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動心
張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個男人在說什麽?!徐熙舟不是被抛棄的嗎?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大伯?
“你別掩飾了, 他明明連父母都沒有!怎麽會突然多出一個大伯!”
任均雲說出那句話之後便有些後悔,他本來想慢慢的接近徐熙舟,等他放下戒備, 開始信任自己後,再一五一十地把他的身世告訴他的。誰也沒想到中途會跑出來這麽一個纨绔子弟,打亂了他的全部計劃。
他擡眼看向對面的徐熙舟,男生顯然吓得不輕,眼神茫然而震驚的看着他。
任均雲輕嘆了口氣, 拍了拍手,原本藏在暗處的助理和保镖紛紛走了上來, 将張岩架到一邊。
“抱歉,小舟。我原本想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的。我可能需要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來自B市, 是任氏企業的CEO, 叫任均雲。”
“其實我是你的親大伯, 而任氏的董事長, 是你的親爺爺。”
B市的任家, 那不是當地的首富嗎?怎麽可能!
張岩死死瞪大眼睛, 盯着男人的臉。
“所以徐熙舟是首富的親孫子?你在開玩笑吧!”
聽到任均雲的話, 徐熙舟大腦空白了幾秒。B市的任家他當然聽說過, 那是財富榜上排名前列的存在。可他從來沒想過他有一天會跟任家扯上什麽關系。他不是被抛棄的嗎?怎麽突然就成了首富的孫子,是誰在捉弄他嗎?
他四處看了看, 下意識在大廳裏尋找着攝像頭。他甚至開始想,這不會是什麽整蠱節目吧?他會不會就是那個被整蠱的路人?
“不好意思, 我跟你不熟, 我也不會相信你說的話。”徐熙舟臉色有些蒼白, 放下叉子, 轉身就走。
“小舟,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可以把鑒定報告……”
任均雲想要追上去,然而徐熙舟走得飛快,幾步間已經到了電梯口。他們這邊的吵鬧引起了大堂經理的注意力,其他幾桌的視線紛紛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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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總,我們要追上去嗎?”助理小聲問。
任均雲輕嘆了口氣,“算了,讓他先消化一下吧,我們也不能逼得太急。”
他坐回椅子上,這才發現另一邊的角落裏有個黑發的年輕人正驚愕的盯着他。他回憶了一下私家偵探給他的那份資料,微微眯起眼。
巧了,原來陸家的真少爺也在這。
任均雲勾了勾嘴角,走向角落那桌,張岩看着他神色不善的走向陸容,立刻渾身炸毛,掙脫開保镖的束縛。
“姓任的,你想幹什麽?”
“你就是陸容?”
男人身形高大,語調裏帶着上位者慣有的威嚴。陸容對上他的目光,眼神不自覺有些閃躲。
“今天的事,你——”他忽然轉過頭,銳利的眸子看着張岩,“還有你。最好當做什麽都沒看到,否則,跟任家作對的人可沒有什麽好下場。”
小希的身世現在必須保密,不然一旦透露出去,那些媒體和狗仔就會像聞到腐肉的禿鹫一樣,蜂擁而上,肯定會給小希的生活造成極大的困擾。
“聽到了嗎?”任均雲加重語調,鋒利的視線掠過張岩。
張岩看着他身後四個人高馬大,一臉橫肉的黑衣保镖,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
徐熙舟打了輛車,直接回了酒店。
休息室的花籃被工作人員送到酒店來了,他一進去就看到地上那些花,一股說不出的憋屈和怒火忽然席卷了他。
憑什麽!說抛棄就抛棄的人也是他們,十八年後從天而降,喊着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還是他們?他的人生是什麽狗血大戲嗎,他已經受夠這一切了!
