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帝王心尖寵
熟悉的氣息萦繞在周身,躺在身邊的人似乎在痛苦的顫抖。溫止睡的迷迷糊糊,仿佛幾十年時間中再正常不過那般伸手摟他,董玄卿卻意外的僵住,猛然一個激靈,發出壓抑的呻吟聲。
溫止正要開口詢問,卻瞬間警醒。無論是床榻還是被褥都不是熟悉的觸感,身體更不是垂垂老矣的沉重。田田在她識海裏不好意思的小聲解釋:“那什麽,你上輩子壽終正寝,然後一不小心,又穿越啦。”
身邊那人似乎并不知道她已經醒來,戀棧的輕撫她手,依依不舍的起身。以溫止的耳力,自然能聽見他招呼下人清洗,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兒不言而喻。
這次的“劇情”來的比前世更快,在溫止清醒時便進了腦海。閉目假寐,溫止快讀浏覽原身的一生,忍不住嗟嘆一句造化弄人。
溫容音,大理寺溫少卿之女,一個月前被太後娘娘欽點選侍宮中。在經歷重重選拔和考驗後,溫容音被懿封為才人,得皇帝陛下“一見鐘情”,已經留宿清泉宮七日之久。
若是換了後宮任何一位妃嫔,都會對這般榮寵感恩戴德,恨不能再持續無數個七日,最好是徹底霸占了年輕英俊的帝王。奈何溫容音心中有個白月光小哥哥,根本不想當什麽寵妃。若不是皇帝陛下并不強人所難,雖然招她侍寝,卻不強要她,只怕她早幾日就自盡去了。
溫容音心中那位白月光,乃是她的救命恩人,皇帝陛下的長兄賢王殿下。六年前她父親奉旨查上一個大案,嫌犯為了阻擾溫少卿繼續探訪,不惜綁架了溫容音作為威脅。恰逢一位皇親從城外上香回來,在發現端倪後果斷将小姑娘救下。
驚慌錯亂間,溫容音只看到他身上的九龍玉佩,和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溫少卿一打聽,那日從城外走過正是賢王董元傅。
親眼見到那枚和田白玉的九龍玉佩,溫少卿和溫容音都認定他就是那日出手救人之人。他風度翩翩,從容溫和,溫容音不知不覺被他吸引。而他亦承諾,等溫容音及笄之禮後,就許以她側妃之位。
溫家小姐一心一意等着當賢王側妃,卻不料天降懿旨,将她充入新帝後宮。哪怕溫容音心中如何不願,也不能抗旨害了全家。依依惜別了日漸憔悴的愛人,心如死灰的溫容音被一頂小轎送進了皇宮。
她過分沉靜,從不掐尖惹禍,倒得了管事姑姑們的青眼,一路護着她安全過關。殿選之後,她被封為才人,賜住環福宮側殿。
皇帝陛下不知抽的什麽風,還未等溫容音到環福宮安置妥當,便将人宣到清泉宮侍駕。這一侍就是七天,并特許她不必往皇後和太後處請安。雖然她自知兩人什麽都沒發生,外頭卻已經鬧的天翻地覆,皇後和各位貴女只怕恨不得撕了她。
偏董玄卿就是寵她,甚至幹脆将她的寝宮改到了清泉宮偏殿,溫容音是個女子,女子總是容易被感動、也容易心軟的。就在她忍不住要喜歡上董玄卿的時候,賢王董元傅卻悄悄找上了她。
不過大半年時間,董元傅已是熬的形銷骨立。他見面只說相思,絕口不提自己的困境。溫容音哪裏放得下,旁敲側擊暗中打探,才知道董玄卿準備除了這位異母兄弟,生生逼的董元傅快要活不下去。
不過半個月時間,賢王重病府中無人醫治的消息已經喧嚣宮中。好不容易積攢的溫存被徹底沖垮,溫容音生恨董玄卿殘忍。賢王妃趁機帶着董元傅的手書找到她,請她千萬要為賢王報仇。
糊裏糊塗的,溫容音當真接過帶毒的匕首,刺向了一直敬着她護着她的董玄卿。好在宮中禦醫反應及時,勉強将皇帝陛下救回來。董元傅侍機造反,卻被早有準備的董玄卿撲滅。看着賢王身死,溫容音一頭撞死在宮牆上,卻不知自己決然眼神黯淡之時,董玄卿亦是勉強咽下口中腥甜,原本冷漠的面容更添幾分死寂。
溫容音一腔不甘憤怒難以平息,在鬼府飄蕩無法轉世,直到偶然從三生鏡中看到真相。原來她被綁架當日路過城郊的不僅有賢王,還有那時還是太子的董玄卿。救他之人也并非董元傅,而是太子殿下拼着受傷将她搶下來。只因宮中還有要事,又怕有礙她名聲,才不得不托付給寺廟中的僧人,謊稱她上香後一直在禪房休息。
董元傅是先帝元後嫡子,因元後母家被牽扯進謀逆案,才失了繼承大寶的資格。元後在母家東窗事發後自缢身亡,先帝并未再立皇後,只讓李貴妃統領後宮。
董玄卿便是李貴妃唯一所出。子憑母貴,何況他自幼聰明幹練,除了過分冷靜外堪稱完美。先帝在将董元傅改封賢王後,便将董玄卿扶坐東宮,讓董元傅如何能夠甘心?
