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宮主
孫俏見男人依舊跪在地上不動,心知不是叫的她,在場就這麽點人,不是叫的他那便是叫的自己了。
只遲疑了片刻便邁開步子,她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上了幾級白玉臺階,她走到珠簾紗幕後站定,心定了定,伸手緩緩掀開紅色珠簾,呼吸一滞。
孫俏發誓,眼前這個女人是她活了兩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一個,秀靥豔比花嬌,玉顏豔堪春紅,除此之外再難找到合适的詞句去形容她的美麗。
女人輕笑了聲,語氣難得有幾分懷念:“本宮走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小團子,不知不覺十多年過去都這麽大了。”
孫俏腦海裏有什麽東西閃過,被自己心中那個猜測吓了一跳,女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本宮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今後你需得跟着班珺好好學東西,日後好繼承本宮的位置。”
心中的猜測被證實,孫俏不确定地開口:“你是……我娘?”
韶雲傾坐起身來,濃妝韶顏,紅唇輕啓:“這個稱呼本宮不喜歡。”
言罷,她目光一掃,看向一直跪在下方的男人,“今後你便跟着少宮主做事,好好教她,五年內她若是敵不過你,你便提頭來見。”
班珺垂着頭應是,斂盡眸中失落,擡頭起身時黑眸早已無波無瀾。
從華麗的宮殿出來,孫俏心情格外複雜,她沒想到原身的身份竟然如此玄乎,女魔頭遺落在民間的女兒?那孫孟璋是怎麽回事,同父異母還是收養的,或者她才是被寄養在孫家的那個?可惜這個便宜娘似乎不願與她多說。
是夜,天上的月亮灑落一地清輝,月光映在孫俏手中的短刀上,寒光森然。
與人交手間,刀刀不留情,眼中寒芒閃動。
班珺與之交手數招,最後衣擺被她割落一角,微風拂過,将那一角綢布被吹落進旁邊的紅蓮池,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不錯。”班珺淡淡誇道。
“那我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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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陪你。”
孫俏覺得自己要瘋了,被關在這整整三年,被逼着學各種暗器、刀法。每天面對的只有兩張臉,一個婢女阿桃,一個面具臉班珺。
偶爾那個自稱是她母親的人會親自過來看她幾眼,每次都只看着她與班珺交手,今早好不容易與她打商量自己想出去轉轉,她只說要是動得了班珺一點衣角,就準她出去轉轉。
這三年她每向班珺打聽外界情況,班珺都不會搭理,她唯一知道的是,在外界特別是東梁,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整整三年了,也不知道孫孟璋科舉考得怎樣了,如今是不是已經如願以償到京城做官了,還有張大娘和陳六他們……
班珺見她喚來阿桃去幫她收拾行禮,心知她想幹什麽,即使出聲制止了阿桃,朝孫俏道:“不用收拾,你只能出去一天,天黑之前必須回來。”
孫俏:“……”很氣,但是打不過,而且外面的紅蓮迷陣她解不開,想出去就必須跟着班珺走。
班珺不再多言,一個轉身離開。
路經韶雲傾的宮殿,他停頓了片刻,想了想還是決定過去跟她說一聲。
門口的侍婢見他來了,屈膝行禮,擋住他的腳步。
“大人留步,宮主現在不見任何人,有什麽話讓奴婢們轉告便是。”
班珺目光一動,旋即恢複正常,“明日我帶少宮主出門一趟。”
其中一個像是主事的婢女聽完點頭,快步進了宮殿,很快步子停頓在一處偏殿外,偏殿門窗緊閉,唯有柔和的光線從裏面透出。
聽着裏面隐約傳出男女暧昧的聲音,她習以為常般臉不紅心不跳,淡定地将班珺的話重複了一遍。
直到裏頭女子嬌媚蝕骨的聲音傳來:“知道了。”婢女這才緩緩退了下去。
韶華宮修築在霧山的半山腰上,叢林掩映、地勢險要,普通人上不來,由于常年被霧氣環繞,加上處處布有迷陣,即使是江湖人都很難進去。
這日早上起了大霧,孫俏緊跟在班珺後面出了韶華宮,接着便施展輕功,兩人一前一後下了山。
班珺帶她去了離山下最近的一個小鎮,叫做桃花鎮。
正好又是一個春天,桃花鎮裏裏外外的桃樹花開得正好,遠遠看去竟像個桃花源。
如今已經十八歲的孫俏模樣差不多已經完全長開,雙瞳剪水,顧盼生輝,穿着時下西蒼女子最流行的服飾,手腕間的一串金環叮叮作響。在小鎮上走了一路,引得百姓紛紛駐足側目。若不是她身旁跟着一個氣質冷然的黑衣面具男人,恐怕已經有人忍不住上前搭讪。
被人欣賞是件好事,可一路走一路被人盯着的感覺卻是不怎麽舒服,路過一個攤鋪,孫俏連忙買了一頂面紗遮在臉上,順便朝攤主打聽了一些事。關于三年前嵘州城的事。
攤主歉意連連地表示自己從未出過小鎮,并不知道東梁那邊的事。
走了半條街,孫俏逢人便打聽,不料卻無一人知曉。
還是跟在她身後的班珺看不下去,冷聲開口:“這裏離東梁很遠,別費力氣了。”
孫俏不想搭理他,但心中知道恐怕将這小鎮的人問個遍,也很難問到。
她停住腳步,轉身,“你肯定知道那些事,為什麽不想告訴我?”
