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現在的醫療條件有限,設備就那那些,做不到無菌手術,能把人性命救回來就算不錯了,其他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程溯銘掀開帳篷簾子,拉着司南走進了醫用帳篷。
醫用帳篷很大,大概能同時容納一百多個人在裏面。
不過這裏是專門做手術的地方,比旁邊專門用來置放病患的帳篷好了太多,沒有擠那麽多人,但還是看着讓人心裏很難受。
帳篷裏的人很多都是斷手斷腳的重傷病患,大部分鮮血淋漓,表情痛苦的在地上躺着、蜷縮着,等着救治。
少部分直接暈死過去,或者兩眼放空的直勾勾盯着帳篷頂,胸口沒有什麽起伏,看起來跟死了一樣。
許多病人家屬在旁邊抹淚,焦急的抓着帳篷裏為數不多的醫生、護士,哭求着讓他們先救自己的親朋。
由于治療設備有限,除了幾套完好的設備,是軍人們從軍區安全防空洞裏背出來的,剩下的都是軍人就地在廢墟之中翻找的稍微能用的醫療設備,湊合着用。
因為麻醉劑很少,幾乎都用光了,外科醫生和醫護人員有限,即便所有醫護人員從早忙到晚,這麽多病人,還有源源不斷送過來的病患,醫護人員根本就救不過來。
司南進到帳篷裏的時候,帳篷左邊用簾子隔開的一個專門做手術的區域,正好有一個外科大夫,手拿着一把醫用電鋸,在沒有任何麻醉劑的情況下,給一個病重的傷患做截肢手術。
在令人牙酸的吱吱吱電鋸聲響中,那病患痛得嘶聲力竭嘶吼,漲紅着一張臉,渾身青筋暴漲,拼命扭動身軀掙紮。
奈何他被醫用橡皮筋死死綁在手術臺上,他的身邊圍着幾個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全都用力按着他,他掙紮了不過一分鐘,兩眼一翻,直接痛暈過去。
一時之間手術區只聽見電鋸的響動聲,醫護人員氣喘籲籲的呼吸聲,家屬無奈痛苦的哀哭聲。
手術區的畫面太過慘烈,無論是從視覺上還是聲音上,都讓人毛骨悚然,渾身難受。
司南胃裏又在翻滾,很想去外面吐一吐,一雙手無意識地拽緊程溯銘的胳膊。
程溯銘把她領到背對手術區的另一個簾子隔開的區域,這裏是專門給醫護人員休息的地方,裏面擺了十幾張簡易的桌椅板凳和行軍床。
程溯銘讓司南坐在靠帳篷邊屬于他休息的行軍床上,從一旁的桌子上拿出酒精棉簽,半跪在她的面前,給她的十指、受傷的左腳進行清理止血包紮。
兩人一高一低,從司南的角度看,能看見程溯銘削瘦的下颚線緊繃,俊美無雙的臉上溢滿心疼,薄唇卻輕輕抿着,什麽話都沒說。
司南心裏知道,程溯銘怕是看見自己一雙手被磨爛的不成樣,很心疼,很不高興,但又不能說些責怪她的話,所以才有那樣的神情。
忍着手腳上的刺痛,司南輕聲說:“溯銘,我今天的石塊建築材料不是白搬的,我救了好多人,老人小孩男男女女都有,其中還救了一個懷着孕的孕婦。”
程溯銘手一頓,擡頭看她,她對他揚起一抹心虛的笑容。
兩人離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間的心跳呼吸,竟然出奇的一致。
程溯銘見她笑得虛浮,眉眼彎彎,眼裏亮晶晶的一片,滿是黑灰的臉笑得格外燦爛,既嬌俏動人,又很滑稽,忍不住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子,“很厲害。”
“那是。”司南擺動着擦好藥的左腿,清麗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今天至少救了十個人,你說,我做了這麽多好事,老天會不會給我福報?”
