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診脈
“噗——”
木遠一口雞湯險些噴了度越一身,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難以置信地看着度越。
“那個……王上,您剛剛說什麽?我覺得我的耳朵可能被鐘叔傳染了。”
度越看木遠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事怪我。我既然一開始的時候沒有打算娶你,就不應該留你在我的房中。”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我的确沒想過讓你有我的孩子,也沒想過要真的去養一個孩子。但是如今既然木已成舟,也不是你我之力可以扭轉。既然如此,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對你,也會好好對我們的孩子的。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哈,哈,哈……是嗎?那王上……您還真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好男人!”木遠被驚得聲音都變了調,“可問題是……您是從哪裏聽說的我懷了您的孩子?”
度越似乎沒覺出這中間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們都在說,我無意中聽到的。”
“誰們?”
“所有人。我今早回來之前去了一趟演武場,聽有人說鐘叔交代了他們,以後所有人都要好好照顧你,因為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他們還說,鐘叔交代了他們,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我知道,說是你說不讓告訴我。”
木遠:“……”
“所以,你為什麽不希望我知道?是在擔心我會不讓你留下這個孩子?”
“那個,王上,您就沒有覺得這整個過程有什麽不太合情合理的地方嗎?”
“本王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度越溫柔起來的時候,黑眸比往日裏更能引得人淪陷進去,“人族和妖族之間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但我從未因此而對人族懷有過偏見。你大可放心,即便你是人族,只要有這個孩子在,日後也必然不會再有人敢為難你。”
木遠張了張嘴,對上度越的眼睛,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半晌才手忙腳亂地把雞湯捧到眼前:“今天的雞湯挺好喝的,王叔的手藝怎麽突然這麽好了?”
“這是我做的。”度越輕輕笑起來,“我知道你其實也不喜歡王叔做的飯。”
“你做的?你還會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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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越沒有回答木遠的問題,只叮囑道:“你以後不要自己動手了,就算不喜歡王叔的手藝,也先忍耐一段時間。等我回來,我做給你吃。”
“唔……嗯?你要去哪?”
“原本你既然懷了我的孩子,我就應該對你負責,應該立即娶你做我的妖後。但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我必須離開一段時間。等我回來之後,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知道為什麽,在度越的帶動下,木遠居然也莫名其妙就接受了他懷了度越的孩子這個設定,竟然開始考慮應該怎麽設計讓自己流産來掩蓋他生不出孩子的事實,而不是思考為什麽度越會覺得他能做到一個人懷孕這種事情。
“你的腳是怎麽傷到的?聽王叔說是做飯的時候。但是做飯為什麽會扭傷腳?”
“因為我最擅長做的兩道菜都沒有食材,我是抓雞和抓魚的時候不小心受的傷。”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度越突然又輕笑起來,眼底再次閃出那種溫柔的光。
“你做的飯很好吃。”他低低地開口,“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聽到這裏,木遠莫名心一沉,緊接着便聽得度越說道:“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之前狼族也收留過一個人類女子,她很漂亮,很溫柔,一直都是她在照顧我的起居。她和你一樣,喜歡做你做的這兩道菜。很多時候,你都讓我想起她來。”
木遠哦了一聲,端起瓷碗喝了一口雞湯,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旋即問度越道:“那個人類女子對您很重要?”
度越點了點頭,遙遙望向窗外:“很重要。她給了我母親般的關懷。”
母親般的……
這個回答讓木遠一陣不适,一句話沒經過大腦便說了出來:“我怕是給不了你‘母親般的’關懷。”
度越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為何要和她一樣?你們二人原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你好好休息,我馬上就要出發了。既然腳崴了,就不要随便下地走動,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什麽事情就找鐘叔,他會照顧你的。”
木遠心頭竄起的那一點點小火苗被度越這個“母親般溫柔”的白月光一澆,頓時涼了半截,再對着度越撒謊演習利用他,心頭的愧疚似乎沒那麽深了,于是他臉上堆出一個擔憂的表情來:“那王上你可要早點回來,不然我會想你的。還有,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目送着度越出了門,木遠下床單腳蹦到桌前,對着桌上的小鏡,遙遙看着裏面那個塗脂抹粉的自己。
“瘋了嗎?”他突然對着鏡子嘟囔了一句。
他已經在這裏待得太久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度越會接受自己懷了他的孩子這件事情,但眼下,他的計劃顯然馬上就要成功了。等度越回來,他完成他的計劃,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從今往後他和度越兩個人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考慮去設計讓自己流産的事情?
“看,我就說吧!用了我這個藥,用不了幾天你腳上的傷就能好了!”鐘邁雖然記性差,木遠懷孕這件事情居然出奇的記得很牢,每天都要來看望他。
“多謝鐘叔了!”木遠笑笑,旋即想起什麽似的,試探道:“王上都離開好幾天了,怎麽還不回來?”
“哪有那麽快!以前哪次出門少說不得一兩個月的?”
“這麽久?王上是去做什麽?”
木遠現在已經掌握了和鐘邁交流的要領,語速要慢,還要加上手勢,兩個人交流效率高了不少。
“刺殺狐王呗!”
鐘邁說得理所當然,木遠卻在聽到“狐王”兩個字的瞬間便集中了注意。
他料到了上次度越對狐王出手可能不是巧合,可這麽長時間卻也沒打探出狐族和狼族關系怎樣。怎麽聽鐘邁這意思,難不成狼族原本就和狐族不睦?
