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福運農家女
溫寶珠将大伯娘怼的不敢說話,轉頭吩咐自家親哥:“你站這兒幹什麽,還不趕緊走?”
溫明俊一個激靈擡腳就跑:“我知道啦,不會遲到的。”
看着一溜煙跑遠的大侄子,李秀芬才回過味來,不可置信的看溫寶珠:“你這孩子有沒有點兒禮數了?我可是你伯娘!你怎麽和我說話的?”
溫寶珠才不怕她:“原來您是我伯娘,我還以為您是我婆呢。連我婆和我親媽都不這麽管我哥,您倒是管的寬!”
她這話說着,聽到動靜的田秀花和田小琴也走了出來。李秀芬對婆母還是有幾分忌憚,小聲解釋道:“那我不也是為了大家好麽?”
“多虧您惦記,我們家挺好的,不用您多操心。”田小琴懶得理她,要不是婆婆當前,她能将李秀芬怼哭,“得了閨女,咱們回去吧。這一大早的鬧騰,真是閑的沒事兒幹了。”
溫寶珠被親媽抱回去吃早飯,田秀花伸手就給了跟着出來的溫榮一巴掌:“自己的婆娘自己管好,你不怕在兄弟面前丢人,我還怕她不知分寸坑了家裏人。”
其實這事兒說白了,董家管事哪裏是溫家人能随便指揮的呢?他願意關照溫明俊是情分,但非要搭上溫家其他幾個子侄,就絕對是強人所難了。這般行事說不得還要得罪了人家,連帶着溫富一家子都跟着吃挂落。
別說賈管事和溫富只是普通交情,哪怕親戚之間,也少有這般不顧自家風險去幫着別家的。李秀芬這般想當然,顯然絲毫沒有替二房考慮,溫榮被親爹提點兩句終于明白症結所在,氣不打一處來便給了婆娘一耳光。
李秀芬被打懵了,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夫婿。田秀花則是無語:“當面教子背地教妻,要教訓你媳婦,回你們自個屋裏去。”
她也說不好長子這般木讷性子到底是怎麽形成的,好在兒子聽話也明白事理,雖然愚笨些,總能謹守底線闖不了大禍。再看一眼支開窗戶看熱鬧的三房兩口子,老太太又是嘆息:老四倒是個伶俐的,偏偏伶俐勁兒沒用對地方,還娶了個同樣歪心眼子的媳婦,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得個好。
三房雖然算計,但真不敢算計二房,他們盯着的是老爺子手裏的田産。溫滿福和田秀花雖然也漸漸覺出味來,但這總比坑兄弟或者不切實際的好高骛遠強,也就由了他們在跟前讨好。
被婆母逮個正着,張妍讪笑着放下窗戶,整了整衣裳到竈間忙活。田秀花便不再管大房屋裏偶爾傳來的哭泣叫罵聲,繼續該幹什麽幹什麽。
溫寶珠聽着那邊的動靜,再次感慨還好自家早早地搬了出來。不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每日裏都要和那幾位打交道,她一定要被逼瘋的。
田小琴不知女兒心中所想,只當小姑娘還在生氣,笑着哄她道:“今日多虧了小囡幫你哥哥解圍,等回頭讓你哥好好謝謝你。”
溫富亦是點頭:“讓你哥給你騎大馬?還是讓他幫你做竹蜻蜓?”
一百多歲的溫小囡努力微笑:“哥哥忙一天肯定累的,我可舍不得再勞煩他。”
溫富田小琴并陳二姐一起感動:“我家小囡真是太乖太聽話太體貼了!”
溫寶珠:每天都演這一回你們真的沒問題嗎?她都快要尴尬死了。
話分兩頭,溫寶珠和家人親親熱熱增進感情之時,溫明俊也已經到了董家別院所選的地址。這裏距離溫家不遠,他一路小跑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賈管事看見他就笑:“賢侄來的這般早,可用過早飯了?”
