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是錦衣衛嗎?◎
但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危急關頭戴玥姝一步向前,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這下安沛寧是真的驚了。
然下墜趨勢難違。
戴玥姝右手抓着安沛寧,左手抓在圍欄缺口,這裏木欄杆斷刺紮進肉裏,手心生疼。
周圍一片混亂,隐約聽見岸上人群的驚呼。
“可恨!”
戴玥姝心裏怒罵。
度日如年。
戴玥姝力氣不算小,也比一般大家閨秀要野不少。
偏偏因她腳下站的木板不算牢固,手上抓着欄杆缺口,斷刺紮進了肉裏疼得厲害,一個人真拉不動另一個。
安沛寧亦是十分震驚。
她本來只打算意外落水,因嫉恨才多了一個假裝被推入水中的計謀,但她沒有料想戴玥姝竟還有這個反應能力。
想到自己的成算,再耗下去怕是要出岔子,她心裏一狠,想要掙脫開被抓住的左手。
戴玥姝察覺她想要用尖指甲紮她手心,幹脆放手。
“噗通。”安沛寧一下落入水中,還被水勢沖了一段到了半池中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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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強探出了頭,拼命掙紮起來。
周圍驚叫聲愈發明顯,還有亂哄哄的腳步聲過來。
戴玥姝同樣跌坐在地,看起來就像是力氣不夠才沒能抓住她。
她渾身顫抖不止,紮了木刺的左手星點血紅,陣陣刺痛。
好在此時已有貴女帶人過來。
戴玥姝一邊做出驚惶的樣子讓救人,一邊在心裏納悶安沛寧唱的是什麽大戲,還有禦花園懂水的太監宮女怎麽來得這樣慢,總之她是不會跳下去救人的。
她用完好的右手捂着臉,半是遮掩自己滿目淚痕的面龐,聽周圍人的議論和勸慰。
好的是她現在沒有嫌疑了。
就在此時,又是一聲驚呼,但這聲音裏似乎還夾雜了其他什麽。
戴玥姝擡頭看了一眼,當即震驚了。
竟有陌生男子出現在禦花園裏,還趕在太監宮女們下水之前,将看起來已經快要沒有力氣掙紮的安沛寧救了起來。
戴玥姝陡然意識到——
這就是安沛寧的目的。
她被人攙扶着離開廊橋,此時又有一些外男從她們方才未曾注意的地方走出來到了明處。
這些都是極不容易察覺的地方,但禦花園不可能留有真的死角,萬一有刺客怎麽辦?
所以只能是熟悉的人才知道的小徑,或是借着花草樹木特別布置出來的地方,他們一早就在那裏了。
落水的鬧劇已經被眼下羞澀又古怪的氛圍所替代。
秀女們紛紛用手帕遮着臉頰,似還有認出來彼此禮貌問候一聲的。
扶着她的段雲煙很小聲地和她道:“是宗親,禧王嫡世孫也在。”
言語之中并無談及婚約對象的羞澀,倒是平平靜靜。
戴玥姝瞬時明白了,這是一場明的相看,從德妃等宮妃的态度來看怕不是都心照不宣。
就是不知道安沛寧怎麽知曉了內幕并在宮裏謀劃了這場落水,是否和之前鐘粹宮後院埋的毒有關?她又怎麽能肯定會下水救她的一定是她想要的那個人呢?還是說她還有其他目的?……
“戴姑娘沒事吧?”
問話的男子腰間系一龍紋玉佩,肚子不小,戴玥姝當時心裏就泛起惡心,只搖了搖頭故作不識。
這下,皇五子衛卿昭臉上的心疼之意更為分明,看樣子是打算纏住她表達關懷了。
可那邊孫玲珑正冷臉看着。
發現在場有不少男子對梨花帶雨的戴玥姝有若有若無的憐愛,不少貴女已經心頭惱怒。
看着自己未婚夫五皇子出現直本着她去,孫玲珑這個既定五皇子妃已經火在胸膛。
還不等他繼續,就聽見了那邊梁欣失态的喊叫。
“衛卿域!”
戴玥姝從未聽見高傲的梁欣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過去。
“我的天。”
戴玥姝眼睛都瞪大了。
旁邊段雲煙亦是嗆了一聲,咳了好幾下才壓下嘴角的笑。
救了安沛寧的正是梁欣家裏看中并且多半不可能改的未婚夫,祿王的嫡五子衛卿域。
這消息入宮前就傳了,梁家和祿王妃也早有默契,梁欣本就傾慕衛卿域,一直以妻子自居,并不怎麽含蓄。
和看起來酒色上身的五皇子不同,祿王之子衛卿域有風度有才名,在宗室中一直都營造着很好的名聲,而他确有幾分俊色。
此時,太監剛剛給他披上了幹衣服。
旁邊就是剛救上來、哭啼不止的安沛寧,她渾身濕透,曲線若有若無,便是蓋上了衣服,也讓人想入非非。
梁欣一對眼睛都要冒火了。
她的未婚夫,救了她眼中的跟班、狗腿子。
就目前來看,哪怕是為了名聲,安沛寧也必入祿王府了!
這如何讓她不氣?!
