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殺心
然而,舌根剛剛再次抵上毒針的尾部,度越的腳步聲便漸行漸遠,像是想要離開的樣子。
木遠:“?”
他沒了慢條斯理展現自己背部流暢優美的曲線的心思,三兩下套好了衣服,起身追上:“王上!”
他好容易把度越引來,可不是為了這幾件衣服。
“過幾日我們會有妖去人界,到時候再讓他們順道護送你回去。”度越淡淡看他一眼,一雙黑眸深不見底。
這就回去?
“可是……鐘叔剛剛不是說……”
“鐘叔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時常颠三倒四。他今日說過的話,明日未必能記得。”
“可是您就算送我回了人界,我也是無處可去啊!”木遠故意眨巴眨巴眼睛,一邊不住挺胸朝度越面前湊,一邊戚戚然道:“我的名字叫做小玉,原本是人界一個靠賣唱為生的歌女,和家中那個病重的老父親相依為命生活。”
這些話是他一早給自己想好了的身世,誰料度越居然問也不問,他只好自顧自說道:“誰料狐王居然和安廷衛勾結,安廷衛一直在人界擄掠各種女子送給狐王來讨他的歡心,我就是被擄去的女子中的一個。”
度越神情沒有什麽變化,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意思,木遠默認了這是默許他繼續編……說下去。
他擦了擦眼睛,故意把眼眶磨得通紅一片,帶着鼻音道:“小玉不願意,父親為了保護我……居然被安廷衛給活活打死了!王上您有所不知,被擄去的這段時間,小玉其實一直都想要逃走,可是我一個弱女子,實在是什麽都做不了,只能任人淩.辱。若不是王上您及時趕到救了我,我還不知那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
安廷衛是人界守衛皇城安危的一支軍隊,這些年行事的确引得諸方多有不滿。他凄凄慘慘戚戚,越說越上頭,情到深處差點連他自己都信了。
這麽一個美貌弱女子當面哭泣,就不信度越不會動心!
木遠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偷眼去看度越的反應,卻見度越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點沒有被觸動的意思。
無法,他只能繼續:“實不相瞞,如今您就算是放了小玉回人界去,小玉其實也是無處容身,說不定還有可能再次被安廷衛抓住獻給狐王!既然王上對小女子有救命之恩,只要您不嫌棄,小女子願意餘生都侍奉左右,報答王上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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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度越像是終于動了心一般,思量片刻後問道:“你被狐王擄去了多久?”
這問題他倒是沒有事先準備,微微一愣才随口答道:“摸約一個月左右。具體日子……小玉最近擔驚受怕的,實在是記不清了。”
度越聞言雙手抱胸:“你既不願意服侍狐王,為何願意今後永遠服侍本王?”
“狐王那是強迫我服侍他,但是王上不一樣!王上是小玉的救命恩人,而且……而且您如此玉樹臨風,英俊潇灑,自然和狐王那等猥瑣小人不同!人家……人家是心甘情願服侍您的!”
“既如此,自無不可。”度越這算是答應了留下木遠,旋即轉身找了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木遠,“狐王從前都強迫你做了些什麽?”
木遠:“啊?”
這是要他把那種事情直接用語言描述出來嗎?
不知道度越是喜歡純潔的還是有經驗的,木遠怕度越萬一有什麽特殊癖好,拿不準度越的喜好之前不敢貿然開口。
見木遠沒有回答,度越緊接着道:“不是你說自願服侍本王的麽?狐王平日裏都強迫他擄去的美人如何服侍他,你再為本王做一次即可。本王不會強迫你,願不願意全憑你的意願。”
木遠:“……您說話還真是……有禮貌啊!”
他快速地從度越的話中分析出了幾個重要的信息。
一,度越想現在就上.他。二,度越喜歡有經驗的。三,度越不喜歡玩強.制,喜歡熱情主動的。
雖然進展比預想快了一點,木遠還是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小玉自然願意!”
他忍不住朝度越的下三路瞄去……好像沒反應?
“你在看什麽?”度越大概是等急了,冷冷地開口催促。
木遠聞言,心一橫,微微放松了手上攏住衣服的力度,衣衫從肩頭滑下了些許,露出了大片雪白的皮膚和精致的鎖骨,捏着嗓子嬌聲道:“這裏也沒有床啊,王上您确定要在這裏?”
度越聲音淡淡:“一定要有床?”
