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蔣元聞言輕輕搖頭:“和趙家有關系又怎麽樣, 初次見面她就罵你, 不就是仗着她和趙家有關系嗎?若是這一次放過她了, 那以後你出門只要和趙家有關系的人都來欺負你, 那你豈不是受不完的委屈?所以, 越是和趙家有關系,越是不能輕易放過她!”
翠翠看着他,眼神裏緩緩浮起笑意, 親自告訴他這件事情就是想看看他會怎麽想,就是想看看他會不會得知那個女人和趙家有關系後, 就慫了,沒想到他倒是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就輕輕點了點頭說:“在許家的時候,她罵我不堪婦女表率, 我就借機說她蔑視聖上旨意,不服聖上決斷,給她扣了一頂妄圖抗旨的帽子,她吓得直接就跑了!”
蔣元聞言一笑,看着她機靈的樣子擡手刮了刮她小鼻子說:“做得好!這一頂帽子下來, 就算她和趙家關系再親近,趙家人也不敢明着保她!這樣我想給你讨回公道來, 也是名正言順, 輕而易舉!小機靈鬼!”
翠翠笑笑,想了想今日在許家宴席上她說的那些話回頭一定風一樣的就傳遍京城了,屆時若是趙家人聽見這些話,表情一定很精彩……趙家人到時候會做些什麽呢?
不過趙瑩瑩, 這一次想繼續賴在我家後院不走,沒那麽容易了!
對于這件事接下來該怎麽做,蔣元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想起了今日趙瑩瑩來到這裏要見她的事情,他看了看翠翠,還是坦誠交代了,說:“今日趙瑩瑩來這裏找我,我沒去見她。”
翠翠聞言擡眸看了看他,點了點頭,今日自己出門了,沒有在家裏盯着趙瑩瑩,她自然要借記出來試圖和蔣元接近,不過還好,蔣元沒去見她。
“那我先回去了,給我讨回公道這個事兒,就交給你了!”
蔣元捏捏她的手笑着點頭:“放心,交給我!”
……
劉玉婷慌張無措的從許家灰溜溜的回去後,大半天都縮在家裏瑟瑟發抖,腦子裏全是她說出糊塗話後的各種凄慘下場,她害怕的一直等了一個多時辰,發現那個悍婦并未來家裏找她後,心裏多少想着,是不是那悍婦終究是忌憚她是趙家的遠親,所以不敢來了?那番話只是一時吓唬吓唬她的?
想到了這裏,她多少感覺輕松了一些,可還是心中不安,連晚飯都沒有吃,一直躺在屋裏不出去。
她丈夫張進回來一進門就沒見她人影,不禁問丫環她去哪兒了,一聽丫環說她在屋裏睡了大半日,頓時就皺起眉頭:“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跟養豬什麽區別……”
正要叫丫環将她叫出來服侍他用飯,門外小厮就急匆匆的跑來傳話,“老爺,那個納了趙家小姐做妾的巡城司蔣大人來咱們家了!”
張進還沒坐熱凳子就聽見這句話,頓時疑惑的擡眸看着小厮:“你沒聽錯?真是那個蔣元?他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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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也不知道啊,老爺快去看看吧,人就在前廳坐着呢!”
張進立即疑惑的挽了袖子往前廳去,就見一身巡城司藍袍的蔣元在正廳坐着,面容冷肅,他心裏奇怪的要死,他和這位将軍可是從未有過交往,也沒得罪過他,緣何他今日突然來了家裏?
“下官張進見過将軍。”
蔣元見着張進過來了,就站了起來看了看他身後并無人跟來,就淡淡一笑看着張進那疑惑不解的樣子,問:“請問張大人,令夫人可在?”
張進一下就蒙了,這個蔣元怎麽回事?一上來也不說來家裏什麽事兒,上來找他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他揣着滿肚子的疑惑還是拱手說:“回将軍,夫人在後廳呢……敢問将軍,尋下官賤內,是……?”
蔣元看着他這個樣子眯了眯眼,忽然一笑:“看張大人這個模樣,似乎是還不知道今日令夫人在許家滿月宴上,對我發妻說過什麽話,做過什麽事吧?”
