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年少

第1章 ☆、1

花若軒初入江湖沒心沒肺的在中原武林鬧騰的時候，江湖恰好很亂，武林正派每天都在忙着對付羽墨教愈演愈烈的擴張，對于他這個出入江湖的小淫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花若軒樂得沒人管他，每天偷香竊玉好不快活。

這一日天山腳下的小鎮來了位俊俏公子，俊俏公子不到二十，還是個少年模樣，眼裏總帶着若有若無的輕佻笑意，小鎮客棧的小二被俊俏公子笑得臉上一紅，低着頭不敢再看連忙招呼俊俏公子落座。

來人的正是花若軒，日前他聽聞天山雪峰上住着一位雪衣美人，人間絕色，有幸見過美人真容的人，再提起當日情景，無一不一臉夢幻，可惜美人行蹤詭異，十個上山尋找有一個能見到美人已經好大運氣。但那時候花若軒到底年輕氣盛不知江湖兇險又思美心切，因此一個人莽撞撞摸去了雪山腳下。

他最近都在在山腳小鎮打聽美人消息可惜收獲不大。這一日他向一個傳說中見過美人的獵戶家打聽美人情況，依然毫無頭緒，獵戶只木木呆呆說美人好美，就沒了後文，花若軒失望而歸，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七繞八繞不知怎麽走到一條狹窄陰暗的小巷子裏。

已經入夜，月色慘淡映得小巷子鬼氣森森，偶爾有風吹過，小巷盡頭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音。花若軒對神鬼之事向來不信，只覺得有趣，又向前走了幾步，嗚咽聲音在空無一人的小巷裏愈發清晰，聲音從陰森凄厲變得綿軟柔和起來。他尋着聲音找到一間落鎖柴房，花若軒從被釘緊的窗子的縫隙向柴房裏看去：隐約可見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公子坐在柴房的柴草堆上，抱着膝蓋抖成一團。天上烏雲散去，月光穿過窗子的縫隙，淡淡的照在屋裏人的臉龐上，當真美豔無雙。花若軒自認閱美無數，可柴房裏小公子這般姿容當真是生平僅見。

花若軒吞了吞口水，開口問屋裏小公子，聲音都跟着有些嘶啞：“公子……你…你叫什麽名字？怎麽在這裏？”

小公子不知門外有人，突然聽到聲音吓了一跳，連忙往柴草堆裏又蹭了兩下，把自己縮成一團，露出一雙大眼睛，怯生生的往花若軒方向看去。

只一眼，花若軒覺得自己魂魄仿佛被這雙眼睛吸了進去，連忙放柔了聲音安慰屋子裏的小公子：“在下不是壞人，是個路過的，見公子被困……是來幫忙的，你莫要害怕。”花若軒一邊說着一邊利落抽出短劍把門鎖砍斷，又把鎖住小公子腳踝的鎖鏈斬斷，見小公子柔柔弱弱想必不會武功，因此用出去大戶人家搶姑娘的手段，不由分說把小公子抱進懷裏，稍用了些力氣，讓人不能掙紮，自己提一口氣用上輕功飛奔而出。

小公子原本哭得梨花帶雨，見花若軒突然不由分說的把自己抱進懷裏，竟不掙紮，似乎覺得很有趣的樣子，破涕而笑，勾住花若軒的脖子，讓他抱得更安穩些。

怎奈那時候花若軒輕功終究還沒有大成，也不知路上踩碎了誰家屋子上的瓦片，屋子裏立刻出來了一大群人，見花若軒抱着小公子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花若軒見形勢不好，連忙運足輕功奪路而逃。

見懷裏小公子不像普通人一般害怕，花若軒覺得有趣，雖然氣喘籲籲不忘了打趣懷裏的漂亮小公子“我說你還挺沉的？”

“嘿嘿。”小公子似乎挺得意的，一手勾住花若軒的脖子，在他胸前蹭了蹭。

“那你到底為什麽被人關起來？”花若軒被蹭得腳步虛浮差點跌下房去，連忙收心凝神，換了個話題。

“不知道……”小公子老實的回答，稍稍擡頭看向花若軒，眼睛亮晶晶的全是無辜“大概長得太好了？”

“……我還第一次聽美人說自己長得好。”花若軒縱身一躍，跳到旁邊房上，還是沒甩掉身後追兵。

“就是長得好啊！我師傅和師姐都說我長得好！”小公子答得理直氣壯。

花若軒聽後一陣無奈，恰好此刻他正飛在空中，一個疏忽，腳下一滑就栽下房去，半路手上沒力氣，懷裏小公子也不知道跌到哪裏去了。

花若軒狼狽的摔在不知誰家的院子裏，仰面朝天動彈不得，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遠遠隐約能聽見吵鬧聲，“估計還要等一會兒才追得到。”花若軒想到這裏松了口氣，艱難的坐了起來尋找小公子的身影，小公子細皮嫩肉花若軒生怕把人摔壞了。

花若軒正想着，白影一閃，剛剛還不知蹤跡的小公子輕輕巧巧的落在花若軒旁邊，看着狼狽坐在地上的花若軒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露出兩個小酒窩：“……你沒事吧？”小公子蹲下來捅了捅花若軒。

“嘶……”花若軒被捅到痛處，□了一聲，這才覺得哪裏不對，驚訝的看着小公子“……你會武功？”

