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明路◎
周和音穿一件亮月藍顏色的襯衫, 黑色長褲,腰束得很纖瘦。
低低的馬尾,再中規中矩的通勤穿着。
沈致第二次單獨見她, 在他們工廠車間外頭的茶歇室,周和音在買販賣機裏的灌裝咖啡, 她付錢了, 機子沒吐東西出來,正巧沈致進來,他在她身後過來, 一記握拳砸在販賣機上,咕哝掉下一瓶咖啡來。
周和音一面謝謝, 一面蹲身去掏東西。
再扭頭過來的時候,沈致已經走了。
大概第七八面, 沈致才記住了這丫頭的名字。
談不上驚豔,但總有幾分遺憾, 遺憾:原來孩子真的是別人家的好。
但出口的話,入木三分的釘, 總有着這個年紀自有的固執,分分鐘認錯那是小孩才識相做的事。沈致聽着她口裏的“男友”,深不以為然,“小音,越過階級的人情世故都難維持,更何況,越過階級的感情。”
按照周和音的個性,她會即刻回嘴, 那麽你覺得我和他是越過階級, 和你呢, 就一切将将好?
他不能保證什麽給我,那麽你就可以了?
她真的不喜歡每個人都來跳上帝視角,且會适得其反,會惹出她一身反骨來。
她不稀罕來反問沈致,因為那樣坐實了她領悟到他的冒昧,實則她一點不需要。
如果可以,她希望大家點到為止,明日依舊公歸公,私下普通社交。
即便這一刻,她依舊覺得沈致是個好人,很中性色彩的好人。
“沈工,謝謝你。謝謝你作為前輩乃至世故兄長的忠告,很多事我也很難事無巨細地朝外人道,只能說,傅雨旸對我來說,不是越過階級。但我們之間确實有障礙,哪怕這障礙我們沒有越過去,我也不後悔。”
“因為我的确實心實意地中意他,很私人很自我的那種油然情緒。”
邁進八月天,盛夏的S城,鮮秾甜香的桂花香。
這是沈致來這座城市的第十五個年頭,沒有意外的話,他會繼續待下去。朦胧四合的夜色裏,擡頭看,藍月亮清楚地別在天幕中,
看着近,其實很遠。
遠到他尤為地戲谑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句話。
他們與精密儀器和産品打交道的人,理性上前,很知道破壞職場社交規則需要付出的代價。
沈致該感謝這樣一個清醒的後輩,“周和音,今晚月色着實不錯。但不影響我催你明天上午的死線,等着你的數據。”
“好。”有人爽朗的應答。
沈致莞爾,“去吧,去送你的魚。”
周和音純善的詢問,“你确定不要我幫你叫個車子?”
“少啰嗦,在我後悔前,去。”
于是,不羁絆的人當真掉頭走了。
很明朗的不該不欠,明朝起來,再會面,依舊是普通社交的,你好、再會。
周和音開車到家已經快十點了,她把冷鮮保存的魚,第一時間塞到冰箱裏,也叮囑春芳女士,要及時吃掉,他們吃不慣刺身就煎着吃,因為周學采最淳樸的飲食觀念,萬物都得熟。
“哪來的這些多魚啊?”看品級就知道不差,邵春芳都躺下了,聽到門樓裏有動靜,以為進賊了。
原來是個家賊。
“朋友給的。”周和音籠統地說。
“那個客戶呀?”邵春芳很難不往那男人頭上想,因為這信誓旦旦拿回來,還囑咐他們怎麽個吃法,還不是有貓膩。
“媽,你連人家面都沒見過,怎麽就這麽積極呢?”
“真是人家啊!”邵春芳穿着一套短袖短褲的絲綢睡衣,蕭薄的一身冷氣,走到廚房沒二分鐘,就又熱出汗了,更像急的。
周和音并不是将錯就錯,而是得緩緩而治,她總得慢慢摸準春芳女士的脈。“媽媽,你就這麽巴着我嫁人嗎?”