一下子,張進的心口就咯噔一下,國字臉上那雙不大的眼使勁的瞪着,心都慌了,搖着頭顫着聲音:“敢問将軍,賤內究竟是……”
那個賤人究竟是做了什麽事兒啊啊啊!
“呵呵呵……”蔣元淡淡冷笑着,幽幽看着張進:“今日在許家滿月宴上,你家夫人指着我發妻蔣柳氏罵我發妻是潑婦,揚言我發妻那種人根本不堪聖上欽賜的婦女表率……其言行大膽蔑視陛下,不服聖意,出口皆是意圖抗旨之言!”
“張大人!你對此事,可有什麽話說!”
張進腿都在發抖,簡直不敢相信那個蠢婦不過是出去參加一個宴席居然都鬧出這種意圖抗旨,蔑視聖上的事情來!老天爺啊,難怪今日回來那個蠢婦連面也不敢露一個!
“下官……将軍息怒!我對此事着實不知啊,我若是知道,早就帶着賤內去府上跟尊夫人賠罪了,豈敢故作不知啊!”
蔣元見此淡淡一笑:“一句不知,便可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嗎?你夫人當着衆官眷的面,辱罵五品将軍之妻,诋毀聖上旨意,此等惡劣的行徑……張大人覺得這種情況,我若是往上面遞一道折子的話……”
“息怒啊将軍!”張進一下子就深深彎下腰,雙手慌亂的直顫抖:“有話好好說啊将軍,下官只是個小小的著書郎,若是這折子上了聖上的案臺,我這一家老小性命堪憂啊!還請将軍寬宏,給下官一個機會!”
蔣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黑了,想着剛才專門去了一趟許家,聽丫環說了席間翠翠被辱罵的詳情後,到現在還是一肚子的火,垂眸看着地上的張進,他冷冷一哼:“我也無意毀你仕途性命,只是誰叫你夫人,将我們夫妻的臉面踩在地上踩的稀巴爛!若是我就這麽輕易揭過此事,那日後人人都認為我們夫妻是縮頭的烏龜好欺負,誰都想來踩上一腳,屆時我們夫妻還有什麽臉面在京城走動!”
張進頭上,背上都是冷汗!這個蠢婦害死他了!但此時此刻糾結那個蠢婦為何會說出那番話已經是無用了!
如今蔣元堵上門了,擺明了是要給人家妻子讨回公道,這件事他若是稍微處理的不好,蔣元一個折子遞上去,他的官帽,他一家老小,重則腦袋落地,輕則也得挨上幾十杖滾出京城去!
可是蔣元剛才也直說了,無意毀了他仕途,也就是說他想收拾得只有那蠢婦一個!
想明白了以後,張進擦擦頭上的汗,深深沖蔣元鞠一躬,咬着牙說:“今日之事,都是下官賤內無禮冒犯,下官願以我朝律法為例,以下犯上者廷杖三十,作為對賤內無禮冒犯尊夫人的懲罰!”
蔣元聞言冷冷一笑:“你夫人冒犯的可不止我妻子,她冒犯的還有當今聖上!僅僅三十杖……張大人是覺得,聖上的顏面僅僅值三十杖嗎?”
張進一下就腿軟跪在了地上,沒想到蔣元這麽狠,三十杖居然還不滿意……他只能顫抖着舉起手朝着上位:“下官,萬萬不敢亵渎聖上顏面……賤內此罪,當杖斷雙腿,逐出京城,永不得歸!”
蔣元這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悠悠道:“聖上龍威,自然不是誰都能亵渎的!”
張進跪在地上,扶着一邊的桌子才爬了起來,聽着蔣元幽幽一句話,人也站在前廳就是不走,一看就知道是要看着他處置完畢才肯離開的,頓時咬着牙喊道:“将那賤婦捉來!”
劉玉婷此刻自然已經知道蔣元來的事情,已經吓得軟了腿,躲在屋中将門穿起來,抱着頭哭個不停。
前來捉她的婆子推門推不開,無奈只能将門撞開,将躲在角落的劉玉婷拖了出來:“放開我!放開我!”
