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年少

第6章 ☆、6

盛夏時光一轉眼就不見蹤影，漸漸入秋，天氣也涼爽了起來。花若軒掙紮半年到底還是一個美人都沒有勾到，因此也就安下心來每天和小木尋名山，訪古跡，還算逍遙。從前兩人都還武功不濟時候湊在一起已經折騰的雞飛狗跳，如今兩人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人物，這一路下來，簡直腥風血雨，不知有多少黑店老板，路上劫匪倒了大黴。

這一日，杭州玉皇山腳下，兩個青年在山腳下晃悠了半天顯得神色迷茫。

“我說……你是不是迷路了？”小木問帶路的花若軒，原本兩人要去玉皇山的八卦田看看，走了大半日竟然連上山的小路都沒尋到。

“……我再看看。”花若軒也有些茫然，正疑惑間，突然感到似乎有殺氣一閃即逝。

花若軒不知是否是自己太過多心，扭頭看小木，四目相對，兩人眼裏都是了然，默契的點了點頭閃身躲在左邊大樹後邊，兩人剛剛離開的地方，轉眼間已落下數十箭，箭上夾着風聲，來勢強勁，隐隐有幽幽綠光閃過，一看便不是普通貨色。

“……這是青玄門的飛箭吧。”小木躲在樹後低聲問身邊花若軒，“我們兩個不過偶然路過應該不是算計我們的。”

“聽說最近玉皇山附近有羽墨教的據點，大概是在算計羽墨教。”花若軒拉着小木飛身上樹，隐藏在濃郁的樹蔭下，隐約可見遠處空地一群穿着青玄門綠色弟子服的弟子圍着一個看起來30多歲的人似乎在商量什麽。

“那該是誤會了，我們和他們解釋清楚好了。”小木說着就要去現身和青玄門解釋清楚，卻被花若軒一把拉住。

“怎麽了？”小木疑惑看向花若軒。

“咳……”花若軒尴尬的咳嗽了一聲，“那個青玄門領頭的我認識，呃……”花若軒頓了頓顯然在尋找恰當的詞彙。

“你睡過？”小木接話，倒是簡單直接。

“……呃，恩……”花若軒點頭承認。

“品味不怎麽樣啊！”小木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被衆弟子包圍的青玄門長老，“而且他不是應該幽怨嗎？比如像我一樣想把你抓回去關一輩子。可我看他剛才的箭陣這是殺人滅口啊？你到底怎麽睡的他？”

“他這幾年長殘了！”花若軒見小木質疑自己品味連忙解釋了一句，“至于他為啥想殺我……”花若軒打了個哈哈，又不知怎麽形容。原本作為一個淫賊，對于曾經睡過誰這種豐功偉績他是挺願意炫耀的，但若是對方是小木，花若軒卻總是下意識的不想說這些事情。

“你給他下藥了，當時他不情願？”小木沒注意到花若軒的小心思，猜測的直截了當。

“……恩。”花若軒只能繼續點頭承認。

“啧啧，你做淫賊的氣節呢？你不是應該勾引他，讓他心甘情願嗎？”小木笑着和花若軒打趣。

“不勾引直接上才是淫賊好吧？”花若軒下意識的反駁。

“自作孽不可活”小木總結，眼裏全是揶揄。

“那你還跟着我，要和我一生一世？”花若軒低了低頭，讓自己藏的更隐蔽一些。

“如果連你這般花心的都要和我一生一世才能看出來我的魅力啊！”小木笑道，借着隐蔽自己的由頭，賴在花若軒懷裏。

“……我怎麽認識你了？”花若軒無奈，還是伸手抱住小木，讓兩人位置更隐蔽一些。

“我怎麽認識你的，你就怎麽認識我的。”小木對答如流，又滿意的在花若軒懷裏蹭了兩下。

“……啧”花若軒還想找些話來回擊，卻被飛箭打斷，二人藏在樹上，觀察角度有限，不料青玄門不止一隊埋伏，被另一組弟子發現，飛箭毫不留情射向二人。

“小心！”花若軒低聲說，和小木一起在樹枝上借力，飛向旁邊大樹。由于樹林裏樹木蔥郁，視線不佳而樹木枝葉繁茂又為二人擋下不少飛箭，兩人這才狼狽的在50餘人密不透風的箭網中勉強找出條生路來。