他打包好自己的行李箱,當晚就回了倫敦。那間紅磚牆的小公寓,是他唯一覺得熟悉和溫暖的地方。
關了手機,把所有窗簾都拉上。他睡了個昏天暗地。然而在夢裏,他也不安穩,一張張模糊的臉從黑暗深處浮現出來,聲音凄厲,不斷呼喊着他的名字。
叮鈴鈴,外面忽然響起門鈴聲。
他用枕頭堵住耳朵,更深地窩進被子裏,根本不想理會,然而門鈴聲還在持續不懈的響着,仿佛在跟他較勁一樣。
徐熙舟終于忍無可忍,大罵了句髒話,鞋都沒穿就下床去了客廳。
打開門,他微微一愣。
莊靜純一聲淺綠色的風衣,提着兩個紙袋,眼中帶了些擔憂,站在他面前。
徐熙舟看到他,胸口的憋屈和怒火瞬間消失了,只是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你不是有備用鑰匙嗎?為什麽要按門鈴?”
“我知道你想一個人待着。我貿然進去,你大概會把我趕出來。”
莊靜純揚了揚手裏的紙袋,“新鮮出爐的牛角包,還有熱可可,喝嗎?”
徐熙舟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搖了搖頭。
他走回客廳,一屁股坐在茶幾旁的羊毛地毯上,抱着自己的膝蓋。
他整個人毫無生氣,像是一株缺乏陽光和水分的植物。
“你是不是……都聽說了?”徐熙舟問。
莊靜純把紙袋放在茶幾上,思考了幾秒,才道,“昨晚我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照片,你對面坐着的男人,我正好在一個商業論壇上見過,所以我就查了些資料……。”
徐熙舟扯了扯嘴角,“你不會也覺得我是見錢眼開,看到有錢男人就要投懷送抱吧?”
“當然不會,你為什麽要這麽說自己?”
莊靜純皺起眉,他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平視着徐熙舟的眼睛。
“還記得你考駕照的時候,幫助警方抓獲了一個通緝犯嗎?”
徐熙舟聽到他的話,茫然的眼神漸漸有了一絲焦距。
“那是個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十八年前,他綁架了你的母親,把還在襁褓中的你也一起綁走了。他跟同夥想找你爺爺索要天價贖金,可是事情敗露,怕被警方查到,才把你抛棄在荒野裏。”
徐熙舟呆呆地看着他,半晌,眼珠子轉了轉。
“你為什麽知道得這麽多?”
莊靜純往窗外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複雜。
“你的親生母親,她也來了,就在公寓下面。這些都是她告訴我的。”
他的親生母親?
徐熙舟皺了皺眉,下意識往窗外瞥了一眼。如果昨天那個男人說的沒錯的話,他其實是有父母的,只不過他的父親因為車禍去世了,所以,只有他的母親還留在這世上……
他的親生母親會是什麽樣子?
在他自己都沒察覺時,腦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個溫柔而模糊的影子。
然後很快,他又強迫自己保持理智。
不過是因為該死的血緣而已。他生理上的母親,現在對他而言不過是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你要去見見他嗎?”
