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做這種事情了,駕輕就熟,沒過多會,面前就排滿了人
找你,差點掉進山溝裏,回來你就把我休了。你那樣地懷疑我……”
“對不起。”我還沒說完,他已經抱住我,痛心地開口,“是我錯了。我不該一意孤行。其實我對你下那封休書,并不是因為生你氣。我以為你并不想待在江家,我以為你喜歡的是陸景致,我不想束縛你一輩子,何況當時我已經隐隐察覺有人想對我動手,我不想有一天大禍臨頭的時候連累了你,才決定休了你。我在休書上也沒寫什麽,不知怎的,京城都傳開說你紅杏出牆。這我也很費解。 ”
讨論到此處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瓷碗打破的聲音,江逢急忙将我放平,然後出門查看。就見到莺莺匆匆忙忙地跑走的身影,他想了想,回來對我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誰放出的消息了。”
幾天後,莺莺果然當着我和江逢的面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當時她還不知道江逢是她的哥哥,她得知江逢要下休書給我,又擔心我會死纏爛打,便提前放了風聲出去,讓全城的人都以為我做了對不起江家的事情,這樣我就是再喜歡江逢,也不會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可她沒想到,江逢最後卻變成她的哥哥。她本來的心思無處可落,反而變成了恐懼,每天擔心江逢發現她做過的事情,會和她算賬,于是只能對我更加态度惡劣 ,希望我能少出現在她和江逢面前。但她到底不是十足惡人,虧心事做多了難免就良心過不去,後來見到江逢對我日思夜想,逐漸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便轉而想讓我和江逢和好。
我聽完長長松了口氣,一直盤旋在心頭的怨氣也煙消雲散。知道江逢不是那種無情的人,我內心某一處的隔閡悄然消除,久違的情感也漸漸流淌出來。
莺莺見我低頭不說話,突然轉了轉眼珠子:“我突然想起來,大娘子叫我有事呢,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奪門而出,留我和江逢獨自在房裏。
我頓時有些緊張,拉長脖子想叫住她,結果又扯得一痛。
江逢氣得拉住我的手,責備我:“你到底要讓我多不放心才滿意?脖子傷成這樣,自己都不會注意一些嘛?”
我反駁他:“又不是傷在胸口和四肢,脖子上的,誰能老是記得住嘛。”
他胸口一提,似乎對我這反駁很不以為然。随後他對我道:“你等着。”鑽進書房裏敲敲打打了一陣子,造出一個鐵箍往我脖子上一套:“這下我可以安心了。”
我看着這鐵箍,總覺得看起來有些熟悉,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是隔壁大黃脖子上的那個嗎? ”簡直一毛一樣啊。
江逢點點頭:“是,但也不是。這是我根據它脖子上那個改良的。”
“你怎麽不給我加條繩子呢,這樣你就能牽我出去溜達了!” 我氣得踹了他一腳。
“好主意,明天就給你加。”
他說着,似乎早料到我會動手,搶先跑出院子,我追上去,和他在院子裏追逐,日子又仿佛回到我剛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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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很清楚,我和江逢之間始終還隔着一個陸景致。
傷好以後,在江逢的安排下,我進入大內監牢中看望陸景致。因為他是羌國皇子,在牢裏是享受特別待遇的,因此其他囚犯的狼狽在他身上并未顯現,他還是一如我重遇他時候的文雅,一襲白衣坐在角落,不動不說話。
誰能想到,他會是這場浩劫的始作俑者呢?我看着陸景致,腦子裏不斷浮現出在江南時候的情景。想到還是孩子的他曾經是擋在我面前替我抗争不公對待的那個人,如今卻淪為階下囚,我便難以克制悲傷,潸然淚下。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那該多好?
如果他不是羌國的皇子,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亓國人,那麽哪怕他來京城找我報當年的欺辱之仇,也是讓人幸福的。我将馮家的財富都拱手相送又如何?
可世事總是無法讓人如願,偏要走向最不可彌補的格局。
我的手握在鐵欄上,問他:“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
江逢對我說,羌國戰敗後已經發來降書,願意從此作為亓國附屬國,歲歲來貢。陸景致作為皇子,将永生被關押在上京別院中作為人質。到時候,我想去看他,會更加難。而他作為人質,也不會有任何自由,這一生除了活着,也就只是活着了。
這個消息想必他也早傳達給了陸景致,因此他臉上早已如死灰般沉寂。他看了我一眼,道:“我此生唯一的心願,在娶你那天已經實現了。”
我心裏一怔。
“雖然不是我掀開了你的蓋頭,可那天你回來找我的時候,那樣開心地撲進我懷裏,那個時刻我便覺得自己此生無憾了。”陸景致說,對我再次露出從前的溫柔表情,“馮聽雨,你要一輩子快快樂樂的。不要再牽挂着我了。”
我知道,這是他的真心話。也許我的牽挂對他來說,會反而成為他的負累吧。他現在需要的,是平平靜靜過完一生,無牽無挂,才能了此殘生。
我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随後,我将自己帶過來的飯菜讓獄卒送進去給他,便再沒回頭地離開了。
走出大牢的時候,我看見江逢在等我,陽光下,他的臉泛着柔和的光澤,他對我伸出手:“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伸出手,他将我托到馬上,然後翻身上馬,坐在我身後。
我問他:“你想帶我去哪兒?”
