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年少

第3章 ☆、3

七年時光，江湖浮沉。對武林門派江湖世家而言不過短短一瞬，在他們漫長的歷史上不過一個小小漣漪，中原武林依然在和羽墨教無休止的争鬥，不見誰輸誰贏，但七年光景對花若軒而言已足夠他從鮮有人知的小淫賊長成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殺的大淫賊，聽說連下一任武林盟主呼聲最高的李肅李大俠都和花若軒有過一段撇不清的往事。

“所以，淫賊花若軒這次死定了！”杭州長樂酒家二樓，說書先生正講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聽說前幾日，武林盟和幻隐島達成約定，幻隐仙子願意幫忙抓住淫賊花若軒為武林除害！雖然幻隐島一向避世，從不參與武林正邪兩派争鬥，但聽說島上人一個個武功了得，做事更是天馬行空無跡可尋。花若軒嚣張了這麽多年也該到頭了！”

底下衆人紛紛叫好，坐在二樓角落裏的俊朗青年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啪得一聲把手裏折扇打開，在初春尚有些冷意的屋子裏不合時宜的扇了兩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浩淼的西湖，心裏暗想着希望來追自己的那個什麽幻隐仙子是個美人，這樣追追打打才有些樂趣。

這人正是花若軒，七年時光，當初冷清的小面館已經變成了人滿為患的長樂酒家，當年街對面的青樓卻不知何時黯然關門。

花若軒漫不經心的搖着扇子，又想到了七年前那個叫做小木的小公子。

七年前的那個陰沉的早上，花若軒回到客棧發現小木不告而別，他笑得了然，事情和他料想的一樣，小木果真放手了，離去了，走得潇灑，原本不是該笑嗎，可似乎有什麽早已融入身體的重要東西被活生生被剝離的痛感讓花若軒怎麽都笑不出來。他原本是期盼着這個結局的，但當真自己面對這個結局的時候，卻不像最開始想的那樣輕松自在。

但花若軒畢竟是花若軒反正江湖遼遠，再不相見，管他呢？廣袤江湖美人無數，何苦為難自己？

于是他依舊和從前一樣，流連花叢，偷香竊玉，也和從前一般快活，只是偶爾仍會想起很多年前悄然消失的小木，當初莫名的痛感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輕輕飄飄的，絲絲縷縷融入花若軒血液裏，到後來花若軒覺得好像他原本就該這樣疼着一般。想起當年往事，似乎已經不太能記得小木樣貌，只記得從雪山到西域，從西域到江南，一路萬裏河山仿佛都帶着爽朗笑意。

“啧。”花若軒搖頭，覺得自己如今當真是老了，在江湖上漂泊久了，愈發的喜歡懷念曾經的往事，他正想着突然一道寒光直射他面門，他在江湖闖蕩多年，被暗算的次數多得自己都數不清，頗悠然的側身躲過，笑盈盈回頭看暗算自己的青年。

青年帶了個鬥笠遮住大半邊臉，見花若軒躲得輕松，抽出長劍和花若軒戰在一處。二人武功相當，從酒樓上一路打到酒樓下，從西湖北邊一路打到了西湖南邊仍不分勝負，兩人來來回回鬥了好多回合仍不見勝負，花若軒虛晃一招向後退了兩步，只說了四個字“多年不見。”就不再動作，任由長劍直指自己咽喉，然後抵住自己的脖頸停了下來。

“真無聊，就不能配合一下？你以前比現在好玩多了！”青年低聲抱怨了一句，聲音柔和悅耳，唰得一聲長劍入鞘，把頭上鬥笠摘掉，露出一張比七年前更成熟動人的臉來。

“不錯嘛！沒長殘！”花若軒仔細看了小木半天笑吟吟的說。

“我從前就說過，你若是想看成熟美人，等我長大就好了！你看沒說錯吧！”小木大方的給花若軒看了半天，嘿嘿一笑就撲到花若軒懷裏，蹭着他的頸窩輕聲說：“七年不見，我都想你啦！”

