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村民們被團滅
陸巧兒跑來上山告訴他,天下大變了。李淵稱帝,國號為唐,其長子李建成被封為太子。
這種事兒秦遠當然知道了,他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囑咐陸巧兒趕緊早點回家。
……
自此之後,一直到武德八年,秦遠農場收獲的東西的味道都不怎麽樣,不是酸就是苦。
當然,嚴謹點來說,這期間有四個短暫美好的時間段,收獲了酸甜可口的橘子、桃子和葡萄。但是跟苦的時間長比,它們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秦遠安慰自己要知足,有吃的東西就總比餓肚子強。至于味道,已經磨砺了整整了八年了,他早就變得有耐性了。多年的神仙熬成了苦瓜,說不準也算是一種奇跡……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秦遠在農場了收獲了一批瓯柑,口味有點複雜,微微的苦,帶些酸,回味時又帶着淡淡的甜。
武德九年八月初九,秦遠在農場收獲了一大片甘蔗,汁甜味好。這絕對是有史以來嘴甜的收獲,嚼一口讓人心情無比愉悅。
秦遠搬了把凳子放在窗前,眯着眼睛,美滋滋地嚼着甘蔗,曬着太陽。沒多久,聽見山下的村子放起了鞭炮聲,此起彼伏,放了很久。
陸巧兒拎着一塊肉氣喘籲籲地跑到山上來,高興地送給秦遠。
“今天新皇登基,大唐的百姓們都在慶祝。我夠意思吧,還想着你,給你帶肉!”
甘蔗……李世民登基……
秦遠忽然察覺到哪裏不對了。
“喏!”紅白相間的一條肉突然在秦遠的眼前晃蕩。
被打斷思緒的秦遠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他委婉謝絕陸巧兒的肉,讓她趕緊回家。
陸巧兒好容易弄到肉給他,沒想到被拒絕,心裏有點不開心。她低着頭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問秦遠:“你天天在這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就不想下山去住,做點什麽營生,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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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
秦遠有自己追求,現在還沒必要下山。
陸巧兒難受地垂下眼眸,“那山下發生那麽多大事,你就不好奇?”
“不好奇。”唐朝建立,李世民登基……歷史的車輪正按部就班地朝前轉,一切皆可預料。
“你這人年紀輕輕的,怎生這麽孬,沒半點抱負?人家男兒都志在四方,什麽治國平天下,為百姓謀福,解救衆生之苦。你可倒好,在這混吃等死,什麽用都不頂。一個大男人真是白活了,浪費糧食!”陸巧兒越說越激動,氣得臉紅撲撲地,狠勁兒瞪秦遠。
“嗯。”秦遠慵懶地應承一聲,并沒把陸巧兒的話放在心上。
陸巧兒話說出口就後悔了,本想道歉,但見秦遠對自己的話連氣都不氣,還這麽敷衍,莫名地就更生氣了。陸巧兒狠狠跺了下腳,拎着肉轉身就跑,邊跑邊擦眼淚。
陸巧兒走後,秦遠馬上開始算日子。
李建成被封太子那天,苦瓜。
玄武門之變那天,瓯柑。
李世民登基這天,甘蔗。
先前有四次短時間的美好收獲,剛好能與李世民參與平定軍閥的四場大戰的勝利時間對上。
原來他農場的收獲是跟李世民的心情有關。
戒指出自于文昌君,他是掌管士人功名祿位之神。八成是他想一邊玩一邊觀察李世民的情緒狀态,所以就把這農場跟李世民綁定了。
好在李世民現在已經當上了皇帝了,打江山的苦日子過去了,農場後面的收獲應該會以甜居多。
這下有口福了。
正當秦遠高興地認為他吃‘苦’的日子熬到頭的時候,他遇到了死、神、辣、椒!
這辣椒只要稍微咬破一點點,火辣辣的感覺從嘴唇傳遞到舌頭再到嗓子,就跟一道辣味閃電似得,把人辣得外焦裏嫩,相當刺激。
辣,代表生氣、怒火。
堂堂帝王,到底遇到了什麽事,發那麽大的火?
生活那麽美好,拜托想開點,天天開心。
“吾皇開心,吾皇開心,吾皇開心……”
秦遠邊吃着死神辣椒,邊氣憤地高聲詛咒李世民一定要開心。
他這一幕剛好被某位來山裏閑逛的高官撞個正着。高官并沒有打擾全神貫注祈福的‘農夫’,只是笑了笑,轉身就走了。
秦遠不太能忍受辣,誠摯希望只有這一頓死神辣椒,後面就正常了。
然而平靜了幾天後,死神辣椒再一次光臨。隔了一日後,又來了。
秦遠偶爾一次吃成了香腸嘴,還可以忍受。但是如果他以後的夥食還要繼續這麽差,他就有點忍不了。
這一日,秦遠從早上起來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但卻說不清到底怎麽了。仔細想想,他昨天也有這種感覺。
秦遠做了個決定——下山。
往下山的時候,這種不對勁兒的感覺就漸漸消退了。
算起來,秦遠發現自己有好些日子沒見過陸巧兒了。以前她總會隔兩三天上山來一趟,跟他說幾句話。秦遠以前也有不愛搭理她的時候,惹得她不高興地跑了,但沒兩天她還會笑嘻嘻地來找他。
這次倒是奇怪了,這已經過去了七八天,她竟然沒有來找他。莫非是因為上次他态度敷衍,令她真生氣了?
