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知道……”
翠翠怎麽不知道, 他每天, 每時每刻, 只要安靜的在一起的時候, 他看着她的眼神都是那麽火熱。
每次, 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将她按在床上,哪怕忍着他傷口的疼, 也要抱着她胡來。
他心裏多想,他有多愛自己, 只有她自己知道。
“翠翠,我想你,太想你……幫我脫, 快……”
他的唇舌狂熱激烈,一絲縫隙也不留給她,帶動她心中對于他的所有的熱情,這一刻她也不想管他傷是不是好了,也不再埋藏心底那些所有對于他的期盼, 伸手手臂緊緊纏住他脖頸,深深的熱烈的回吻他……
你是我的, 這輩子你是我的, 永遠都是我的……
柔軟的塌,寬大的床,他哪怕只有一條手臂能夠用力,他也不肯輕易停下, 太久了……離開她太久了,想念她太久了,一沾上她的柔軟和味道,他就高興的快瘋了。
哪怕她嗚咽着哭,哪怕她叫着累,哪怕她耍小脾氣咬他,他也不停下。
他要全部,要更多。
一輩子。
……
夜深了,一切都是那麽寂靜安寧,翠翠累極了,卻睡不着,靠在他懷裏閉着眼,腦子裏亂紛紛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許久後睜開眼,看着他臉龐的弧度,伸手輕輕的撫摸上去,眼底一片濃濃的溫柔。
記得上輩子,不知多少次夢裏,都是這麽安心的躺在他懷裏,可是醒來後,等着她的就只有孤獨和眼淚,悲傷和絕望。
這輩子,真好,再也不會那樣了。
Advertisement
蔣元睜開眼看看她,湊過來親親她,兩人低聲的笑笑後,他才問:“怎麽又睡不着了?方才不停的叫着累要我放過你,這會兒怎麽這麽精神?”
他說着,手上還有些小動作,翠翠被他弄的身子又一陣抖,使勁按着那雙手,眼眸中水霧蒙蒙的好看:“抱緊點……”
只一句話,他就笑了,輕嘆口氣将她緊緊抱住,臉龐埋在她耳畔蹭了蹭,輕聲說起了以前的事情:“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很害怕,怕死在那兒再也回不了家,拿刀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戰鼓響起來那一刻,背上全是冷汗,雙腿都發軟,可是看着将士們沖出去後,不過短短時間,死的死,傷的傷,遍地都是血,斷手斷腳什麽凄慘的模樣都有,都在痛苦的哀嚎着,喊救命。”
“我知道我若是不努力殺敵,就會有一樣的結局,所以我命令自己把刀攥緊。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那一天,我第一次拿刀,殺了三十七個敵人……”
“後來那天清理戰場時,我卻看到了好多個同鄉的屍首……”他眉頭緊緊皺着,将她抱的緊緊,聲音逐漸沙啞:“那一刻我知道,所謂的戰争,到最後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可過程呢,不知要多少的人命要送進去。”
“但我不能把我自己的命送進去,我要活着,才能回去見你。”
“所以我努力的扛啊扛啊,就這麽扛過來了……”他親親她的臉頰,只覺得溫暖:“可惜那兩年的時光,卻把你忘了,讓你和娘為我擔驚受怕,想想都覺得,命運弄人。”
翠翠看着他沉思的模樣,拿手揉了揉他臉:“你別自責,和趙瑩瑩那些事,我不怪你的。”
他笑笑:“我剛才只是在想,若是在等幾年才能恢複記憶,是不是一醒來,就能看見自個兒的孩子都會跑了,那也應該挺好玩的。”
翠翠聞言就淡淡垂下眼眸,那個失憶的蔣元,這一次是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看着她沉默,蔣元眼底的笑容,摻上了些複雜的情緒,不自覺将她抱的更緊些,那些記憶他都有,都在他腦子裏,可是不知為何……總覺得,那些記憶根本不屬于他,而是屬于另一個人……
……
泉山別院,趙忠下了馬車,大步的走進去,一進屋子就見趙瑩瑩,披頭散發,面容憔悴的靠在窗口,用那雙什麽也看不見的眼睛,看着大開的窗子。
那一刻他甚至心驚了一下,想着她是不是能看見東西了,可是走近一看,無聲嘆了口氣。
她的眼睛,已經幾乎徹底灰敗了,眼珠子大,可是那眼瞳裏卻一絲一毫的神采也沒有,像極了死人的眼睛。
他坐在疼對面,沉默了片刻,輕輕皺眉說:“聽說你近日不肯好好吃藥,母親命我來看看你。”
趙瑩瑩卻靠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好像不僅是眼睛瞎了,連耳朵也聾了一樣,根本什麽也聽不見,完全沒有絲毫的回應。
趙忠見她這樣嘆口氣繼續說:“你想讓眼睛好,就要乖乖吃藥,日日打翻藥碗,眼睛什麽時候能好?”
這時,趙瑩瑩将那雙眼珠子轉了過來,對着趙忠,陰森的呵呵一陣冷笑:“別假仁假義了,你心裏巴不得我的眼睛瞎一輩子,少給你惹禍呢。你也別裝了,明明那麽讨厭我,卻偏要裝作一副好大哥的樣子,真叫人惡心!”