“在他們眼中你已是個死人,而且你也回不去了,知不知道又有什麽用?”
這是鐵了心的不想告訴她,孫俏拿班珺沒轍,索性不再理他,徑直往前走,遇到好看的感興趣的玩意兒就買下,反正花別人的錢她也不心疼。
直到穿過一個巷子,到了一處花田,一群小孩子的笑聲傳進孫俏的耳朵。
她擡眼去看,只見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正圍着一個個子很高,全身汗毛奇長的女人,那女人滿是長毛的雙手抱着頭,只想防止那群孩子用石子砸到她的頭和臉,眼中早已蓄滿淚。
孩子們見她如此,不由砸得更歡,每砸中一次,他們的歡呼聲就會更高一分。
過分!孫俏操起一旁不知道是誰的掃帚,想也沒想幾步上前,朝他們吼了一句:“滾犢子,你們這群小屁孩!”
說着,一個掃帚朝他們扔了過去,故意沒扔中人,聲音卻及時唬住了那群熊孩子。
面紗遮住了她的臉,她只能目露兇光,作勢就要打他們,其中有幾個膽大的孩子将手中的石頭全數朝她身上砸來,孫俏用內功直接震開,孩子們這才被徹底吓住,心知惹不起她,驚鳥一樣四散開去,遠離了孫俏的視線。
孫俏想起小時候在孤兒院的那些同齡孩子,那時候她也與這個一身汗毛的女人一樣,被欺負,被扔石子,被惡作劇。
她一直都挺不喜歡小孩,人之初性本惡,她見過太多例子。
她見過有小孩将狗封在水泥裏,只留個腦袋在外面,見過有小孩将貓捆吊在樹上,拿剪刀意圖剪下它的尾巴,上小學時,她甚至親眼見過一個因為受不住校園淩霸而從教學樓天臺上跳下來的女孩子……那樣血腥的場面,一度成為她兒時的噩夢。
欺負弱小成了他們的樂趣,将自己的高興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他們不像孩子,更像惡魔。
孫俏皺眉搖了搖頭,迫使自己驅散那些不好的回憶,走到那個已經蹲在地上恨不得将臉埋進土裏的女人跟前。
“你沒事吧?”
那人搖了搖頭,卻并不擡頭。
“看你這模樣,撂倒一個男人都沒問題吧?”
怎麽會任那些小屁孩欺負?
女人連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喃喃道:“都是孩子,不懂事……”
孫俏聽見這句話就來氣,以前她聽過多少類似“孩子小不懂事”的話,就這樣短短一句話似乎成了包庇那些熊孩子的護身符,無論他們犯下多大的錯,都可以用這句話來擺平,無限縱容他們的惡。
“那就任由他們這麽欺負你?”
女人低着頭,聲音很悶:“跟孩子計較沒好處的。”
他們會添油加醋的告訴他們的大人,然後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孫俏似乎明白了她的顧慮,沉默看着她自卑的模樣,緩緩道:“我送你回家吧。”
那人連忙搖頭,快速起身跑了。
孫俏想了想,左右無事便擡腳跟了上去。
孫俏默默跟着,看她先是急匆匆進了一個藥鋪抓了好幾副藥。
直到她越走越偏僻,推開兩扇木栅欄門,進了一個簡陋的土胚房裏,提着嗓門喊道:“娘,我回來了,你等等,我去給你煎藥。”
朱芳推開門,掀了暗藍色的門簾布,只見木床上那容顏枯槁的婦人早已沒了生氣。
她提在手裏那幾副黃紙包着的藥掉在地上,明明今早她的精神還恢複了些,她出門上工時,她甚至還能親自下床站在門口笑着送她,溫柔囑咐她早去早回……
她跪在床邊,淚流不止,撕心裂肺地喊着:“娘!!!!”
原本站在外面默默觀察的孫俏聽見這樣一聲哭嚎,以為裏面發生了什麽不測,面色微變,忙走了進去。
班珺一直像個影子一樣默默跟在孫俏身後,他以前倒沒看出來,她這麽愛管閑事。
踏門而入,見到裏面的場景,孫俏極快上前,奪下朱芳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菜刀,“你這是做什麽?!”
