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簡陋中世紀

第19章 ☆、西征

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教導過我們，這個世界的和平是需要老和部隊來維持的。而四十正在前往破壞世界和平的道路上，睡在泥濘的營地裏，做着和金發閉眼洋妞——注意個人衛生的金發閉眼的洋妞交往的美夢。{1}

此時離他不到五天路程的地方，法國西南部，塔恩河畔，一座叫做阿爾比的城市，正等着他的來臨。

如果不是這場穿越，四十大概一生也不會和這座城市有任何交集——哪怕是旅行，大多數的中國游客選擇的目的地都會是巴黎，裏昂，或者普羅旺斯。

像四十這樣對神棍無感的人，大概平時不會注意區分“異端”“異教徒”“無信者”{2}，所以他才理所當然的以為這盤是要去搶劫異教徒——畢竟十字軍最為出名的行為就是東征阿拉伯世界的異教徒，誰會想到這次要一路向西掃蕩異端。

知道了自己目的地的大體方位之後，四十倒是對那幫摩拳擦掌的家夥表示了理解——畢竟法國南部富庶是出了名的，而且教皇在聖谕中稱“凡參加讨伐異端的十字軍都不受國家法律約束，他們過去及将來所犯的罪都得到教會赦免，所欠的債不用付息”{3}——說實話早知道有這種好事，四十絕對會先對地方教會施行一系列的犯罪行為——比如搶走他們的財産囚禁他們的人員什麽的，當然，由于沒有先見之明，這種事如今也只能想想就算。

至于讨伐的目标，四十只知道是一個在當地平民中頗有人氣的教派，據黑魚說他們是一幫苦修者，提倡艱苦的物質生活以此來保持精神的純潔，并且拒絕人欲，提倡單身。當然，惹惱教皇的本質不僅因為他們作為一個異端派系發展的頗為壯大，甚至得到了當地貴族的支持，更因為這幫家夥居然直接指稱教皇為魔鬼，反對教會斂財{4}。

反對教會斂財，四十在心中默默念着，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啊——這在歐洲中世紀，搞不好比殺人父母還嚴重。什麽信仰不同都是狗屁，老實說一群人天天清心寡欲關起門來睡釘板吃大便也不關教皇的事，但阻攔教會斂財這不是找死嗎，更不要提公開宣稱教皇是魔鬼這種事了，這不是等于腦門上寫着“來弄我呀來弄我呀”。

如果只談教義，四十不管對一元論還是二元論都毫無興趣，但在這個物質生活本來就乏善可陳的中世紀，還要去談艱苦樸素減低物質消耗，……這到底得有多蛋疼啊。

說到蛋疼，蛋疼的事來了。在大軍離目的地還有兩天的時候，四十這支小小的五百人軍隊——不要看不起五百人，斯巴達人還300據守溫泉關呢！——差點發生嘩變。按照他的經驗發生嘩變最先要做的事就是——把搞嘩變的頭子抓起來砍了，如果砍不過對方，那就拉上輕信，能跑多快跑多快，——這可是四十的夢中情啊，不，偶像，夢中偶像大魏太祖曹公孟德的經驗之談。{5}

想是這麽想，四十也不太擔心，雖然正規的軍士不到500人的十分之一，但這些正規軍士平時都由黑魚親自訓練和管理，軍事素養和戰鬥力與那群農民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對上級的服從性自然也更高——至少對黑魚的服從性挺高，而黑魚到現在為止看上去都是個挺忠心的好人吶。四十摸摸下巴。

所以要說嘩變，這50人是不大可能的，而剩下的450人——在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面前，就是戰五渣。況且四十為了謹慎起見，一直都把黑魚和這五十名軍士帶在身側，并且與黑魚同吃同住以彰顯自己與軍士們的魚水之情……當然，他的打算其實是讓這相對精銳的50人貼身保護自己，就算要跑留着他們殿個後也是能多拖幾分鐘的。

嘩變的事很快就被黑魚控制住了，帶頭人也被揪到了四十面前。

這才真是冤家路窄好事成雙——不對，這叫禍不單行福無雙至——要說這位嘩變帶頭人，四十也算和他有緣了，真是how old are you啊怎麽老是你啊，達夫！

沒錯，就是那個四十領主收了他的雞蛋奶酪小綿羊又不肯履行初夜權于是只能退了雞蛋奶酪小綿羊弄的人家一家苦哈哈然後四十領主又害得人家媳婦被當做女巫給教會抓走最後受刑而死的農民達夫……

不了個是吧，四十在心裏大叫不好，軍內嘩變，這要按軍法論處，多半是個斬立決啊。

倒是能跟他媳婦團聚了，四十怏怏的想。

不過，該過堂還是得過堂，嘩變的原因還是得問清楚。

四十正清着嗓門找驚堂木呢，達夫倒是自己先招供起來了，總之就是一句話：“為啥每天都只給肉吃！”{6}

四十真想立刻接一句有肉還不夠你到底想怎樣，黑魚遞給他一個慎言的眼神，他立刻轉了話題，改而問道為啥沒配發黑面包。

黑魚表示請大人稍等，就跑出行帳不見了人影。留下四十和達夫大眼瞪小眼。

比睡覺前和黑魚聊天沒回應因為睡不着而爬起來打算往他臉上畫眼鏡結果對方根本沒睡着被逮個正着于是只能大眼瞪小眼更尴尬的就是和被自己拒絕了初夜權然後轉年就把他老婆害死的達夫大眼瞪小眼了啊！