趙忠咬了咬牙,不想和她吵嘴,深吸口氣後說:“我來是想告訴你,做人要耐得住性子,更要學會想開,你想治好眼睛就好好吃藥,要想今後一輩子過的舒心,就要想開,忘記那些不該記住的事情。”
“還有一件事兒要告訴你,蔣元的記憶,恢複了。”他說到這裏,看着妹妹瞬間變化的神色,眉頭蹙的緊緊:“如今他想起了以前的所有事情,人家夫妻小日子過的越發好,你的那些惦念,也該徹底斷了。”
“母親的意思是,不管你眼睛将來能不能好,也不舍得看着你獨孤一輩子的,等過兩年找個合适人家,你還是要出嫁的,早點忘了那些事,對你自己的以後也有好處,你仔細想想吧。”
趙忠說完,就離開了,在前廳叫了服侍的丫鬟過去說了些話,這時卻聽見屋中傳來趙瑩瑩詭異瘋癫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他立即回到內室,看着她坐在那裏仰着頭,雙手不停的拍打着桌子,打砸着她所能摸到的東西,他眉頭緊緊蹙着,轉頭看着小靜:“她脾氣越來越差了,你們服侍的時候,小心點吧。”
小靜點了點頭,雖然因為小姐她毀容了,可是大公子給了五十兩銀子,足夠她家裏蓋新房,兄弟娶媳婦兒了,所以以後就算是受傷也不怕,反正只要大公子肯給錢,她不怕受傷!反正這賤命一條,這輩子也沒指望了!
趙忠走了以後許久,趙瑩瑩詭異的笑聲,叫聲才逐漸停下來,可是相對于方才臉上那種茫然灰敗的神色,此刻那雙看不見東西的眼睛裏,已經全是怨毒怒恨:“想起來了……他居然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了,他們夫妻,就沒有隔閡了……
她只覺得錐心之痛,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她臉也丢了,眼睛也瞎了,可最後人家呢?人家夫妻依舊好好的過着日子,将來舉案齊眉,相扶到老,子孫滿堂。
她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這個破地方,将來還要像一塊破布一樣的不知道塞給什麽人,她心好痛,她不甘心啊……
蘭蘭進來給她換茶,看着她可怕的眼神,吓得立即就跪在了地上,聲音都含着恐懼:“小姐,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趙瑩瑩卻再次瘋子一樣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全都去死,全都給我去死……”
時光悠然,蔣元在家中養傷很是惬意,許成來探望了幾次看着他傷好的差不多了,問他何時回去上值,蔣元想在家裏多陪陪翠翠,兩人最近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争取趕緊弄個孩子出來,省的娘天天的催,就說自己傷還不夠利索,暫時不去。
半個月後,他傷也好的利索了,也考慮着要不要去上值了,但又逢冊封太子大典,全城沸騰,他就想在家裏再多待幾日,等這幾日風頭過去了再出門,可誰知沒幾日過去,等他準備去上值時,太子差人給他送來了大禮。
這大禮可叫他很是頭疼,頭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苦惱的要死。
太子親信的說法是,他傷重久久不能好,太子心中挂念,所以送來了一幹珍稀藥材,補身之物不說,還連帶着送來了兩個貼身伺候的美婢女,說是他家裏人口簡單,伺候的人也太少了,奴仆皆是随意招攬的,一點也不會伺候人,故而給他送來兩個伶俐丫頭,盼着他早點休養好,早日去為國效力。
這一下可是弄的蔣元叫苦連天,太子賞賜那自然不敢拒絕,只能将那兩個伶俐的婢女收進了院子裏來,可若是那兩個伶俐的婢女是一般的也就罷了,可偏偏那兩個婢女是花容月貌,自小在宮裏調教多年的舞姬出身,行走坐卧自帶一股嬌嬈樣子,那模樣那裏是送來伺候人的,擺明就是想看他後院會不會失火!
太子安排的時候是将這件事悄悄辦的,可是這世上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張大人乃是太子近臣,自然也知道這件事,去了巡城司的時候捋着胡子随口念叨了兩句,這下整個巡城司都知道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坊間也都能傳遍。
許成一邊嗑着瓜子,一邊和陳同知賤兮兮的看着廳堂上立着的兩個美婢,說是婢女可是那模樣和身段,瞧着和一般的官家小姐都比得。
許成不禁踢踢蔣元的腳,擠眉弄眼的小聲笑:“哎,元子,太子殿下對你那真是沒得說啊,這麽好看的婢女都舍得給你糟蹋,你真是忒有福氣了你!真叫我羨慕不已啊!”
陳同知聞言就低聲笑了起來,擡着手就沖許成點着說:“你啊,蔫兒壞!仔細一會兒弟妹聽見,這茶你也別想喝了!”
許成一下就壞笑道:“不能喝茶,叫那兩個美婢舞一曲也是可以的……”
蔣元聞言只得瞪他一眼:“你就不是來幫我排憂解難的,就是來專門堵我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