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青色紗帳內, 光線很暗, 氣氛卻溫熱。
蔣元一手支着頭, 側身躺在翠翠身邊, 含笑看着她那一片小巧的耳垂, 看了一會兒,沒忍住低頭輕輕咬了一口。
翠翠立即用手捂着耳朵,羞的臉頰發燙, 回眸斜了他一眼:“不許動手動腳!”
蔣元低沉一笑,眯着眼:“我沒動手動腳啊, 我只是動嘴了而已……”
“你!”翠翠無奈的轉過身子,實在是後悔方才腦子發燒了,覺得那一刻他在京城其實也舉步維艱, 有點可憐,就去抱了他一下,結果現在這個男人以為她願意和他親近了,自打方才上了床後,不但湊她距離太近, 反而還敢來親她了……
蔣元看着她羞惱的樣子低聲笑着,唇再次湊近她捂着耳朵的手, 輕聲說:“娘子, 我們抱着睡好不好?”
翠翠不聽,拉過被子蓋住了頭,他卻強行将被子拉了下來,笑她:“不行嗎?可是方才你都抱我了, 這麽快難道你就又忘了?”
翠翠覺得以後真的沒法面對他了!不過就是抱了他一下,這個壞男人以後就有借口來調侃自己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蔣元看着她裝死笑的停不下來,放下支着頭的手,穿過她的脖頸,另一只手環住她腰身,一雙手握着她的一雙手,她開始掙紮,他就聞着她發絲的香味,又來咬她耳朵:“你再掙紮,我就不敢保證,你能不能好好睡了……”
……翠翠幾乎在瞬間,感覺到了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一時間真的不敢動了,更慶幸是背對着他,不然這滿臉通紅的,更是要被他取笑死了!
蔣元見她乖了,心滿意足的笑笑,抱着她閉上了眼睡去。
……
一早,天微微亮,街道上兩旁的商鋪就開了門,擺攤的小販更是早早的來占了攤位,相熟的小販之間就在小聲的竊竊私語:“聽說了嗎?昨日許家的滿月宴上,著書郎張進家的劉氏,當堂辱罵陛下欽賜的蔣柳氏是潑婦,不堪婦女表率,回頭就被蔣将軍親自上門逼着打斷了腿,休棄下堂送去了京外的莊子上了!”
“當然聽說了,我還聽說,在許家滿月宴上,爆出了一個大消息,說是趙家那個千金小姐自打給人做了妾後,不但臉上天天被打腫,還天天被逼着喝那農婦的洗腳水呢!”
“啧啧啧,真的假的?堂堂的千金小姐,居然被人逼着喝主母洗腳水,這也太慘了……”
“自然是真的!那可是那農婦在許家滿月宴上親口說的話!聽說就是因為這個,那劉氏氣不過才和那農婦吵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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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有什麽氣不過的?人家農婦又沒逼着她喝洗腳水!”
“你知道什麽呀,據說那劉氏是趙家一個姨娘的兄弟的侄女兒,那劉氏估計是想挫挫那農婦的面子,來巴結趙家,沒成想那農婦是個不好惹的,回頭人家将軍就尋上門去了!如今她劉氏腿也斷了,也被休了,趕出京城了,她想巴結的趙家呢,怕是壓根不知道有她這一號人物!真是又可憐,又活該啊……”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話說,趙家那千金小姐嬌滴滴的,真能喝農婦的洗腳水嗎?”
“怎麽不可能?那農婦的兇名誰人不知?扣了劉氏一頂輕蔑聖上的罪名,把劉氏吓跑以後,沒事兒人一樣的笑着坐下去照樣喝酒,那可是個狠人!什麽事兒她做不出來?讓小妾喝洗腳水算什麽?”
“可憐了趙将軍,生了這麽個拎不清,非要給人家做妾的女兒,天天的跟着丢人顯眼……”
一早錢氏起來呆不住,一點也不在意昨日翠翠囑咐她的這兩日別出門去的話,照舊提上籃子要出去買菜,可是叫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相熟的菜販都會拉着她小聲的問:“将軍娘,聽說你家兒媳婦兒讓趙家小姐喝她的洗腳水,真喝了嗎?”
“錢夫人,昨日被打斷腿休棄下堂的劉氏,聽說是得罪你兒媳婦兒才成了那樣,真的假的?”
“還聽說那趙小姐動辄要跪在你兒媳床前服侍一整夜,我覺着此話不真,可大夥兒都是這麽說的……”
錢氏出去走了一圈,聽見了太多讓她驚恐的消息,連買菜藍子都忘在了菜攤上,一路小跑的就回家去,直接沖進了蘭園大喊着:“翠翠呀,翠翠呀,你趕緊出來,出大事兒了……”
翠翠在練繡花,聽見婆婆這樣緊張的喊自己,急忙的站起身出去,就見她慌張的進來說:“不得了了,我出門一趟,聽見了好多說你不好的閑話呀,吓死我了……”
翠翠頓時無奈的看着婆婆,“娘,不是說這兩天先不出門嗎?”
“我……我……”錢氏苦惱的坐下來,直拍大腿看着她:“你直說不叫我出去,也不說為啥不叫我出去,我覺得沒啥事兒就出去了,結果……不過翠翠呀,外頭那些人說的是真的嗎?有個女的昨日在宴席上得罪你了,回頭元兒就打斷了人家的腿?”
