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疑點
童珂眉尖微蹙, 既有些詫異歐陽珮娴竟然敢當面挑釁她, 又有些惱怒到現在為止在世人眼裏她還是跟王孟若有瓜葛。
“他與本宮何幹?抗旨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要是這般做了, 本宮倒是高興得很, 省得本宮再出手對付他。”
歐陽珮娴懵懵地盯着眼前人, 心裏暗罵,“誰要聽你說這些!”可她也不能扯着太子妃的嘴說出她想要的話, 只能勉強扯起笑臉接道:“也不知道王公子做了什麽錯事, 竟然太子妃這般惱恨王公子。不過, 都說因愛生恨, 太子妃……”
聲音驀然停了下來,她愣愣地看着捏着她下巴的太子妃,被太子妃狠戾的眼神所震懾。
“誰給你的膽子在本宮面前說這些?難不成你以為你只是幫本宮做了點事情,就能淩駕于本宮之上不成?”童珂厭惡地将歐陽珮娴的下巴甩到一邊。
“齊嬷嬷, 歐陽珮娴膽敢冒犯本宮,該如何處置?”
齊嬷嬷一聲不吭上前一巴掌甩到歐陽珮娴的臉上。
歐陽珮娴踉跄片刻才站穩身形, 猛地回頭恨恨地瞪着太子妃。不過片刻又回過神來, 捂着通紅的左臉癱倒在地,咬着嘴唇嗚咽出聲。
童珂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心思, 居高臨下地俯視歐陽珮娴, 冷聲道:“你不必如此做派, 你就是鬧到聖上面前,本宮都占理。你盡管記恨本宮,本宮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麽花樣來!”
她冷嗤一聲, 轉身欲離去卻豁然發現太子撚着手上的扳指站在不遠處。
她愣了愣,這才明白方才歐陽珮娴那般作态到底是為哪般。不過是想挑撥她與太子的關系,或者給太子留下她仗勢欺人的印象。
不過倒是正和她意!她正想冷冷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她笑道:“殿下怎麽在這裏?臣妾處理點事情,沒想到讓殿下碰到了。污了殿下的眼,是臣妾的不是。”
太子沒有做聲,撚着扳指的手卻越縮越緊,“為什麽要稱我為殿下,還自稱臣妾?”
“嗯?”童珂默了一瞬,陡然笑魇如花,“本就是應有之禮,哪有什麽為什麽?”
兩人之間又沉默了下來。
Advertisement
歐陽珮娴紅着眼眶擡起頭來吃驚地望着太子,溫潤如玉的太子為何不斥責太子妃?她知道太子對她無意,可即便不為她出頭也該質問太子妃和王孟若之間的關系!為何太子只字不發?
“太子殿下!臣女受太子妃娘娘囑托撮合孔姝華和王孟若的親事,太子妃娘娘……”
“閉嘴!”
厲吼聲震得童珂和歐陽珮娴俱是一驚。
“齊嬷嬷,歐陽小姐冒犯太子妃,本應杖責二十以儆效尤,卻顧及皇祖母的壽辰,改做禁足。沒有傳召不得入宮。”
太子冰冷的聲線徹底打碎了歐陽珮娴最後的希冀。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這才想起她若是這般狼狽地回到長公主府,孔姝華絕對會以“她丢了長公主府的臉”的罪名懲罰她。
更何況此事一出,怕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太子面前沒有絲毫臉面,那長公主府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不知道會怎麽糟踐她!
恐懼瞬間籠罩了她,她顧不上再遮掩臉上的手掌印,膝行到太子身前,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角,卻見他退後一步避開了她的手。
她呆呆地望着空無一物的手,半晌才凄聲喊道:“太子殿下……”
太子面無表情地退後兩步,“齊嬷嬷,難不成還要孤親自動手嗎?”
齊嬷嬷這才反應過來,匆匆上前拘住歐陽珮娴,不顧她的哭鬧将她扯走了。
童珂看着眼前撕掉面具的太子,敏銳地察覺到眼前的太子不對勁,草草說了一句“臣妾還有事要處理失陪了”就要越過太子走開。卻被太子反手一把拉住。
童珂心裏一跳,擡頭就撞進他黑沉的眸子,冰冷、掙紮、求而不得……
種種複雜的情緒糾纏在一起瞬間将她溺斃,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又悶又澀。她低頭抽了下被拉住的胳膊,卻沒抽出來,只能低聲道:“殿下,臣妾……”
身子猛地被拉得往前撞進溫熱的氣息之中,嘴唇被緊緊地箍住,她驚慌失措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放大的五官。
像是不滿她的反應,他伸手箍住她的後頸,讓她貼得更緊。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被他撬開嘴唇攻城掠地,香冽的藥香瞬時霸道地充斥整個鼻息,似乎她的世界只有他存在。
她被動地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沖擊,漸漸只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兩人的喘息聲。
終于一切停了下來,她軟塌塌地依偎在他懷裏,任他抱緊、任他再次将自己的世界填滿。
“晚了。”
她只覺腦子裏是一團漿糊,根本理不清楚今夕何夕,聽到他沙啞的聲音,還緩不過來,只是低喃道:“嗯?”
