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英雄和狗熊
反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前一秒厲銳還是“照顧抑郁症戀人多年不離不棄”的絕世好男友,後一秒等待他的便是無數奚落。
當所謂的溫柔深情被證僞後,徐強小作文的可信度也降到了最低,尤其是在粉絲科普過林青和前經紀人的不愉快後,吃瓜群衆愈發覺得這其中有陰謀。
【你說抑郁症就抑郁症?這造謠的成本也太低了。】
【LQ好歹有視頻,那個啥經紀人手裏有什麽?】
【感覺厲銳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人了,好可怕,細思恐極……】
“當出現一個更爆炸的新熱點時,人們往往會忘記前者,”子彈打空,聞九伸手摘下純黑的隔音耳罩,“如果你有什麽想壓的新聞,就爆一個明星的八卦。”
“當然,咖位要大。”
遠遠看見拿着礦泉水的助理小劉,上帝視角的謝玄及時提醒:【有人來了。】
“林哥、林哥你還好嗎?”順手幫聞九擰開瓶蓋,圍觀了微博罵戰的小劉一臉忐忑,“看你出了這麽多汗,要麽等會兒的健身課咱別去了。”
“怎麽?怕我用榨幹自己的方式解壓?”仰頭喝了口水,聞九輕挑眉梢,“放心,你林哥還沒那麽脆弱。”
被青年水潤潤的眸子看得一陣局促,小劉吞吞吐吐:“我不是……我就是覺得厲銳他不值得。”
身為一名和藝人同性的生活助理,他能看到的東西往往比旁人更多,對方身上那些細小的疤,他第一次發現時也吓了一跳。
天殺的厲銳,對性格這麽軟的人都舍得下手。
要不是今天燦星娛樂那邊先潑抑郁症的髒水,林哥還不知要忍到什麽時候。
“行啦行啦,笑一笑,我這不是已經分手了?”揉揉有些發麻的虎口,聞九想起自己的經紀人,“汪姐那邊怎麽說?”
小劉如實轉述:“她說你只要專心準備岳導的電影,其他少操心,公司裏能唱能跳能上綜藝的人有很多,演技好的卻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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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一諾娛樂目前最明顯的短板,畢竟有些名導的作品,并非砸夠錢就能上。
比如原著中提到的《烽火》,許諾雖然以私人賬戶注了資,卻沒能讓自家藝人拿到重要角色。
事實上,後續操作也确實用不着聞九,背靠大樹好乘涼,燦星娛樂有公關部運作,一諾娛樂自然也有。
家暴和抑郁症都是無法輕易錘死的事,雙方來回打了幾次太極,似是達成了什麽協議,不了了之地彼此揭過。
只有厲銳實打實地人氣跌落。
作為圈內少有的、高調公開的同性情侶,厲銳早年吃了太多男男CP的福利,粉絲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支持同性婚戀的平權人士,如今因暴力和林青鬧翻,崩了深情好男友人設,脫粉回踩的也不在少數。
更重要的一點則是,燦星娛樂關于《烽火》的試鏡名單上,居然沒有他的名字!
“岳導的脾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當初安排你和林青上戀綜不就是為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快籌備新電影,徐強也是滿面煩躁,“先不提那條打人視頻還被林青置頂挂着,你現在手裏這部古偶還沒拍完,拿到角色也趕不上。”
在如今的娛樂圈,趕場軋戲可不是什麽好詞,特別是岳導的作品,想也知道會被怎麽嘲。
“都說了我沒動手!”解釋了無數遍卻沒人相信,厲銳憋屈得要命,憤憤拍了下桌子,“那現在怎麽辦?不是說抑郁症這招絕對有效嗎?我就眼睜睜看着他嚣張?”
聽出對方話裏隐晦的埋怨,徐強也冷了臉色:“跟我吼什麽?!還不是你大意被錄了像。”
“我哪知道他會變成這樣,”短短兩個月內發生了太多變化,厲銳閉上眼睛,“他以前很乖的。”
乖到無論他做了多過分的事,對方好像都會在原地等他。
沒了林青、沒了那些重複的飯菜、關于劇本的指手畫腳,他本該自由快活,生活卻莫名變得一團糟。
深知對方本性的徐強只想冷笑:當初把人一次次打進醫院時可沒見你留手,現在又擱這兒裝什麽深情。
惦記着還沒全部打款的片酬,他極敷衍地安撫:“總之,你先拍好手頭這部戲,電影那邊我來想辦法。”
——當然了,想歸想,想不想得到又是兩說。
反正他手底下的新人一茬又一茬,沒必要吊死在厲銳這一棵樹上。
和徐強合作了這麽多年,厲銳也清楚自己和對方只是利益捆綁,所以他根本沒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烽火》試鏡當天,厲銳借口身體不适和劇組請了假,親自開車去了現場。
對此,同樣抵達現場的聞九只有一個評價:【各懷鬼胎,遲早散夥。】
經過一段時間的突擊訓練,他已經比剛穿來時多了不少肌肉,加之原主骨架偏細,可謂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典型。
明明是同樣的軍裝,放在他身上就顯得格外利落。
“壞消息,導演居然把你和厲銳安排在一塊試鏡,”手裏拿着個號碼牌,經紀人汪姐風風火火,“我記得厲銳的新劇還沒殺青,難道他還想軋戲不成?”
