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才是最重要的呀!◎
秋蟹宴的成功開了一個極好的頭。
農具一塊已經順利報到了上頭,此次青蟹的量不算很多,但前後還能養殖一段時間,幾千只青蟹能一直維持到最晚重陽節後。
“讓人去打聽了,”戴玥姝笑眯眯地道,“外頭都在議論呢,整體看好。”
“那便好。”衛卿珩點點頭,“今年是頭一年,還缺乏了準備,但後面有個小幾年形成規模了,技術穩定下來,就能逐漸培養出一批的養殖螃蟹與河魚的人,至少對紅河州的人來說是一件好事情。”
“可不是呢。”
戴玥姝知道外頭人可比衛卿珩激動多了。
抓貪官固然讓人叫好,剿匪等也能安定民心,但尋來災後重建、發家致富的路子,才是功在千秋,是能一代代傳下去的“吃飯家夥”。
人人都誇着太子的好呢。
此次的成功很快便讓本來降下一點熱度的太子府重新成了衆人眼裏的香馍馍。
大家都知道這是太子着人發掘出來的東西,他們既好奇東西,也在意太子的态度。
“人人都想着分一口湯呢。”
戴玥姝點點桌上一打的新拜帖,每一張都寫得懇切認真,快雕琢出花來了,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一些文人雅客送了自己的作品進來。
以前不論怎麽的,都是遞到前院太子那邊去,當然絕大多數是落不到他手裏,直接叫處理了的。
現在卻有一些人動了心思,轉而寫一些閨怨、情愛或是其他類型的詩畫作品送到她這裏,想要走通路子。
“是宴會時候給人發現的法子吧?”
蘇梅不太肯定地說着。
“大略是的。”戴玥姝抽出其中幾本特別厚的,“連寫的戲本子都有送過來的,怎麽也叫人遞到我這了?我還以為會被篩出去呢。”
“大家都知道主子喜歡聽戲看戲了,梆子也好,京戲也好,主子口味越寬泛,才使人能多走路子。”茜色回答。
“裏頭倒也沒有出格的,都是有分寸的人,便是要讨好我,也不能得罪了殿下,畢竟我不是那等子‘妖妃’人物。”說完,戴玥姝自己都笑了好一會,然後道一句,“大略我祖父的身份還是給我增色不少了,他們都以為我文學水平高呢。”
“主子當然厲害。”茜色毫不猶豫地接話。
“這可不成。”戴玥姝實誠地回,“我畫畫還成,作詩确實少了幾分靈氣,不如我好友段雲煙的,只能說是面上過得去,不過我品鑒的水平不低,曲、歌、賦、文等倒還成,大略比一般姑娘好些,但人家也不管這些,平常姑娘學個詩就差不多了。”
這是普通的行列。
若是有志成為才女的,自然要在某一項裏做到專精,還要各樣都懂,才能顯得博學,肚子裏有墨水。
“可我雖然會看,也不會和殿下推薦他們啊。”
戴玥姝笑着搖搖頭,把這些全挑出來放到另一邊去,除了極罕見特別有趣的能讓她多看兩眼,其他都不會有什麽除了落灰以外特殊的對待。
“什麽推薦?”衛卿珩走進來時候只聽到個尾巴。
“沒什麽。”戴玥姝搖搖頭。
他一眼看到她手邊的拜帖等,立馬就明白了,笑了一聲,只說:“如果我的阿姝要和我推薦,也沒有什麽妨礙的。左右有用的用,無能的滾。”
“哪有那麽多能幹人啦。”她笑眯眯地,“不過也只有海清河晏、盛世太平時,才能不斷地出來各種人才投奔向‘太陽’。若是不太平,人人都活在疾苦裏,哪還有那麽多樣的能人呢,都一門心思鑽着平天下啦。”
“阿姝心裏明澈啊……”
衛卿珩大笑不已,他确實心情極好,且這種好心情已經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他穿了件朱湛底色的錦緞圓領長袖曳撒,在腰腹位置上是人籁色的刺繡文竹,腰間系着一根墨色寬牛皮腰帶,上面鑲嵌着象牙材質的勾玉裝飾,腰間的冰種玉佩換上了她親手才打好的新絡子,下垂墜着流蘇,随着走動自然飄蕩。
衛卿珩接了她倒的茶水,小口地喝着。
“我們還要在這呆一段時間。”
“可是有什麽事情?”
