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姜幼清直接推開門, 跑得着急，她站在門口緩一緩深呼吸換氣。江一躺在床上，身邊站着陳慕予還有一班那幾個男生。校醫活動了一下他的腳腕, 江一疼得眉頭緊鎖, 倒吸涼氣。
“扭傷比較嚴重，最近是別想做體育運動了，至少得躺幾天養養。”校醫說：“建議去醫院排片看一下。你們課程緊張嗎？去完醫院就回家歇着吧，下周一看情況再考慮來不來上課。”
陳慕予從班長變成副班長, 發生了這種事情自然要跟着照顧好同學。她說道：“那麻煩您給開張假條, 我轉交給班主任。”
校醫爽快應了，起身去辦公桌上寫假條。衆人散開，這才注意到門口的姜幼清。
除了江一以外, 所有人都是一愣。馬茂蔣浩軒郗逸明極有默契地走到一邊，讓江一能大大方方把視線放在姜幼清身上。陳慕予拿着假條，對校醫說：“謝謝您。”
“不客氣。”校醫說：“這位同學在這兒休息吧, 等家長來接。我還有點事要忙，先走了。”
陳慕予拿手機低頭看課表, 說：“江一，我先幫你跟班主任請假, 再把這幾天老師要布置的作業要下來一份。你有什麽事兒直接給我發消息就行。”
馬茂緊跟着說：“那我上樓幫你收拾書包。”
蔣浩軒和郗逸明勾肩搭背, 後者故意拖長聲音, 對江一說：“那您在這兒, 好——好——歇——着——啊。”
三個男生先出門。唯恐陳慕予覺得自己重色輕友, 況且的确沒走到那一步，姜幼清讨好似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小聲道：“小予...”
陳慕予揉了一把她的頭發，左手悄悄豎起大拇指。
姜幼清：“......”
不是很懂她什麽意思, 忽然有些淩亂。
等人都走了以後，姜幼清才小步小步挪到江一床邊，拉開椅子坐下，問：“疼嗎？”
“疼。”江一試着稍微活動了一下，玩笑道：“我一花季少年，不會就這麽殘了吧。”
姜幼清言簡意赅，“禍害遺千年，不能。”
Advertisement
陸文瑤發來的視頻她還沒點開看，只記得對方夾雜的幾條評價裏，除了說江一好帥以外，還有一句是：他有點心不在焉。
就算不是為了比賽，好歹也要把自己照顧妥當。疼成這樣還有心思開玩笑，姜幼清心裏不悅，又開口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狀态不佳。”江一輕描淡寫道。
姜幼清沉下臉，眉心微蹙，說：“那也不至于不佳成這樣吧。”
江一不甚在意地說：“先別說那個，你中午怎麽沒過來？”
姜幼清莫名火大，嘴硬道：“人那麽多，你怎麽知道我不在。”
江一答：“當然知道。我找你來着。”
姜幼清更氣了，“打球就打球，你在人群裏找我幹嘛呀？”
話音方落，她就有些後悔。背後的答案是什麽，姜幼清矛盾着，一邊想探尋，一邊想逃。
江一看着人為自己擔憂生氣的樣子，正想出言安撫，有人敲敲門，走了進來。
是于薇。
自動自覺忽略一旁的姜幼清，她站在床邊關切問道：“學長，你沒事兒吧？”
江一說：“沒事兒。”同時自然地往旁邊一瞥，姜幼清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又沉下去幾分。
小姑娘傲嬌得很，從未如此不加掩飾地顯露出真實心情。眼下大約是真急了，江一想，要不然不會連藏一下都顧不上。
于薇繼續問：“學長，你渴了吧？”她貼心地擰開瓶蓋遞過去，說：“我剛買的。”
大約一個小時沒喝水，還打了那麽久籃球，江一真有點渴。他不客氣地接過來，說：“謝謝。”
剛剛就一直在壓抑情緒的姜幼清看在眼裏，起身，淡淡地開口道：“江一，那我先回去了。”
江一反應倒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問：“你去哪兒？”
姜幼清想甩開，又怕自己動作太大弄疼他，只輕輕掙脫一下，說：“我回教室等着上課啊。”
“時間還早呢。”江一并沒有放手，說：“再說了，你可得對我負責。”
姜幼清莫名其妙，“我對你負什麽責？”
江一十分理所當然，“我不是因為找你才心不在焉的嗎？”
姜幼清：“......”
