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耍賴
“皇上!”男人的聲音再次百轉千回地催促道:“找不到就不用了!一次不用又不會怎麽樣!”
“那若是傷着你呢?”
“人家才不怕!”
“狐.媚的東西!真是個妖精!”皇上笑罵了一聲,聲音裏卻絲毫不帶怒意。
床鋪重重地響了一聲,是皇上重又上了床。
木遠這才終于重新放下心來,卻又想起了一個很令人頭痛的事情——待會兒怎麽和度越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
思索間,上面的運動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宮中的床鋪都是用的最好的木材,質量好得很,因此木遠和度越在下面躺屍,暫時不用擔心床會不會突然塌下來的問題。但即便如此,上面的動靜也很是不容小觑,足見當今聖上春秋正盛。
那個嬌媚的男人吼得聲嘶力竭,度越不知在想什麽,眉頭緊鎖,只有木遠一臉生無可戀。
他就不該帶着度越躲到裏間來。他早就應該發現苗頭,早就應該帶着度越離開這裏的!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精神折磨才在那個男人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喊中停了下來。
木遠好不容易松了口氣,一顆心還沒放回肚子裏,就聽見上面兩個人讨論起了一個很哲學的問題——皇上到底愛不愛這個男人。
身旁的度越第三次拽了拽木遠的手腕,想要在他的手心寫字,被木遠第三次地無視了。
不管現在度越想和他說什麽,在考慮好要怎麽給度越解釋這兩個人離奇的行為之前,他都不打算再理他。
“我只是覺得心裏沒底罷了。”那個男人凄凄切切道,“您即便是一口一個,說什麽只喜歡我,和皇後娘娘不過是相敬如賓,也到底只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皇後娘娘也好歹還有個小皇子可以仰仗呢,我有什麽?”
皇上笑了:“你又不能生!你若是能,朕難道還會嫌自己孩子太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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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聽到這話,卻嘁了一聲:“皇上您就會唬我!即便是我當真能尋到什麽法子為皇上生下皇子,我生下的孩子,皇上您難道會願意要嗎?要讓外頭朝臣們知道了這孩子的來歷,還不知要說成什麽樣子呢!皇上不怕?”
皇上知道他這話不過是說說而已,不可能當真尋到這樣的法子,于是許諾起來也就毫無顧忌:“怎麽不願意要!不都是朕的骨肉嗎?朕難道會因為旁人的話,就不要自己的親生骨肉了?”
“既然皇上連這樣的事情都不畏懼人言,那為何就是不願意給我一個名分?人家所求又不多,錢財位份我都是全然不在意的。我想要的,無非也就是能夠光明正大地站在皇上您身邊,不需要像如今這樣躲躲藏藏罷了。可我也知道,以您這樣的身份,這才反而是最難得到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也只想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夠多見到您幾次。”
“所以我這不是來陪你了嗎!”
“可人家不想只有在您來找我的時候,不想只有在這鳥籠子似的四方天地裏才能看到您!”
男人這話颠來倒去,變着法地說,說到底還就是企圖拿着所謂的真心換皇上對他的一些愧疚,再用這些愧疚讨些好處罷了。
木遠在下面聽了半晌,也漸漸聽出了些名堂來,大抵猜出了上面兩人究竟打的什麽啞謎——這男人大約是想要入仕,奈何實在是個草包,走不通科舉的路子,卻無意間發現了皇上有龍陽之好,于是便動了歪心思,想要借此為自己謀一條坦蕩仕途。
只可惜皇上顯然也不是個吃素的,只來來回回地和這人打太極,幾次三番揣着明白裝糊塗,說來說去就是只想把這人圈在宮裏供他取樂,不想當真冒那麽大風險,把這麽一個人放在朝堂上讓他瞎霍霍。
于是這場拉鋸戰最終還是以皇上給了這個男人一些金玉器物賞賜,答應了日後常來陪他告終。
男人到最後也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似乎是有些失落,卻也清楚皇上對他随口的那句喜歡不知含了多少水份,不敢當真太過恃寵而驕,只能佯作開心地收下。
木遠和度越早已在下面躺得肌肉都有些僵硬,卻又不敢随便亂動,皇上也終于在那個男人的伺候下洗澡更衣,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似的,和那個男人戀戀不舍地道了別,而後離開了屋子。
皇上剛一走,那個男人便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整間屋子的淫.靡喧嚣似乎全都消散在了這一聲冷笑之中,讓周圍一下子變得寂靜無比。
男人步履懶散地走到床前,重重地将自己摔在了床上。
度越第五次拽了拽木遠的手腕,終于把他的手拽了出來,在他手心寫下了一句話。
【我可用幻術,讓他們昏迷,我們可趁機離開。】
木遠:“……”
所以,他們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躲在這裏聽完這一場大戲?