“會。”程溯銘把她十指重新包紮好,站起身,把酒精棉簽放回原位,毫不猶豫的回答。
司南低頭看着自己又被紗布裹成蠶繭的手,無奈道:“如果有福報的話,我希望老天爺能把這些福報全都投在盛幼青他們一家人的身上,讓她們一家人平平安安。”
程溯銘挑眉:“別人都希望福報投到自己身上,讓自己身體健康,多多財富,愛□□業順利,你倒好,要老天爺投到別人身上。”
司南一臉無所謂:“既然是福報,到誰身上應驗都一樣。要真能應驗,我希望我積攢的所有福報都能投到我的愛人,我在乎的親朋身上。哪怕吸走我身上所有的福氣幸運,讓我少活幾十年都行。”
“又在瞎說。”她的話,讓程溯銘想起她前世年紀輕輕死去時的凄慘模樣,胸口莫名一痛,痛到程溯銘全身都顫抖起來,伸手抓着司南的肩膀,目光沉痛得看着她,沉聲道:“以後不許說這種拿自己命去抵別人福氣幸運的話!你就是你,你的命,你的福氣是你自己的,誰也不能代替,也不能奪走,你聽到沒有?!”
司南被他眼中的怒氣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很乖順的點頭:“知道了,我以後不多那些話了,我剛才就是随口說着玩。”
程溯銘看到她眼中的驚訝和些許膽怯,心知吓到她了,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像是要把她刻進自己的骨血裏,嗓音帶着些許顫抖,低聲道:“阿南,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以你自己為主,不要為了所謂的親人朋友愛人,送掉自己的性命!你要自私一點,為自己多考慮一點,保護自己要緊。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險,我希望的是你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去救我,而不是為了我,丢掉自己的性命,你懂嗎?”
他抱得太緊,司南被他抱得有些發疼,她費力的從他懷裏掙紮着出來,重重點頭:“我懂,我都懂,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不去參與救援了,好好的休息一晚,我渾身又累又酸痛,我的手實在擡不起來了。”
“叫你不顧自己的身體逞能。”程溯銘給她捏了一會胳膊肩膀,讓她酸痛的肌肉舒緩些,見時候不早了,從床底下拿出兩個部隊專門給他們醫生用的軍用鐵飯盒出來,“我去打飯,你在這裏等我。”
“我的飯,你可以代打?”
“你現在是特殊職業的家屬,不僅能代打,還能多吃點。”
“哇,這麽好啊!”司南眼睛一亮,滿含期待的等着程溯銘端着飯回來,臉上的笑意停在了臉上。
飯量的确挺多,滿滿兩大盒紅薯稀飯,四個比臉還大的饅頭,另外再給兩包齁鹹的榨菜,榨菜就是給特殊職業的福利。
程溯銘看她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說:“有的吃都算不錯了,其他人都只能舀兩勺稀飯,拿一個饅頭幹巴巴的啃着,咱們好歹有榨菜下飯,別挑剔了。”
“說得也是,我就是好日子過多,平時在家裏吃得太好,這才挑三揀四。這習慣可不好,我得改改挑食的毛病。”司南接過一個飯盒,想喝一口粥,沒想到手抖得根本拿不住飯盒,險些倒在桌子上。
程溯銘無奈的讓她從空間裏拿出一個勺子出來,一勺一勺的喂她吃。
司南還是頭一次被舅舅以外的男人當成孩子一樣投喂,心中滿是感動和甜蜜,她像嗷嗷待哺的燕子,嘴巴張得大大的,吃着比外面排隊的人濃稠許多的紅薯稀飯,感受到口腔裏甜甜的味道,再配上一口鹹榨菜,一口饅頭,笑眼彎彎,倒也吃得很香。
因為病患實在太多,醫護人員都是連軸忙個不停,吃飯都是輪流吃,程溯銘在休息區耽擱了一點時間,一直就有護士過來催他去做手術。
他三兩下把飯扒拉幹淨,指着行軍床對司南說:“吃完飯就在這裏睡覺,不要去之前的帳篷,我随時看見你才能放心。”
司南拿紙巾擦着沒有水洗的飯盒,頭也不擡道:“知道了,夫管嚴,我哪都不會去,就在你眼皮底下晃悠。”
程溯銘得了她的保證,這才急沖沖的戴上口罩,去手術區做手術了。
之後陸陸續續有醫生護士替換下來,進休息區休息吃飯。