萬一真被選中哪個角色,這事兒最後要怎麽收場。
“同時試鏡男主男二的人可能被安排演對手戲,公司早就通知過,”整整袖口,聞九笑笑,“導演的想法我也能理解,萬一以後在一個片場,總得測測我們的專業度。”
因為私人感情影響成片效果,吹毛求疵的岳國豐肯定無法接受。
“你明白就好,”确認聞九表情如常,汪姐微微松了口氣,“衣服換好了?咱們先去候場。”
劇本大背景是戰争,來試鏡的男演員,都換上了劇組提供的群演軍服,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灰撲撲的黃綠色。
唯有聞九,長腿細腰,姿容端正,綠得格外青蔥,如筆直挺拔的竹,一眼便能抓住人的眼球。
是故,當厲銳在會議室裏看到聞九時,他幾乎沒認出對方。
沒有恐懼、沒有驚訝、甚至沒有恨,青年就那樣淡定地與他擦肩而過,仿佛眼裏根本沒有自己這個人,禮貌對評審席鞠了一躬:“各位老師好,我是來自一諾娛樂的林青。”
将兩人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坐在主位的岳國豐點了點頭:“我抽簽,你們演,演完之後角色互換。”
對外公布的劇情少之又少,抽到劇情橋段後又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準備琢磨,《烽火》劇組的面試條件,對演員的入戲速度要求極高。
岳國豐話音剛落,辦公室裏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恰巧輪到一段反派逼供、主角寧死不屈的高光戲,有過類似經驗的厲銳肩膀一松,故作謙讓地對聞九笑了一笑:“你先還是我先?”
五分鐘到,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紙片,聞九勾唇:“你吧。”
為了幫助演員盡快入戲,辦公室裏還放了許多可以随意取用的小道具,厲銳站在舞臺中央,身體彎曲,做出一副被壓制的模樣。
這段戲裏反派臺詞不多,最亮眼的一幕也就是用槍指着主角額頭的時候,但以林青的性子,敢不敢穩穩拿槍對着他都要另說。
誰料,就在厲銳腦中剛剛閃過這個想法的瞬間,軍靴敲擊地面的聲響突然鑽進了他的耳朵。
嗒、嗒、嗒。
不急不緩,帶着令人難以描述的窒息感,一下下敲在觀衆心頭。
勁瘦的小腿被系帶工整的靴筒妥帖包裹,黑發青年手裏拿着把從道具臺上摸來的槍,漫不經心地擡了擡眸:“來了。”
整個人的氣場完全被壓制,厲銳下意識昂首,破壞了劇本中要求的冷靜從容。
“怎麽不說話?”嗓音輕柔,青年嘴角甚至帶了點笑,蔥削似的十指靈巧一動,他飛快将掌心的子彈填滿上膛。
居高臨下,他垂首,槍口抵住厲銳的眉心:“還是……你更願意對着它坦白些什麽?”
撲通。
原本平穩的心跳忽然加速,厲銳莫名想起了自己見到死貓的那個晚上,脊背冒汗,手腳發涼,好似被一只陰恻恻的惡鬼直勾勾盯上。
本能想避開面前那雙黑沉沉的鳳眼,卻又礙于劇本不得不對上,他暗暗吸了口氣,正想說出原定的臺詞,餘光卻忽然掃到聞九微微下按的手。
“咔噠。”
極輕極輕地、弧形扳機被扣動一剎,明知那只是把假道具,厲銳卻還是條件反射地偏了偏頭。
眉頭緊蹙的編劇沒忍住出聲:“厲銳,你在演什麽?”
身為主角卻被反派蓋過了鋒芒,他筆下的将軍可不是狗熊。
“抱歉。”話已出口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先把下面的戲演完,厲銳捏拳,眼中閃過一抹懊惱。
認定林青是故意想在衆人面前給他難堪,他站起身,正想請求再演一次,便看到岳國豐失望地擺了擺手:“過,下一場。”
——虧他還看在“視帝”的份上給了厲銳試鏡名額,評獎那群老頭都什麽眼光?
簡直浪費他的時間和感情。
規規矩矩把槍放回原位,聞九瞧着敢怒不敢言的渣渣,伸手拿了瓶水,滿眼無辜地挑破了對方最後一層遮羞布:“怎麽在發抖?”
“要喝水壓壓驚嗎?”
作者有話要說:
聞九:直視我,崽種,別抖得和小雞一樣。
口吐芬芳第一名【x
日常比心,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