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八夜
--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吉納維芙對Jenny如預期那樣在這段戀愛裏學到了新知識,失去了舊愛人,并且為此變得郁郁寡歡,動不動就突然低聲啜泣這件事,并沒有像當時與邁克爾開玩笑時那麽輕松了。吉納維芙是料到她會被別人狠狠教訓,叫她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戀愛,但是沒料到Jenny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回家來。
假使,早知道會這樣,假使她知道,她一定會适時引導Jenny,頭一回交付真心沒有把握好度量衡,逼得太緊讓對方窒息也會就此開始懷疑自己。
Jenny此刻就是處在這樣的狀态之下。
學期進入複習階段,她幹脆躲回家複習,從她房間門口經過都能聽到在學習間隙時傳出的哭泣聲……她也是從那個階段過來的,自然明白從一段戀愛抽離時會是怎麽樣的痛,用傷筋動骨、切膚之痛來形容也不為過。
但這是必經階段。
吉納維芙還發現Jenny對家裏的所有通訊工具都抱有一種,“這個電話/下一個電話 會是他打來的。”
很多時候,吉納維芙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你想他,你就給他電話。”
“不,吉納維芙,我想我還得留有自己僅剩不多的尊嚴。”Jenny臉上的強忍、執拗還有依戀交雜在一起,吉納維芙更是心碎,說:“可冷戰總要有人說結束的。”
“冷戰……不過是用來分手前麻痹對方的禮貌性丨行為而已。”Jenny苦笑着回答,“你看,這就是報應。這些都是我以前用在別人身上的招數……現在,他用到我身上了 。”
“其實你心裏清楚得很,抱着僥幸不主動分手,自我折磨希望對方會因此憐惜你,其實這已經是在消耗自己的自尊了。Jenny,我希望你明白這個道理。”邁克爾是兩位孩子的父親,對于青少年未成熟的戀愛問題也算是有處理心得。
他的說法與吉納維芙重合,兩夫妻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是彼此的另一半蘋果。
“道理我都懂,可我……”Jenny從餐盤上擡起頭來,看向對面的吉納維芙和邁克爾,她讓自己的家人為這件事擔心了對嗎,難以自救又惹人擔憂,她這個年紀到底在做些什麽蠢事情呀。
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讓自己開心起來,她打開課本每個字都像是在說他,她用耳機聽外語每把聲音都幻化成他的名字,就連她出門散步每個人都像是他的分身,一不留神看到金毛從面前經過,她都能牽扯出他們相處的回憶……
“真的很想他。”她說過不能叫吉納維芙傷心,可她初初墜入愛河,原本和緩的河水淹沒了她,她整個人沉下去滅頂一般,她放下刀叉:“我吃好了,失陪。”
扶着樓梯才不至于倒下,回到房間裏她打開全部的燈,在亮如白晝的四房屋裏她睡了下去,把臉貼在冰涼的地板上,深秋逐步到來,她渾然不覺,只想讓這溫度将思念的熱度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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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受的時候就做做題,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她随手扒拉出一本書翻開,她忘記自己現在已經是大學,已經不需要做練習冊……她又蓋上了書,一張薄薄的紙片從書本跌出,是她跟他刊登在報紙上的照片……
怎麽到處都是他,到底有幾個他存在她周圍,以致她睜眼閉眼,一呼一吸,不留神他的影像就會出現?
她只好把精力更多投入到複習中,什麽科目都難不倒她,最高興的時候是寫論文,那樣她就根本抽不出精力去想起他。如此魔鬼進度下,複習的小假期都還沒結束,她就無事可做,于是便将複習的事情再重複一次。
直到Beckham找上門來,吉納維芙接待了這位Jenny的好友,“Jenny在湖邊,我真的很擔心她。”
當他在他們家別墅外的湖區看到形銷骨立的Jenny時都不敢相信,那張他愛看的圓臉瘦削了不少。他疾步走過去,她裹着厚厚的毛毯更是顯得身形消瘦,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他,笑起來時那雙眼睛還是生動的,這他才稍微寬心。
Jenny看到Beckham時的開心不是裝的,她甚至還抽空來關系那樁緋聞對他的影響,Beckham擺擺手表示已經早已平息,Jenny才在他面前松下一口氣,“那就好。”
“那你呢,你過得好嗎?”
“如你所見,我不太好。”Jenny盯着腳尖說,遲疑了好一會兒她才問,“那他呢,他好不好。”
“他很好,所以你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
Jenny凝神看了他良久,眼眶霎時就紅了起來,說話時鼻音已經很明顯,“我想聽聽他的聲音。”
“昨天家裏電話響了一聲就挂了,我回撥過去,對方沒有接。我怕是他打過來的電話。”聞言Beckham重重的嘆了一聲,說:“傻姑娘,他如果真的要打電話早就打了,何必等到昨天,何必打一聲又挂掉?”