“瞎說。我怎麽巴着你嫁人了!”
“那你急什麽,我這樣不是挺好的嘛,新時代的女性,早該脫離婚姻命運論的枷鎖了。”
邵春芳給說糊塗了,“什麽意思啊,這是不打算結婚的意思了?”
“就是覺得你們供我讀書,該是教我脫離低級趣味,教我懂得大局觀,教我愛國愛家,婚姻真的沒什麽值得追求的,我從來該追求的是高質量的生活和精神。”
“你少給我拽文。”邵春芳原本要切西瓜的,刀都拿在手裏了,不高興切了,“我供你讀書識字是不錯,可沒教你跟我說些我不懂的經啊。這才哪到哪啊,我都沒催過你半句,你就在這一副要出家的長篇大論。”
周和音笑,“什麽出家哦。”
“是,時代是在變,婚姻是不是必需品。但周和音,你不可以,我是看着你阿婆一個人過來半輩子的,我不管別的父母怎麽開明,你反正不可以。”
一個人的謹慎與孤獨,不是外人想得那樣的灑脫與自在的。
“你要是小小年紀因為一個坎,而所謂的看開或者看不開,我就是爬,也得爬到那個人家門口,朝他理論的!”
“誰啊!”周和音心口一跳。她萬萬想不到媽媽會來這一句。
“誰?你說誰!傅雨旸。”邵春芳咬牙切齒的,說,雖說我還沒鬧明白他的三個字怎麽寫,我總要找他理論理論的,“憑什麽來招惹我女兒,又憑什麽聽她爸爸為難兩句,就招呼不打,把我女兒撂到脖子後頭了。”
“今朝就這樣受不得半點委屈,明朝還了得。這男人頭顱過分金貴的,才是真真惹不起的。”
周和音一點不響應,也不熱衷。等着媽媽把話說完,才清冷冷地開口,“好端端的,你又提幹什麽。”看似埋怨。
“還有,媽媽,就事論事,爸爸話也着實說得不輕。倘若我被人家父母說,你們周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覺得我該不該氣。”
邵春芳一時失語。她看出女兒的氣短與惋惜,“當初和你爸談婚論嫁,要你阿婆出面。也是一門子經,因為周家沒個男主人。”
邵家不太中意,覺得沒主心骨沒挑大梁的。
周學采還和邵春芳鬧得很不愉快。理由就是他母親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被人評頭論足的,好端端的兩個人感情,憑什麽要父母代過。
“你爸啊,是只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
周和音依舊按兵不動,“那後來你們怎麽又成了呢?”
“你外婆讓我晾着他,他不來低這個頭,想都不要想。”
“爸爸低頭了?”
“廢話。他不低頭,還能有你?”邵春芳說起她的少年時光,總是有滋有味的,酸甜苦辣都有。
再辛苦波折,幾十年過去,眉眼裏始終有旖旎的影子。
因為确實彼此存情且長。
周學采過來的時候,母女倆真好這個話題中止,他來瞧瞧娘倆貓在廚房做甚呢。
“聊什麽呢?”
“聊爸爸當初怎麽低頭,求媽媽嫁給他的。”周和音大膽搶答。
周學采面上一寡,怪妻子沒事作,大晚上的扯這閑經。
邵春芳也跟着下丈夫顏面,“難道不是?你不低頭,我還睬你!”
周學采繼續噎語。繼而拿出家主的氣魄來,催娘倆去睡覺,明天還要開工!
邵春芳潑蠻地拿手裏的刀把西瓜一剖兩半,說你睡你的,我們還要吃西瓜。
周和音哈哈大笑,說先上樓洗澡。
媽媽再問她,“那麽,魚到底是誰送的啊?”
周和音沒言聲。
邵春芳在樓梯口等着女兒下樓吃西瓜,也家教幾句,“我跟你講啊,不接受別人就不準要別人的東西啊。”
周學采不明所以,問今晚是怎麽回事?