溫明俊還來不及點頭說話,一個溫熱的烙餅就被塞進手裏,賈管事笑着拍他:“人還沒到齊呢,你先吃,吃飽了好幹活。”
長者賜不敢辭,何況烙餅是真的挺香。溫明俊看管事大人眼中滿滿的善意微笑,一點不矯情的大口要下去。細面揉的餅子被炸到兩面金黃,裏頭還嫁了厚厚的肉餡兒,哪怕溫家這大半年的夥食見長,也差點兒讓大小夥兒的口水淌一片。
賈管事看他吃的兩眼冒光,輕笑一聲忙自個兒的事去了。雖然不知道家主為何要自己不留痕跡的交好一戶農家人,但既然得了吩咐,他自然會做到最好。
他的态度明晃晃,工地上的人又不是瞎的,哪裏會看不分明?有好奇的旁敲側擊找他打聽,他便直往小少爺頭上推,人溫家算是董家半個恩人,他當然得好生對待。
不管別人信不信,總歸溫明俊的小日子過得不錯。賈管事也并不刻意給他額外的好處,只平日裏多說兩句話給兩個笑臉,便足夠讓人不敢輕看了他這“賢侄”。
及董家別院竣工,已經是十月初了。賈管事和溫富相處小半年,好的和親哥們一般,竟邀請他們全家一塊兒去喝喬遷酒。
溫富有些猶豫:“可別顯得我們故意往貴人跟前蹭,帶着牽連了老哥你就不好了。”
賈管事知道他是真心為自己考慮,臉上笑容更真實了兩分:“無妨無妨,喬遷本就要熱鬧,我家主人的親朋好友又不願刻意跑這一趟。大人既是吩咐了我找些靠得住的鄰裏熱鬧熱鬧,你大可放心的去就是。”
他勸的情真意切,溫富也不好拒絕,終于是點頭答應了。賈管事怕他太過拘束還特意交代:“不必當做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你們平日裏如何與鄉親們來往,到時一樣兒處置便是。”
話雖這麽說,到了正日子,溫家上下還是換了鮮亮衣裳打扮的整潔幹淨才往董家別院去。和賈管事說的一樣,到場的都是村裏人,好歹讓溫富少了些別扭。董縣令貴人事忙,自然不會親自來與他們喝酒,代為主持宴席的正是賈管事。只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規矩,男客和女客竟是分了內院外院的,田小琴帶着陳二姐和溫寶珠,跟着領路的小丫頭便往後頭去。
杜氏早就在後頭等着,溫家人一進來,她的眼睛便定在了溫寶珠身上。哪怕不說這孩子是董玄卿的一根救命稻草,光是小姑娘的靈性樣子,就讓她心生好感。好歹記着自己的身份,不敢吓壞了溫家人,她并未當場表現出對溫寶珠的另眼相看,只表情淡淡的招呼女眷吃喝。
溫寶珠何其敏感,自然能感覺到杜氏的期盼與克制。仗着自己年紀小,她一點不遮掩的打量這位縣令夫人:這是個标致端莊的溫柔美人,眼眸清澈溫和,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世家女的風儀風範。眉間輕愁為她填幾分不一樣的魅力,眼中卻有堅定和希望在閃爍。
溫寶珠默默猜測,這位夫人大約是個外表柔弱內心堅韌的人,天賦技能以柔克剛,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也能強撐着為自己的子女撐起一片天來。
杜氏一直注意着溫寶珠,被小姑娘盯着看,她竟難得的感覺到幾分壓力。而這并未讓她不悅,反而越發驚喜——她的阿玄也有同樣的眼神,但和阿玄不同,小姑娘顯見是可以自己控制這份力量的。
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與相公雖然信任玄遠大師,但在看見溫寶珠之前,心中還是頗有猶豫。但這會子,她已經有了無比的信心,只要小姑娘願意幫助阿玄,就絕對可以渡她的幼子脫離苦海。
同樣的,她也終于明白大師話裏話外要她們謹慎行事不可強人所難的意義。以她世家女的挑剔眼光,輕易能看得出溫寶珠氣度不凡,絕不是普通農家能培養出來的。若是溫家并無隐藏,便是小姑娘有什麽奇遇,而她背後之人,用玄遠大師的話來說,便是只可結交為友,不能與之為敵。
溫寶珠挺喜歡杜氏周身的氣息,既然準備好幫忙,她也不吊人胃口,自己邁着小短腿往人跟前湊:“夫人和我認識的一個小哥哥長的很像,大和尚說小哥哥姓董。夫人家也姓董,你是小哥哥的母親嗎?”
田小琴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正要上前告饒,卻見縣令夫人十分欣喜的将自家閨女抱起來放在膝上,好聲好氣與她說話:“你口中的小哥哥可是叫董玄卿的小和尚?他是我幼子,這會兒在後頭休息,你要不要去找他玩?”
她說完還對田小琴笑了笑:“我家玄卿自幼在寒香寺修行,平日裏少有玩得來的夥伴,今年正月裏倒難得聽他和我提過一回,說是遇上個頂好看的小妹妹,只怕說的就是你家這位小姐吧。”
正月裏逛廟會的事兒田小琴還沒忘,聽杜氏一說連連點頭:“寒香寺的玄遠主持身邊有個小神仙一樣的小師傅,莫非就是夫人家的公子?他還送了寶珠一個木雕的小葫蘆,小丫頭拿紅繩栓了讓她爺天天帶在身上。”
這一說就對上了。無論哪朝哪代哪個階層,子女都是婦人們永恒的話題。縣令夫人順勢将溫家婆媳挪到自己身邊與她們閑聊:“你家小姐才是集天地精華的伶俐人呢,比我那小子強多了。”
她說的情真意切,田小琴聽的臉紅:“比不得比不得,我們鄉下人,可比不得小公子精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