莊靜純握住他的肩膀,目光溫和的凝視着他。
徐熙舟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又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他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我不想見,讓她走吧。”
他回到卧室,鑽進自己的被窩裏。倫敦的天氣一向多變,不知什麽時候,外面下起了小雨,天色陰沉而黯淡。
徐熙舟根本沒睡着,只是聽着雨點打在窗戶上的聲音。他怔怔地看着水流劃過透明的玻璃,餘光忽然瞥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坐在他床邊。
“你下周還有比賽,不管怎麽樣,不能餓肚子,先吃點東西。”
“我沒胃口,你自己吃吧。”
徐熙舟将被子往上一拉,直接把整張臉包了進去。
莊靜純聽着他悶悶的聲音,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想到剛剛在公寓樓下女人跟他說的一番話,他臉色更是複雜。
“她讓我帶一個東西給你。”莊靜純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放在床頭櫃上。
“我不會勸你一定要下去見她,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聽到莊靜純走遠,徐熙舟又躺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好奇,從床上坐了起來。
床頭櫃上放着的正是任均雲昨天打算送給他的黑色盒子,當時他過于激動,根本沒拿那個盒子就走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好半晌才伸手把盒子打開。看清裏面的東西時,他瞬間愣住了,那是一把金色的長命鎖,上面刻着一個希字。
剎那間,似乎有什麽久遠的記憶湧了上來。他小小的身體躺在搖籃裏,耳旁是女人溫柔的歌聲,金色的長命鎖懸在他的搖籃邊緣,鈴铛一晃一晃,發出清脆的響聲。
徐熙舟攥着那把長命鎖,眼眶漸漸有些泛紅。
他直起上半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樹蔭下的長凳上,一個帶着戴着寬邊禮帽的女人正靜靜的坐在那裏。
卧室裏忽然響起起翻箱倒櫃的聲音。
莊靜純有些擔心,正要上前問,門從裏面被打開了,徐熙舟換了一件休閑的連帽衫,有些無措的站在他面前。
對上莊靜純審視的目光,徐熙舟頓時有幾分不自在。
“我……我去把長命鎖還給她,你別多想。”
他結結巴巴的,前言不搭後語。
莊靜純輕輕笑了,替他把歪了的帽子扶正。
“好,記得帶傘。”
徐熙舟走出電梯的那一刻,神情劃過一絲猶豫。
他看了眼手裏的長命鎖,心一橫,大步往外走。
樹蔭下,穿着灰色大衣的女人還是維持着先前的姿勢,端正而優雅的坐在那兒。
似乎是感受到一道注視的目光,女人擡起頭,帽檐下的眼睛頓時迸發出亮光。
“小希……”舒月秀麗的眉眼頓時變得明亮,喜不自勝的走向他。
“你終于肯來見我了。”
徐熙舟打量着他,女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年輕,大概是出身名門,身上有種清貴和優雅的氣質。
“抱歉,昨天你大伯一時不慎說漏了嘴,本來我們沒打算那麽快告訴你的,就是怕你接受不了。”
“那個花籃,是你送的嗎?”徐熙舟問。
女人點了點頭,微微笑着看他。
“那是我親手做的花籃,信箋也是我寫的。時間倉促,顏色可能搭配得不是很好,我也不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喜歡什麽,下次我會再準備一些別的禮物給你。”
“不用給我送禮物。”徐熙舟神情有些掙紮,他看着女人的臉,發現自己實在沒辦法說出什麽狠話來。
“我要飛來飛去的比賽,禮物我也不可能帶走。何況我的公寓很小,放不下太多東西。”
他頓了頓,又攤開手心,“這個長命鎖不用給我,太貴重了。你拿回去吧。”
舒月看着他,眼眶微紅。
“可這把長命鎖是你的親生父親送給你的,從你出生後這把鎖就陪在你身邊。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小舟,我知道,你還是覺得這一切不真實。你能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細細密密的雨滴從樹葉的縫隙落下來,滴在女人的頭發上。徐熙舟努了努嘴,撐開手裏的傘,“換個地方坐吧。”
咖啡廳裏。
女人的聲音娓娓道來。
“我跟你父親是在一個畫展上認識的,當時我還只是一個美院的學生,而你父親是一個業餘的賽車手,我們倆一見鐘情,沒多久就結婚了。”
“婚後沒兩年我們就有了你。那幾年裏,你爺爺的公司發展的很快,上市後股價飛漲。大概是太惹眼了,被當地的匪徒頭子盯上了。你出生沒多久,那些匪徒趁着你父親不在,把我們母子倆綁到了山上,向你爺爺索要巨額贖金。”
“……你爺爺假裝配合,私下報了警。我當時生産後沒多久,身體虛弱,看到你被匪徒搶走就暈了過去,後面的事都是警察告訴我的。他們抓到了其中一個匪徒,那個匪徒說他們把你扔進了河裏……”
回憶到這裏,女人似乎有些說不下去,聲音有些哽咽。
“警察搜遍了整座山,只在河邊找到了你的帽子。我們都以為你被……”
徐熙舟看着她滿是淚水的眼眶,抿了抿唇,抽了張紙巾給她。
舒月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
“直到幾個月前,另一個匪徒落網,我們才得知你當年并沒有被扔進河裏,而是被附近的村民撿走收養了。後來,調查這個案子的警官又看到了宛城的新聞,順藤摸瓜,就找到了你。”
了解完前因後果,徐熙舟心底忽然有些釋然。原來他不是被抛棄的,而是命運的陰差陽錯,才讓他跟親生父母分別了這麽多年。
“小舟,很抱歉,媽媽這麽多年都沒有找你,你能原諒媽媽嗎?”
