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減負◎
周和音沒有帶相機, 但是她習慣拍素材了,包裏有手機雲臺穩定器。
說幹就幹,翻出穩定器, 別上收音麥克風。她不能浪費這麽一個好素材,手持攝像弄好了, 她促狹鬼, 故意拿鏡頭對着傅雨旸。
不等她開口,傅雨旸拿手掌來蓋她鏡頭,“小心我告你啊, 周小姐。”
周和音撇嘴,“小氣鬼。”說是這麽說, 她才不會當真這麽拍,給邵春芳知道了那還得了。
大半夜不回家, 和一個男人在這,春芳女士的定義就是:厮混。
周和音的頻道到今年已經第四年了, 頭兩年其實沒什麽數據,真正讓她見識到流量的威力、上首頁推薦的是她的一期日常穿搭分享。
四季十二月, 她剪輯成十二種人格的穿搭與美妝。
那是她整整記錄了一年的素材。從游園裏的桃花到太湖上的白雪,轉場穿梭了四季,中間蟄伏了幾個月的黃梅雨,入冬前最後一場楓葉落,最後以新年的春聯紅ending。
視頻更新僅一個晚上,她的私信就塞爆了,漲粉速度也吓到了。
不久後,她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商務。因為那期視頻裏, 她全程的口紅是一個品牌的, 品牌商務給她寄了聖誕日歷禮盒……
聽到這, 傅雨旸不免打斷,“所以第一桶金掙了多少?”
“沒有第一桶金呀,‘金’就是那套聖誕日歷呀。”她怕傅雨旸不明白美妝聖誕日歷是什麽,剛想解釋……
“我知道。”
“哦。”他知道,好吧,也許是從女朋友那裏知道的。
第二籃又裝滿了。買到這,周和音幹脆也适應了,她去拉飲料櫃門,一樣一瓶的往外拿,碰上她喜歡的那個牌子的烏龍茶,便問店員,這個可不可以來一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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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當然可以,當即去庫存裏搬,又跟周和音推薦,他們冷飲在做促銷,有滿減,小姐要不要買點?
“不要了,太遠了,我拿回家就都化了。”
一邊的傅雨旸兩手抄袋,替她想辦法,“你買吧,先寄存在這,明天我叫人來拿,冷鏈送給你。”
懲罰繼續,他非得要她湊滿那個數。
周和音定定看他兩眼,有人毫不受用,指使店員,最好湊滿1k的冷飲,“不然她今天難交差。”
難交差的人想罵人,中秋都過了,哥哥,我買這麽多冷飲,怕不是不想過了。
轉念想想,沒什麽大不了,還可以分給Nana、阿寶他們。
反正不服輸就是了。周和音暫時挑出了她喜歡喝的飲料,再去挑冷飲,店員跟着幫她記錄和算價格。
傅雨旸在一旁沒言語,冷眼旁觀:但願你是個“窮苦”的孩子吧。
半個小時過去,Lirica電話再撥過來,提醒傅總五分鐘後,和NY那頭視頻會議。
“好。”
某人跟周和音借airpods,說借他用一下,他接個會議視頻。
周和音依言從包裏翻出來,“沒多少電了。”
“沒事,到車上就行。”
周和音拿給他,等着藍牙匹配的工夫,傅雨旸擡眸瞥她一眼,大聲念出了她airpods的ID,“大小姐聽歌很費電?”
社死現場!