好欠揍的發言。
她忍了又忍，盡量平靜道：“是不是仗着我脾氣好就碰瓷？你把手放開。”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看着宛如小情侶打情罵俏一般。于薇尴尬地在一邊插不上話，覺得自己是個外人，理應避嫌。她開口道：“學長，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江一忘記自己剛剛說過什麽，很是雙标地說：“嗯，也快上課了。”
沒過一會兒，陳慕予、馬茂還有一班班主任就一起過來看他了。姜幼清順勢走掉，這一周餘下的幾天沒再跟江一見過面。江一閑在家裏會時不時給姜幼清發消息，兩個人說着說着就能辯論一番，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一來二去，手速鍛煉得堪比鍵盤俠。到了星期六，陳慕予代表班級同學去江一家裏表示慰問，連帶着補習一下他落下的內容。
江一扭傷好了一些。為照顧他，陳慕予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沒讓人下床。她把江一寫錯的幾題基本思路講解一遍，覺得有些口幹，拿起旁邊的水潤了潤喉。
江一仍在研究數學題，稱贊道：“你這個思路很棒，省時省力，我之前倒是沒想到過。”
陳慕予說：“我專題訓練做了不少，也算是熟能生巧吧。要我推薦你練習冊嗎？”
自從那天以後，陳慕予徹底釋懷，她單方面和江一和解，對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江一很感興趣，說：“你說吧，我記下來。”
他的扭傷最好靜養一周再下床活動比較好，因此下周也要繼續請假。陳慕予提前跟他溝通過，和老師打招呼以後把下周的試卷習題作業都拿了過來。實在是考慮周到，江一真誠地說道：“謝謝你。”
“不用客氣，都是同學。”陳慕予問道：“你這傷十月中旬能好嗎？要不然可能去不了學校的社會實踐了。”
江一好奇，“還有這活動？”
“對啊。”陳慕予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有些向往地說：“所謂社會實踐，就是同學們一起出門玩三天，那邊有人帶着做做手工什麽的。我們四個去年冬天去過一次，山裏就是比市區空氣好，環境也不錯。”
江一說：“我應該能去，現在基本不疼了。”
“那就行。”
陳慕予繼續低頭看教材，江一卻有些心猿意馬地想，好久沒見到姜幼清了，小姑娘怪沒良心的，天天線上聊天，也不知道來探望一下。
“江一？江一？”陳慕予連着叫人兩聲，無奈道：“我剛說話你聽見沒？”
江一抱歉地笑笑，說：“不好意思，走神了。”
陳慕予沒太介意，把教材遞過去，說：“物理老師下周大概要把這章講完。我提前畫了下重點部分。”
“行，那我跟着畫一下。”
江一翻開自己的書，扉頁畫着的雙馬尾小女孩兒同時映入二人眼簾。陳慕予“哎”了一聲，仔細看了看，疑惑道：“這是？”
江一假咳一聲，重複一遍，“這是...”
他前天在家裏看書無聊，也不知怎麽就畫上去了。畫完還傻樂半天，戀愛果然讓人變成癡呆。
陳慕予問：“姜幼清？”她瞪江一一眼，威脅道：“這要不是姜幼清，我今天跟你沒完。”
看來江一之心，路人皆知。他失笑出聲，大大方方認了，“對。是她。”
“嗯。”陳慕予評價道：“畫得挺好。”
“還行。”江一把身子坐直了些，總有種面對丈母娘的錯覺。
陳慕予還不知道自己在江一心裏變了輩分，沉吟片刻，開口道：“你喜歡我們小姜啊。”
種種心動畫面在腦海裏浮現，江一莞爾一笑，篤定地說：“對，我喜歡她。”明明沒有面對當事人，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心裏卻還是一陣緊張。好像下一秒某個小姑娘就會跳出來對他笑一樣。
陳慕予的反應有些高興，緊接着又皺了下眉，說道：“姜幼清是我們四個裏最小的一個，她從小被寵到大，擱在哪兒都是小公主。她的脾氣...”
江一打斷道：“我很喜歡。”
少年時代的愛情最是幹淨單純，一旦開始，就總是揣着一顆想要天荒地老的心。姜幼清不是那種會随便談一段戀愛膩了就分手的人，因此在這之前，陳慕予自認為有必要了解一下情況。
而她此刻認真看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了踏實和安心。兩人能否一直走下去要看命運，但開端不錯，緣分不淺。
“行。”陳慕予不忘提醒一句，“上次拿籃球砸姜幼清腦袋那位，被池梁秋打了一頓。不過沒住院多久，也就三四天吧。”
江一腹诽道，陳慕予果然很丈母娘風範。他應了一聲，說：“我明白。”
話題中心人物姜幼清在家裏打好幾個噴嚏。她開着窗看向江一家的方向，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半晌，她傻傻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