被溫少卿當做溫容音的救命恩人不過是意外,董元傅卻立刻有了打算。都說最了解一個人的一定是敵人,如他所知,董玄卿向來冷漠,從不讓人近身,哪怕是李貴妃也極少能親近這個兒子。別說一個被綁架的姑娘,就是當場在他面前殺人,他也不見得會動一動眼珠子。能讓董玄卿不顧安危救相救,溫容音一定不會是個普通人。
只左看右看,溫家小姐除了太傻,确實沒什麽特別之處。董元傅想不到關竅所在,幹脆一邊吸引她的歡心,一邊想方設法将人送入宮中。他打的裏應外合的主意,誰知道董玄卿将人護的水潑不進,花了董元傅許久功夫,才與溫容音續上“前緣”。
之後便是利用她刺殺皇帝,趁機造反。得知真相的溫容音深恨自己愚昧,不知哪裏來的氣力,竟是逃脫地府重回人間。只是與她同時到達的還有帶着金手指穿越而來的溫娘娘,仗着充滿功德之光的強勁神念,輕而易舉的攪碎了溫容音的殘魂。
董玄卿并不知道身邊的溫才人已經換了魂魄。他對溫容音的眷戀,皆因自己腦中無時無刻不在沉吟作響的劇烈壓力,唯有緊挨着她才能有所緩解。這般親近是一種本能,哪怕溫才人一直抗拒與他接觸,他也縱容她随心所欲。只要能好好的呆在自己身邊,皇帝陛下便心滿意足。
知道她的不願,他從來不敢在溫容音面前表現出情欲,生怕她因此惡了他。哪怕熱血上頭,董玄卿也只能拖到溫容音熟睡後靜悄悄的解決。如今日這般“無意”的一個擁抱,幾乎讓皇帝陛下徹底失去了自控能力,喟嘆許久才依依不舍的睡着。
待溫止将溫容音的前世過往悉數看盡,盯着董玄卿的背影發了一會兒呆,天空便開始泛白。皇帝陛下被小太監輕輕敲窗的動靜驚醒,猶豫許久才淺吻了假裝熟睡的溫才人的額頭。如羽毛劃過,在心中留下些許痕跡,今日的溫才人比昨日更讓他癡迷。他呆了一會兒才輕手輕腳的起身更衣,小聲交代伺候的宮女太監不得吵了溫才人好眠。
同樣的容顏,同樣的氣息,連慣常的小動作和冷漠的臉色都完全一致。雖然這個世界的董玄卿并沒有前世的記憶,溫止卻清楚的知道,他就是陪了自己一輩子的人。既然命運再将他們綁在一起,她自然還會和以前一樣,好好護着他。賢王也好,後宮佳麗也罷,但凡敢擋在他們之間,統統都要被抹殺。
當然,溫止并沒有打算立刻崩人設,否則将董玄卿吓壞了就不好了。至于董玄卿之前是否愛溫容音,自己穿越過來算不算第三者插足巧取豪奪,溫娘娘一點兒都不在意。這兩人相處不過七天,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句,哪來那麽快的感情?無非是氣息和容顏罷了。如今換成自己,這兩條都比原主更出色,董玄卿不哭着喊着愛死了她才叫有鬼。
是以和往日一般,直睡到辰時初刻,溫才人懶洋洋起身,只穿着裏衣赤足站在柔軟的地毯上,讓宮女打開箱籠找衣服穿。與溫容音莫名堅持着只穿自己帶進宮中的衣裳不同,溫止更感興趣的是那兩大箱子董玄卿親自挑揀出來的宮裝。上輩子她夫婿的審美便相當不錯,且十分喜歡替她做簪子首飾,每一件都堪稱工藝品。這一世的董玄卿身為帝王,估計沒這個閑工夫,但親自挑選的衣物,也是秀恩愛的絕佳利器。
缂絲,妝花,雲錦,刺繡。裏衣是最柔軟的素色棉布制成,外袍卻缤紛豔麗,各有不同。馬面裙色彩豔麗,曲裾素雅大方,金銀絲繡線刻畫出明暗交織的蓮花圖案,珍貴無比的軟煙绫被裁成一條條色彩各異的披紗。
“這也太奢侈了吧。”饒是溫止見多了好東西,也忍不住暗吸一口氣。誰不知道皇帝陛下生性節儉不愛鋪張,連帶着中宮皇後都極少穿的花枝招展。光是這一箱子衣裳,就足夠溫容音拉仇恨的。說不得她一直堅持着不動用這些,也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
可惜溫止一點兒不在乎被人眼紅,她痛痛快快的拎出一身水紅色的襦裙來,讓宮女給自己換上。溫容音本長的嬌豔可愛,被粉色一襯顯得更添幾分顏色。連替她更衣的宮女都愣了愣,真心誠意的誇贊:“才人娘子當真絕色。”
絕色稱不上,入宮的各位哪個都不醜。不過溫娘娘認定了董玄卿是她的人,自然不會給別人染指的機會。戰袍已經上身,接下來要做的便是主動出擊,将皇帝陛下牢牢的護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