邵春芳答非所問,“院牆西岸的絲瓜藤,你去摘幾個絲瓜呢。”
“搗什麽鬼?”
“就是讓你去看看,不熟的瓜,強扭下來什麽滋味。”
“她當真和那個客戶談戀愛了?”
“誰曉得。我只曉得,什麽藤結什麽瓜,結果總比那藤架倒掉或者自此不開花的好。”
周三到周四,傅雨旸因為客戶研發産品保密級別要求,連續兩天研讨會議都不可以帶任何攝像頭配置的通訊手機、拍攝儀器、錄音設備。
他的通話要麽轉駁到助手那裏,要麽就是他最古早的一支通話手機。
且日夜颠倒,期間也只和周和音聯絡了一通電話。
是周三中午,他從午餐會議上脫身出來,問她在幹嘛?
吃飯。周和音如實告訴他。也告訴他,書雲那頭她給處理好了。
“嗯,獎賞一下。要點什麽,我回去帶給你。”
“我可以拿你的備用金買東西嗎?”
“當然。”
“要報賬給你嘛?”有人假惺惺地問他。
“只要不是給別的男人買東西。”
周和音中午正好吃的香煎三文魚,她和他扯一段閑篇,說額外帶了份金槍魚和三文魚給我爸媽了。
“以誰的名義?”傅雨旸問。
“我得誠實告訴你,我媽暫時誤會成沈工了。”
傅雨旸那頭短暫沉默,随即再開口,“哦,那還不如不送。”
“可是……”
周和音的話沒說得出口,那頭已經有人在催傅雨旸回席了。
“那你先忙。”她潦草結束。
傅雨旸也簡短告訴她,“我明天回去。”
明天?不是說一周的嘛。
傅雨旸原本計劃是周末回頭,結果,行程緊縮了下。因為臨時人脈疏通需要,他需要去嘉興會他父親舊日的一個同僚。
沒有直航,和杭州那頭轉程相比,他寧願在S城這裏轉程一下。
這樣他今晚可以停留幾個小時,明早一早啓程。
周和音由他的司機老田接送到他今晚宴客的地方,她才發現,傅雨旸的座上賓有駱存東。
他和老喬一起折返的,今晚是私人局。
除了他們S城分司這頭的幾個高管,額外賓客也就駱存東。
周和音被做東的人牽手引進來時,就聽到老喬的打趣,“我們傅總是前線殺敵還惦記着後院的人呢。這不,還忍不住假公濟私改道回來,瞜一眼才放心。”
傅雨旸回應老喬的取笑,“我既然決定回來瞜這一眼,就不存在假公濟私。大不了,喬董你不給我報這趟機票咯。”
冷氣沉沉,酒香就格外出味,竟然是甜的。
周和音面子薄,到此都沒說話,傅雨旸的話更是把矛頭全牽到他自己身上。
只是在座的人也就瞬時明白,這種商務酒局,光明正大帶在身邊的,就不只是簡單女伴那種程度了。
事實也是,喬董這位年輕合夥人,向來不是外頭眠花宿柳的主。
駱存東看在眼裏,更慶幸他那通電話沒有打錯。
傅沈兩頭他都不想得罪,也只想維系生意關系。可是老沈那頭,不知突然抽什麽瘋,幾發刁難人,駱存東這個老狐貍也只是把周和音召回頭,才醒過味來。
醉翁之意在這呢。
他那晚是臨時擇出來,算是賣老沈一個面子。可是越想越不對勁,為了哪頭得罪另一頭,都是不上算的買賣。
他還不如裝糊塗,裝不明白傅雨旸到底是什麽意思在和這小妞來往。
借着問候傅某人近況的由頭,旁敲側擊地點明,一家女百家求的事實。
他這裏只是工作的營盤,不是你們婚戀的中介所。
反正,駱存東把自己擇出來,你們兩只老虎,怎麽打破頭,也都是你們自己的顏面。
關我鳥事。
