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孟行淵與楚相一同平安返京,朝堂上下都有些意外,尤其是太後得知消息後,立即吩咐人将孟行淵請到自己的寝殿,好生詢問了一番,言語間還以慈母的口吻責怪他一意孤行,偷偷改道,只身前往江南是不把自己的性命和社稷放在心上。
以往聽到這樣的話,孟行淵自是乖巧聽下,可今天他卻只是淡淡地看着太後,末了,淡淡地一勾唇,“民間有句話說的是,知子莫若母,朕以為太後應該是對朕的行蹤了若指掌的。”
“皇帝這說的是什麽話?”
孟行淵徑直坐下,端過宮女奉上的香茗,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才悠悠然地道:“太後不是收買了朕身邊的蘇奇嗎?”見太後陡然變了臉色,他臉上緩緩扯出一抹笑,“朕安然回京,太後想來是失望極了。”
太後驀地看向孟行淵:“哀家不知道皇帝你在說什麽。”
“故弄玄虛将朕引去朔北,不過是為了遮掩江南動向,發現朕改道南下,索性痛下殺手,可惜功虧一篑,就只能派蘇奇出面,企圖構陷楚相,攪亂朝堂。太後不必急着否認,朕此番回京,也從江南為太後您請來了幾位老朋友。”
作為一國之君,孟行淵手下有一支隐衛,那是連其貼身侍衛蘇奇都不知曉的存在。孟行淵在江南遇刺後不久,隐衛便從京師南下,暗地裏得了孟行淵的指令,悄無聲息地将在江南為禍的盡數拿下,一番審問,到底查出了幕後黑手。
孟行淵看着頹然癱坐在上首的太後,負手而立,對門外的侍衛道,“太後思念先帝,自請前往皇陵為先帝守陵,爾等好生護送,不容有失。”
“是。”
——
遠在江南的桃花鎮最近也流傳着一些關于京城的熱鬧事兒,說那太後以鳳體之尊入皇陵,不過十數日就傳出了病重的消息,有好事者偷偷議論,這哪是病重,分明是那禦座上的君王故技重施,暗地裏要了太後的老命,畢竟他們的君王可是一路踩着父兄的鮮血登上皇位的。
這些傳言阿鸾也有聽說,她卻直覺并非如此。
那位主兒瞧上去的确是個冷酷無情的硬心腸,可一個連自己性命都不顧、沖進火場救人的人又能壞到哪裏呢。她相信,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果然沒過多久,江南鹽案爆出,罪魁禍首直指那位病重的太後,朝野嘩然。
沈家小院自從被大火燒毀以後,沈安秋和阿鸾便一直借居在林家,但這樣下去并非長久之計,然而當青河提出要幫沈家重修小院時,沈安秋卻直接拒絕了。
沈安秋決定帶阿鸾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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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相年事已高,膝下并無一兒半女孝順,從前沈安秋因為誤會楚相是真的心狠之人而不過問相府之事,如今誤會解開,他牽挂亡妻的遺願,自然不會對楚相不管不顧。
不過,沈安秋嘴上卻只說,他的家因為楚相和孟行淵的牽連被付之一炬,這筆賬他的老丈人可不能不認。
若擱在十幾年前,楚相會把這個厚臉皮的女婿掃地出門,可時至如今,常感晚景凄涼的楚相卻求之不得,于是很快京中就傳開了一個新消息——老丞相多了嫡孫女兒,生得花容月貌,可惜是個瞎子。
誇自己孫女兒美,楚相很開心,但總拿眼疾說話,楚相就不樂意了。
一般你不樂意,私下教訓一番就得了,可偏偏楚相任性得很,竟然将家事鬧到了朝堂上,跟君王說什麽,有人诋毀您的救命恩人。
一言出,那些家中女眷曾嚼過舌根子的官員滿額冷汗,不多時大殿內就跪倒一片。
孟行淵冷眼掃視一圈,将人訓斥了一頓,罰俸三月,又念起阿鸾的救命恩情,當場下令太醫署傾盡全力為阿鸾治眼睛不說,還給阿鸾賜了“嘉寧縣主”的封號。
京城裏多了位是聖上恩人的嘉寧縣主,自是掀起不小的波瀾,不少王族官紳世家紛紛動起了心思,知道這位縣主尚未定親,那些人家遣的媒人幾乎要将相府的門檻踏破。
楚相不堪其擾,再次進宮告到了孟行淵的跟前,後者鳳眼半眯,輕嗤道:“朕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許輪得到他們?”
這話傳出宮門,那些人家俱是戰戰兢兢。
皇帝這話的信息含量太大,看來這位嘉寧縣主日後的前程可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