“定做嫁衣啊。”他說,“你上次去的時候不是沒定成嗎?這一次有我,你絕對不會再空手而歸。”
“開什麽玩笑?我有說要嫁給你嗎?”
“你才在開玩笑吧?你不嫁給我嫁給誰?”
“我不要,再嫁給你一次,我會被全京城的人笑掉大牙的。而且他們一定會在暗地裏開賭局,賭我多久被你再次休掉。”
“我保證我這次不會休你了。”
“那我也不嫁。”
“由不得你。”
他不由分說,拉起缰繩就策馬狂奔,一點兒也不打算采納我的意見。
最後,我還是被他按着腦袋量完了嫁衣,定做了各種首飾。待江家修繕完以後,江老太太和莺莺便挑了個好日子定下了我和江逢的婚期。
成婚的前一天,我收到大內監牢轉送過來的信,陸景致給我的。我打開信封,裏面是一封休書。
我看着那些娟秀的字體,想到當年在江南書院讀書的時候,和他一起坐在同一個學堂裏讀書寫字,便淚如雨下。
他還是從前的陸景致,他成全了我,也放下了自己。
我收好休書,開開心心地上了花轎。
第三次嫁人,感覺更加得心應手了。我甚至都不必春曉提點我該在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情,自己便了然于胸。
只是拜堂行禮完等待江逢回來的時間,我依舊不免緊張了一下。
我還記得第一次嫁給他的時候,就掉進了他設置的機關中。我摸了摸床,沒想到那個機關還在。
我突然心生一計,嘻嘻嘻。
到了晚上,江逢終于喝得微醺回來,他推門進來,又合上門,然後沖外頭喊了一聲:“不準鬧!否則,家法處置。”
外頭很快安靜下來。
江逢慢慢走到我面前,停住,呼吸沉重,似乎有無數的話要對我傾吐。良久,我才聽見他開口:“沒想到,第二次娶你,我竟然還是那麽緊張。”
他伸手揭開我的蓋頭,我立刻以盈盈目光和他對視,嬌滴滴地喊了一聲:“相公!”
江逢渾身抖了一抖,似乎有些不習慣,聲音也瞬間一變:“你幹什麽?”
我抿着嘴唇,擺出乖巧的樣子:“人家又嫁給你了,開心嘛。”
江逢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立刻站起來,佯裝惱怒地錘了捶他的胸口:“讨厭啦,你怎麽能在新婚之夜罵人家吃錯藥啦?人家跟你生氣哦。”
江逢揉了揉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确定是我之後松了口氣,大概是接受了我這個突如其來轉變的樣子,然後勉為其難地配合我:“對不起,娘子,是我的錯。”
“相公,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早點歇息吧。”我立刻就原諒了他,然後将他按到了床榻之上。
大概是我太過主動了,江逢再次露出詫異的樣子:“娘子,這種事情難道不是該為夫的行駛主導權嗎?”
“反正房門都關了,門外也沒有人,咱倆誰主動又有什麽差別呢?難道你不覺得,我主動更刺激一點嗎?”
我将江逢一點點地逼到床鋪中央,看着他陷入我的陷阱中,開心不已。我看準了時機,說時遲那是快地拉下了開關,就等着看他整個人掉進床底下的洞裏,可萬萬沒想到,掉進去的不止有他,還有我。
從床板到床邊的整塊地方竟然都是機關所在,我就這麽摔了進去,被江逢抱在懷裏,滾進了地底下,順着一條滑道不斷往下滑。
“發生了什麽?原來的機關呢?”
“我就知道你會使壞,你當我浪得虛名嗎?我早就改了。”
“你不早說?”
“早說了你還會掉進我的陷阱裏嗎?”
“你這個人,好壞一男的啊。”
我氣得不行,但下滑的趨勢卻一直沒停住。我慌了,問江逢我們這是要滑到哪 。他沉思了一會兒:“護城河吧。”
我不以為意,這肯定是開玩笑。有誰會特麽把自己新房的機關連到護城河去的?難道這個晚上我們就要在水裏過嗎?
但我萬萬沒想到,江逢這厮腦回路那麽清奇,居然是真的。随着撲通一聲,我和他雙雙掉進了護城河裏。
寒冬冷月的,我立刻打了個哈欠,瑟瑟發抖。
“你們來看啊,這不是江家的那對新人嗎?”
“真是出類拔萃啊,新婚夜洞房洞到水裏去了。”
“這要是再結個幾次婚,咱們也沒什麽奇怪的了。”
京城的百姓火速過來圍觀,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有廟會,護城河邊不少人在放花燈呢。
我看向江逢,果然見他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這丫的,居然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我想捉弄他,就幹脆讓我撲騰到河裏,和他一起出了次糗。
天底下還有比他更無恥的人嗎?
忍着寒冷和濕意上岸的我決定,下一次成親一定要跟他玩一次大的。
江逢:“娘子,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