注意到司南的存在,大家吃飯的時候都會跟司南閑聊兩句,還對程溯銘贊不絕口,“沒想到程醫生看着年紀輕輕的,醫術卻十分精湛,這裏有不少病人送過來的時候都宣布沒救了,他硬是把人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做起外科手術也很厲害,不少病患沒打麻醉,需要截肢或者清掉腐肉才能不威脅生命,他不管病人怎麽在手術床上掙紮哭罵,拿着手術刀、電鋸等等醫療器械,下刀又快又準又狠!咱們幾個外科醫生被他那種淡然的态度感染,也不再糾結病人痛不痛,會不會埋怨怨恨他們,先做好本分的工作,保住病患性命要緊。”
司南微笑着聽他們講話,時不時附和兩句,程溯銘不過三十歲能得到那些從醫十幾二十年的主治大夫們的認可,她這個當妻子自然是與有榮焉。
程溯銘有一技之長,相信在未來的日子裏,他這個職業可以給他帶來不少方便,賺取不少工資物資,她也可以安心當個米蟲,在他身後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等那些醫生輪休吃完飯,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八點左右了,司南聽見外面的軍官吹着集合口哨,招呼着人們拿軍隊給得備用電筒、探照燈之類的備用電源,繼續去廢墟救人,忙碌一整天的戰士們,則被替換下來吃飯休息。
她走出帳篷,站在帳篷門口,看到那些被替換來的戰士全都灰頭土臉,一身污穢,手上滿是血泡傷痕,捧着饅頭稀飯,或坐或靠在安全點的廢墟旁,每個人神情疲倦到了極點,手抖着連碗都端不穩,幹脆把碗放在地方趴着吃喝,吃完就抓緊時間閉目養神。
他們從昨天地震後接到指令到達負責的區域後,就一直在廢墟之中搬各種大型的建築材料石塊,挖洞、吊繩,用盡各種方法去救掩埋在廢墟下的人。
期間因為經歷了一次餘震,有不少戰士來不及撤退,受傷、被埋,但沒有一個人埋怨撤退,許多都是帶傷一直忙到現在,休息了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都是抓住一切能休息的時間進行休息。
不少傷勢不嚴重,或者勞動力不足在帳篷休息的民衆心疼不已,紛紛自發的尋找衣服棉被,蓋在他們的身上,想讓他們睡得暖和些。
戰士們因為太過疲倦,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眯着眼睛跟民衆說了聲謝謝,在規定的一個小時用餐時間裏抓緊時間休息。
司南望着這一幕,心中感受到陣陣溫暖,無論這個世界崩壞成什麽樣,總有人默默守護着你。
這些人可以是人民子弟兵,也可以是普通的民衆,每一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着別人。
而作為擁有神秘空間的她,能為這些為人民拼命的人民子弟兵做些什麽呢?
她把目光看向一大群帳篷中間圍着的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帳篷,那裏是軍隊存放物資的地方,那裏有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在把手,嚴防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災民進物資帳篷,把裏面的物資弄走。
她想了想,走去那個帳篷前,對那個兩個士兵說:“兩位同志你好,我是醫用帳篷程溯銘醫生的妻子,我丈夫叫我過來問問兩位,有沒有做外科手術的某種醫療設備,我一時忘記叫什麽名字了,但我看過那個設備長什麽樣,兩位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
其中一人皺眉起眉頭說:“我們帶來的醫療設備,好像都拿出去了啊。”
另一個人接話說:“興許沒拿完呢,讓程太太進去吧,程醫生可是周團長親自找來的外科醫生,我之前去上廁所的時候經過醫用帳篷,聽外頭那些人議論這個程醫生年紀輕輕,醫術十分了得,興許裏面真有程醫生要用的東西。”
兩個士兵就打開帳篷簾子,其中一人領着司南進去:“程太太,那裏就是之前放醫療設備的區域,你自己找找看。”
裏面堆了各種各樣的設備物資,大部分都是軍隊專用物資,層層疊疊的分種類堆在一起。
司南假裝在裏面找了找,趁那個士兵不注意,意念一動,從空間裏拿出上千副棉線手套,上千套禦寒的男士棉服,三箱袋裝方便面在地上。
多的物資食物她不敢拿,怕暴露自己。
接着她裝成發現大陸的樣子,指着那些物資對那士兵說:“怎麽有這麽多的方便面啊?哎呀,還有手套,要是給大家發上棉線手套,我們搬建築材料手就沒那麽痛。”
那士兵看到那些物資,咦了一聲道:“這裏什麽時候有這麽物資的?難道是他們分類放錯了?”