“張子賢大人放心不下家裏老母,前幾日來信說情況不算很好了……”他嘆一聲,“倒是孝子。”
“啊。”戴玥姝短促地應了一聲,腦子裏過了一遍,才想起張子賢大人的家世背景。
“我們還是先留着吧,我想盯一盯這裏的進度。”
戴玥姝知道他是不放心紅河州知州。
“若是你父親那等有實力的,我也不擔心了,但這個知州嘛……”他搖搖頭,“左右最近朝中無大事,不用叫我這個太子必須到位了。”
衛卿珩自己在那念叨一番,把精力和注意力從正事上挪了一點到其他方面,才扒拉出來最近的一項。
“除了那幾個估計趕不上了的節日,就是太後的壽誕和長公主的壽宴。”
太後壽誕是早有準備的,但因為不是整壽,所以宮裏內外都不會大辦,他禮物也是早準備好了的。
長公主元安公主是先帝原配留下的唯一一個孩子,在宗室裏的地位很高,衛卿珩也很喜歡這個祖輩。
算起來,燕太後都只能說是她的繼母,長公主在先帝時期就已經确立了極其穩固的地位,當今對這個姐姐也一直是非常敬重。
先帝原配孝和皇後不算有福,先帝登基沒有多久,也就第二年,她就去世了,遺憾的是她的親生兒女裏面,最後只有元安公主一個活了下來,前頭幾個兒子女兒因為各種原因,在前朝和戰亂時期就沒了。
到了第五年,先帝才選中了六門世家之一的雲揚燕氏的女兒燕雲做繼後,當然也可以說是燕太後打敗了其他競争者,得到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不過後面也不算太平,至少在先帝最後的幾年甚至說十幾年裏,他一定是後悔選擇了這位燕太後的。
畢竟內外都知道,先帝的真愛是臣妻珍妃,雖然扯了遮羞布,但大家都清楚“和離再嫁”的女人珍妃才是他喜歡的人,能叫先帝為了她想亂大統廢後的那種。
人都說,大魏皇室出情種。
別人不知道是如何情況,但從先帝到當今,似乎都有幾分這樣的意思。
“你多備一份禮物吧,太後的估計趕不上,但長公主的應該還來得及。”
“好。”戴玥姝點頭應了。
“真乖。”衛卿珩擡了她下巴,與她交換了一個濕漉漉的吻,半天才斷了唇齒間牽連的絲,聲音有幾分低啞地感慨。
“還好我身邊有你。”
“若只我一個人,才叫沒滋沒味呢。”
戴玥姝忍不住笑了,一雙燦燦的黑眸裏映出他的身影,她視線落在他被弄得晶瑩的朱紅色雙唇上,最後情不自禁地又親了兩口。
剛伸舌頭舔去了上面的水,不等她開口回答,便叫他擎住了她的雙唇,死死地含住了那作弄作怪的軟舌。
戴玥姝幾乎喘不過氣起來,半天依靠在他懷裏喘着氣,只能用濕漉漉的眼睛瞪着他,又讓他一陣吻弄,衣服全散了開。
等回過神來,兩個人已經玩到了床上。
“殿下,天還沒……”
“噓。”他輕輕地再次含住了她頸肉,在方才留下紅印的地方繼續吸着,“沒關系。”
衛卿珩順手一拉,床帳便放了下來。
暗色下,視線移不開胸前的嫣紅。
隔日,又是難得偷閑的時候。
戴玥姝在那裏做針線功夫,才動了兩針,就覺得費眼,眼睛幹不說,主要是腰酸背疼,有點動彈不得的感覺。
左右回去之後還能找能幹的缃葉來幹,她便撂下了手頭的東西。
他前頭大事忙得差不多了,就來折騰她了。
“算了我還是打兩個絡子吧,這個簡單,不那麽費神。”
她很快給自己找好了理由,換了個打發時間的工作。
“給主子請安。”茜色匆忙進來。
“怎麽了?”她擡頭。
“剛徐公公着人來吩咐了,讓準備準備。”
“準備什麽?”她疑惑。
不過很快,戴玥姝就知道了原本的計劃又變動了。