“我說……你到底怎麽睡的他啊？他們這都追出幾裏地了？”小木一邊抽出長劍擋掉身後的飛箭一邊和花若軒抱怨。

“……哈，失誤，失誤……”花若軒打了個哈哈，拉着小木挑着林子裏樹木茂密的地方飛奔而去。

“我說你不把解藥給我？一成功力也是功力啊！”花若軒一邊行行雲流水的和小木在樹林裏穿梭一邊問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小木。

“那藥要兩日才見效的，等見效時候你要麽已經逃出升天，要麽已經真升天了。所以有沒有也沒所謂了。”小木答。

“好吧……”花若軒原本對解藥也沒太大渴望，既然見效緩慢不要也就不要了。

二人一邊鬥嘴一邊逃跑，配合默契毫無滞澀，從花若軒當年韻事一路品評到青玄門弟子的容貌，正說得高興，突然一箭攜着凜冽殺氣直直射向小木後心，箭夾着風聲，一聽就不是一般弟子的手段。

小木聽音辨位，閃身想要讓過，可箭竟然在中途突然加速，直指小木心髒，小木暗嘆時運不濟，只能盡量避讓只希望這一箭沒射中要害。意料中的疼痛竟沒有如期而至，小木回頭就見花若軒肩上插了把箭正向自己微笑。

小木心裏一痛，想罵花若軒是個笨蛋，又覺得他肯幫自己擋箭有點欣慰，百般心思一閃而過，最終只是在花若軒倒地之前扶住了他道了句：“不準死。”

花若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在一個小山洞裏，肩上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火辣辣的疼痛中有絲絲的涼意，該是用過了藥，只是頭還昏沉沉的。

“醒了？”花若軒扭頭就見小木眼睛紅紅的正看着自己。

“呦，這是哭啦！”花若軒想要像往常一樣揉揉小木頭，可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怎樣都擡不起來，他掙紮了半天最後扯出個笑容來，“又沒死，有什麽好哭的。”

“死了就晚了。”小木說聲音啞啞的，見花若軒還算有精神，才放下心來，扁着嘴和花若軒道：“雖然現在沒死也快了，我先哭哭有什麽不對的！”

“本大俠還沒睡遍天下美人怎麽能死……”花若軒豪邁道，原本還想再說上幾句，怎奈從肩上傷口一直蔓延到全身的疼痛讓他倒吸了口冷氣，疼得渾身緊繃，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又不願小木擔心，只能咬着牙忍下疼痛。

小木見花若軒神色有異，知他強忍着疼痛，連忙扶着花若軒坐起來，一手抵在花若軒的穴道上緩緩給花若軒渡了些內力幫他緩解疼痛，又從懷裏拿出一粒藥丸來，揉碎了慢慢喂花若軒吃掉。待這一陣疼痛過去，兩人都長松了口氣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渾身濕了個透。

“箭上的毒……到底怎麽回事？”花若軒半靠在小木懷裏斷斷續續的問，“……普通傷口，斷不會疼這麽厲害。”

“看上去像是青玄門特有的那個叫冷霜的毒。”小木嘆氣，幫花若軒拭去頭上的冷汗，“你先歇歇，按那毒的藥性一會兒有你受的。”

“恩……”花若軒點了點頭，似乎已經耗盡全身力氣，只能僵在原地，看小木找了些柔軟樹葉鋪在地上，把自己抱了上去。

花若軒又歇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斷斷續續的和小木調笑：“竟然被你抱了啊！”

“還有力氣亂說話！”小木見花若軒似乎恢複了不少，心情不錯回了一句，“也不知剛才哪位英雄發誓要睡遍天下美人，結果疼得意識不清還要我來安慰？”

花若軒咧咧嘴扯出個笑容來，只道“哪有你這麽記仇的，還有你這是對待傷員的态度嗎？”花若軒說了一句話體力用盡，喘了半天才又斷斷續續問起小木如今情況，追兵是否還在，小木也就如實講了目前狀況。

在花若軒中箭暈倒之後，衆人見主要目标已經中箭因此箭網松懈了不少，小木抓住機會半拖半抱的帶着花若軒躲進了附近一個小山洞裏。山洞入口十分隐秘，小木能夠找到也屬機緣巧合，如今洞口又被做了些僞裝，不出意外很是安全。只是如今為了隐蔽山洞裏不能升火取暖，秋日夜晚的寒風帶着凜冽的寒意吹在二人還未幹透的衣衫上，毫不客氣的帶走二人身上的溫度。