“我也想你了。”花若軒答，猶豫了一下輕輕的把小木抱在懷裏。

兩個人抱得很輕，稍稍蹭了蹭就分開了。

花若軒沒問當年小木為什麽離去，小木也默契的沒提，只笑吟吟嚷着多年不見，如今自己也長成了大人，叫花若軒請他吃東西。

“啧，當年那麽乖巧，和你講喝酒不好就乖乖的不喝，瞧瞧現在！”長樂酒家，花若軒嫌棄的看着小木把自己剛叫的一壺女兒紅喝了個幹淨，“不過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是幻隐島的人？還……自稱什麽仙子？”想到幻隐仙子這麽個稱呼花若軒笑得連酒杯都差點拿不住。

“幻隐仙子是我師姐，我聽說收拾的淫賊是你代她出來的。”小木答，招呼店小二又叫了壺酒。

“……那你幹脆叫歡淫公子得了！”花若軒說着稍沾了點酒水在桌子上寫下“歡淫”二字，“反正讀起來都差不多。”

“當年你就總是欺負我！如今還要欺負我~~~~~”小木和從前一般拖長了尾音和花若軒撒嬌，只是如今小木長大，聲音不再如當年還沒有變聲少年般純澈柔軟，低沉醇厚裏帶上了些許魅惑，說不出的誘人。

花若軒這七年中也算是看盡天下美人，仍被小木這一聲激得心中又複起漣漪，心裏暗道一聲要命，打了個哈哈換了個話題，只道：“當年一別，江湖遼遠，有緣再見，如今再見看來我們還是有緣人嘛！”

“緣分大概是有的……可再見只是因為我不肯放手啊！”小木拄着下巴慢悠悠的答，一字一句擊在花若軒心裏，“七年前，我沒想好，所以離開了，這件事情我想了七年，現在我清楚了。” 小木拉着花若軒拿着酒杯的手，遞到自己唇邊，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哦？想了七年，到底想了什麽？”花若軒好奇問了一句，只覺得眼前的人似乎是七年前認識的那個軟軟的小公子，又似乎不是了。

“七年裏我都在想，你為什麽會喜歡我但還喜歡別人啊？”小木微微歪着頭，眼裏閃現出疑惑神色。

“那是為什麽呢？”花若軒覺得有趣，似乎又見到了從前那個呆呆的小木。

“……你覺得呢？”小木反問，給花若軒倒了杯酒，遞到花若軒手裏，擡頭直視花若軒，眼裏不複迷茫。

“我也不知道……”花若軒長嘆口氣把杯裏酒水一飲而盡道“我若是知道，就不在這裏與你喝酒了。”

“……其實這件事七年裏我到底也沒想通，但我卻了解了一件事。”小木滿意的看着花若軒把酒杯裏的酒喝光，又給他倒了一杯。

“哦？什麽事？”花若軒好奇問。

“花若軒，我是一心一意的喜歡你啊！”小木眼睛亮閃閃的看着花若軒，讓花若軒不由的向後縮了縮。

“七年前那會兒我還小，大約是不太懂喜歡的，只想和你呆在一起，你和別人親近我心裏就覺得不痛快，但你卻總是想着別人，不能對我一心一意，那時候我傷心了，只想離你遠遠的，以後也就淡忘了，可這七年，我心裏還是忘不了你！”小木說着從花若軒對面座位起身坐到花若軒旁邊，如當年一般伸手去拉花若軒衣服“而且我也長大了，仔細回想當年情景，我是真的喜歡上你啦！”

“那怎麽辦呢？喜歡我的人可真是不少。”花若軒做了個愛莫能助的動作，“那……我陪你睡一夜可好？”

“不是一夜！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小木說着就向花若軒懷裏靠去，花若軒本能的抱住小木，又覺得這個人若自己當真抱了，就再也脫不開身。他向後躲了躲卻被小木伸手反抱住。

小木滿意的把花若軒抱在懷裏，在他身上蹭了兩下道“所以我叫師姐答應和中原武林的約定，想借着這個機會把你綁回幻隐島上去。”小木道，一字一句，竟然是極認真的口吻，手上也越抱越緊，花若軒被勒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到了幻隐島上以後你就只能見到我一人，自然不會移情別戀了，心裏也只能想着我一個人了。”

“喂！你！”花若軒伸手推了推小木，覺得手上沒有力氣，頭也越來越暈，想到小木剛剛為他倒的那杯酒，這才反應過來，可已經晚了，“……你……你……下毒？”他斷斷續續的想說點什麽，可眼皮越來越重，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