“我不信。明明好像是昨天才在一起,怎們我一覺醒來,他跟我就分開了呢?”Jenny低下頭擦眼淚,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Beckham看在眼裏不是不礙眼的,可他沉了沉思緒,拿出手機打開免提撥了通電話過去。
卡西利亞斯在拍攝畫報的現場,爵士樂、一排衣架輪子滑過地面的聲音,還有攝影師和助手商量時的說話聲,他的聲音沒有絲毫陰霾,他的生活如期進行,他繼續是那位好看的、有魅力的、随便一笑就能用荷爾蒙捕捉別人愛慕眼神的男人。
Jenny可真嫉妒他,Beckham看Jenny從期盼的眼神變成哀恸時就感到了不對勁,但還是堅持将這個沒有任何營養的對白繼續下去,電話結束以後Jenny已經忍耐哭意到快要背過氣,Beckham摟過她的肩膀,她直接就撞進了他的懷裏放聲大哭,“怎麽辦?”
“怎麽辦……”
一聲一聲如風敲打窗戶打在了他心髒,他的下颌壓在Jenny的頭頂,安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還能哭得出來,還不算太糟,他這樣想的。
“Jenny,其實你明白,沒有你,他并沒有怎麽樣,這就是你跟他最大的不同。放手吧,這樣下去太辛苦了。”
“但是,這裏——”Jenny指着自己的心口,“好痛,一直都隐隐作痛不肯結束。”
她咽了咽一口氣,“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死抓着不放的人是我。我只是不明白,我對他那麽好,為什麽他會覺得累,然後就此減淡了愛慕。”
“我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想要做好愛他的這一件事,對他太好,他居然跟我說他累透了。”
“Jenny你要明白哪怕是戀愛,你們都還是兩個獨立的個體,誰想要把對方融進血肉裏,誰就等着付出慘烈的代價吧,向來愛得深的那一個傷得比較重。”Beckham淡淡地說出這句話,他望着Jenny,在說他自己,“如果愛一個人就是将對方的需求置于自己的之前,他快樂你便快樂,Jenny這個道理你應該早些明白的。”
“都怪我不好,一直不肯好好學習怎麽談戀愛。”她擦幹了眼淚從他懷裏出來,“謝謝你。”
“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已經move on,所以不敢致電去知悉他近況,謝謝你這一通電話。”Jenny深吸一口氣,“給我一點時間就足夠,我一定會走出來了,只是還不是現在。”
“David,哪怕沒有你這單新聞,我跟他也長不了的了。”Jenny指的是她對卡西利亞斯黐太緊的一樁樁不可愛的事,她那樣企圖去抓住一個還沒有安定打算的人,無疑是愚蠢的。而更加叫如今幡然醒悟的她回頭看去十分不明智的舉動,便是不停地挑戰他的底線,她不該用這樣的手段去測試對方到底在不在乎自己的。
他說過不要輕易提分手,可她每次都用這個來威脅,講多變真,讓他滾,他就真的不再回來了。
但聽在Beckham耳裏就是坐實了卡西利亞斯劈腿。看Beckham臉色突變,以為他還在為此感到虧欠,寬慰道:“快恭喜我,重獲新生。”
“Jenny,等你真的走出來,再恭喜你也不晚。”他急匆匆道別離開,驅車去往卡西利亞斯的家中。
臨走時,Jenny送他到車子前,“要你擔心到特地來一趟,真有點過意不去。”
“你和我之間有必要這麽客氣嗎?”Beckham的眼眸柔和又不失堅定地望向Jenny,天氣那樣好,他對Jenny笑,她于是便笑了,回答說:“也是。”
“下次見。”
——
第二天Jenny總算回到了市區去,在廣場的馬路邊上,她看到了卡西利亞斯的車子,副駕駛座的人是之前跟他傳緋聞的Orange,最後一次争吵時他說過的話言猶在耳,“Jenny,你這樣只會把我推向別人的懷裏。”
自己給自己寫下的預言,在應驗時,才最有說服力。
Jenny抱着魚缸站在原地,任由紅燈變綠燈,綠燈再變紅,身邊的行人走了一撥又在來了一撥,她都沒有走。
對街便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她打工的咖啡店,她以為看到舊男友有了新對象時,她會嫉妒唾罵或是痛哭流涕,可她此刻太平靜了,哪怕心底已經是洶湧澎湃,可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的,她忽然就對自己心軟了,不想再掙紮下去。
Orange不正是剛遇上卡西利亞斯時的她麽?
桀骜不馴,目空一切,又炙熱如火,原來她曾經也被愛過,最後被自己親手毀掉。
古蒂驅車經過廣場外的街口時瞥見紅綠燈下抱着魚缸的年輕女人,孤零零站在那裏仿佛守着一座孤島,他把墨鏡拉下些許想要把她看清楚一點,原來是紅頭發的。
紅燈結束,他開車往西,她掉頭向東。
Orange是Jenny再也模仿不來的年輕姑娘了.
即便沒有Orange他們之間已然是岌岌可危,Jenny不怪任何人,因為這段感情誰都有錯,唯獨不關她的事,因為早在她出現前問題已經存在了。
分手吧,終于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