宮裏發了信件到紅河州這裏,一是催促水患涉事人員要盡快處理,意思就是前面一次的貪官秋後問斬或是斬立決了,這一次的赈災貪污的人員也屬于水患相關的,也要一并處理了。
這樣,再将他們關着留在此便有些不妥了,畢竟有一部分人是上頭派下來結果被查出來問題的,問罪程度不到砍頭或流放,一部分能直接在此處理,一部分還得把人拉回京城陳明情況,對簿公堂,叫百姓們看着,再進行處斬或是流放。
商量之後,張子賢大人帶這一隊伍的人先回京城了,不過動作再快,也要等到重陽節後才能到京城了。
“我們這裏也要盡快了。”衛卿珩道,“本想着趕在年前就好,已經錯過了中秋和重陽,便也無所謂其他了,結果……”
戴玥姝這才知道,他趕着回去,主要是上頭催他,當今隐晦表示作為太子,他還是要回去參加太後的壽宴表示孝順的。
燕太後的身份相當穩固,又是當今的記名嫡母,一手扶持他繼位,當今一直表示孝順,以孝治國,那太子也不好只送個禮物,人還不歸,且說這次出行主要目的還是在處置貪官上,事情完成,那便好了。
“怎麽欲言又止的,可是太忙了?我叫蘇梅來幫你清點東西?”
戴玥姝看茜色忙得一頭汗,都已經秋天了還熱成了這個樣子,看着又是格外心神不寧,這才詢問。
“可是生病了?”她眼含關切,“那我可不能叫你勞累。”
“主子……”茜色一咬牙,湊到她邊上。
戴玥姝知道她是終于下定決心要說了,連忙也做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主子可知道,算着時間……”茜色舔了舔嘴唇瓣,聲音輕而發顫,叫她惶然心緒傳遞得明明白白,“殿下該走六禮後幾道流程了。”
戴玥姝一愣,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她轉過彎,滿是驚訝地看着茜色。
六禮指的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民間和皇家的迎親娶正妻流程雖名頭上一致,但不論是娶皇後還是娶太子妃,都有相對更複雜的前後儀式,且最重要的是,當今的想法一直有變。
戴玥姝家以前也沒有特別關注這個,就像其他很多人家一樣只把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情當做是個小談資,聽聽就過了。
這是上頭人的事情,怎麽都影響不到他們身上去的那種,所以也不清楚走禮到什麽階段了,但顯然茜色這種在宮裏讨生活的人不一樣。
但尋常人家娶正妻,必須把六禮走完,過了親迎這一步,兩個人的婚事才算牢固。
換句話說,如果六禮中有哪一步出現了差池,哪怕兩家換了庚帖,最後姑娘已經到了夫家,婚契已經記在了官府檔案裏頭,也有了實質的關系甚至有了孩子,這裏頭始終還是有那麽幾分名不正言不順,這樣的夫人是會叫人看不起的,難在夫家立身。
“主子不要覺得奴婢玩笑話……”茜色壓低了聲音,既然開了口,就不那麽緊張了,“宮裏人其實都盯着呢,皇後的位置、太子妃的位置……”
“不怕主子多想,奴婢當年在六宮時候,就知道幾個想要投到皇後下面的宮女,後面當今隐晦表達不再立後,這才叫她們打消念頭或是改了主意,但後頭原本那個太子妃定下時候,就有不少人動作了,結果前頭那個叫當今反悔了,也是她家世有問題,前朝大事牽連,有了污點,沒有過‘納征’那步。”
茜色說的可比戴玥姝知道的清楚多了,也是她當時年紀還小些,十來歲的姑娘對太子和太子妃婚事沒成的八卦不算很感興趣,大人也不一定會對小孩講這個。