他馬上抽出一副手套,遞給司南說:“程太太,我記得你是救援隊中的一員吧,這個手套你先拿着用,你找到要用的設備了嗎?”
司南說沒有,一副很失望的樣子離開物資帳篷。
士兵則跑去軍官住的帳篷,報告了這突然多出來物資的事情。
周長官沒有多想:“多了就多了,興許是之前在軍區分配物資的時候拿錯了,把那些手套和衣服都分一分,泡面明天早上煮大鍋裏,讓大家都吃一點。”
士兵領命,很快把手套、衣服都分配了下去。
在分配之前,有戰士猶豫的問:“這些手套衣服,不先發給那些幫忙救援的民衆嗎?”
負責發手套的士兵說:“優先什麽,我們要一直救援,而那些民衆最多救個三五天就會停歇,你覺得是什麽支撐着那些民衆,跟着我們去救援?”
戰士沉默。
現在之所以有那麽多的群衆跟着他們救援,基本都是為了早點把自己受困的親朋救出來。一旦親朋被救出來來,他們也就沒那個義務再去救別人。
心好一點,善良一點的人,或許會繼續救人,但經過兩年多的天災,大部分人經歷了人心險惡的事情,也見識過不少陰暗黑暗的事,身心都已經疲倦麻木,讓他們拼着命去救那些不相幹的人,說實話,很少有人去。
從這兩天廢墟上的形式來看,大部分已經被救出受困群衆的家屬,都沒有再去廢墟繼續救援。
他們要麽守着自己受傷的家屬,要麽加入那些淘金拾荒隊伍之中,都在不要命的找尋食物和其他物資,根本不在乎軍隊那用勞力換取微薄一日兩餐的規矩。
而讓民衆參與救援,要他們心甘情願,他們部隊不可能強迫,所以以往都會優先民衆的事情,這次自然是先落在戰士們的頭上。
司南看那些戰士戴上了手套,披上了幹淨暖和的衣服,心裏松快了許多。
她站在帳篷門口往外張望了一會兒,一直沒看到程薇三人出現,也不知道他們出了什麽事情,說好的她和程溯銘今天要是沒回到神仙苑小區,程薇三人就要來找他們的,但是到現在都沒出現,她心裏實在擔憂。
她趁程溯銘做完一臺手術,短暫休息的空檔,把自己的擔憂跟他說了說。
程溯銘喝完一杯水道:“以楊文濤和餘勇的能力,他們護着程薇安危沒問題,興許是參與救援耽誤了時間,明天他們要是沒來,後天我和你回去找他們。”
司南看他一臉疲倦,手上戴的醫用手套全是血,喝水都是護士給他遞得水,擡手給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漬,“你能随時離開嗎?”