“咳，”四十咳嗽了一聲，“你過的還好嗎……”這句話怎麽那麽欠打呢。

“托伯爵大人的福，這兩年收成還行，大人也沒有加過稅，過的還行。”達夫倒是一五一十。

這是個老實人啊，四十心想，又忍不住說道：“你老婆的事……實在是對不起……”

老婆絕對是達夫的傷心事，一聽伯爵大人主動提起，忍不住接着說：“伯爵大人真是慧眼如炬，怪不得都說貴族老爺們神授天降，大人早先一定是看出了她身懷異術，才用拒絕初夜權的方法提醒我。可惜我當時沒有能明白大人的想法，好在大人并沒有放棄我，最終還是把她捉拿歸案了。我夜夜為您祈禱，願上帝保佑您。”

………………這！樣！也！行！啊！！！四十在心裏咆哮着，說你是老實人你也別這麽老實好嗎！自動把故事腦補的這麽完滿我都不好意思了啊！這還叫我怎麽繼續道歉啊！！對不起沒有能夠快點把你老婆抓起來嗎！！

正當四十在心裏抓狂臉上變幻莫測的時候，黑魚領着龐達進來了。

……HOW ARE U啊管家！怎麽是你啊！你不是該看家的嗎！

“領地的事我暫時交給艾露蘿絲接管，”管家看出了他臉上的疑惑，“她現在對領地的事務和運作也算是比較熟悉了。”

四十又望向黑魚，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他總是望向黑魚，“他到底來幹嘛的？”，他指着管家問道。

“咳，龐達管家具體負責管理和準備軍糧。”黑魚瞟了四十一眼，那意思是說你要問責去問他。

“我問你，為什麽分發的口糧裏只有幹肉，”四十看看管家，心裏估計這個狡猾的家夥多半已經想好了說辭，“你明明知道不經過充分烹饪幹肉根本難以下咽——不，就算經過了充分的烹饪也……算了這不是重點，為什麽不配給黑面包？”至少黑面包掰碎泡水還能吃，幹肉——在行軍狀态下，尤其是潮濕季節，往往都不生火做飯——生吃幹肉實在是太考驗人的毅力和消化系統了。

“這當然……都要怪您呀。”果然不出所料，管家這個家夥又開始推卸責任了，“如果不是您三天兩頭的導致我們要給教會捐錢捐糧捐雞捐羊捐小男孩（等等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在此之前還大大的慷慨的給了他們一塊土地，我們也不至于只能發的出陳年老肉啊。”

四十真想掄起一塊陳年老肉毆打這個無恥的家夥，如果不是在場的其他人正看着他而且眼神裏有同意管家言辭的傾向。

最後他也只能作罷，讓管家把自己，騎士和軍士口糧中的黑面包拿出一部分，勻給其他人，并讓黑魚去通知所有人，兩天以後就能到法國了，到時候——就地取材{7}。

作者有話要說：1 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老和部隊，金發閉眼的洋妞全部出自郭德綱的《西征夢》。2 異端這個詞似乎總是被濫用，實際上這指的是同體系內的異數。也就是說對基督教來說，你要成為異端，必須先是信徒，如果你不是信徒你連成為異端的機會都沒有。拿豆腐腦打比方的話，不管是鹹黨還是甜黨，不管是放辣的鹹黨還是放鹵的鹹黨，不管是放白糖的甜黨還是放紅糖的甜黨，互相指責對方是異端的前提是大家都是豆腐腦黨……而豆腐腦黨是不會去說紅燒肉黨是異端的，紅燒肉黨是異教徒。辟谷的家夥是無信者。3 教皇英諾森三世的确有此谕旨。4 實際上這和基督教本身的發家史有些相似，羅馬帝國時期基督教的主要信仰者大部分為下層平民和奴隸，也有走中層路線的教派，但不是主流。基督教教會在羅馬帝國末期對掌握權勢和資源的貴族發起挑戰，他們本身也提倡艱苦的生活以及對民衆的共享精神（比如說在集會場所宣教的同時發放食物），要求貴族交出權力和資源，還給民衆。在多次的與羅馬人殺與反殺中，最後衰落的帝國剩下的貴族要麽被殺要麽改宗信了基督。然後教會又和羅馬貴族一樣開始利用權勢占領資源，迫害異見者，奴役下層等等。不過在做到這一步之前基督徒也付出了很多代價，比如說被羅馬人拿來點天燈點着玩之類的。5 參見曹公剛出來正式的撈世界那會兒，聯軍讨董那陣，混的特別苦逼- -。軍隊嘩變好幾回，每回都是不能收拾之後自個兒灰溜溜夾着尾巴趕快跑。6 因為每天軍糧是5-10磅配給肉，而發生嘩變的事情，真的發生過。就像我之前說過的，中世紀儲存肉的方式就是擺那風幹，二三十年的老肉都能拿出來吃，再加上肉豬本身不腌，肉又老又臊，自然更不好吃。7 就地取材是一種很好聽的說辭。不帶糧食縱深千裏的日本人也好，後勤充裕長期駐紮的美國人也罷，都幹過就地取材的事。說白了就是搶當地人的糧食。即使在有食物的情況下，軍隊的簡餐也挺難長期忍受，08年左右有一個社會新聞講在伊拉克開中餐館的年輕人撈到了400萬，就是因為伊拉克美軍忍受不了軍隊食品而經常去消費。而駐紮在阿富汗的美軍就沒這麽好待遇了，皇軍拿老鄉雞和羊的事兒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