他有一瞬的沖動想說一句為什麽不早說,可是是他沒有立場。
見木遠點頭,度越開始施展幻術。那個男人原本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多時便沉沉昏迷了過去。
兩人終于得已從床底鑽出,迫不及待地松了松筋骨。
“快走吧,說不定待會兒還會有人來。”木遠催促道。
雖然皇上為了隐瞞自己的喜好,并沒有安排太多的下人伺候這個男人,但是這件宮室這麽幹淨,一塵不染,不大可能是這個男人親自動手打掃的結果,這裏極有可能還有別的什麽人。
度越點了點頭,暫時倒也沒有多問什麽,轉身正要走,卻突然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木遠問道。
“這個男人身上……有狐族的味道。”
“!”
聽到這話,木遠一驚:“你是說……這個男人是狐妖?”
度越搖了搖頭,走近這個男人,皺眉細探了許久。
木遠眼睜睜看着度越在亂作一團的床褥前俯下了身去,和那個臉上紅暈尚未褪去的男人的臉越湊越近,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卻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什麽。
“他不是狐妖。”度越終于在木遠的耐心耗盡之前擡起了身。
想也是,安廷衛就算再廢物,好歹當年也占了除妖司那麽多寶貝,還不至于皇上身邊這麽親近的地方混入了妖物都發現不了。
“那你為何會從他身上感受到狐妖的氣息?”木遠問道。
“應該是他不知從哪裏沾染上的。能沾染成這個程度……說明他一定和狐族有密切的來往。”
聽到這個定論,木遠眉尖忍不住一抽:“那個……我覺得吧,就算他身上沾了一點點狐妖的味道,也不能說明什麽。畢竟現在皇宮由安廷衛那一群廢物當道,咱們都能這麽容易混進來,說不定真有可能這裏就是混進了什麽狐妖在宮裏當宮女或是做別的什麽事,難免碰面,一不小心就沾上了狐妖的味道。”
度越卻搖了搖頭:“不可能。這樣濃烈的氣息,不可能只是短短接觸過己此,他定然和狐妖有過深入的接觸。難道這人是狐王派來……”
“不一定和狐王有關系吧?”木遠打斷道,“世上狐妖那麽多,就算這個人真的和某只狐貍走得近了點,也不一定就是狐王,說不定是他姘.頭什麽的……總之可能性很多的!既然皇宮裏有寶貝,不可能只吸引來狐王不是?”
好容易勸得度越答應了回妖界去,要是這個時候再在這裏發現什麽和狐王有關系的東西,他怕度越一個激動,又打算再在這裏待上幾個月。
妖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尋回來。給他幾年時間還好說,若是只剩下五個月,那才是要了他的命!
度越點了點頭,像是在沉思木遠方才的話。
木遠一見有戲,立刻變想要趁勝追擊,還沒開口便被度越截斷:“姘.頭是誰?”
“……還是先別管這個姘.頭是誰了,咱們先從這裏出去比較要緊!不管有什麽事,先回了大皇子那裏,咱們再細談。”
這回度越倒是沒有再和他犟,兩人确認了屋外沒人才敢出門去,一躍離開了這座大門緊鎖的宮室,一刻也沒敢再多留。
然而,不出木遠所料,就因為從那個男人身上聞到了一絲疑似狐妖的妖氣,度越把方才和木遠說好的話全都抛到了九霄雲外,認定了這件事肯定和狐王有關,一定要調查清楚才行,不管木遠說什麽都不願意回妖界去。
“你方才怎麽答應我的?”木遠怒極,卻又小心地壓低着聲音,不敢讓屋外的人聽到,“堂堂狼王,就這麽不守承諾嗎!”
“我……”度越理虧,一時之間有些啞口無言,半晌才反駁道:“剛才又不知道這人和狐妖有聯系。而且……你趁人之危。”
度越的聲音越來越小,木遠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說,聽了度越這一句,腦子裏一下子就變得空蕩一片,什麽都想不起來,只剩下了那一句“趁人之危”。
什麽叫趁人之危?
他方才怎麽趁人之危了?
他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問了出來,不死心似的盯着度越,相等一個答案。
度越也不知道為什麽,話明明是從他自己嘴裏說出來的,狼王也從來沒有做過這等說話不算話的小人行為,但就是莫名覺得方才的那些話都不能作數。
為什麽不能作數?
因為剛才他的腦子好像不太好使,什麽都沒想,答應的話就說出了口。要不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木遠是個人族,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着了什麽道。
“不怎麽。”狼王大人第一次問心有愧,第一次被人質問得啞口無言,于是幹脆耍賴,“總之我剛才說的話不是我的真實想法,所以不能作數。我們已經在這裏耗了這麽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進展,決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耍賴都是一臉的坦坦蕩蕩。
作者有話要說:
木遠:生無可戀.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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