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索吻
唐正初安排的宴會大概是在十天之後,倒也沒有直接把唐彥擺在臺面上來,只說在張北的酒莊釀的葡萄酒差不多好了,最近準備第一次開窖,誠邀大家去品嘗。
但是圈子就這麽大,大多數都是見慣了名利場的人精,只需要略微推斷下就能知道原因。唐彥雖然是個殘廢,還被排斥在主流圈子之外,可是對于某些想要攀附權貴的人來說只要開的價格夠高,這都不是問題。
只是安排了姜危橋辦事後,宴會的“主角”已經并不把心思放在十天後的某一場虛僞的宴會上了。
唐彥一上車就跟開車的老乙:“乙叔,咱們一會兒去了公司把分公司和慈鑫之間的關聯賬目再複查一下,到現在還沒平賬,不應該發生。”
“慈鑫和迷蹤分店之間還有交易?”姜危橋問。
“有。”老乙邊開車邊說,“你這兩天不在,我跟唐總把明細票據都拿出來對了一遍,別的不說黃理全那個孫子膽子是真大,公司財務規定統統不遵守,是個票都拿到公司來報銷,這都算小的,經營策略上不光把客戶都弄到分店那邊去了,而且在分店那邊開了會員制,光是超過一百萬額度的充值會員就有近兩百個。”
一個餐廳,儲值額度超過一百萬的充值會員有兩百人。
這聽起來就不是什麽特別正常的現象。
“我一個搞會所的,會所50萬以上的就是SVIP會員了,也才不到一百人。”姜危橋說,“讓我猜猜,儲值額度最高的那個,是慈鑫集團吧……具體是哪個分公司呢?”
“慈鑫生物科技。”唐彥說,“常務總裁是唐莎莎,向集團分管董事也就是她父親唐俊華彙報。”
黃理全是唐俊華的小舅子,唐莎莎的舅舅。
“莎莎把生物科技的較大額度的公款儲值到迷蹤分店,根據記錄,每年365天,會在迷蹤招待客戶200次以上,也就是一兩天天一次,每頓飯消耗幾乎沒有上限。去年大概在迷蹤花了兩百多萬。公司的團建、聚餐、年會供餐等業務也由迷蹤承擔,這筆費用超過了五百萬。”唐彥繼續說,“不只是這樣,儲值卡上常年存款超過百萬。什麽公司搞業務能吃這麽多錢。她分明是把迷蹤當提款機,從生物科技套現。”
怪不得唐俊華如此急迫想要把唐彥排斥在所有核心業務之外,甚至是迷蹤業務上也不想讓他參與。在黃理全的事情上也如此沉不住氣。
原來都是為了給寶貝女兒收拾爛攤子。
只要唐彥不參與迷蹤業務,唐莎莎這套拙劣的把戲就還能繼續玩下去。
唐彥的精神還不是很好,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已經有些累了,他阖上雙眼,休息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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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危橋從後座拿了毯子給他蓋上,能看到他睫毛微顫,應該只是閉眼休息,并沒有睡着。
于是繼續小聲問老乙:“黃理全這些年自己也貪了不少吧?”
“多着呢。不光是賣家具的錢,搞分店裝修,采買物資,各種吃回扣。”老乙道,“唯一看起來正常的現金流就是食材采購這塊兒,除了正常物價漲幅和四年前幾乎沒變。當然……迷蹤的食材一直價格奇高就是了。”
負責食材采購的是孟沉,是迷蹤為數不多的元老。
姜危橋對迷蹤的情況做過一定了解,孟星在他的名單上是圈了紅圈的存在。他心氣兒高,對食材的追求幾乎到達了苛刻的地步,這對于一些打着高端食材妄圖做些低端生意的店面是沒辦法契合的。
孟沉失業多次,在唐詩岚游說下來了迷蹤,這一待就從迷蹤創立待到了現在。
十年。
人生有幾個十年?
業內老板對他的評價是,人是好人,非常難搞。
跟特級大廚李心思一樣難搞。
可是就是同樣難搞的兩個人,被唐詩岚先後請來了迷蹤做事,可見唐詩岚對于美食的追求,對于迷蹤的期望。
“迷蹤雖然口味和服務環境全面下降,可是食材的新鮮度一直很好。”姜危橋道,“這跟咱們的賬目情況也算是對得上?”
“是。孟沉回來後,最好問問他具體情況。”
“不用。”唐彥睜開眼道,“孟沉不用問。他是個工作狂。這個季節是裏海大白鲟産卵取卵做魚子醬的季節,孟沉這兩天都在俄羅斯。對于昂貴的食材,他不是很放心別人經手。這種頂級食材從來都是他每年全球各地親自跑……他已經是這樣的江湖地位,如果不是熱愛美食,又為什麽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他這樣的人,懷疑他,是侮辱他。”
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抵達了迷蹤,唐彥睜開眼睛:“但是黃理全的事,我不想拖了。”
他說這話的時刻下定了決心。
堅毅的表情在他消瘦冷清的面容上得那麽的協調,讓本來因病有些萎靡的他,爆發出一種光芒。
姜危橋瞧着他,怎麽看怎麽覺得他魅力無限,怎麽那麽會吸引人。
“不再等等嗎?現在所有的一切只是在財務層面的推論,我們暫時沒有明确的證據……容易打草驚蛇。”
“迷蹤等不起。”唐彥說,“他的事情,後續我會走法律途徑,金額巨大的話,一定可以找到他的馬腳。但是迷蹤要好起來,先要把一些毒瘤去掉才行。”
“都聽你的,Boss。”
他目不轉睛地瞧着唐彥,說着義正詞嚴的話,卻已經心猿意馬。
還好他這個人從來不怎麽要臉。
心裏想怎麽意馬就怎麽意馬,絲毫沒有唾棄自己的意思。
他抓着唐彥的手,愣是把Boss喊出了寶貝兒的黏膩感。唐彥冷清清地瞧他,緩緩把手抽了回來。
老乙表示很yue。
黃理全要走這事,是他自己爆出來的。
“我不同意!”他的聲音從老板辦公室裏傳出來,引得很多店員圍觀。
“黃經理,希望你冷靜。”唐彥說,“現在這樣鬧,會很難看。”
“我在迷蹤幹了四年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現在說要開我就開我?憑什麽?!”