這些年來,秦遠在山上無聊,開荒了不少地,産的點糧食都拿到山下賣了,倒是攢下來一點錢。
這次他下山,或許就不會再回來了。秦遠打算把自己攢下的這點銀子都留給陸巧兒,去跟她道個別,再道個歉,多謝她這些年照料自己。
到了村口,秦遠發現村子比往常寂靜很多。平常村子的主幹道上,總會幾個人來往,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
賣貨擺攤的地方,只有貨,沒有人。秦遠繼續往村長家走,看到幾戶人家開着大門,屋子的門窗也開着,但同樣沒有人影。如此不閉戶,竟不怕遭賊麽?
村長家門口正停着一輛喜慶的馬車,張燈結彩,貼着喜字。大門正敞開着,院子裏同樣安靜。
秦遠在石門檻上看到了一點血跡,隐隐覺得事情不對。秦遠立刻沖進院子裏,嗡的一聲,上百只蒼蠅同時飛起。
院子裏擺着酒菜灑了一地,桌椅東倒西歪,地上有四五處小塊血跡,血量不大。這裏似乎發生過很激烈的打鬥。根據院子裏飯菜變質的程度來看,事情應該發生在兩天前。
秦遠大聲喊人,沒人回應他。他挨個屋檢查,喊陸巧兒,也得不到回應。秦遠在陸巧兒的房間裏看到了首飾喜餅等物,到處貼着喜字。這才反應過來,村長家的喜事很可能是陸巧兒嫁人。
他差點忘了,這一轉眼巧兒今年已經有十六歲了,正當嫁人的年紀。再想想自己剛來這裏,陸巧兒才八歲,不過那是她已經很能幹了,可以幫他修房子。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看着陸巧兒長大,陸巧兒也是他在這裏唯一的朋友。
秦遠繼續在村子裏大聲陸巧兒,挨家挨戶查看。有些村民的家裏頭也很亂,似乎也發生過打鬥,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在村子裏見到一個活人。
秦遠決定再重新搜查一遍。
“秦大哥?”
秦遠隐約好像聽見到了陸巧兒的聲音。
“陸巧兒?”
“秦大哥是你麽?”喊話的人聲音很小,戰戰兢兢。
秦遠這下聽出來了,聲音在他後面的那堵牆後。不知道這是誰家的院牆,反正村子裏已經這樣了,秦遠顧不了那麽多,直接翻牆過去。
草垛堆邊忽然有一塊木板子被掀開,穿着喜服的陸巧兒從裏面鑽了出來,蓬頭垢面,滿臉淚痕,邊哭嚎着邊撲進了秦遠的懷裏。
陸巧兒明顯受驚過度,起初很神經不正常。在秦遠的幾番安慰之下,才算定了神。
秦遠安幫她洗完把臉,又弄了兩塊幹糧給她吃。秦遠并沒有多問,等陸巧兒自己冷靜下來了的時候,聽她主動說。
“兩天前我大婚,村裏忽然來了一幫戴面具的人要劫盧小妹。盧小妹和她伯母跑來求我阿耶幫忙,大喊着殺人了。阿耶就讓她們娘倆在我家躲着,帶着村民去看情況,結果兩幫人就打起來了。
那幫人下手可狠了,上來就掐人,掐死了好多村民。我爹讓我趕緊跑,找個地方藏起來,如果他不喊我,我就不要出來。
我就跑到我二嬸家的菜窖裏了。後來我聽着沒動靜了,跑出來扒牆看,見那幫人把村民們還有我爹都給弄死了,把屍體擡到了車上運走了。我聽他們說還要搜查一遍村子,不能留活口。因怕他們發現我,我就趕緊跑回菜窖裏,一直沒敢出來……”
陸巧兒說着說着就憋不住了,嚎啕痛哭起來,哭得喘不上來氣,身子一抽一抽的。
秦遠邊拍着陸巧兒的肩膀安慰他,邊失神地望着前方的地面發呆。
默了片刻後,秦遠皺眉:“這不對。”
照歷史正常的走向,這個時間段唐朝根本沒有一個叫安定村的地方忽然死了這麽多人。
要麽是那些人沒死,是陸巧兒看走眼了;要麽是真發生怪事,有人或者什麽別的東西跑出來篡改了歷史。
“當然不對了,他們殺人,殺人了!我們村四五十口人,都死了。快,秦大哥,我們去報官。”陸巧兒擦了眼淚,就站起身。
“報官錢,我還是們先找一下屍體。”秦遠需要确認那些村民們是否真的都死了。
他讓陸巧兒回憶一下運屍的方向,然後倆人就順着該方向尋找。如果這些村民真死了,那麽多屍體,兇手不可能冒着招搖過市的風險運得太遠,應該就在村子附近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