“……也不一定。”
木遠只能再次拉低了衣服,大半的肩膀都露了出來,雙手捂在胸前虛虛地擋着,媚眼含羞看向度越,一個勁眨巴。
然而,度越卻沒有一點反應,坐在椅子上動大爺似的盯着他看,連動一下手指頭自己把衣服脫了的意思都沒有。
看來度越不光喜歡主動的,而且還很懶。
無法,木遠只能調整好表情,挂着肩膀上将掉不掉的衣服挪到度越的身邊,一雙桃花眼神色迷離地看着他,身子隐隐約約貼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拉上了度越的衣帶。
明明度越的衣帶只系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結,輕輕拉一下就能解開,但木遠偏偏就是不好好解,一雙作亂的手在那一帶滑來滑去,撓癢癢似的,輕攏慢撚,就是不往正向上走。
看他還是沒有反應,連臉色都沒變一下,木遠便壯着膽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運動範圍也愈發放肆了起來,半跪在度越椅前,剛好能把腦袋靠在度越的脖子上,對着度越的耳垂不住地呵氣。
然而度越一雙黑如深淵的眼依舊沒有一絲情.欲,淡然地看着木遠的動作,完全坐懷不亂。
多數的妖物化形,其實并不能将自己化的多麽好看,因為越是美貌的皮囊便越是需要将許多細節刻畫得淋漓盡致,而越是細致入微的化形,就越是需要強大的妖力。
但每個妖怪的妖力都是有限的,因此沒多少妖怪會把自己的妖力浪費在這種沒用的地方——當然部分需要靠臉生存的妖怪除外。
可是度越的臉,即便是木遠如今湊近了看,也是挑不出一絲的瑕疵來,連每一根眼睫都分毫畢現,蓋在那幽深如潭水般的眼眸之上。此刻已經入夜,月光照在度越的臉上,越發襯得他皮膚如同上等的瓷器一般透着冷白。
木遠突然想,度越要是化妝成女人,說不定會比他還美。
但是衣帶已經被拉動了足足能有一刻鐘時間的度越……
木遠的手有意無意地從某些地方掠過,一點該有的變化了的觸感都沒有。
他依舊保持着讓迷離的眼神和撩撥度越的動作,心裏卻有些沒底。
度越一臉淡然地看了木遠半晌,終于起身輕輕推開了木遠,自己主動解開了衣帶,一把便将衣服脫了下來,露出了光潔的上半身。
度越身上的皮膚比他的臉還要蒼白,腹肌安靜地伏在他的身上,像蓄勢待發的獵豹。
看到度越這個舉動,木遠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度越冷淡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打斷了木遠的胡思亂想:“僅此而已?”
木遠:“啊?”
度越冷哼一聲:“果真是無趣。”
木遠從這句沒有感情的話裏聽出了嘲諷的意思。
大概所有的男人都對自己在這類的事情上被人嘲諷這種事情存在一種莫名的執念,就算明明什麽都還沒做,卻也無名火起:“無趣不無趣,您親自試試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度越淡淡瞥他一眼:“自己又不是沒長手,這種事也要別人伺候。既無處可去,你便暫時在狼族住下吧。”
說完,他也不把衣服穿回,推門而出,離開了大殿。他對空呼一聲,便有小妖上前來遞上一把長刀,俨然是要去練刀的意思,根本不打算再管他。
木遠:“……???”
門外那小妖見度越離開,方才探頭探腦地朝偏殿裏偷看。木遠有些氣結,面無表情地把衣服穿好,這才對着門外嬌聲道:“這位大哥,可以進來了。”
那小妖這才笑嘻嘻地進門:“姑娘,我們王上每天睡前都要去練刀的,怕還得好一會兒呢,要麽我先給你收拾個屋子出來?”
木遠看這小妖呆呆傻傻,試探着問道:“王上方才怎麽交代你的?”
“這種小事王上從來都不管的!”
不管正好遂了木遠的意。反正聽度越那意思,鐘邁自己都不一定記得自己做過什麽,正好方便了他日後行事。
他于是嬌羞地掩面笑道:“王上真是的,怎麽也不和你們說清楚……鐘叔已經交代過了,讓我今後都住在王上的房間,不用你們再去麻煩準備了!”
小妖一愣,再看看地上慘厲犧牲的披風,旋即恍然大悟:“原……原來如此!那……那我這就給姑娘帶路!姑娘這邊請!”
木遠原本還想着待會兒度越練刀回來,月黑風高,正好适合他再做點什麽。只可惜,他低估了那個小妖口中的“好一會兒”的含義。
一連數日奔波,木遠早已疲憊不堪,度越還沒回來,他便先倒在度越的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隐隐約約間似乎感到有什麽人輕輕地碰到了他,木遠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一睜眼,他便看到了面前度越那張放大了的臉,和那雙像是能把人吸進去的,深不見底的黑眸。
“靠!”
木遠被吓了一跳,沒忍住短促地叫了一聲,但馬上停了下來,雙手忍不住抓緊了身下的褥子。
方才睡得昏了頭,開口的時候忘了改變聲音,他剛才那短促的一聲,是十足十的男人才有的雄厚嗓音!
木遠胸如擂鼓,睡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瞪大了眼睛,滿眼驚懼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
他霎時瞪大了眼睛,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為什麽睡在這裏?”度越冷冷地開口逼問。
“是鐘叔讓我和你睡的!”木遠毫無心理負擔地甩鍋。
度越的眼底依舊波瀾不驚,看不出一絲情緒,一手撐在木遠的耳邊,另一手卻緩緩擡起。
木遠一偏頭,便看到了度越手中緊握着的,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雪白的刀刃就懸在他的頸側,度越瞬息之間便能割下他的腦袋。
難不成他猜錯了,鐘邁也不能讓度越放下戒備心?
木遠舌根向前輕推,毒針在他口中露出了鋒芒。
然而,就在他将要張口的這一瞬間,度越卻突然起身站了起來,淡淡的聲音響起:“既然是鐘叔的意思,那你便先住在這裏吧。本王來拿匕首,放在枕頭底下的。正午已過,你若是餓了自己去廚房找東西吃。”
說完,他便像是根本沒聽到木遠剛才的那一聲驚叫一般,轉身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木遠:“???”
就這?
度越将匕首插進了自己腰側的皮套中,正要出門,一轉頭卻看到木遠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臉色煞白,一雙細細畫過的柳眉蹙在一起,緊緊抓住床褥的雙手微不可察地輕輕顫抖着,胸口不斷起伏,唇角還有鮮血不斷湧出。
“你怎麽了?”度越皺了皺眉,走上前來。
木遠朝後仰了仰,稍微拉開了些許和度越之間的距離,像是想躲,身子卻猛地一抖,鮮血自口鼻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胸前的衣襟,整個人像是脫力一般,雙眼一翻,便要癱倒在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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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