朱芳見她竟然跟來了,先是吓了一跳,随後越哭越厲害,擡着手臂捂着流淚不止的眼睛,“她明明說等着我抓藥回來,她自己卻先走了……留我一個人活着有什麽意思……”
孫俏握着手中菜刀的刀柄,“人有悲歡離合,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下去的。她在天之靈看你這樣一定會很難過,就算你下去陪了她,她也不會高興,她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朱芳淚眼模糊地看着她,苦笑道:“如果你長成我這般模樣,你一定不會覺得活着是件好事。”
孫俏嘆了口氣:“如果你信任我,把你娘葬了後随我走吧。”
班珺聽到這裏,側頭看向孫俏,“你要收她?”
“不可以?”
韶華宮一向愛收身世可憐的女子。
班珺不再說話。
太陽完全落山之前,孫俏帶着朱芳跟着班珺一并回了韶華宮。
阿桃初見朱芳的模樣時,被吓了一跳,不過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連道歉。
朱芳早已習慣了,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今天是孫俏三年來好不容易放的一次假,領了個人回來自然想找她聊聊天,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最重要的還是轉移這姑娘的注意力,不想讓她再要死不活的。
在朱芳口中得知,原來她也是個孤兒,只是後來被她娘撿了回去,從小她的毛發就比別人旺盛,別人總是叫她毛孩兒,不過她天生力氣大,小時候經常有人欺負她,她就狠狠打回去。最後那些人的大人找上門來鬧事,她娘卑躬屈膝賠了好些不是和食物才将這件事平息下去。
她終是心疼自己的娘,從此以後,她便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當起了包子。
孫俏很同情她也很心疼她,聊着聊着,孫俏才驚覺自己撿到寶了。
原來朱芳和她娘是半年前才搬來的桃花鎮,之前她們住在西蒼和東梁接壤的地方,就是橫河對面的滄城,離東梁嵘州城僅一河之隔,但由于那邊商貿發達,繁華的同時物價很高,她們娘倆生活不下去,便千裏迢迢搬來了這桃花鎮。
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孫俏想着,連朝她問道:“那你有沒有聽過這幾年嵘州城的一些事。”
“嵘州城發生了很多事……您想知道些什麽?”
“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就最近三四年的。”
“最近三四年……”朱芳皺眉想了想,“幾年前嵘州城那邊有個小姑娘落了水,死了又活了,聽他們說她是被惡鬼附身了,自從那次過後,她行為舉止都和以前大不一樣,接着那邊就連着發生了好幾起詭異殺人的事,連當地幾個官員都束手無策,最後驚動了朝廷,東梁皇帝派了刑部尚書親自過去查案,結果查出那兇手就是那個落了水被惡鬼附身的姑娘。”
“……然後呢。”
“然後……嵘州城的官府對外宣稱已經給兇手服了毒,人已經死透了,那嵘州城後來也再沒發生過什麽詭異的案件。”
“那,那個姑娘的家人怎麽樣了?”
“家人……好像沒聽過,”朱芳努力回憶,最後突然想起些什麽,“哦,對了,聽說那邊有個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好像是那個姑娘的兄長,皇上非但沒有降罪,反倒還很重用他,甚至意圖将寧陽公主許配給他。東梁那邊上至官員,下至百姓都誇東梁皇帝英明,知人善用,不因為他妹妹的事而苛待他。”
朱芳說得有些口幹,一旁的阿桃見此趕緊遞給她一杯茶水,朱芳道了聲謝,阿桃連連擺手。
“說到東梁皇帝,我之前還隐約聽人說他似乎遭遇了兩次暗殺,不過最後這件事也不了了之,也不知道他到底傷到哪兒了。”
千辛萬苦,孫俏終于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在聽到孫孟璋的去向時,心中一顆大石頭落地,她答應過原身要好好照看她哥哥的,總算沒因她的事情牽連到孫孟璋。
這夜是孫俏在韶華宮這三年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天。
日子就這樣無趣的過着,孫俏跟班珺研究醫毒時,順便幫朱芳研制解決她那一身毛的藥,朱芳這種一看就是雄性激素旺盛,肯定是有辦法治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又過了好些天,她因為用短刀打贏了班珺,就被班珺允許可以出自己的住處自由活動了,雖然出不了韶華宮,但這三年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福利,她還是挺滿足的。
阿桃是個愛八卦的,在孫俏這幾年的縱容下,她的膽子越發的大,今早趁着班珺不在,她悄悄跟孫俏咬耳朵,說是宮主昨夜又新領回來一個漂亮男人,結果沒多久那男人就被宮主踹出了偏殿的門,最後侍寝的還是宮主身邊那個琴師。
這三年孫俏也知道她這個便宜娘是個風流花心的女人,本來就對她沒什麽感情可言,聽到此,心中倒也沒多大觸動,左右也不關她的事。
由于刀法畢業,她中午便得了些空,帶着阿桃和朱芳在整個韶華宮裏慢慢轉悠,路過一片開敗的桃林時,恰好裏面有個男人走了出來。
韶華宮裏極少有男人,有男人也一定是宮主的男人,所以一般韶華宮的女子都不會對那些男人上心,而且宮裏面大多都是為情所傷的女子,對男人沒什麽好感不說,甚至還存有敵意。
除去孫俏和朱芳,阿桃便是這樣一個女人。雖然對面真的長了一張桃花玉面的臉,但她還是打心底裏厭惡。
側過頭去瞧自家少宮主,只見少宮主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她心中一驚,少宮主莫不是動了心?算算日子,少宮主今年也十八歲了,這要是出了韶華宮,就是世人口中的老姑娘了,對男人動心也實屬人之常情。
只是……這韶華宮裏的男人除了班珺其他可都是宮主的男人……
阿桃的心思百轉千回,生怕少宮主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忙開口想勸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少宮主微微眯了眯眼睛,語氣不善,朝那人道:“是你……”
阿桃愣了,原來兩人早就認識的嗎?而且聽少宮主這語氣,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麽仇?