她矮程溯銘一頭,程溯銘為了配合她的動作,低頭湊在她面前,享受着她的愛撫,隔着眼鏡都能看到他那深邃的眼眸裏滿是笑意:“我不是編制內的醫生,只是臨時雇傭,我想離開,沒人能阻攔。”
“這裏有那麽多受傷的人需要你救治,我不希望你在這緊要關頭離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吧,我不會自己離開這裏去找程薇他們的。就如你所說,他們肯定有事耽擱了,興許明天就會來找我們,在盛幼青沒找到之前,我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司南摸了摸他削瘦的臉頰,忽然發現盲點:“溯名,我記得你的眼鏡在地震那天被震碎了鏡片,當時我着急慌忙的,都沒想着給你換一換,今天怎麽變好了。”
程溯銘淡笑:“這眼鏡是我天災前訂購的,受到碰撞時會和普通的鏡片一樣出現裂縫,但會在短時間內恢複成原樣,只要沒弄丢,可以戴一輩子。它還有夜視功能,能在夜晚看清基本的視野。”
“這麽神奇?那造價肯定很貴吧。”司南想摘他的眼鏡,自己戴着試試看,這時候有個護士急匆匆的跑過來喊:“程醫生,手術臺上的病患忽然大出血,你快過去看看吧。”
“我馬上去。”程溯銘神色凝重的看司南一眼:“早點睡。”
“好。”司南目送他離開。
很快手術區傳來病患的慘叫聲,緊接着沒了動靜,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哭聲傳來,伴随着病患家屬歇斯底裏的哭喊聲:“你們這些庸醫!你們是怎麽救人的?她說了不做手術,你們為什麽非要給她做,我可憐的女兒啊,你們還她命來!”
裏面傳來那家屬激動的打砸聲,一個中年女醫生勸說道:“這位病患家屬,請你冷靜,你女兒送過來的時候已經病危,我們給她做胸腔手術只有三分之一的幾率把她救活,這些情況我們已經提前告知你,并且你同意之後我們才做得手術,你們在這裏鬧也沒什麽意義。”
“我不管,你們就是庸醫!你們害了我女兒,你們要給她償命!”那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不依不饒地抓起手術臺上的手術刀,要去捅給她二十多歲女兒做手術的女醫生。
程溯銘沒有二話,直接一腳把那婦女踹倒在地,奪走她手中的手術刀,同時扭着她的胳膊,把她交給附近驚動過來的戰士,讓他們把那情緒激動的家屬給控制起來。
其餘人見到這一幕,都不敢相信醫生會打人,三五個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都吃飽了沒事做是不是?沒事做就去幫幫別人,管好自己的家屬。”程溯銘冷着臉,呵斥那些在帳篷裏湊熱鬧,議論不停的家屬們:“今時不同往日,現如今的天災末日環境下,我們醫生沒有義務和責任去救你們每一個人,想要我們醫生做手術,都做好家屬丢命的準備!沒有那個覺悟,帶着你們受傷的家屬另請高明或者等死吧,再敢像剛才那個女人那樣蠻橫不講道理,都給我出去,沒人救你們!”
嘈雜的帳篷瞬間鴉雀無聲,大家心裏都明白,現在這樣的光景,這些醫生能免費救治受災的民衆,完全是看在國家組織的面子上。
要是沒有國家政府,這些醫生,你就算給他天價的錢財食物,他不想救你,你拿刀逼他也沒用。
大家不約而同地噤聲,生怕聲音大了惹怒那些醫生,不救自己家屬,那就得不償失了。
手術區幾個年紀大點的醫生則紛紛朝程溯銘豎起大拇指,小小聲的說:“真解氣,這要是放在以前,出了醫療事故,我們哪裏敢說病患一句重話,就怕家屬鬧大,舉報我們,失了醫德,丢了工作。”
“是啊,現如今不同了,這麽多的天災發生後,幹我們這行的醫生死的死,辭職的辭職,我們自己活着都困難,要不是出于職業病和責任心,誰願意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程醫生踹得好,你幹了我一直想幹,又不敢幹得事情!這下我們可以安心工作,不怕那些醫患糾紛了。”
程溯銘什麽都沒說,轉頭看向司南。
司南站在暗處,沖他豎起大拇指,無聲的說了句幹得漂亮!
程溯銘臉上的冰塊消融,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同樣無聲對她說了句,“別看了,快去休息。”
司南點點頭,做了一個馬上就走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