不成想,傅雨旸回城的提前慶功宴,卻單單喊了駱存東這個外人。
還不夠,傅某人同自家的幾個高管打招呼,我們小音酒量有限,就不要為難她了,她欠你們的,都算在我頭上。但唯獨要單單敬一杯他們駱總,“為着駱總父兄一般的維護。”
說着,傅雨旸把手邊的白酒小杯擎給周和音。
目光鼓舞她,當真要敬這一杯。
駱存東不等席上唯一的女賓開口,就急急打住了,“別,傅總在這,你要她敬,就是你敬。還托大這麽一頂高帽子,我可不敢承受啊。都是分內的職責,被傅總這麽一說,倒顯得我多徇私了。”
傅某人飲酒後的冷靜,淺笑,再把手裏的白酒小杯端回頭,湊到唇邊,一飲而盡,杯底朝下,示意算是敬過他了,嘴裏有詞,“徇不徇私,我都要替她敬你一杯酒。”
“于我傅某人是世故;于她,是人情。”
于你駱某人,是給你過條明路。
酒闌人散,傅雨旸親自出去送客,他和駱存東是并肩一齊出去的,言笑晏晏之态,相談甚歡得很。
送客回頭,所謂假公濟私中途折返的人,才有工夫和身邊說幾句體己話。
傅雨旸在周和音對面椅子上落座。
細細端詳她,緩且柔的呼吸吹拂到她臉上帶着溫熱的酒氣。
他不說話,周和音就也跟着不說話。
幾個回合下來,某人伸手推她一下腦門,問她,“啞巴了?”
證明自己沒有啞巴的人,幹脆開口,“你真是中途溜號回來的?”
“這裏去嘉興也很方便。”他這樣回答,市儈但也正面。
“幹嘛請駱總?”
“不能請?”傅雨旸歪頭過來,靠近她的眉眼,她因為他溫熱的氣息太迫近,本能地阖眼。
對面的人将這視為默許甚至是乖順。
扽到他懷裏就圈住了人,一只手來別她的臉,俯首來吻。
更像是果腹的人,狼吞般的把人嚼到肚子裏,不然,他怎麽都不安心也不甘心。
鑽營的人嘗到軟綿濡意的人,非但沒有落定感,反而予取予求的心橫陳開,他抄過自己分酒器裏餘的一口白酒,度數很高,他即便溫在嘴裏喂給她,也有分寸得很,舌尖上那麽一星半點,其餘全咽到自己肚裏了。
就這樣也把周和音折騰的聲淚俱下,嘴裏辣花花的,嗆得直咳嗽。
傅雨旸扪住她,拿手貼她的臉,俯首問懷裏人,“我不能請駱存東?”
周和音嗆着說話,“你請你的呗。”
“來,小周同學,你來告訴我,這幾天你都幹嘛了,一樁樁一條條。”
“神經,我為什麽告訴你。”
“我想聽。”傅雨旸忽而換了個口吻,慢調且足夠耐性的誘導口吻,“或者我先一樁樁一條條和你報備一下呢。”說着他再來纏吻她,轄制住她不肯朝他說實話的舌頭。
昏昏間,周和音像是被他的一口酒喂醉了。
胃裏烘烘地燒着,臉也騰騰地熱。
恍惚間,傅雨旸伸手別開她回應的吻,也替她揩蹭花的口紅,拿他的領帶。
“告訴我,那晚和你們沈工都聊什麽了?”他扶着她的臉,在他膝上,聽她呼吸慢慢停勻。
周和音沒來得及開口。因為有些不快他和他們駱總這樣私相授受。
傅雨旸再道,“有什麽公務,值得你那麽晚答應陪他們一起去喝一杯?小音。”
“我沒有喝酒。”
“嗯,現在喝了,感覺如何?”
“難受。”
“難受也得受。”傅雨旸箍她的腰更緊了些。
周和音一時氣憤,氣他這樣強制的态度,要掙脫他,傅雨旸三分薄醉之下的力道也輕易制服她,面不改色地扪住她,再在她耳邊說些什麽,“沈致有未婚妻他告訴你了嘛?”