“會啊！”小公子歪了歪頭不明所以的看着花若軒。

“那……你剛才讓我抱着你？！”花若軒覺得自己這次跟頭栽得太不值了，雖然溫香軟玉抱滿懷的确不錯，可抱着一個輕功看起來比自己還好的人從房頂掉了下來也太丢臉了，若是傳出去他再也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你自己要抱着我的。”小公子眨了眨眼，又加了一句：“而且挺好玩的！”小公子伸手搭了搭花若軒的脈笑眯眯的和花若軒說：“沒問題的，你死不了，我們接着跑？”說着就又往花若軒懷裏蹭，想來是想讓花若軒繼續抱着他逃跑。

“要跑你自己跑！我可不抱着你了！”花若軒哼哼了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

“诶？剛才抱着不是挺好的？”小公子睜大了眼睛，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花若軒，伸手去牽花若軒的衣角，微低着頭一副被欺負慘了樣子

“我……”花若軒發現眼前這人完全不能講道理，于是只能拿出平時哄情人的樣子哄他，：“你看我現在受傷了，抱你也抱不動，我牽着你的手我們一起跑好不好？”

“恩！”小公子這才點頭答應，看起來十分高興，拉住花若軒的手就不松開。

兩個人一起跑比後邊追兵快上不少，也有閑情聊上幾句。

“你叫什麽？”花若軒這才想起兩個人抱都抱了自己竟還不知道小公子的名字。

“小木！”小公子回答，聲音又黏又糯，但意外帶着少年特有的清亮，花若軒聽了又是一陣蕩漾。

“那姓什麽？”雖然花若軒初入江湖閱歷尚淺，但小公子年紀不大輕功就這般好想必是哪個世家的公子，因此問了一句。

“小木的話大概……姓小？”小公子疑惑回答，“我師傅就叫我小木，師傅說要湊齊金木水火土五個徒弟，我排第二所以叫小木。”

這什麽師傅啊，果然只有這樣的師傅能教出這樣的徒弟，花若軒腹诽，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那你師兄叫小金？師弟叫小水？”

小木搖頭，我只有一個師姐，不過不叫小金，師傅說以前那些先賢們叫老子、孫子的叫起來又好聽又有學問，所以把我師姐叫金子了。

花若軒聽了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從樹上掉下去。

“……那你師弟叫什麽？”花若軒問。

“沒有師弟”小木答，“師傅說以後師姐和我分別成親，再加上師傅就湊夠金木水火土五人了……”

“噗……”花若軒笑得也不急着趕路了，站在樹上直跺腳，樹葉紛紛揚揚的落了滿地。

“那你又叫什麽？”小木問，“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師傅說相逢即是緣分，緣分到了要學會把握，把握好了……就……。”小木皺着眉頭似乎在仔細回憶師傅的話，“對了！師傅說緣分

把握好了，就可以娶回家了！”

“……”花若軒今天不知第幾次不知怎麽接話了，最後還是幹巴巴的答道“我叫花若軒，是個……唔……是個大俠，以後你叫我花大俠好了！”

莫說花若軒剛入江湖，不過是個小蝦米無論武功還是智謀當時都排不上名號，他本就是一心一意想做個淫賊的，自然這輩子也不會被人稱作大俠了，花若軒見小木雖然武功不錯，但為人透着不谙世事的呆氣，因此下決心無論人能不能騙到手，最起碼騙兩聲大俠來聽聽。

小木也的确遂了花若軒心意，“花大俠”三字就叫出口，竟十分恭敬不帶嘲諷，花若軒聽了心裏十分受用，打算要多照顧照顧這位小公子，叫他除了自己在別人處不吃虧上當。

兩個人一路向雪山上逃去，七繞八繞終于把身後尾巴甩掉，再看周圍一片黑暗，俨然已不知道如今身在何處。

“……我們好像迷路了。”花若軒領着小木在山裏繞了半天，發現二人似乎仍在原地轉圈回頭對拉着自己手的小木說。

“哦。”小木答，聲音清清亮亮不見焦急煩躁。

“我說……我們迷路了。”花若軒覺得小木大概沒聽懂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哦……”小木答，疑惑的看着花若軒：“然後呢？”

“……”花若軒一陣無奈，又想到反正已經進山，不如再往山上爬一爬，沒準兒能遇到傳說中的雪衣美人，因此壓低了聲音在小木耳邊低聲道：“你想不想看美人！”

小木歪歪頭答得堅決：“不想！”

“怎麽不想？”花若軒急道，“美人很美很好看的哦！”說到美人他眼睛也亮了起來，眉飛色舞的。

“……想看美人你就看我好了。”小木說着整理了下身上衣服，沖花若軒甜甜一笑，笑得花若軒這般淡定的人都蕩漾起來。

“咳……”半天花若軒找回神智嚴肅和小木說：“山上的美人……和你不一樣，她……更成熟。”

“那你等兩年……等我長到以後就變成成熟的美人了！”小木不明所以。

“……你就是不讓我看美人？”花若軒雖然覺得小木不錯，但年紀太小，而且他是淫賊，淫賊都是去偷別人的，送上門來的淫賊是不要的。

“真的沒必要啊！”小木答得更無辜，大眼睛看向花若軒，眼裏全是委屈。

“你……”面對占着自己年紀尚小貌美如花不通世事就這麽不講道理的人，花若軒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終花若軒到底還是沒看到傳說中的雪衣美人，而小木最後也的的确确長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