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人馬不停蹄地忙活了一下午,才将院裏的麥子都脫粒,順便篩去碎殼,陸雲琛錘了錘自己酸痛的後背,這農活真不是人幹的,他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陸雲津死活不讓他幫忙做飯,非将他推回卧房,眼看着他躺倒炕上才作罷。
陸雲琛委實累壞了,不知不覺的,竟睡了過去。
再醒來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秦慕言坐在木桌前,緊皺着眉頭,揉着自己被背簍壓腫的肩膀。
這家夥肯定也累得夠嗆。
“你醒了...”秦慕言斜扭着身子,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陸雲琛點點頭,坐起身來。
“回來看你睡着,就沒有叫你,奶奶他們給你留了飯,你等下,我去給你端過來....”
陸雲琛剛想說不用,秦慕言就蹿了出去,動作之快,宛若一只活蹦亂跳的傻狍子。
片刻,端着一碗米粥和一小碟醬菜進來。
晚上不需要幹活,吃食上自然是簡單了許多。
陸雲琛也沒有力氣挑剔了,端過碗,就着醬菜,一頓呼嚕。
放下碗,見秦慕言依舊是扭着身子不得勁。
他招招手,“過來...”
秦慕言不明所以,一臉警惕地看着他,要...要做什麽?
陸雲琛啞然失笑,走到他背後,手剛搭上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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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呼吸一滞,身形僵硬。
陸雲琛拍拍他的肩膀,“放松,我學過些案撫,給你揉一下,能舒服點。”
秦慕言半信半疑,他一個讀書人,上哪兒能掌握這麽多技能。
陸雲琛也不同他解釋,兩手微微張開,按壓在他的肩胛骨和鎖骨之間,拇指順着脖子方向,一前一後的微微用力。
許是覺得癢,秦慕言縮縮脖子,“陸師傅”輕拍了下他四處晃動的小腦袋,耳提面命道。
“別亂動,坐好了”
他乖巧地繃直身子,只覺得陸雲琛拇指游走過的地方,無端升騰起一陣陣火辣辣的熱意,蔓延至耳後,連耳垂都燒得滾燙。
熱意消退,後背漾起一層薄薄的細汗,緊繃的肌肉都舒展開來,秦慕言惬意地哼哼起來。
陸雲琛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掌心貼着少年的脊背,打着圈的推揉,所到之處,一片燎原。
不知是熱的,還是害羞,秦慕言耳垂泛起淡淡粉色,鬼使神差的,陸雲琛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涼意與熾熱觸碰相交,小家夥猛地打了個激靈,扭頭看向始作俑者,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瞪大雙眸,眼中皆是驚恐。
陸雲琛陡然回神,手僵在半空,腦中嗡嗡作響,自己剛才,這是做了什麽...
屋裏陷入安靜,詭異的氣息在二人身邊流轉。
陸雲琛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抱歉,手滑了......”
秦慕言滿臉寫着不可置信,這人剛剛是有在輕薄自己,對吧..
“下午如何,二嬸可有難為你?”陸雲琛心虛地對上他質問的眼神,慌忙轉移話題。
意料之外,秦慕言一陣沉默。
陸雲琛心下了然,正欲再發問。
“你本不必為了我,同你二嬸鬧成這樣的,怎麽說你們也是親戚...”秦慕言悶悶的聲音從身前傳來。
陸雲琛手中動作一頓,繼而無奈地笑笑。
“沒有你,她也一樣看我不順眼...不是你的錯,莫叫你平白吃虧。”
他擡手捏了捏少年的風池穴,突如其來加重的力度,讓秦慕言感到不适,他皺起眉頭想要躲開,被拉了回來,硬抗了兩下後,脖頸後意外的舒服起來。
先前的尴尬一掃而空。
被這麽一通案撫,困意襲來,秦慕言忍不住開始打哈欠,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陸雲琛見狀收手。
“去睡吧,明日還得起來幹活呢。”
他點點頭,揉着眼睛往炕沿走。
等到了炕前,又犯起難來。
六月天,夜裏還是有些涼意,可炕上只有一條薄被,秦慕言看了看這人單薄的身子,決定把薄被讓給他,自己不脫衣服,也能湊活湊活。
陸雲琛翻箱倒櫃找出一條破棉被,簡單拍打了兩下,雖有些黴味,勉強還可以用,他轉頭瞟見秦慕言和衣而睡,将炕上薄被扔在他身上,“蓋好被子,夜裏可冷的很讷。”
“我、我不用的”秦慕言抱着薄被,小聲道。那破棉被一拎出來,便揚起漫天飛塵,哪裏是給人蓋的東西。
他見陸雲琛不理自己,又幹巴巴道,“這薄被還是給你吧,我蓋那被子一樣....”
“睡覺,還不嫌累...”陸雲琛吹滅蠟燭,抖開棉被,憋着氣蓋在自己身上。
明早一定要把這破被子拿出去曬一曬...