她和好友段雲煙互通過消息,當時也就感慨兩聲原來皇家的婚事也會沒成,那原定了的太子妃之後沒多久就給安排嫁出去了。
尋常嫁娶前後一年左右,她半年不到就出嫁了,期間一直沒在外人面前出現過,沒了當事人也就少了幾分話頭了。
“我當時還以為‘納吉’過了婚事就不會出變故了,不想還有‘悔婚’。”戴玥姝接了茜色的話,茜色糾結一會,告訴她。
“這事情說起來不好聽,雖好些京城人家都知道了太子妃的人選安排,但因為是當今反悔,錯肯定不在天家,所以……”
“我明白我明白。”
戴玥姝懂她沒點透的意思,這事必然只能是原定的太子妃德不配位,家族污點太大,自請退婚,當今寬容,順勢而為罷了。
“哎呀,主子,”茜色無奈,“怎麽扯得這麽遠了,咱們該關注的是現在這個。”
戴玥姝的注意力剛被分到前頭那個的八卦上,茜色也沒能忍住,叭叭叭地就給她“惡補”了一大通。
轉頭茜色這才想起來更讓人心頭沉甸甸的事情。
“前頭那個不管,後面這個才讓人不放心、不甘心呢!”
茜色比她激動多了。
上一個太子妃備選怎麽讓當今不滿意的誰也說不清楚,外頭普遍猜測是家族牽扯到了朝廷貪污事件上面,家族有了污點,當今寵愛太子,不願意叫他有個娘家不利的太子妃,這便尋了借口悔婚了。
正巧,當時太子衛卿珩年紀也不大,後面慢慢選也打緊。
“說來也是‘稀奇事’。”戴玥姝道,“似乎天家的皇子成婚都晚,但公主嫁的都早?”
茜色正準備開口,跟着一頓,腦子裏一過,順口便道:“正是如此,但也有理由。”
茜色不說,戴玥姝也明白其中不為外人道的原因。
先帝以武起家,武将出身,征戰南北,最後三十五歲那年一統南北,順利稱帝。
先帝前後統治了二十年不到,仁和十九年時薨逝,當今繼位。
但遺憾的是,當今沒有繼承一點先帝的武将天賦。
且不說當今繼位的時候才13歲,自小當今便沒有什麽特別的武将才能,他弓馬水平一般,也沒有領兵出征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當今繼位時候的時局不是很好。
為了穩定前朝,當今絕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朝堂上,沒有更多的餘力用在培養自身的武将才能上面,當然當今是不會在大魏的軍事實力上出纰漏,但也許是因為自己在此不算有才能,所以他的态度始終非常謹慎。
和他不同的是,當今的兄長祿王,就繼承了先帝的武将之能,天生神力,弓馬出色,還有統率出征的本領。
兩人其實各方面條件相似度很高,唯一的區別就是當今是燕太後的記名嫡子,祿王的母妃雖然同樣是六門世家孫氏出身,但只是個妃子,最後谥號孝德太妃。
早十幾年裏,當今是不敢把祿王放出去的。
直到二十一年的時候,因西北邊狄人來犯,當時情況實在不好、朝中無人可用,而當今統治已經穩固,才叫祿王有了第一次施展拳腳、奉命西征的機會,也因此展示了本事,并使當今更為忌憚,很快便收回權力。
在這前面的十幾年裏,朝廷大部分時候采取的做法都是讓公主和親,安定四方。
迫于先帝時期的威懾和朝中“休養生息”的人占據大頭話語權,當今的女兒們,絕大部分是沒有留住,而且很早就訂婚出嫁了。
先帝自己唯一一個嫡女長公主元安是不能送出去的,且她很早就成婚了。
後面小國到我朝來求娶——這個叫外頭人說不是和親,是小國為了保持臣服和兩國友好,找公主來作為“聯絡”,互通有無,先帝就是從宗室裏面選适齡的立為公主再風光送嫁。
