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司南回到屋裏,翻來覆去睡不着,不止是因為家裏忽然多出一個人跟自己同居,還因為手機剛剛收到一條本地政府部門提示,明日将有高溫天氣,溫度最高可到40度。
這在長年溫度不高的杏城,算是突破了新高,讓她心情煩悶不已,頭一回把空調開到25度,這才感覺體感溫度好了許多,鎖上房門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醒來之時,是在公雞和一對大鵝此起彼伏的啼叫聲中吵醒的。
她睜開眼睛,發現才早上五點左右。
家禽果然是天然鬧鐘,也不知道它們這麽吵,會不會被隔壁鄰居投訴。
司南打了哈欠,下床拉開窗簾,一縷刺目的陽光照進屋裏,照得她不得不閉上眼睛,伸手阻擋陽光。
這麽早太陽就升起來了,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好一會兒她适應了光線,感受到空氣比往常悶熱不少,站在窗口前欣賞遠處的江景美景,聽見客廳陽臺有動靜,她走去客廳,發現程溯銘正站在陽臺上,手拿一個花灑在給她的菜盆前灑水。
司南有些意外,走去陽臺,跟程溯銘打招呼:“程先生,早。這麽早醒了,是被雞鵝吵醒的嗎?”
“沒有,我心裏有事,睡得不太安穩,習慣了早起。”程溯銘笑着回完她的話,倒完花灑中的水,走去養雞棚前,給雞鵝食槽裏加了些放在旁邊的飼料,又在水盤裏加了些水,彎腰把雞鵝棚下專門隔放的糞盤糞便倒在菜盆子上,增加有機肥,轉身去衛生間清洗手,這才問司南:“早飯你吃什麽?”
“都行,冰箱裏有我買的食材,你想吃什麽,都可以做。”
司南很奇怪程溯銘一個家境優渥的城裏人,怎麽一點都不嫌髒,做那些農家人才會做的事情。看程溯銘走去廚房,打開冰箱,望着冰箱裏的諸多食材半天都沒動靜,她皺着眉頭說:“你要是不會做,就在客廳坐會兒,我洗漱完,我來做。”
她以為程溯銘會拒絕,他們雖然是同居關系,但兩人認識不到一天,還沒熟悉到要吃對方食材的地步。
她也就是說句客套話,畢竟親兄弟明算賬,不熟的人住在一起,自然要把各自的物品賬單分的清清楚楚。
沒想到程溯銘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往客廳的沙發上一坐,手裏拿着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對她說:“那麻煩你了,我不大會做飯,也不挑食,吃什麽都可以。”
司南:......
城裏人都這麽自來熟的嗎?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她碎碎念的洗漱完,去廚房煮了兩碗挂面,特意給程溯銘少放了一些辣椒油、花椒油,怕他這種有錢子弟吃慣了高端食材,不喜歡吃重口味的食物。
面條端上桌,一碗紅的,一碗只有點點紅的,點點紅的多放了一些青綠的小青菜,一個煎得金黃的煎蛋,配上些許辣子油裏漂浮的熟芝麻,顏色鮮明,看起來很有食欲。
程溯銘向司南道了聲謝,拿起筷子,挑起面條,三下五除二就把面條吃個精光,連湯都沒放過。
雖然吃得很快,但他吃相很優雅,一點都看不出狼吞虎咽的樣子。
司南才吃兩口,程溯銘就解決了整碗面,關鍵司南想着他一個大男人,胃口肯定比她大,還特意給他多煮了點。
這會兒看他拿紙巾慢條斯理的擦着嘴,司南一副見鬼的表情:“你吃飽沒有,不夠我再去煮。我煮的面條就這麽好吃?”
“你的廚藝向來合我胃口,不管你做什麽飯菜,我都喜歡吃。”程溯銘沖她微笑:“我已經吃飽了,不用再煮了,等你吃完,我們談談。”
司南心裏怪怪的,什麽叫廚藝合他胃口?這話說得,好像她是他老熟人一樣,他們在昨天之前,分明沒有見過。不知道他想跟自己談什麽。
司南吃完面條,沒等她站起身來,程溯銘就拿走她手中的碗,主動走去水槽,把碗洗幹淨後,重新坐在她的面前,狹長的眼眸帶着溫柔的神色,看着她說:“司南,如果我告訴你,我在一周之前,做了跟你一樣的天災夢境,你信不信?”
司南眼皮一跳,“什麽意思?”
程溯銘拿出手機,發了兩張截圖給她:“這個定時發布天災末日預言的人是不是你?”