徐熙舟摩挲着手裏的咖啡杯,濃密的眼睫垂下。
“本來就不是你的錯,我為什麽要怪你?”
“你不怪我就好,我知道,這麽多變故,你一時接受不了。我也不會強求你馬上就認我們,只要你不拒絕我,讓我能遠遠地看着你,關心你,我就滿足了。可以嗎?”
看着女人猶帶着淚光的眼睛,徐熙舟心底有些不忍。
他輕輕的嗯了聲。
女人頓時破涕為笑。
徐熙舟把傘留給舒月,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回了公寓。
他開了門,發現莊靜純靠在沙發上睡着了。男人臉上帶着淡淡的疲憊,眼下有一圈黑青,估計一大早趕過來,覺都沒睡好。
他輕手輕腳地脫了鞋,去了卧室拿了一床薄毯出來,剛要蓋在莊靜純身上,男人便睜開了眼睛。
“你們聊完了?”
莊靜純眼神關切。
“嗯,她說暫時不會打擾我,會給我時間慢慢消化。”
“剛剛我幫你收了一份快遞,國內發過來的。”
徐熙舟早就注意到了茶幾下的包裹,有些疑惑的拿起來,等拆開看清裏面的東西,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是親子鑒定書的原件。寄件人是任均雲。
“現在還覺得這一切不真實嗎?”莊靜純微笑着看他。
徐熙舟打開那份鑒定書,看了幾眼,聳了聳肩。
“馬馬虎虎吧。我餓了,你剛剛帶來的面包放哪兒了?”
“還吃什麽面包,都快中午了,出去吃。”
下午,徐熙舟去了學校上課,莊靜純在公寓裏睡了一覺。等他睡醒時,天色已經擦黑,外面的雨停了,道路被雨水沖刷過,分外的幹淨。
他摸出手機,正想給徐熙舟打個電話,外面傳來開鎖聲。
徐熙舟手裏拎着一大袋東西,随着他走動,袋子裏的什麽碰撞着發出清脆的響聲。
莊靜純揉了揉鼻梁,把眼鏡戴上,“你買了什麽?”
“啤酒,還有一些罐頭。”
徐熙舟把袋子裏的兩打啤酒擺在桌上,微微歪頭看着他,“我們還沒慶祝摩洛哥正賽奪冠呢。今晚不醉不歸,怎麽樣?”
莊靜純看着徐熙舟,總覺得哪裏有些古怪,上午這家夥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下午又變得格外亢奮,跟磕了假藥一樣。
也許是這兩天各種信息的沖擊太大,他還沒緩過神來?
