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考之後的第一節課。
昨天的拍賣會進行到很晚，這幫得了獎金的基本都沒守住錢袋，正滿臉興奮地讨論過段時間的寵物課如何炫耀拍品。
而其他人的神色也由于在晚宴玩得太晚，蔫蔫的。
鳶絲一進門就看到班上的兩級差異。
她輕哼一聲。
這也是每年期中考之後的慣例了，于是進門先用她的教鞭敲了敲桌子，揚聲道：“醒醒！”
衆人這才勉強從歪七扭八的狀态下坐直了點。
沈茕沒被影響，順勢翻開書頁，聽見身後的同學小聲嘆了口氣：“哎……又是藥劑課。”
他一旁的男生輕聲應和：“就是，我手還在抖，怎麽配藥，炸了就怪奎因……也不知道安排這個課表怎麽想的。”
“咳。”鳶絲斜眼看過來，輕咳一聲，臺下迅速安靜了。
她微微彎了彎嘴角，将懷裏的書展開，道：“今天我們學殊形藥劑。”
“——？”原本還低着頭的紛紛擡頭看她，齊齊發出震驚的聲音。
沈茕滿頭霧水地往兩旁看。
剛才還一連不耐煩的同學已經揚起嘴角換了副臉色，而她還什麽都不明白。
殊形藥劑？
沈茕在腦袋裏過了一遍藥劑配方手冊，發現自己毫無印象。
連忙掏出書本想查查目錄，自己是不是有缺漏。
“書裏沒有。”從右手邊傳來一句極輕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不敢轉頭看沈茕，只是側過一些臉，小聲解釋：“主材料是塑型草。成品狀态大部分介于非牛頓液體和面團之間，喝完之後一小時身上都會像藥劑的狀态變得黏黏軟軟。商鋪有當玩具賣。”
“不過也有人做成別的狀态，用作防禦。”季寒星解釋完，立刻重新抿上了嘴，裝作剛才沒有主動和沈茕說話的樣子。
“……”
沈茕見他這樣小心翼翼，心情有些微妙，輕聲道：“謝謝。”
她這下大概了解了，于是轉過頭看準備原料的鳶絲。
鳶絲正從布袋裏掏出一把頂着球形的小草。
塑型草就像巨大版的玻璃狀蒲公英，揮手之間，“蒲公英們”飛到學生各自的桌面上。
“主原料就這塑型草一個，你們各自随意選配料吧。”鳶絲說完，一反常态地坐在了課桌後捧起書，懶懶道：“不過別亂喝，玩玩就行。”
沈茕看見有人立刻就放了染色的月光草，混合之後玻璃似的透明物體變得暈出淡淡藍光。
而旁邊的季寒星放了一把黑色的粉末，球形就變得堅硬無比。
沈茕想了想，有些茫然。
她原本是想把這節課剩餘的材料偷偷帶出去——但這次每人就一根塑型草，連帶出去都不方便。
斟酌間，沈茕聽見後排傳來“哎呀”一聲。
有個人“pia叽”倒在了桌上。
沈茕見季寒星飛快站起，大約是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然後他的動作又頓住了。
他又坐回了位置上。
“報告主任！”後排笑得快翻了，“喬休爾不小心把藥劑喝了！”
鳶絲優雅地站起身看了一眼。
只見喬休爾的金發軟趴趴地黏在桌面上，他似乎雙手也在用力，然而推了好幾下，也只是把自己跟桌子粘得越來越緊。
“趴一小時就好了。”鳶絲涼涼道，重又坐回了位置上。
受此啓發，沈茕反應過來。
她舉起手将鳶絲吸引過來，然後用十分認真解釋道：“老師，我想把塑型草帶出去玩，可以嗎？”
“為什麽？”鳶絲擡眉看她，總覺得沈茕在打什麽主意。
“我覺得這個草特別适合我下次被罰打掃的時候用。”沈茕一本正經道，“您看到時候不用費勁抓掃把，直接黏住，多不費力。”
鳶絲：？
她詫異極了，思索了很久才終于克服自己腦補的畫面。
——但這節課，這次的原料畢竟是用來給學生們放松用的，沒有危險性，管控不需要很嚴格。
所以盡管覺得離譜，她還是點頭道：“行，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但我希望你還是別再被罰了。”
“嗯嗯，我會的。”沈茕乖巧地抿住唇，目送鳶絲回座位坐下後，小心翼翼地把塑型草丢進了背包裏。
等到下課，她繞到校門前的花園，在草叢裏蹲着找了半天。
這裏畢竟是普通的花園，能用于配方的藥草還是太少了，沈茕索性揪了幾把雜草和路邊快凋謝的野花用于測驗阿球的識別。
到星靈實驗室之後，沈茕迫不及待地打開阿球的凹盒，将塑型草伴着其他揪下來的所有花草都丢進去。
再點擊配平模式。
“主人您好，檢測到靈草種類共計四種，請選擇配平模式。”
“全自動。”
沈茕吩咐道，阿球的機械手伸出，把其中的幾根草丢了出來，然後自動蓋上了蓋子。
“自動模式運行中，預計需要時間：五分鐘。”
五分鐘不算久，但對于殊形藥劑這種幾乎不用加工的還是有點慢。
畢竟上課的時候，沈茕看同學随便揉了兩下就算作成了。
她找了個椅子坐下觀察。
阿球随着運行開始飛了起來。
它先是飛速旋轉起自己的機身，又在桌面上彈跳了好幾下。
看見這一幕，沈茕總想到曾經家裏的滾筒洗衣機。
未來加個洗衣機功能好像也不錯？野外就不用自己手搓了。