當今的女兒裏頭,最早時候的大公主純熙公主,二十四年北嫁草原可汗,當時才14歲。
有這一位的基調在,基本上她後面的幾個公主,全部都很早年紀便出嫁了。
後面的為了不和親,也會不到及笄就立刻訂婚,便是留在京城的也是如此。
直到二十八年時候,祿王奉命二度出征,滅了三個小國,将曾經送去其中之一的“睦鄰友好”公主純平二公主重新迎回大魏,這才讓這種奇怪的早婚趨勢停下。
普通人家是不會那麽早嫁女的,但天家屬于特殊情況。
公主基本十四歲到十六歲之間就已經出嫁,但皇子好幾個都是二十多歲才娶妻。
三皇子因為身體原因,本來是不應該娶妻生子的,但意外相中了三皇子妃,最後落了個雙亡留孤女的悲劇。
四皇子是妥妥20歲成婚,妻妾也有,如今聽着是夫妻生活和睦。
像是五皇子,今年已經24了,還沒娶正妻,雖然小妾和庶子女不少,但也才在今年夏季趕着把婚結了。
他們因為在外,所以沒輪上他的大婚,不過衛卿珩也不稀罕參加他這位兄長的婚禮。
“主子,殿下今年21了,原定的就是年末時候成婚,12月份。現在該走後面幾道禮了。”
茜色幫她理順了前後,戴玥姝這才恍然。
“所以你的意思是,趕着回去不僅是為了參加太後壽誕、元安長公主生日,還是為了順着欽天監測出來的好日子,盡快走禮,好讓殿下成婚娶太子妃?”
戴玥姝遲疑地說着,神色頗有幾分微妙,她很想對茜色說“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但茜色異常堅定。
“不是奴婢不相信殿下,而是這确實有一點蹊跷……”
戴玥姝叫她說的心情也不是很好,這是實話。
但另一方面是,她确實覺得可能是她的婢女太過關心她,才會多想,從根本上說,這是個無解的題。
戴玥姝不可能為了她的關心而生氣,也否認不了這種可能性和客觀事實。
她只是單純地沒有想到這一點,甚至說的透徹些,她不覺得衛卿珩是因為這個趕着回去的。
“我覺得殿下沒有這個意思。”她搖搖頭,“我也不想這樣去猜忌他,我信任他。”
“主子……”茜色的臉色很不好看,她一雙眼睛裏寫滿了糾結、不安、擔憂,她似乎想勸解什麽,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直說罷,你知道我不會因此和你惱了的。”
“主子,”她一咬牙,“恕奴婢直言,後宮女子不該把心全落在……上頭的。您且看看貴妃那般的樣子……”
茜色這話說的既冒犯又誅心,饒是好脾氣的戴玥姝也愣了半晌,心頭霎時一陣惱火。
但很快,這股氣又散了,尤其看她跪在她面前,低着頭,滿臉痛苦和擔心的樣子,戴玥姝便說不出來什麽了。
“你可太放肆了。”
戴玥姝苦笑地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茜色自請受罰,她左思右想,又不忍真的下了她面子,只好罰了她三個月俸祿,到年末才能重新領俸了。
“謝主子恩典。”她規矩接話,沒有絲毫不甘。
戴玥姝坐在那裏沒有動彈,滿心思索,是不是自己太過單純,思考的太少,才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是很适合這個複雜的深宮。
新太子妃是幾年前定下的,但不巧的是,這位趙氏嫡女趙嫣然剛剛從備選裏脫穎而出——更準确說是,她原不在備選名單裏,因為家族和她父親的功績,才“橫空出世”,壓了原定的那些人,突然成了太子妃。
