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福運農家女
溫寶珠雖然猜到老和尚或董家會有所行動,卻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會這麽快。還沒出正月,嶺頭村裏便傳起了富貴人家要在在此建造別院的消息。
及二月二龍擡頭,郭玉華帶着媳婦孩兒們來岳家小住,還特意與溫滿福分說一回:“聽說是縣令夫人身子弱,要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休養。縣尊老爺還記得咱家摘到靈芝的事兒,特意差人問過我一回,才定下就在嶺頭村建別院,說這兒風水好,對夫人養身子大有裨益。”
溫滿福沒想過高高在上的縣令能和自家有什麽交集,聽過一回也就作罷。反而是溫寶珠挺滿意的:和自己想的一樣,董縣令一家并不是巧取豪奪自以為是的類型,知道不動聲色的迂回靠近,便是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和選擇空間。
其實溫娘娘對董玄卿還挺有好感,更別說這事兒算雙贏——那日不過湊在冷豔冰山小哥哥身邊一個多時辰,她的修為竟然生生漲了一大截,抵得上平日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修煉大半個月。雖然她本意不是很在乎修真這檔事兒,但有了機會不把握,就顯得太自暴自棄了。
時間溜達到三月中旬,陳二姐順順當當給溫寶珠添了個小侄兒。溫明俊和田小琴日日笑的開心,唯有溫富背地裏沖着溫寶珠嘆氣:“怎麽就不是個閨女呢?”
溫寶珠簡直懷疑親爹腦殼有包:“不都說生兒子好麽?大伯娘可羨慕可羨慕了,看我小侄兒時眼睛都冒着綠光。”
“可是咱們老溫家邪性,姑娘比小子運勢好多了。”溫富砸吧嘴:“你看看你大姑,再看看你自己,同輩的男丁哪個比得上?”
他最後總結:“生來是個小子,那這輩子就是地裏刨食的命,容不得他好吃懶做。但要是個姑娘——不說和你一樣吧,能和你姑姑差不離,以後不用拼命幹活也能過的舒舒服服。”
溫寶珠想了想,居然覺得沒毛病:“那小侄兒豈不是很可憐?”
“和閨女比當然是差的遠。”溫富認真點頭:“我們小時候三兄弟家一塊兒都比不得你姑在你爺面前受寵,到你就更不用說,連你婆都恨不得把你供着,哪敢給你一點兒勞累受。”
事實擺在眼前,溫寶珠完全無法反駁,只能和親爹一塊兒嘆氣:“可憐我小侄兒了,要是個小侄女多好。”
兩人的沙雕對話被田老太和田小琴從頭聽到尾,婆媳倆恨不得給溫富腦袋上來兩下:“沒的教壞我寶珠!”老太太直接把小姑娘抱走,難得“警告”她:“在你嫂子面前可不許瞎說,得高高興興的,聽到沒有?”
溫寶珠忍笑點頭,她可不傻,才不會被老爹忽悠瘸了。雖然有先開花後結果的說法,但能生下溫家的第四代長孫,才是她嫂子在家中立足的最好結果。
陳二姐并不知外頭一番鬧劇,她滿腔母愛都給了懷裏的小胖娃兒。連“見多識廣”的周婆子都贊嘆,從未見過這般水靈的孩兒。和別家剛生下來貓兒一般瘦弱的嬰兒不同,小名元寶的小家夥落地時便白白嫩嫩,胎發黝黑發亮,哭聲洪亮中氣十足,一看就是個不同凡響的。
陳二姐得了溫寶珠的好處,體質算是難得的優秀。再加田小琴不是個小氣的,雞蛋雞湯輪流給兒媳婦灌下,連帶着孩子也被養的極好,幾乎一天一個樣兒的變化。
有了新的小生命加入,溫家人的日子過的越發忙碌而充實。五月初過了農忙,董家開始招工打地基建別院,溫明俊便和父母商量:“他們家給的工錢挺高的,還包一頓午飯,我想去報個名試一試。”
田小琴到底心疼兒子:“富貴人家規矩多,事兒肯定不輕松。咱家不是沒錢花,你才忙完田裏的事兒歇了沒兩天,我看要麽就算了吧。”
溫明俊卻搖頭:“咱家有錢,但那錢是妹妹賺的,我不能用。如今我也是有兒子的人了,總得擔起自己的小家來,不好總要爹娘補貼我。”
田小琴聽着莫名心酸:“當真是有了孩兒就長大了。你既這麽說,我便不攔着。只一條,你得量力而行,別強撐着做活計。多少銀錢都比不得自己的安危重要。”
溫富也是同樣意思:“小心謹慎總沒錯,便是吃些虧也無妨,莫和別人起争執,和氣生財。”
溫明俊一一答應,又和陳二姐打了招呼,這才帶着些忐忑的往招工之處去。然而出乎意料的,縣令家的下人并沒有頤指氣使高高在上,反而頗為和氣的接待了村民,認認真真問了他們各自的強項和特長,将人分成不同小組輪換着幹活。
溫明俊心裏一算,自己要做的工作不算多,還能幹兩三天歇一天,最後能拿到的薪酬卻不算少,趕緊點頭應承下來。那管事的便在冊子上給他登記好,連帶着住處一并寫上:“這幾日雨水多,總得等天晴了再開工,到時候我們挨家挨戶的通知你們。”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溫明俊不疑有他,老實說了自家住處。是以三天後,管事的帶着下人提着大包小包敲門時,他便愣着了:從來只聽說工人給工頭送禮的,怎麽到他家就反過來了?