鐘邁沒有發現木遠的這一點異常,自顧自說道:“希望這一次能成功吧。唉,少主為了報仇這件事情,太過執着了,有時候我都想勸他……哪裏勸得動呢?你看看他,這麽多年了,要不是成天想着要殺了狐王給老王上報仇,少主也不至于到現在才讓我抱上小少主啊!”
緊接着,他又搖了搖頭,嘆惜道:“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把少主的一輩子都搭進去了。有時候,我真看不得他這個樣子……”
“王上和狐王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木遠打斷了鐘邁的感慨。
他這麽長時間留在度越面前百般作妖,純粹是因為對自己的水平很有數,知道就憑他再刺殺多少次恐怕也很難成功,所以才想着如果他能讓度越聽自己的話,就可以利用度越去幫自己收拾狐王。
鐘邁正要開口說什麽,便聽得敲門聲響了起來。
“誰啊?”鐘邁擡聲問道。
“我!林黎!王上臨走之前吩咐過我,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小玉姑娘,所以我是專門來看看姑娘身體狀況怎麽樣的!”
木遠聞言,一股不好的預感突然湧上心頭。
鐘邁剛将林黎迎進門來,林黎便對鐘邁道:“鐘叔,王上之前讓您去檢查咱們過冬的糧草來着,您檢查過了嗎?”
“檢查過冬的糧草?王上有交代過我?可是……現在不是才春天嗎?”
“您看,您又忘事了!我親耳聽見王上走前特意交代的!您快去看看吧!”
“是嗎?那我這就去看看!”
林黎三言兩語便打發走了鐘邁,而後轉頭看向了靠在坐榻上一臉安詳的木遠。
“小玉姑娘,不知道之前姑娘的腳傷好了沒有?”
木遠從林黎的眼神裏看出了防備和敵意,和這人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截然不同。
鐘邁年紀大了,好糊弄,木遠可還沒老糊塗,直言道:“林大夫何必專門把鐘叔支開,反正你和我說什麽,他也未必聽得見。”
“我哪有?”林黎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木遠走了過來,“是王上讓我來照顧姑娘的,我不過是奉命過來幫姑娘把脈而已。”
木遠一躲,讓林黎的手拉了個空:“不必了,我的傷已經全都好了,林大夫還是好好休息幾天,等着看王上回來之後會不會有人受傷了需要你吧。”
“王上還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呢。”林黎道,“姑娘為什麽不願意讓我幫你把脈?是擔心我發現姑娘什麽秘密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懷孕!”
木遠的第一反應是,狼族終于有一個邏輯在線的人了。
但是他的第二反應很快讓他開口反駁道:“林大夫可不要血口噴人啊!我明明就是懷了王上的孩子,這件事王上和鐘叔可都是知道的!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麽,別說王上了,就是鐘叔也不能放過你!”
“是嗎?那你就伸出手來,讓我把一把你的脈!是不是喜脈,一看便知。”
“你?得了吧!”木遠嘲諷道,“你見過懷孕的女人嗎?就你那點醫術,連我是不是肺痨都看不出來,也就能治一治跌打扭傷了!王上這麽多年了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這麽一個孩子!讓你看我是不是喜脈,萬一你判錯了對我做了什麽害我小産,這個罪名你承擔得起嗎!”
“我好歹是個大夫!我當然見過懷孕的女人!我有老婆有孩子的!”
“那妖族懷孕和人族也不一樣!你憑什麽就敢拿你給妖族看病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你……”林黎被木遠怼得無話可說,但一來他的确是個半吊子,二來狼族真的沒別的大夫,他便只能憤憤拿出了那天在度越床上發現的毒針。
“這個東西是什麽,你該認得吧!”
果然還是懷疑到了他頭上。
“這是什麽東西?林大夫,這是你用來針灸的工具嗎?是不是短了點啊?”他死活不承認,林黎能拿他怎樣?
反正都過去這麽久了,誰都沒法證明這東西林黎到底是從哪裏弄來的。
“我早就知道你不會承認了。”林黎笑道,“但是這種暗殺用的毒針,一般都只能用一次,你如果真的是狐王派來想要對王上不利的殺手,身上不可能只藏有一根毒針吧?”
他說完,輕拍了兩下手掌,便有四個五大三粗的狼妖應聲進門,站在了木遠的面前,嚴嚴實實地将他圍在了裏面。
“給我搜!王上被你蠱惑了心智,才會随随便便相信你這麽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只要能在你身上搜出毒針來,你就再也別想近王上的身!”
林黎竟是有備而來!
木遠對自己身上三腳貓的功夫很有數,心知他根本不是這幾個狼妖的對手。
“等一下!”他慌忙起身:“我身體不好,嬌弱的很!你們要是對我動粗害我小産,還搜不出你說的那個什麽毒針的話,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林黎有那麽一瞬的猶豫,旋即道:“你們小心一點,不要傷到她,借着搜!”
眼見今日恐怕是躲不過去了,這一搜身要是被發現了他是個男人,事就大了,于是木遠只能大喊起來:“等等,都住手!我坦白!”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林黎:“我坦白,我的确沒有懷孕!我潛伏在王上身邊,的确是有目的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木遠:狼族真是一個讓人邏輯陣亡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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