比起其他的便攜式洗衣機還少花費一個大氣抽水機，魔法真是一種很便利的能源。
沈茕一邊暢想未來軍隊裏的便利生活，一邊敲着手指等五分鐘滿。
“嘀。”阿球傳來悶悶的一聲，停住了轉動。
沈茕站起身，上前一步。
機械臂久久不将頂蓋打開，沈茕歪了歪頭，思索着難道是被殊形藥劑黏住了？
那凹盒的材質還得換換。
她下意識擡手去撥，剛觸及頂蓋就覺出不對來——這也太熱了！
沈茕不顧燙手，連忙把裏面混成一團的草團子拿出來丢遠。
剛到門口處，草團就“啪”一聲炸開來，把黏糊糊的塑型草果實和各種草葉灑滿實驗室內外。
“運行結束。”阿球在這時才報出提醒，“月光草殊形藥劑已完成。”
沈茕一愣，點擊界面去看，發現是她找的雜草和野花都沒識別出來，被裹進月光草和塑型草中間了。
大約是這裏出了問題。
“哎。”沈茕嘆了口氣，輸入的配方畢竟都是書本而來的，不是存在于光腦上的數據庫，總有遺漏無法識別。
看來這機器還得等她升學之後慢慢升級。
沈茕認命地把阿球切換成家務模式，再撿起粘在各類機器的碎片，感到自己剛才對鳶絲撒的謊一語成谶。
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很輕微的轟鳴聲。
她下意識去看阿虎的方向，發現它正乖乖地開着省電模式站在角落。
也不像是倉庫的方向。
沈茕覺得那聲音似乎是頂上來的，她停住手，仔細地再聽了一會兒，大約兩分鐘後，轟鳴聲才随着一聲“咔噠”漸漸止住了。
樓頂有東西。
沈茕屏住氣，把阿虎喚醒，往樓道處飛去。
天臺的門一直都被她虛掩着，借着虛掩的門縫，沈茕往外探去。
一看之下，她震驚了。
原本空曠的天臺正中央處停着一輛初級軍用機甲。
沈茕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又平心靜氣地感受了一會兒。
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進入了幻境。
但不是。
天臺上也沒有任何人的氣息，只有孤零零的一臺機甲站着。
沈茕看得出機甲正處于無主熄火模式，否則自己這樣簡單的躲藏，早就被熱感應後一炮轟過來了。
但無主的機甲又是怎麽上了星靈的天臺？？
奎因曾經十分确定地跟她說過，星靈已經沒有任何人生活了，她之前也沒有在這裏搜出過任何機甲。
況且這型號新得過分，是她在第一軍校訓練直播裏見過的4022年最新款。
第一軍校所有新生的配套機甲。
沈茕很難不覺得這是有人特意送來的。
她推開門，朝外面大聲問道：“奎因？”
外面毫無反應，沈茕見阿虎掃描附近區域也沒有熱源的樣子，緩緩挪步到機甲附近。
湊近看之後，沈茕确認了，這确實是一個嶄新的新款機甲。
她做夢都想要的款式。
但機甲附近沒有任何紙條，沒有任何被人操作過的痕跡。
不僅如此，沈茕湊近時，它竟然開啓了自動激活，并半跪下來，低頭問道：“檢測成功——所有人：沈茕已确認，請問是否激活本機甲？”
沈茕往後退了兩步。
這太詭異了，她再喜歡也不可能直接上手。
但這件事還是有跡可循的。
沈茕靜下心來，用力思索着。
知道她喜歡機甲的人很多，但能對機甲有一定認知的人，排查後寥寥無幾。
應五月、烏鸫、奎因、季寒星。
應五月自不用說，她要是買機甲送自己何必搞這麽一出，何況她還不知道星靈存在。
烏鸫……烏鸫要是有買得起機甲的錢，應該就不會穿得那麽破舊了。
只可能是奎因和季寒星。
奎因之前一直都顯得對沈茕被改志願過來的事情有些歉疚，期中考時也說過要補償自己。
季寒星——也有可能，但說到底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讓沈茕這段時間比較膈應，他有必要送這麽貴重的？
沈茕站在機甲前，想了又想，索性掏出了一支筆，在機身最顯眼處寫下：“哪位？有什麽目的不能直說嗎？”
她想問的問題還有很多，但不忍心繼續在這樣幹淨的機甲上寫寫畫畫。
出了這個岔子，藥劑也用光了。
沈茕索性下樓點開阿球自動清潔，決定眼不見為淨算了。
看不見機甲就不會心動，就不會上當。
她自我安慰着，回到仙靈的宿舍繼續研究，在光腦上改進阿球的AI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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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慣例淩晨再一更不用等，然後禮拜一抽獎嘛，周日也會提前更新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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