹底底地為色所迷,無路可退。
害羞、心動、慌亂、不安,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比耳機線更難纏。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回答什麽,在他沒有問任何問題的情況下。
那句“想你”宛如魔咒一般回蕩着,姜幼清被這樣的聲音禁锢住。姓江的唐僧不念緊箍咒,架不住她這個孫悟空心裏不安分,總是要去想。
稀裏糊塗聽完聽力,兩個人同時翻開答案改錯。
兩張試卷,都是一片狼藉。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顏狗的愛情罷了。
本文有些成語和詞語是化用,本意不是那樣的,前面有标注過。後來因為我懶就沒再特意标。希望大家包涵一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