是很費電嘛。周和音沒所謂,才要說什麽,傅雨旸的會議視頻已經進去了,他蜻蜓點水般地食指在唇邊一豎,示意眼前人“噓”,随即和會議那頭的幾位寒暄口吻的開場白。
一面說,一面往外踱步。
掩一切背景音于身後。
傅雨旸在外面通話約摸十分鐘,周和音悄聲走了出來。她怕影響他正事,編輯文字發到他微信上,然後再點開那對話條。
文字被放大了,白板的背景,她寫的黑字清清楚楚:真的夠了。我實在買不到三千塊。
她再寫一條:我們回家吧。
同樣是點開放大給他看。
傅雨旸會議那頭正在酬酢一個旅美建築師,與會另一方是桐城周家,本地房産品牌的翹楚。傅背後的老喬他們幾個到底是外鄉人,與其成為對頭,不如兩方結盟。前些日子去桐城,他和老喬也正式會面過周叔元的這個小兒子了。
傅雨旸抛出的結盟利益節點就是江富春這張牌。
江論資排輩是傅雨旸的叔叔。早年是他父親的舊友。
此番願意回國的話,灣區那個項目,別說兩處版圖,就是全攬下來,也權能勝任。
江又是祖籍這裏,怎麽論,收官之作放在桐城也可謂盡善盡美了。
江富春那頭這才換成中文,久違的鄉音,“你同你父親一樣,總能把人說得沒脾氣。”
到此,談判的氛圍才算暖場起來。
傅雨旸趁機偏頭過來,應允了周和音的話,回家。
他要回頭幫她搬東西的,周和音已經靈巧地搶先一步安排好了,飲料和冷飲都暫時寄存在這,她拎零食走就好了。
就這麽着還滿滿四馬甲袋。
店員幫周和音送到車上,傅雨旸在講視頻電話,沒工夫幫她,只開了後備箱由她放。
放好後,店員悄悄打趣周和音,“小姐,你男朋友真有意思。”
“他不是我男朋友。”
店員猛點頭,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然後就溜了。
周和音:不,你不懂。
準備阖後備箱的時候,馬甲袋裏一包pocky餅幹掉出來了,她沒高興再往裏塞,幹脆拿手上了。
阖上後備箱,面臨着她上車的問題,秉着社交禮儀的尊重,周和音還是老老實實坐副駕了。
副駕上還有她的筆電,她坐上去的同時,幹脆把筆電抱在懷裏。
駕駛座上,已經摘了耳機的傅雨旸,把手機別在中控臺的一處支架上,解放了雙手。
他一面牽安全帶過來系,一面冷不丁地把她抱在懷裏的筆電拿開,扔到後座上去,小聲诋毀她,“沒人要你的東西。”
說罷,啓動車子,他知道她家在哪裏,
會議也還在繼續,周和音始終沒有出聲。
會議共四方,三方男士,還有一方女士應該是傅雨旸的秘書。
聊的也都是些前瞻性的話題,傅雨旸懷柔政策上前,問候江老師,一切還是要等您回國,我們再細談。
或者國慶,我飛過去一趟。
周轸那方接受到傅雨旸的信號,跟着招徕,說這個時令要說吃喝玩樂,還是得看我們江南,江老師回來的話,我一定得好好招待。
傅總也跑不了,你說你這孤家寡人一個,怎麽比我們這些有家室的還難約呢。
手機是公放的,并不是周和音想要聽的。她第一次發現,人要學會傾聽這句話真的很重要。
傾聽才會收獲一些偶然又必要的信息。這一塊孤寡的碎片,也許能複盤出整個拼圖的全局。
陌生的車子陌生的人,又碰上對方陌生的公務。周和音像個小賊,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大氣也不敢喘,一直保持一個坐姿僵硬到她堅持不住了。
悄咪咪挪動了下自己,想稍微松泛些,又壓到了剛才拿在手裏的pocky餅幹。
傅雨旸聽着動靜,偏頭過來,看她一眼。
這種久違的局促,讓她頭皮發麻。
小時候她第一次上臺演出,還不是領舞,站在後面位置,她特別怕自己出錯。半夜把第二天要上臺的裙子和舞鞋換上,在房間裏悄悄地練。
阿婆發現了也沒有拆穿小音,而是第二天演出成功後,說跳得特別棒,比夜裏練得還要棒。
我們小音一點不輸領舞的同學。
阿婆時常訓斥父母的一點就是,對于孩子要鼓舞要兼聽,而不是她一點動靜就咋呼就取笑甚至反對,那樣孩子會把自己縮起來。
人活一生,安全感這個東西,起初是別人給的,後續是要自己掙得。
只是,你沒了本錢,自然難掙到利錢。
沒什麽比一個孩子提早結束童年再可悲的了。
周和音無疑是幸運的。她的童年很完整,性情也完整,不卑但也不亢。被傅雨旸這麽不知何意地盯一秒,她也無妨。
把pocky餅幹抓在手裏,解壓的出口,她撕開封口,小心拈一根出來吃。已經最小的動靜了,豈料封閉的環境裏,到底由視頻那頭的人聽到了。
那頭的周先生問,“什麽聲音,吱吱的?”