管事兒的不啰嗦,直接将來意說明:“我們昨日回去核對名單上報家主,才知道原來你家便是去歲那得了千年靈芝救了我們少爺一命的人家。之前一直沒打過交道也就罷了,這回連姓甚名誰住哪兒都知道,我們總得表一表心意。”
他們聲勢不小,連隔壁的溫滿福都被驚動了,趕緊過來解釋:“靈芝是縣尊大人花了銀兩買去的,大人給的價格公道,我們感激他還來不及,哪裏能受您的禮物?”
管事的卻搖頭:“一碼歸一碼,大人如何我們當下人的管不着,但您一家救了我們小主子是實實在在的。我們一番心意,還望老丈莫要嫌棄。”
要說嘴皮子利索,溫家一家人加起來也不是賈管事一個人的對手。最後不僅将禮物全部留了下來,他還和溫富一見如故,兩人兄弟相稱,就斬雞頭燒黃紙了當場結拜了。
臨走時,賈管事還拍着溫富的肩膀承諾:“你兒子就是我侄兒,雖說不上讓他占便宜,但工地有我在,就絕對沒人能欺負他克扣他的。”
溫富連連點頭:“都拜托老哥照應了。”
溫寶珠隔着窗戶看的嘆為觀止。董家還真是出人才,這般管事便是放在京中當官人家裏也是不寒碜的。想來董縣令雖只是個小小的七品縣官,背後家世教養卻絕不僅于此。
李秀芬本就眼紅二房運氣好,如今看着溫富和貴人搭上關系,心裏更是不平衡。心不在焉的幫着婆母做完晚飯,回到房裏便忍不住與溫榮抱怨:“你說俊哥是不是故意的?這般好事也不曉得帶上明誠和明信,他們可是親兄弟吶。”
溫榮倒沒這感覺:“董家別院的招工消息全村有誰不知道?不是你和你侄女覺得不劃算,不讓明誠去麽?”
她侄女自然指的是明誠的媳婦兒李桃花,李秀芬聽他這一說又弱了氣勢,讪讪道:“那不是我們怕明誠太老實,沖撞了貴人麽?要知道二房和人家這般熟稔,我們才不會攔着老大不讓他去呢。”
她說着又覺得自己有道理:“不行,明天我得和明俊說一聲,讓他将兄弟們都帶上。董家開的工錢可挺高的,自家人總得顧着自家人。”
溫榮無可無不可:“那你明日問問明俊,看工地上還招不招人,要是有名額,就讓明誠去吧。”
他倒是沒有讓兒子去占便宜的想法,可李秀芬并不這麽想。難得得到夫婿支持的大伯娘第二天一早就堵上了準備上工去的溫明俊:“大侄子你等等,讓你堂哥堂弟都跟你去,你們可是一家人,你得了好處可得關照他們。”
溫明俊一臉懵逼:“他倆也報名了?”報名了早說啊,正好一塊兒走,何必要大伯娘來堵人?
李秀芬卻當他有意推脫,立時就不高興了:“誰不知道你爹和人家管事都稱兄道弟了?這會子到自家人頭上反而裝起公正嚴明的樣子?人家管事都說了,咱們家救了人小公子的命!你将你兄弟們帶過去,他們還會把人往外趕不成?”
溫明俊心說家裏人沒想高攀,親爹還耳提面命讓他不得仗着關系偷懶,他哪裏敢大咧咧帶兩個兄弟去混好處?只這話不能直說——她娘打了伯娘的臉無所謂,他當小輩的可不能不敬長輩。
溫明誠和溫明信一看堂兄弟的臉色就知道事兒并不是親娘說的那樣簡單。他們倆正準備推辭兩句,就見瓷娃娃般的溫寶珠從堂屋蹦跶出來,一臉不爽的沖李秀芬冷笑:“伯娘什麽時候這麽大臉面救了人家小公子的命?我怎麽不知道?您既然這般厲害,何不親自去和董家管事說,讓他們将堂哥們當坐上貴賓好好供着!”
明明是長輩,李秀芬看着溫寶珠烏黑的眼眸,竟是生出幾分怯懦來。溫寶珠卻并不放過她,繼續說道:“我哥可是老老實實去報名了做工的,您平白耽擱我哥時間,讓他誤了工挨了訓斥,說不得還得罪了什麽不能得罪的人,到時候這責任您可擔不但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