他盯着桌上的啤酒,眉頭微皺,“你過兩天又有比賽,喝酒對身體不好,還會影響你的記憶——”
“打住。”
徐熙舟拿了一罐啤酒,扔進莊靜純懷裏。
“就算是我的營養師,管得也沒你這麽嚴,這個度數不高,不會出問題的。”
一個小時後。
徐熙舟雙頰微紅,左手捏着咬了一大半的披薩,右手是一罐已經空掉的啤酒。
他仰起頭,對着空罐子抿了幾口,并沒有嘗到酒味,有些失望的放下易拉罐,又咬了口披薩的餅皮。
“國外的pizza太難吃了,連菜都沒有。全部都是肉,膩得要命。”徐熙舟口齒不清的抱怨着。
“那你還吃這麽多。”莊靜純把他手邊的外賣盒蓋上,又把餐桌上的一次性手套和用過的紙巾都收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 喂,你怎麽不喝酒?只有我一個人在喝。”
徐熙舟開了一罐啤酒,遞到莊靜純面前。
“不是說好不醉不歸的嗎?”
暖黃的吊燈下,男生的眼睛裏帶着細碎的光。
莊靜純盯着他,一時有些出神。直到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握住了那罐啤酒。
徐熙舟看着他猶豫的樣子,有些疑惑,“你該不會對麥芽也過敏吧?”
莊靜純嘆了口氣,掰開拉環,把啤酒倒進杯子裏,跟他手上的啤酒碰了碰。
“不過敏,只不過我不喜歡喝酒。”
酒精這東西,總是容易麻痹人的大腦,讓人變得感性和軟弱。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不就得了,趕緊陪我喝!”
徐熙舟來了興致,繞過餐桌,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一只手搭上他的肩,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我幹杯,你随意。”
徐熙舟把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他摟着莊靜純的肩,臉離他很近,呼吸間的熱氣噴在他的臉頰上。偏偏他還渾然不覺,一雙眼睛微彎,帶着一種不正常的亢奮。
“我現在……可是首富的親孫了……呵,你還不趕緊來巴結我?”
他不知想到什麽,拍了拍莊靜純的臉,笑容邪氣,“美人,我告訴你……以後就是我包養你了。你最好乖乖的聽我的話,知道嗎?”
莊靜純拿開他按在自己臉上的手掌,綠眸幽深,“你真這麽高興?”
“我當然高興,我……”
徐熙舟大着舌頭,突然打了個響亮的酒嗝。他眨了眨眼睛,重新對上莊靜純的視線,眼底的亢奮忽然被某種悲傷取代。
“我高興個屁!首富又怎麽樣!老子根本不稀罕……那種豪門家庭,我最讨厭了,沒有一點自由,全都是規矩……他們剛找回我,還有點新鮮勁,看我也順眼,可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對我失望……說不定還會嫌棄我……”
“為什麽要對你失望?”莊靜純語調輕柔。
徐熙舟自嘲地笑了笑,将手邊的空罐子用力捏扁。
“因為我達不到他們的期望,他們想要的……肯定是優秀乖巧的接班人,像陸容那樣的……而我,脾氣不好,又嚣張跋扈,做什麽都只考慮自己的喜好,他們不會喜歡我這樣的……”
“你的脾氣确實需要改進。”
莊靜純将他手裏被捏扁的空罐子拿走,”不過,我不覺得任家的思想會那麽保守。我見過你的母親,我感覺她應該是一位開明的女性。”
徐熙舟沒聽清他後面說了些什麽,重點全落在他前面一句上。
他自嘲是一回事,可是那些缺點從別人嘴裏說出來,他就不怎麽樂意了。
他撇了撇嘴,忽然湊近莊靜純,額頭用力撞在他額頭上,泛着水光的黑眸直直地盯着他。
“你再說一遍,我哪裏需要改進?”
呼吸相纏,雙唇相隔不過一厘米的距離。
太近了,莊靜純有些懊惱地想。他稍微一擡頭,就能親上徐熙舟的唇。
偏偏男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帶着撩撥的意味,黑色的眼睫眨了眨,手也環上他的脖子,咬牙切齒的看着他。
他的唇形格外飽滿,帶着水光,在暖黃的燈光的照耀下,有種難以言喻的誘惑。
莊靜純心頭一跳。
是親上去,還是做些更瘋狂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