周和音一秒停止咀嚼。
傅雨旸接話:“老鼠。一個愛吃餅幹的老鼠。”
他在開車,哪來的老鼠。對面除了他的秘書,都聽懂了他的笑話。周轸說,怪不得傅總這麽晚還在外頭呢,他那頭暫時聊得差不多了,說先收線。改日他做東,請傅雨旸;或者他去B城,換傅雨旸宴他。
公事話完,傅雨旸的秘書也暫時關了攝像頭和麥克風。江富春最後和雨旸單獨聊幾句,說他父親走得那麽突然,“我們甚至都沒接到傅家的訃告。”
“吊唁禮辦得簡單,就家族親裏通知了下。”傅雨旸這話不盡然,其實社交層面,大家心知肚明。
江再話當年的唏噓,“我尤記得你姐姐沒了,缙芳那老大一個男人,熬紅了眼,煙一包接一包地抽……”
江富春之後沒多久就出國了。“你父母原本要孩子就晚,你父親把這獨女當男兒培養,處處不落人後。當真可惜,好在後頭還有了你。”只是這中間隔了十年。
一個家庭夭子的傷痛,不是再養一個就補償得了的。
傅雨旸笑話周和音的那句,你搞砸了,只會比替補不如。是他的肺腑,絕不是笑話。
言說到此,江富春話鋒一轉,說也好些年沒回去了,雨旸,憑你能聯系到我,憑我和你父親微時的交情,我想我該回去一趟的,屆時我們會面再聊。
談判得到了初步滿意的結果,傅雨旸面上從容,只說他會親自去機場接的。
會議結束,傅雨旸又給Lirica打了個電話,要她和喬董的特助聯系一下,江先生回國兩地下榻的住所要打點妥當。對方難得回國一趟,不會只單單工作的,太太甚至子女到孫子輩都要先計劃在內。
Lirica在那頭答是。
兩方一方交代一方接收,才算把今天最後一個行程完工了。
傅雨旸雲淡風輕收了線。
周和音原該是個旁觀者、局外人的,她沒有想聽,先前從那位周先生口裏得到的碎片信息,眼下也不甚重要了,比起傅雨旸的家務事。
原來他還有個姐姐,聽起來應該是年紀不大的時候沒了的。與他,未曾謀面。
開車的人一路疾速上前,周和音只覺得撲面而來的霓虹燈和街樓全“倒”在她眼前。
車子貼背感到了極致。
她想提醒他的,你超速了。
可是又覺得有時過于理智的規勸很沒意思,換她,她也想稍微出格一下。
于是,她換了種方式,把手裏的餅幹袋遞給他,“要吃嘛?”
傅雨旸開車的樣子很老練,反手掌舵,騰出來的右手卻沒有來接她的好意,顧路況的同時,他偏頭過來,淡淡一眼,“是誰說早已過了零食去不開心的年紀了,你都辦不到了,為什麽來哄我?”