他輕輕撫弄着她的鬓角,攬她入懷,暗沉沉的眸子死死盯緊她的難得嬌俏的模樣,聲音暗啞:“晚了。你現在想離開我已經晚了,我絕對不允許。你不說我可以不問,但是我終究會知道一切。而且珂兒你記住,你是我的妻,我的。”
冷冰冰的話語終于讓她清醒了一些,手下有力的心跳讓她臉紅耳赤,她甚至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還是他的心跳。
她只覺自己身處泥潭,越掙紮越險得厲害。那她就不掙紮了!不過是粉身碎骨罷了,她已經經歷過一次,大不了再經歷一次罷了!
她猛地推開他的懷抱,攥緊他的衣裳,眼角不由滲出點點淚光,惡狠狠地喝道:“不要背叛我,否則我會殺了你,真的。”
“真的!”她咬緊牙根重複一聲,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神色。
從來慈寧宮的時候就一直提着的心終于稍稍放下了些,他沒有問為何她覺得他會背叛她,也不想問王孟若跟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只想告訴她,“我不會背叛你,如果你要,我的命都是你的。你随時可以拿走。”
他垂頭吻去她眼角的淚,只覺心中湧起一股暴戾,他待她如珠似寶,可卻甚至做不到不讓別人傷害她。
“別哭了,我心裏難受。”
她別過頭恨恨地低吼道:“我才沒有!你難受關我什麽事兒?”她甩開抓着他衣服的手避開他的眼神,卻瞥見圍着他們的下人不是呆滞着一張臉就是面紅耳赤地垂着頭。
她只覺腦子中轟的一聲炸開,她竟然忘了身邊還有下人!衆目睽睽之下,他們竟然……
她本能地往旁邊退了一步,卻又被他攥住手,“無妨,你是我的太子妃。……”
她抽了抽沒将手拽出來,幹脆由他去了,只是滾燙的臉頰卻在提醒她,她在害羞。
不不不,才不是!她昂起下颌,冷聲道:“我要去見母親了,放手。”
他輕笑道:“好。”只是卻不見他放手,反而拉着她往前走去,“我也許久沒見岳母,一起去吧。”
她沒有再掙紮,順着力道跟着他走。既然已經拿定主意,她就不會再猶豫了。只盼着兩人互不相負。
**
蒲氏在偏殿早已等候多時,見諾大的偏殿只有妙奇一人候着,可瓜果茶水樣樣不缺,可見是早有準備。能在慈寧宮偏殿做這樣的布置,也只有慈寧宮之主太後娘娘才能辦到了。
如此說來,太後器重珂兒的謠言是有幾分道理的。
“娘。”童珂一見端坐在窗前軟榻上的蒲氏就掙開太子的手跑了過去。
太子不着痕跡地收回手撚了撚手指,只覺空落落的。可看着她開懷的笑臉,他又覺得這份失落微不足道。
他緩步上前躬身行禮:“小婿見過岳母。”
蒲氏連忙避過身子受了半禮,又回禮,“臣婦見過太子殿下。”
“岳母不必客氣,私下無人那用得着這種繁文缛節,依着輩分來就是。”太子冷眼看着蒲氏并沒有因着他的話放松下來,幹脆壓下心裏的不樂意,笑道:“岳母與珂兒多日未見,小婿就不打擾了。”
“多謝太子殿下。”話音未落,蒲氏就一口應下。他沒了法子只能眼巴巴地盯着童珂,可也不見她動容,只能黯然離去。
等他一走,蒲氏就把妙奇譴了出去,“妙奇,你去外面門口候着,有人來了就禀告一聲。”
妙奇看童珂沒有異議,行禮退下。
童珂見蒲氏這般鄭重,有些詫異,“娘,出什麽事兒了?”
蒲氏拉着她坐下,“珂兒,幸虧你當初幹脆果斷将王家這門親事退了,要不然怕是真的入了吃人的窟窿窩。”
童珂正了臉色,“怎麽回事?”
“自從你入了宮,時不時就有人上門送禮。我哪裏不知道這些人是沖你來的,只讓人關了大門一心撲在你爹和你兄長身上。”說着,蒲氏冷哼一聲,“誰知我出門赴宴才聽聞,王家那個糟了心窩的老婆子竟然污蔑你見利忘義攀附權貴,為了當太子妃抛棄了王家這門親事。”
“當初退親的時候,滿京城誰不知道是王孟若那小子不地道,可現在到好,那老婆子倒打一耙!竟然說這都是你跟太子栽贓陷害王孟若的。”
“可笑的是,現在王孟若因着那什麽狗屁流民冊占盡了風頭,還真湊了不少人捧臭腳!氣煞人也!”
童珂愣了一瞬,低聲問:“娘的意思是王家現在在給太子抹黑?”
“這哪裏是給太子抹黑,明明給給你潑髒水!”
童珂卻抓住了其中關鍵,王孟若的娘向來是王孟若的出聲筒,在外抹黑她必定是王孟若的意思。
可言辭間還帶上了太子,這就值得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