二人十年不止的感情,對方條件比他好。
本科畢業的時候,對方不顧家裏的反對和他訂婚了,也算是和家裏變相的決裂。
沈致讀研期間,對方出國了,中間斷續回來過兩年,但始終覺得國外的環境更适合自己。
自此二人一直持續這樣的異國戀。
至于為什麽彼此遲遲不完婚,也遲遲不結束,只有一對當事人知道。
唯一足以叫外人确定的是,“他和他的長跑女友沒有解除婚約,更沒有兩清。”
抛開這些都不談,沈致和周和音的職務交涉關系,哪怕他幹幹淨淨的單個,這樣貿然和供應商聯絡人牽扯出個人感情來,也得利益關系必須中止掉一個人。
總之不會是他沈某人,那麽就得是周和音。他要自己的感情,就得犧牲掉女方的工作崗位乃至晉升。
于情于理,“這個沈某人都很不該。”
周和音被動聽了不相關人的不相關事,她毫無波瀾,就是有點不快,“你背調沈工了?”
傅雨旸沒有反駁,仿佛他有沒有都不影響這個事實。
周和音卻一再問他,“是不是有關別人的事,你唯一先要親力親為的就是去背調別人,也不想來問問我。”
傅雨旸眼見着懷裏的人固執地認真起來,因為一個稍微嫌隙的詞。
“我打算問你來着,你跟我說,魚的功勞攤到沈某人的頭上了。”
“你就是不相信我。”
“沒有的事。別冤枉我。”傅雨旸死死扪住她。
“那和我說些有的沒的幹嘛,誰稀罕聽。”
傅雨旸難得的,在她面前沉默了,沉默裏,緩緩告訴她,“因為我說過夜長夢多,小音,你看着他是目睹我們二人一道的,他依舊利用職務之便約你,這樣的人……”
“沈致對我而言是個中性色彩的好人,而你,傅雨旸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傅先生習慣和人談判前,先把人底摸清楚。”
“我才不稀罕背調他。”這個檔口,傅雨旸幹脆澄清自己,可是也顧不上說明從哪裏得知的,只是捉住她口裏的話,“什麽叫我是徹頭徹尾的壞人?”
“你覺得沈致來找我說些有的沒的過分了?那麽你呢,你跑過來警告我不準和趙觀原來往的時候,就哪哪都是正确了?”
有人被指摘的眉眼明顯情緒一跌宕,“所以,小音我在你眼裏,和別人是一樣的?”
話趕話,周和音也任性上前,“又哪裏不一樣,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睛?”
“哦,也有不一樣,沈致擠兌你也就捕風捉影的傲慢與偏見,傅先生不同,傅先生是學術派,凡是要有理有據,才能攻讦到對方。”
“都說了我沒有背調他!”他還急了。
“不稀罕知道。”周和音也疾言厲色地回怼他。
氣氛裏一時的沉默,沉默裏能感受到某人求和的心與跡,他去摘開她抗拒的手,捏在掌心裏,微啞的聲音委曲求全,“我回來不是和你吵架的。”
周和音并不領情,一口酒還在胃裏積攢難消,她幹脆也怄他,“對不起,傅先生如果是為了那事回來的,我得遺憾地告訴你,你白跑一趟了,我來例假了。”
如果說在此之前都是情人會面的吃味、機鋒般地鬥嘴,偏偏這一句中傷到某人了,他聽後,面上不顯,只冷冷松開周和音。
膝上人一時沒動彈,傅雨旸也氣惱,一惱之下,給她抱回到自己的座椅上了,随她去的樣子。
松散淡漠的顏色,手臂去夠桌上的煙,摸出一根,煙蒂朝下,在桌面上磕了好幾下,這樣煙草砸得瓷實些,吸起來更加濃郁。
抽煙的人,滑出火機上的一簇火,跳躍在彼此眉眼之下,質問的聲音,“小音,你當真這麽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