秦慕言将薄被拉至身前,只漏出一雙黑溜溜的杏眸,借着月光,他悄悄打量了一番睡在自己身側的陸雲琛,陷入沉思。
這人為什麽三番兩次地這麽照顧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是被賣進來的,還說要給他一筆錢,待分家後就放他離開...
沒道理他會對自己這麽好啊?
想來想去,秦慕言想破腦袋也沒能琢磨出個道道來...
直到身邊呼吸聲逐漸平穩,陸雲琛才緩緩睜開眼睛,他摩挲着手指,仿佛指尖還殘留着少年柔軟微熱的觸感。
他這小夫郎雖說是有些小聰明,但本性倒是不壞,只可惜啊,陸雲琛搖搖頭,這小東西卯着勁兒想跑路呢。
翌日,
照舊是秦慕言跟着陸李氏他們下地去,陸雲琛兄弟倆留在家裏。
許是吸取了昨天的教訓,陸雲渲也沒敢使喚陸雲津,自己早上醒來後,灰溜溜地跑去庖屋找吃的。
陸雲琛将卧房裏的破舊棉被抱出來,晾曬在院子裏。
陸雲津問起,也只是說炕上褥子太薄,睡起來硌得慌,找了個破棉被墊墊。
曬過的棉被蓬松了些許,陸雲琛将其拆開,挑挑揀揀的,做成了一床夏天蓋的小薄被,至少這個夏天能對付過去了,待分家後,再置辦新的。
同陸雲津又收拾了一天的麥子,陸雲琛累的胳膊都擡不起來,他坐在屋檐下,對着院子裏一地的麥子發愁,得像個辦法,靠他倆用石舂和篩子脫粒除殼,效率又低又麻煩得很。
他翻出幾張紙,磨了墨,依着葫蘆畫瓢,靠着自己大學時的那點記憶,搞了兩張圖紙,準備明日問問田二牛,村裏有沒有手藝好一點的木匠。
看着自己蹩腳如狗爬般的毛筆字,陸雲琛無奈,他雖繼承了原主的身體,卻沒能繼承他那一手工整俊秀的字,抄書這活計是幹不下去了,還是早早想別的法子去賺錢吧。
晚間,他提出明日要帶秦慕言去鎮上,陸李氏當即就反對,念叨着本就是忙農活的時候,一個兩個的還往外跑,家裏連午飯都沒人燒。
她說的話,陸雲琛自然是不往耳朵裏進的。
征得老太太的允準後,他把原主抄錄好的書整理在背簍裏,準備明天背去鎮上,将工錢結清,就辭了這份工作。
秦慕言興奮得很,一整晚像個豆蟲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連帶着陸雲琛都跟着精神。
第二日
院兒裏的雞叫過第一遍,倆人頂着巨大的黑眼圈出門,田二牛趕着牛車,已經在村口等着了。
天剛破曉,天地相接處依舊是一片霧茫茫,太陽露出個尖尖,撕開朦胧的薄霧。
“二牛哥,村裏可有手藝好一點的木匠?”陸雲琛打着哈欠坐在牛車上,随着牛車颠簸起伏。
“木匠?你詢木匠作甚?”田二牛揚起牛鞭,驅趕着大黃牛往前走,随口問道。
陸雲琛笑笑,“想打個家裏用的工具。”
“這要說起來...”田二牛捋捋并不存在的山羊胡子,故作深沉道,“村頭東陳叔家的小子陳岩,同你差不多年紀,那木活手藝算得上頂頂好了,咱們周邊村子裏的人,家裏蓋房娶媳婦,也常找他打些趁手的家具。”
陸雲琛默默地記了下來,準備這幾日,抽時間跑一趟,拿着圖紙上門問問,若是能做出來,他們幹農活可就省了不少勁兒。
一路颠簸,等到了鎮子上,陸雲琛感覺自己都要散架了,牛車這種古早的交通工具,他原來只在電視上見過,如今親臨體會,才知道古人的不易。
可就連牛車,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能配得上的,像他,想要去趟鎮子上,如若不靠自己兩條腿,就得湊活田二牛的時間,才能蹭上車。
“雲琛兄弟,我就送你們到這了,我得去集市上給我婆娘置辦點東西。”田二牛在城門口告別。
陸雲琛從袖子裏掏出幾個銅板,笑眯眯地遞過去,“這一趟真是麻煩二牛哥了。”
田二牛一怔,立時推了回來,說什麽也不肯要。
二人推脫了一番,架不住陸雲琛的堅持,田二牛最終收下了銅板,臨走時,撓撓頭,納悶陸家小子自打成婚後,怎麽跟之前不一樣了,不光說起話來,人大大方方的,載過他這麽多次,頭次還給了錢。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四章因為要上榜壓字數,可能比較短小,下周四會恢複正常3k+的更新。
希望諸位多多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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