“就憑我是迷蹤的老板。”
“你糊塗啊!”黃理全感慨,指着姜危橋的腦門問,“你說,你是不是被這個男人迷惑了。”
姜危橋:?
“他跟你吹了兩次耳旁風,你就心動了?這個男公關懂什麽啊,沒有我了,迷蹤不到三天就亂作一團你信嗎?”
“黃經理,我有我的打算。希望你接受。相關賠償,會完全按照勞動法的要求走。”
黃理全說,“唐彥啊,我也算是你的叔叔輩了,你難道不知道這幾年你甩手不幹的時候,我付出了多少?你現在要開我,你父母會同意嗎?詩岚總會同意嗎?”
唐彥眉眼都冷了下來:“不要用我父母做擋箭牌。”
“我就是不走!我是迷蹤的功臣。”黃理全嚷嚷,“誰來都不行!你們如果讓我走,我就把團隊都帶走。”
“你可以帶任何人走。”唐彥道,“就算今天你把迷蹤所有人都帶走,我也會請你離開。不止如此,我勸你警惕一點,不要以為離開了迷蹤,以前的賬都不會算了。”
“唐彥你什麽意思?”
“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最清楚。”
黃理全最後走了,可惜沒人傻的真的會跟他走,他走有賠償,自己主動走可沒錢了。
他打好包,一個人孤零零出了迷蹤大門,失魂落魄的猶如喪家之犬。
姜危橋趴在窗邊還落井下石:“黃經理啊,要不要我給你叫車?”
黃理全一邊回頭罵罵咧咧,一邊往外走,一時沒注意,在大門口絆了個狗啃泥。
姜危橋笑得眼淚差點都出來了,他跑回來,跟唐彥描述了一遍,看唐彥是真的累了,湊夠來給他倒了杯水,溫度剛好。
“謝謝。”唐彥說。
他還是那麽有禮貌且溫和,初期對姜危橋的明顯的厭惡和回避也都消散了。可是姜危橋清楚地知道,他內心并不曾有所軟化。
他是那麽的倔強和驕傲。
“怎麽不高興?”姜危橋問他。
“他其實說得沒錯,他一走,就留下來一個爛攤子。”唐彥道,“迷蹤的人員全換新了,處理不好,很麻煩。”
“明明剛贏得一局,想這些事情幹什麽。”姜危橋把桌面上的材料收起來,“吃飯吃飯,大中午的。吃了飯心情就好了,吃了飯什麽問題都迎刃而解。”
自唐彥來迷蹤坐鎮,中午後廚就會給他安排當天的菜品,午飯的時候送上來。
每天當值的主廚不同,唐彥也會根據菜品的表現給他們打分。
今天的幾個菜品大約是從四川來的廚子做的,即便努力調整風格,難免多少還是帶上了一些四川風格。
唐彥唐怎麽抗辣,不過才淺嘗了兩口,就已經受不了,額頭都起了薄汗。
“很辣嗎?”姜危橋問。
“不是很辣,只是我不怎麽能吃。”唐彥說這話的時候,眼眶紅了,辣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主廚真是大問題,為了符合某些口味的客戶,黃理全非要人往刺激性更重的口感上追。”
姜危橋拿出手帕給他擦了擦汗,就見他扯散領帶,解開襯衫上面的兩顆紐扣,露出了裏面白色的背心和白皙皮膚。
他身上有一種好聞的淡淡的體香,是很清爽的木系香味。平時不是貼得很近就很難聞到。
可是如今辣刺激了唐彥的舌黏膜,這種疼痛帶來了物理層面的反應,心跳加快、血流加速、體溫升高。
這樣的氣息即便離得遠一點,也會被姜危橋這樣的人捕捉到。
那麽的些微。
對姜危橋的影響又如此的巨大。
早晨的心猿意馬在這一刻被放大,欲望掙脫了掌控……他也并不想控制。對于唐彥,他幾乎無法自控。
“今天這個廚子主要在分店工作,做出來的菜不倫不……”
唐彥渾然不覺“危機”到來,有條理的話從他被辣得發紅的嘴唇裏吐出來,也像是變得別有用心。
“讓我嘗嘗看。”
接着下一刻,他就被身側的姜危橋抓住了領帶,在他意識到之前,姜危橋親了上來。
“你——”他想要掙脫,剛往後仰,姜危橋已經托住了他的後腦勺,按着他不讓他動彈,然後加深了這個吻。
再不是上次看電影時的蜻蜓點水。
姜危橋深入了他的口腔,吸吮着他的唇,探索着親密的所在,丈量着他熟悉又陌生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