“還有人說,你叫趙瑩瑩喝了你洗腳水呢,你不知道我聽見這些話真想大耳刮子扇過去,真是氣死我了,你才不是那種人呢,這些傳瞎話的,沒一個拎得清的!”
翠翠想了想,覺得也不能所有事情都瞞着婆婆,就将昨日在宴席上,後來蔣元去張家的事情認真的和婆婆說了一遍。
錢氏聽的是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心驚膽顫,一會兒的搖頭哀嘆,到最後拉着翠翠的手說:“說來說去,也不怪你,要怪就怪那趙瑩瑩非要賴在咱們家不走,不然那姓劉的也不會想着給她讨面子來難為你,她也就不至于落得那樣的下場……”
不過錢氏多少還是覺得兒子這一次有點吓人,沉默了片刻,她看着翠翠說:“可是外頭還說你讓趙瑩瑩喝洗腳水,這些傳言怎麽辦?就這麽不管嗎?趙家會不會因此來難為你?”
翠翠拍拍婆婆的手,笑笑:“娘別管那些流言蜚語,傳幾天就消停了,要是趙家因此來為難我,直接叫他們把趙瑩瑩領走不是更好?我倒是巴不得趙家人來我這裏鬧呢!”
錢氏見翠翠心裏有主意,嘆口氣也不說什麽了。
……
趙家,趙夫人一早起來就聽到這個消息了,此刻正頭疼的坐着聽許婆子說:“那個張進,說他妻子好歹是為了給咱們小姐抱不平才出了事,如今傳言沸沸揚揚,他想求着咱們家使使勁兒将這流言壓一壓,在朝中也千萬防着言官遞了折子,他吃罪不起。”
趙夫人頭疼欲裂,聞言憤怒的說道:“什麽犄角旮旯裏跑出來的玩意兒,也敢來咱們家攀親戚!不過是個賤妾的窮親戚,別說腿折了,就是人死了也不管咱們家的事兒!”
可是下一瞬,她就氣的直拍桌子,賤妾賤妾,如今她自己的女兒都成了妾,她怎麽就是記不住,非要說這個字眼呢!
氣憤半晌後,她狠狠一拍桌子:“不過一個小小著書郎,還敢來找我說話,他算什麽東西?還叫我捂住流言,簡直是笑話!嘴都長在那些好事百姓的嘴上,那麽多張嘴我怎麽捂得住!還要左右言官,他竟然連這種話也敢說,要是傳出去我趙家人連言官都能左右,我趙家在聖上眼裏成什麽了!”
“該死的混賬!把他給我轟出去,轟出去啊!”
許婆子立即叫丫頭去攆人,趙夫人心煩頭痛的起身進了屋,躺在了軟榻上開始流淚哭訴:“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才能生出這一個不識好歹的女兒來,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去做妾!臉才被人打腫沒兩天,如今竟然傳出她喝那賤婦洗腳水的傳言來,這個孽女啊天天的紮我的心,毀全家的名聲,這簡直是冤孽啊!”
“可憐老爺今早頂着這般吃人的流言還要上朝去受人白眼,這個孽女啊,我究竟該如何是好啊……”
一旁的貼心婆子也抹着眼淚,“夫人,別哭的厲害了,小心上不來氣……”
“上不來氣算了,氣死了算了!生了這麽一個讨債的女兒,一不如意就去尋死威脅全家人順着她,我是趙家的罪人啊!”
許婆子擦擦眼淚,想了想說:“夫人,事已至此,反正小姐名聲也這樣了,不如趁此機會去蔣家,将小姐綁回來吧!想必小姐也知道外頭的傳言有多兇,她要是還顧念着點生養之恩,不忍您和老爺繼續丢人,就一定會跟您回來的!”
趙夫人聞言一時間停下了哭泣,擦了擦眼淚,思索許久後搖搖頭繼續哭:“不能去啊!現在城裏流言到處飛,比洪水猛獸都還兇,若是在這個關口去将她綁回來,那全天下人都認為,她是真的喝了那農婦的洗腳水,我看不過眼了,才被我綁回來的啊!”
許婆子聞言,疑惑的問:“那……那夫人的意思是……”
趙夫人擺擺手:“我現在也沒辦法了,和一個孽女比起來,趙家往後在朝中的地位和名望才是最主要的!我已經眼睜睜看着她犯了那許多錯了,這一次流言鼎沸,我是絕不能再護着她了!她既然想在蔣家做妾,就由着她去做妾好了,我是管不着了!”
“傳消息出去,半個月前她回門之日,就被我悄悄剔除了族譜,斷絕了母女關系!日後她趙瑩瑩在蔣家,不管受什麽委屈,與我趙家都無任何幹系!”
“告訴顏氏,最近出門赴宴,府中待客,若有人提起瑩瑩,就說她與我趙家已無關系!以後生死都是蔣家人!”
“最後,告訴瑩瑩,以後……無論委屈,恥辱,也別回來了,她的一切都與趙家無關!她選的荊棘路,讓她自己去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很多人感覺男主猶豫,懦弱,但沒辦法,我塑造的就是這麽一個,有缺點,有遺憾,有血有肉的靈魂。
那種狂拽炫酷,一上來就叼炸天幹翻全場的男主。
我不會寫,寫不出來。
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