顧紹原本因為昨夜的事心情極差,出來走動暗自觀察整個韶華宮的地形,順便尋找下一個利用目标,不料迎面就撞上一個老熟人。
兩個在外人看來已經死了的人這下同時出現在了韶華宮裏。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孫俏祭出短刀,動作極快,直直朝顧紹面門而去。
顧紹震驚于這短短幾年她武功進步的程度,同時也在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韶華宮果真如外界傳聞那般,可在極短的時間內提升一個人的功力。
他盡力躲避這朝他襲來的鋒利短刀,然而還是沒躲過,肩上生生挨了孫俏一刀,血汩汩往外流,他緋色的衣袍被血染得更豔了兩分。
阿桃和朱芳同時被吓了一跳。
孫俏也被吓了一跳,不過吓着她的是眼前這個人的變化,他再不是以前那個一劍能殺了她的馬,一只手能擰斷她脖子的男人。
抽回染血的短刀,孫俏定定看着他因失血而漸漸蒼白的臉,想起阿桃早上與她說的話,心中漸漸明了。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孫俏勾唇一笑,“你說是不是?”
顧紹捂着血流不止的傷口沒有答話,只是看着她手腕上那串與韶雲傾一樣的黃金手環,暗自猜測兩人之間的關系。
随後,他緩緩開口:“以前是我不對,姑娘可否饒恕我的罪過?”
嚯,還真是能屈能伸。
孫俏把玩着手中的短刀,挑眉笑道:“你現在心中一定在想,虎落平陽被犬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接近韶雲傾的男人有兩種,一種是被其美貌所吸引,還有一種是被其權力地位吸引,這個有野心的男人便是後一種。
顧紹就是那種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體去換取巨大回報的男人。
“勸你還是省省吧,咱們宮主只喜歡幹淨的男人。”
孫俏“好心”勸了他一句,随後便帶着阿桃和朱芳走遠了。徒留下顧紹一人站在原地,附在傷口上的手力道漸漸加大,痛,很痛,傷口越來越痛,鮮血逐漸染紅了他的手。
未時之前,孫俏回到自己的住處,班珺已經在等着了。
孫俏想了想,問他:“那個顧紹,宮主是從哪兒帶回來的?”
班珺搖頭,他如今早已不在那人身邊,又怎會知道她的動向,思及此難免落寞。
即使他只是有一瞬間的情緒外露,還是被孫俏敏銳察覺到了,雖看不見臉,但看他的眼睛就足以看出些端倪。
孫俏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班珺不會是……
“聽說你一直跟在宮主身邊,從很久以前開始?”
班珺一驚,看向她的臉,見她面上只是好奇,沒什麽多餘的表情,不由松了口氣。
孫俏有些苦惱地朝他說道:“身為女兒,還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母親,你能與我說說嗎?”
故事很簡單。
一個以乞讨為生的孩子,從小受人排擠欺辱,突然有一日一個好心人路過救了他,他便跟了那人一路,只為報恩。可是什麽都沒有的他拿什麽去償還恩情,除了一條命似乎再沒有別的東西。那人被他的誠意所感動,正好漫漫長路上缺個伴兒,便帶上了他。
那時候的韶雲傾才二十歲,剛生完孫俏不久,那時候的班珺才十歲,韶雲傾一直将他當成自己半個孩子來看待,幾乎将畢生所學教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使人頭禿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