周和音吃了兩根餅幹棒,突然覺得口幹得很,嘴巴先發甜再跟着苦,想喝水的阻塞感。
“你姐姐多大去世的?”她大着膽子問。既然甜不行,那就直面苦。
“九歲。”
“我沒見過她。”
傅雨旸說,她的名字叫時若,爺爺取得,雨旸時若,是個古文成語,寓意晴雨适時,氣候調和。當初就設想的,男孩叫雨旸,女孩叫時若。
其實雨旸也好,時若也罷。從來都是他那沒見面過的姐姐。
“你信父母緣嘛?我在我爸爸身上看到的,就是很信。”
“我爸爸是個孤兒,準确來說是被遺棄的。他一點毛病沒有,我也不懂為什麽要把他丢掉。是我阿婆收養了他,我們巷子裏的人都好羨慕他們母子倆。阿婆一個人把爸爸供到高中畢業,後面是他自己讀不上去了。他們母子倆,一輩子沒怎麽争吵過,阿婆去世的時候,爸爸哭得比我們任何人都傷心。”
其實,活人哭死人,到底還是哭得自己。
爸爸是哭這個世上,領他一路向光明的那個人沒了。
他如何不哭呢!
“你阿婆一個人是什麽意思?”是她先開口的,傅雨旸饒是背調過,終究還是有細節纰漏處,他想親自問一問。
開口透露家務事的是她,三緘其口的又是她,“我想說的是父母緣。”
“你姐姐也許只是沒有父母緣而已,和你沒有關系。”
車頂燈之下的人,赤忱一張臉,是當真想安慰人,也會安慰人,只當別人都和她一樣輕易破防呢。傅雨旸陡然記起,給父母及時若遷葬那天,回來他熱傷風了,夢裏時若具象的臉,就是眼前人。
他補償心理作祟,想着姐姐能成年,只會比眼前人的二十歲更燦爛、明媚。
他父親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他失去的不僅僅是時若,在之前還有個孩子。
所以他母親才哭,報應不爽。
“周和音,”
有人心上一抖,她第一次聽他喊她的名字。
傅雨旸徑直問她,“那天酒店陪你來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嘛?”
“不是!”她當即反駁。甚至都來不及問他,為什麽要問這個。
“不是最好。記住我的話,那男生沒溜兒,別來往了。”
“沒溜兒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不靠譜。聽懂了嘛?”
“……哦……”她話到嘴邊,又給咽回去了,那麽你靠譜咯?
傅雨旸言盡于此,認真開車的模樣。倒顯得周和音一頭熱血,她不再說話。
不多時,手機響了,是春芳女士。
問她怎麽還沒回家。
“快了快了。我……今天加班,又和Nana談了點事,……,哎呀,是商務啦……”
對面的邵春芳饒是聽見是業務什麽的,也還是不快,要她快點回來,都多晚了!
周和音一個勁地嗯吶嗯吶,來堵媽媽的啰嗦經。
挂了電話,她以為傅雨旸會擠兌她幾句的,一句沒有,甚至一個字沒有。
她幾次偷瞟他,某人都自若的開車,速度勻了點下來,但還是一路馳騁。
抵達巷口的時候,傅雨旸沒有下車,他讓她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下的他明天要人全給她送過來。
人坐在車裏,甚至都沒下來。
周和音到底有點失望,她确實拿不下,筆電再那些馬甲袋。但也沒聽從他,一股腦全從後備箱裏拿下來了。
只見這個土生土長的丫頭,有的是土辦法。她把幾個馬甲袋分兩次放在全拿到就近相熟的小商店門口。
那還沒打烊的老板見小音買這麽多吃的,便問她,這是發多少工資啦?
周和音嘻嘻笑兩聲,是幫同事家的孩子買的。
傅雨旸坐在車裏,冷谑,真是張嘴就來啊。
第二趟來拿的時候,她繞到他車窗前,敲他車窗,待傅雨旸揿下電動窗,她第一時間扔進一瓶烏龍茶。
某人問她,“這是幹什麽?”