劉玉婷一路哭喊尖叫,被婆子托着到了前廳,直接按在了地上,她發髻散亂的擡頭看着不遠處站着的陌生男人,面容冷肅點像是閻羅王,她膽顫心驚的急忙哭着去拽張進的衣袍:“夫君!夫君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無心的啊!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
張進眼眶發紅,看着眼前蔣元的背影動都不動,咬牙将衣袍從劉玉婷手中拽出來,恨恨道:“你犯下這種滔天大錯,事關聖上顏面,我縱然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徇私了!來人,行杖!”
“不要啊夫君!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
劉玉婷哭喊着,只覺得一雙小腿被棍子砸的無比劇痛!一棍又一棍,極其用力,毫不留情的落在她腿上,她只能痛苦的大叫着,凄慘的聲音透過屋檐,院牆飄向外面,聲聲凄慘落入外人耳中,只覺得膽寒!
“夫君!”
張進側過臉,不忍心看着這一幕,只覺得心頭一顫一顫的眼淚不停往下掉,到底是發妻,看着她這樣被人生生打斷腿,他于心不忍,腿都吓軟了!
可是剛才他想讓府中的婆子來行杖,可是那蔣元一擺手,他帶過來的兩個小厮就拿過了棍子,年輕的漢子,手底下力氣多重啊,他攔都不敢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
凄慘的叫聲,不多時就虛弱了,不過二十來杖下來,肉眼可見劉玉婷一雙小腿已經詭異的扭曲着,眼見着已經斷了,蔣元這才擺擺手讓停下,目光淡淡的回頭看着張進:“張大人,今日之事你處置的很好,他日這件事若是聖上得知,想必也不會再多加怪罪于你的!”
張進聞言身子狠狠顫抖一下,彎腰拱手:“多謝将軍寬宏,下官會将此事妥善處理的……”
這是蔣元在提醒他,不是斷了腿就可以了,人只要不逐出京城,他日萬一聖上問責,那就不是逐出劉玉婷一個那麽簡單了!
……
蔣元回到蘭園,就見翠翠一身單衣坐在窗口,見他回來,她眨眨眼問:“辦完了?”
他點點頭,坐在她對面笑笑,将劉玉婷的下場盡數說了,看着翠翠眼神微變,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別怕,只是打斷腿,又沒把人打死,不會有事的。”
翠翠真的驚到了,沒想到他居然做到這個地步,一時間心情很複雜,她只是想要用劉玉婷将這件事鬧大一點,讓趙家人名聲更臭一點,逼着她們帶走趙瑩瑩,如今這般……
蔣元看着她害怕了,坐在她身邊将她抱在懷裏,這一次她意外的沒有掙紮,他笑笑下巴落在她發頂蹭了蹭說:“別怕,有我在呢。”
“今日之事,那劉玉婷的言語明日一早就會傳遍京城,她言語中涉及聖上行事決斷不公,就算我不發難,回頭那些沒事做的言官也會捉住這個事兒往上參一本,到時候張進一家指不定就要因為她一個人做下的蠢事而獲罪,到那時,就不是她一人斷腿那麽簡單了。”
“再說了,總該殺雞儆猴,讓趙家人那邊都明白,我是護着你的,你是我妻子,是我重要的人,以後別人再想欺負你,他們就得掂量着點。”
蔣元說着,慢慢的松開她,雙手捧着她的臉,看着她微光滿滿的眼笑,“我礙着老将軍和趙忠的面子,不能撕破臉趕走趙瑩瑩,已經很對不起你了,若是連旁人欺負你我都要畏首畏尾的不敢給你讨公道,那我這個丈夫,要來就真是毫無用處了……”
翠翠看着他的眼神,他真誠的淺淺笑容,只覺得心中酸澀,在眼中的淚意浮起時,第一次主動張開雙臂環住他脖子。
這一個舉動,讓蔣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瞳孔都有些渙散失神……片刻後,他回過神來就笑了,緊緊抱着她的腰,忽然想哭。
她第一次主動抱自己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只抱一抱,激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