至于其中更仔細的原因,也許除了當今和趙大人,誰也不知道,外頭猜測雖然多,但很快有冷了下來。
只因為這個姑娘被确定為太子妃後沒有多久,她生母趙夫人就染了急病,意外去世,于是她按着規矩替母守孝三年,也因此圈子裏幾乎沒有人見過她了,她也沒有參加今年的選秀,還沒有過孝期。
但根據茜色所說,出了八月,她就已經過了孝期了,常規來說已經可以開始走禮了,因此說最後大婚時間在十二月的信息可信度極高,欽天監算日子也不是随便胡來一個,多少要往外投個風,湊一湊當今等的喜好。
“哎……”
戴玥姝再度嘆了口氣。
若是她一無所知,還能天真地盡想着好的事情,現在知道了便覺得有什麽梗在了喉嚨裏,一口氣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叫是那個錘子放在腦後,又不落下,又不拿開。
讓人渾身都不舒坦了。
但她也能理解茜色的思路,早知道了能早打算起來,宮裏人都喜歡未雨綢缪,喜歡走一步看十步,心裏想的一定要比旁人多一點。
總比戴玥姝一無所知回去,最後被殘酷的現實狠狠地打臉要好那麽幾分——
茜色大略就是這個意思,還有便是想讓她不要再對衛卿珩那麽上心了,別真的一門心思地鑽在了情愛上,若真的想努力,也該奔着趁早懷個孩子而去,她年齡也适合。
和她母家戴家不同,天家哪有一生一世一雙人,哪裏有什麽所謂的獨寵。
先帝和珍妃沒做到。
當今和元後沒做到,當今和貴妃也沒做到。
輪到太子衛卿珩,他如今是只有她一個,只幸了她一個,但未來……
“不對啊。”戴玥姝轉念一想,“我至少沒有到貴妃那般的程度吧。”
她認真地思考着,卻發現自己實在沒有辦法代入這種抽象的情況裏。
她前段時間才發現,自己雖然喜歡衛卿珩,但絕沒有為了他要死要活、命都不要的程度,甚至為此還有點“不好意思”。
其他方面,更因為他處理得太快、過于妥當,或者說他坦白得夠快,光明磊落的,叫她一直非常有安全感,或是因為她一直給自己以足夠的愛,所以她對其他女人也沒能升起什麽類似嫉妒的情緒,有無奈、有同情、有煩悶,偶爾有很快能散去的不安,唯獨沒有嫉恨和怨怼。
她沒有基于戀慕、愛情這種感情下喜歡過其他人的經驗,于是根本想象不了她為了他、因為他而狠狠地嫉恨其他女人的樣子。
戴玥姝順手端起手邊的茶水,才發現涼了,重新倒了一杯一飲而盡,清冽的泉水泡出來的淡香茶水自帶幾分甘甜,溫和得叫她心裏的苦惱一掃而盡。
“我為什麽要做那等糟糕的假設呢?”她想,“差點叫帶進了溝裏。”
“我一貫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人,怎麽現在就開始為這些有的沒的事情日夜不安了呢?太子妃眼下又與我何幹,我難道不該看他‘知道真相’之後如何處理,再做出自己的态度嗎?”
“茜色,”她笑眯眯地道,“讓我們再看看他的選擇吧,別叫這種事情擾了我們自己。”
“子璟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作者有話說:
玥玥:(笑眯眯)你好好表現哦(磨刀
人籁:一種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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