“太重了,減負。”扔完扭頭就走。
傅雨旸氣不過,朝她放一記喇叭,有人根本不回頭,倒是惹得周遭住家的狗叫了幾聲。某人坐在車裏,不無咬牙,“真是一身本事啊。”
次日周五,傅雨旸分出一個時間段見了幾個重新洗牌的一級供應商,也把之前幾個子公司積壓的呆賬一并打回頭,要他們自己內部消化。
周五例會加上第三季度末的財務分析,忙忙叨叨,折騰到晚上七點多。
Lirica進來送幾個行政急件處理時,順便跟傅雨旸報備了他昨晚交代的進度。說姚助那裏交代,B城那頭的住所她會安排,至于江南這裏,就傅總拿主意吧。
傅雨旸聽了冷笑一聲,頭一回朝秘書內涵姚女士,說她這老板娘作派什麽時候能改改。“我還要她來知會我,自己拿主意?”
Lirica人微言輕,哪怕老板說些什麽,她也只當聽了沒聽。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的乖覺。
只一點她很确認,傅總今天脾氣不好,起碼不順。也難怪,從早上進公司忙到現在,腳打後腦勺的連軸轉,傅總不朝他們無辜發難就已經很講武德了。
趕在國慶節,Lirica總算把這個月關賬前的急件全追蹤到位了,她覺得這個黃金周該可以安穩鹹魚幾天了。
拿回老板簽名确認的文件,試探着問,傅總要幫你叫晚餐嘛?
傅雨旸搖頭,說他回酒店吃。“你會開車嘛?”他突然問。
Lirica點頭。
傅雨旸發了個地标給她,讓她幫忙取點東西,送到一個地方。
簽收人和電話都寫給她。
叮囑Lirica,務必本人簽收。
Lirica還有點奇怪,傅總為什麽不用他的司機,便簽拿到手裏,看到署名是周’s,才明白應該是私事。
老板口吻更是坐實了她的猜想,“辛苦了。”
……
一個半個小時後,Lirica把車子開回花都酒店。手裏捧着一箱烏龍茶,徑直上樓到傅總房間交差。
這箱烏龍茶是傅雨旸提前“扣下”的。他交代秘書過去送飲料和冷飲的時候,就單獨昧下這箱烏龍茶了。
那周小姐也好奇,Lirica不明白的地方只說不清楚。
幫着周小姐提送到家門口,周母問這是怎麽回事啊?這麽多東西。
傅雨旸已經洗漱過了,一身居家穿着,頭發半幹,手裏拿着個信封,問秘書,“她怎麽說?”
Lirica再不明白就這幾年白混了,但客觀就得客觀,不能因為他是老板就美化他,如實轉述周小姐原話,“金主爸爸贊助的。贊助,商務。”
傅雨旸在心裏狠狠罵人,商務你個頭。
除了傅總要的一箱烏龍茶,周小姐還追出來,要Lirica轉交一樣東西。
是傅雨旸的領帶。
還有,她在車子杯架格子裏撿到一對airpods,沒有耳機倉。她想是傅總落在車裏的。
一一交代給老板,Lirica才踏實準備走了。明天還要節前補班。
傅雨旸不時喊住她,說天太晚了,“你如果車技過得去的話,就把車子開走吧。”
Lirica連連擺手,說不必了,她心想,這好車子給我刮了我可賠不起,再說我開回去也沒地停啊。
傅雨旸倒也不勉強,說那就打車回去,車費回頭找他報。“這個給你。”他把手裏的信封遞給Lirica。
是張面值不少的超市購物卡。Lirica有點為難,傅雨旸眉眼淡漠,“你替我辦私事,這是你該得的勞務,不必有心思。”
“謝謝傅總。”
某人點頭,也不留客的疏離,只讓對方回去路上小心。
一刻鐘後,傅雨旸拆那箱烏龍茶,他嫌冷的不好入口。
拎一瓶到廚房去加熱,等着燒開的工夫。
手機進來微信,某人問他:傅先生送人的東西怎麽還往回拿的?
傅雨旸:什麽?
周和音:烏龍茶。一箱烏龍茶。
這頭站在廚房流理臺前的某人,得逞一笑。不等茶燒開,預先關了火。一本正經地打字回複:哦。我以為你更會嫌重了,替你,減,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