如果不是有所顧忌,性子傲慢又衆所周知喜歡衛卿域的梁欣怕不是當場就能撕爛安沛寧。
安沛寧知道自己惹怒了梁欣,但和她交好她本也有自己目的,此時她只一個勁哭,惹得衛卿域微微皺眉,滿是憐惜。
“這狗咬狗的,唱大戲呢……”
段雲煙對他們很看不上眼,又見眼下都忙着那圈子的事情,連個太醫都不打算給她們請,她也不想好友與五皇子多牽連,便幹脆提議回去。
戴玥姝當然一口應下。
“我們回去。”
“回去吧,找嬷嬷去拿點藥把手上的傷處理了。”
“沒事,不嚴重。”
趁着孫玲珑牽制了五皇子,兩人和禦花園這裏的管事宮女吩咐一聲,又與一個不太熟但是身份夠的秀女知會過,就請人領路回去了。
剛走了一段,兩個人并領路宮女一道被一看衣服就品階不低的太監攔下了。
“兩位姑娘。”
“徐公公。”
宮女認得他,這就行禮退下了,連頭都沒回就避開到了一邊。
戴玥姝和段雲煙相視一眼。
段雲煙是滿臉迷惑,戴玥姝思索了一會才想起上回看的不是很分明的“小白鶴”他身後跟着的太監。
當時有一段距離,她只先憑着背影認出了“小白鶴”,反而那太監捧抱着大盒子,又背對着她,她只掃了一眼,反應過來就低頭想走直到被他喊住,太監的臉自然沒記牢。
她心頭隐約有猜測。
“戴姑娘,我們主子有請一邊說話,可方便?”
段雲煙就想說“不方便”,但戴玥姝心中有了猜測,按了按她的手。
“無事。”她搖搖頭,“就兩句話的功夫,我大概知道是誰。”
“……”
段雲煙看出來就算她們拒絕,這大太監也不會放她們走,好的是這人這麽說,他主子就多半不會是五皇子。
見戴玥姝這樣說,她也不好當面反駁,只能不放心地碰碰她手背。
戴玥姝回了個笑容,方才哭過的眼睛像是雨後的清荷,抹開了缭繞的雲霧,只露出亮眼清麗的顏色,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幾步路的距離,過了拐角,便看見他等在這裏。
戴玥姝正猶豫要不要行禮,就見他走近幾步,對她道:“你的手怎麽樣了?”
“原來你也在?”戴玥姝驚訝了,納悶的眼神看着他。
結果他咳嗽了兩聲,莫名尴尬了起來:“我與他們不在一處,只是巧合。”
“這是相看吧?”戴玥姝眨眨眼睛。
對着她幹淨的目光,他着實說不出反駁的話,最後只能默認,此舉對秀女來說是有冒犯,但對很多沒見過未來妻子的宗親來說,他們能提前看一眼自己的小妻子對未來培養感情也有好處——
宮妃們用的正是這套道理說服了帝王。
衛卿珩本來不感興趣,結果剛好經過禦花園時,看到他那好五哥一臉猥瑣之色,他當下腳步一轉。
沒想到禦花園還真出事了。
他看出那秀女行為蹊跷,也察覺她受傷了。
結果現場亂哄哄的,竟沒有一個注意到要找太醫給她包紮。
“真的不要緊……”看他臉色越發嚴肅,戴玥姝連忙表示。
“伸出來。”他道。
“……”她手往後一縮。
他斜睨過來,最後她只得乖乖伸手。
白皙幹淨的腕節如玉一般,只掌心的血浸出了布料,刺目得很。
戴玥姝也是虎得很,自己忍着把能看見的木刺都潦草拔了,随即便用帶着的幹淨手帕胡亂纏了幾圈。
眼下,被衛卿珩毫不客氣全解開了。
血倒是止住了,雖然是一手心的紅色,但确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重,大約也是她放手放得快。
“你這……”他眉頭一皺,她就心虛了。
“罷了。”
衛卿珩本想說點什麽,結果看她臉上淚痕還沒擦拭幹淨,可憐兮兮的,像是個被欺負了的小花貓,他也就不好責備她不精心了。
“好的是你還知道包紮前先把木刺挑了。”他說着,從懷裏掏出來一個白瓷小藥瓶,圓墩墩的,非常可愛。
“別別別,我自己來!”戴玥姝剛反應過來他是想幫她處理傷口,這怎麽可以,她還以為就說兩句了事呢。
衛卿珩動作一頓,側頭看她,戴玥姝只覺理虧,脖子都縮回去了,一雙水盈盈的眸子幹幹淨淨地映着他的身影。
“算了,那就你自己拿着藥吧,我讓太醫一會去鐘粹宮。”
“這是很好的藥呀。”戴玥姝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光聞香味就知道是好東西。
“我不是錦衣衛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自然是什麽藥都有了。”
戴玥姝不吭聲了。
“又在腹诽我?”
“沒有。”
“反駁倒是挺快。”
“嘤。”
“不疼了?”他沒好氣笑了。
“疼……”這是再真不過的真心話。
“好好休息,定時上藥,遵太醫囑咐,回頭留疤了才有你苦頭吃。”
“不會留疤的。”
戴玥姝對自己的身體還算了解,不易留疤是真的不易。
她以前皮,在院子裏摔了一跤,腿上一道大口子,把家人吓壞了,結果普通處理,用不上什麽宮廷禦藥,都一樣沒留痕跡。
手心這點,其實也沒紮深,當時看着嚴重,等擦幹淨了血跡再看,其實也還好,疼歸疼,留疤的可能性只存在于意外。
“還嘴硬?”
“哼。”
“行了,回去吧。”他終于大發慈悲,“你朋友該等久了。”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道。
“禧王家的是吧,我知道了。”
“還不是禧王家的呢。”她說完就跑了。
衛卿珩在那站了半天,似在自己的思緒裏,本來因為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花奶香裏夾雜了不該受的血腥味而産生的一點悶悶不愉,也漸漸散了,只餘下了她嬌俏的身影和眼神裏唯有的他。
隔了一會,他對小心翼翼靠過來的太監來了一句。
“是很膽大包天,是不是?”
作者有話說:
某太子:從現在起,我有新職位了_(:з」∠)_
◎最新評論: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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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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