司南低頭看了眼截圖,可不就是她每日發的末日預言嗎,發帖的時候,她明明進行了匿名,還清除了ID痕跡,就怕被人盯上,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程薇的父母是科研人員,主要研發網絡科技産品,我是他們的侄子,會一點黑科技技術很正常。”程溯銘又發給司南一個截圖:“這是跟你同一時段發帖的人,我找不到他的信息,應該是個黑客。這是我一周前發的帖子,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
司南看着截圖上有她曾經想聯系的帖主,意識到事情很不對勁,雙眸透着凝重:“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吧。”
程溯銘放下手機,面色沉重:“這事要從我一周前出車禍說起。”
他把上輩子的經歷,以做夢的形勢全都說給司南聽:“一切都從一場突如其來的高溫開始......我們在末世相互照顧扶持彼此五年,我漸漸的對你動了心,但那個時候的你不相信所謂的愛情,對所有男人都抱有極大的警惕心。要不是我是醫生的身份,曾在大災難中救過你兩次,只怕你不會讓我靠近你半步......後來你被曾經信賴的人發現擁有空間的事情,被那人帶領的‘拾荒者’夜襲,混亂之中為了保護我,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他說到這裏,深邃的眼眸露出無盡的痛苦,聲音也壓制不住的顫抖:“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如果我早些察覺那人的心思,早些時候向你表明心意,興許我們還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回想起那人帶領着拾荒者,用最殘忍的手段劈開她的身體,程溯銘痛得渾身都在發抖。
她那麽的聰明強悍,在末世接踵而來的惡劣天災中一次次生存,最終在他身負重傷之時,不忍抛下他離去,抱着他受傷的軀體,流着眼淚對他說:“溯銘,認識你,我很高興,今天我怕是過不去這個坎了。我不能連累你,一會兒我把他們引開,你找着機會趕緊跑吧。咱們來生再見。”
她把他藏在一個隐秘的廢棄建築物下,把他的嘴封上封口膠,避免他喊叫發出聲音,引來那些人下手。
他眼睜睜的看着她離去,眼睜睜的看着她沒走多遠被那些人發現,争鬥許久後被那人偷襲,一刀砍下頭顱,又被那群畜、生用斧頭劈開軀體,拉扯着她的器官,圍在一起發出野獸般的歡呼。
悲痛的感覺如海嘯席卷全身,他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撕裂,嘴裏不斷發出伊伊嗚嗚的痛嚎,不顧斷掉的雙腿劇痛,流着眼淚拼命向她爬去。
一步、兩步、三步......明明那麽近,又那麽遙遠。
那些人肆意狂笑議論的聲音,如最毒的蛇蠍,将他所有的希望吞噬的丁點不剩......
司南內心的震驚不是一點半點,她聽着程溯銘說的話,很想說荒唐,怎麽可能有那些事情!但程溯銘說得太真了,完全超出她所做夢境的內容,甚至知道她小時候經歷的一切,知道她心中隐秘不為人知的小秘密,知道她不喜歡吃糖醋食物,知道許多她都忽略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她最重要的秘密,擁有空間!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她沒告訴過任何人她有空間的事情,如果程溯銘所做的夢境是真的,那麽他的存在,是一個大麻煩。
和平年代,她不可能為了保住空間的秘密進行殺人,她也沒有那個膽量害人,但不想辦法讓程溯銘保守秘密,她的空間會如程溯銘所說,一旦讓別人知曉,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危險。
或許看出她的驚疑神色,程溯銘拿出兩個小匣子遞給她說:“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也不想過多的解釋,我回國之前設想了無數種可能,沒想到老天待我不薄,你竟然是程薇的救命恩人,住進了我的房子。這一切都天意,是老天爺給我彌補的機會!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左邊的小匣子是可以拿捏住我的把柄,右邊的是結婚戒指。”
“司南,嫁給我吧,讓我以丈夫的身份守護你,共同守護只屬于我們的秘密,我們相互扶持,一起在末世生存,絕不背叛彼此。”
從民政局出來,看着手中大紅色的結婚證,司南有種不真切的感覺,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怎麽就聽了程溯銘一番花言巧語,為了保護空間秘密,就這麽草率的跟他結了婚,成了已婚人士,他們認識不到一天啊!
相比她的迷茫,程溯銘的開心溢于臉上,一直緊緊握着司南的手,深怕她跑了,一口一個老婆,把好幾張銀行卡全塞到她的手裏:“老婆,這是我這些年來的所有積蓄,外加近來處理的資産,大概有六百多萬,你想買什麽就去買。”
這是司南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巨款,司南捏着銀行卡,心裏好受了許多,站在民政局門口對程溯銘說:“別叫我老婆,叫我司南,或者阿南。我們是協議結婚,在我自願和你同房之前,你不許這麽親密的叫我,也不許有過多的親密舉動,聽到沒有。”
程溯銘眼裏掙紮了幾分,最終無奈的松開拉住司南的手:“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