花若軒覺得冷風似乎直吹進自己身體，把五髒六腑都凍成了冰，開始還能勉強和小木開幾句玩笑，後來牙齒開始打顫，“最……最近，怎麽……這麽冷……”花若軒抖成一團，神智愈發模糊。

小木見狀把花若軒攬在懷裏，抵在花若軒後心的手稍用了些內力讓花若軒暖和起來，溫和道：“你再忍忍，是毒藥發作了，熬過這陣子就好了……”

“……”花若軒神智模糊，也不知是否聽到小木的話，只順着本能靠近身邊的熱源，冰冷的手扶上小木的脖頸，又下意識向小木衣服深處探去，想要獲取更多的暖意。

小木被花若軒冰冷的手激得打了個冷顫，一手捉住花若軒雙手叫他不能亂動，另一只手利落的把自己衣襟扯開，又扯開花若軒衣服，緊貼着花若軒身體把人抱在懷裏，一手抵在花若軒後心緩緩的輸送些內力。花若軒似乎感到了暖意，掙紮的動作也弱了下去，最後幹脆雙手環過小木身體挂在小木身上。

花若軒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麽冷過，仿佛連血液都被凍成了渣，輕輕一碰就會四分五裂，寒冷中身邊有什麽東西帶着點熟悉的溫度，花若軒下意識的靠近，然後似乎抱住什麽溫暖的東西美好的不像話，周身上下的冰慢慢融化，最開始徹骨的寒冷也漸漸消減了不少。

待他緩過神來自己正衣衫淩亂的像八爪魚一邊挂在同樣衣衫淩亂的小木身上。

“這……這是怎麽了？”花若軒有點茫然的看着眼前情景。

“你說呢？”小木答，聲音裏又是欣喜又是委屈，“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記得了？”

“啊？！”花若軒松開抱着小木的手，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木“難道藥性發作……我，我把你給……呃……”花若軒努力回想自己昏迷時候情景，只記得好像有什麽又軟又暖，“……不會真的吧……”

“你要對我負責！”小木幫花若軒把衣服整理妥當，笑着說。

“我說……我都是中了奇毒要死的人了，你不能這樣啊！”花若軒和小木抱怨了兩句，又覺得精神不濟，眼前一片模糊。

“中了冷霜就想死，那可不行！我還沒答應呢！想死你也要先說你喜歡我！”小木道，想了想又接着說“我記得玉皇山附近就有個神醫，叫白什麽來着你知道嗎？你這個麻煩的毒，他的話應該可以解的。”

“恩……叫白采，我認得他。”花若軒猶豫了一下道，“他為人古怪，一般看不順眼的人不會醫治，不過還好我和他有些交情，到時候你把我折扇遞給他，他自然會幫忙的……”花若軒越說聲音越小，到後來已經微不可聞。

小木扶着花若軒稍稍坐了起來，把一粒藥丸喂給花若軒“你別睡，這是幻隐島的續命丹，估計能壓制一會兒毒性，現在看時間，羽墨教大概和青玄門也該鬥起來了，我們一會兒趁亂逃出去。”

“恩……”花若軒點頭。

“我說……”小木一邊喂花若軒吃随身帶的幹糧一邊和花若軒說。

“恩？”

“你幫我擋箭說明你還喜歡我嗎！你這人到底什麽邏輯就不肯和我走？你別告訴我你覺得配不上我。”

“噗。”花若軒聽了笑得直顫，結果扯到身上傷口，到後來□倒是更多一些，花若軒喘了半天才斷斷續續和小木講：“我說你是聽戲聽多了吧，腦子裏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配不配得上都是哪裏來的邏輯？”

“你真是一點都不讨人喜歡！”小木拖長了尾音帶着點撒嬌的口吻，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花若軒的傷口，花若軒疼得“嗷~”的一聲差點跳起來。

“我說……你這報複也太明顯了！”

“嘿嘿。”小木笑了笑，扶着花若軒站起來，“你忍忍，逃出包圍再暈也來得及。”

“恩！”

幻隐島的藥也當真好用，花若軒雖不能動用內力但勉強還能跑上幾步，羽墨教和青玄門鬥得正激烈，二人借着夜色掩護一路順利溜出包圍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