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二節骨體骨折,還好不是粉碎性的,打了鋼釘固定
“怎麽還骨折了?你怎麽搞的你?”
韓露沒說話,旁邊的警察解釋說:“是被不小心踩到的。”
韓哲瞪眼睛:“踩一腳就能踩骨折?得使多大勁,不是你怎麽還被踩了?”
韓露仍然沒說話,醫生解釋說:“可能就是一個寸勁吧。”
韓哲看見韓露這手止不住怒氣:“你到底怎麽回事,能不能消停消停!”
韓露看着自己的手沒說話,商闌拍拍韓哲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有一個警察問兩人,“你們和病人是什麽關系?”
韓哲瞪了韓露一眼,說:“我是她哥。”
“證件拿出來我看看。”警察手裏拿着國外的護照,大概是不信韓露一個外國人會有哥哥。
韓哲掏出身份證遞過去,警察拿着看了一眼就還給他了,随後解釋道:“是這樣的,今天有人報警說地鐵站門口有人打架,我們到了現場之後,了解到的事情經過大概是這樣的:你妹妹韓露在馬路邊上坐着,王先生,也就是另一位當事人路過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她,絆到她身上,并且踩到了她的手,将她左手拇指踩骨折了,随後兩個人就打起來了。”
韓哲一聽這話火更大了,對着警察就怒吼:“他媽的是不是男人跟女人打架!人呢,敢欺負我妹妹,我他媽……”
商闌連忙拽住韓哲肩膀讓他冷靜,警察表情有些微妙,看着韓露不知何意地笑了一下,說:“另一位當事人住院了,左側第三、第四根肋骨骨裂,恐怕現在還動不了。”
“啊?”韓哲一瞬間有點發懵,商闌目光落在韓露手指上。
警察說:“這事我們也和現場的目擊證人了解了,是那位王先生先動的手,但是鑒于王先生傷得比較重,所以這事吧……”
警察頓了頓沒再說話,韓哲倒是懂了,建議私了呗。兩根肋骨骨裂和拇指骨折哪個比較重?
操,還他媽給一大老爺們弄骨裂了,我這麽不信呢!
“我去看看那位王先生。”骨裂?敢欺負我妹妹別說骨裂了全身骨頭我都給你砸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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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警察對視一眼,跟韓哲說話的那個警察說:“那你跟我來吧。”韓哲跟着警察去了,韓露也收拾好手指了,于是也跟着韓哲走了,商闌和另一個警察也一起跟去了。
王先生病房外面也站着一個警察,有個看起來上年紀的女人穿着很鄉村風的花襯衫,帶着個不大點的男孩跟警察哭訴,聲音隔着一條走廊都能聽清楚。
韓哲邊走邊聽着,那個女人把責任都推給韓露了,說家裏就這麽一個掙錢的,現在躺病床上了,沒人掙錢了,日子可怎麽過啊。
五個人走過去,那個女人看着韓露指着她就要上來,被警察眼明手快給攔住了,女人大叫着:“就是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就是她把我丈夫打了,趕緊把她抓去坐牢,賠我丈夫醫藥費!”
韓哲還沒等說話,韓露一把推開他對那個女人說:“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你才不三不四呢!”
女人不依不饒地:“你打了人你還有理了!我丈夫都躺了骨頭都裂了!”
韓露舉起手說:“我骨頭還斷了呢!”
女人叫着:“你骨頭斷了有什麽了不起!你這不是能跑能跳的嗎?我丈夫連口大氣都不敢喘,我全家都指着我丈夫掙錢呢,現在他倒了,工作肯定得丢了,我們一家子怎麽活啊!”
韓露不可思議道:“指着他賺錢?你一個大活人幹什麽吃的?天天就坐着等着吃飯的?”
女人一雙歷經風霜的眼睛裏瞬間就湧出了眼淚,她的兒子見媽媽哭了,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跑上去朝韓露肚子上打去。
但是還沒打到,被站在韓露身邊的商闌一把截住了,但是小男孩一腳還是踢在了韓露的腿上,黑褲子上立刻出現一個鞋印。
“你要幹什麽?”韓哲瞪着眼睛怒吼一聲,女人趕緊将自己的兒子拉走,緊緊抱住人低聲哭了起來。
三個警察面面相觑,誰都不願意看見這種事,但是這些無奈的事情他們看得太多了,法律即使再公正也無法公正地處理複雜的人情,只能盼着當事人雙方能夠盡量自行調解。
韓哲看了韓露一眼,随後往病房裏看去,旁邊的警察給他指了一下,他看見那位王先生躺在病床上,身上帶着護胸,人幹瘦,看起來也很老,但是絕對不是年紀老,而是因為生活勞累而硬生生拖老的。
韓哲頓了頓,又看了眼抱一起哭的母女倆,問韓露:“怎麽回事你自己說。”
韓露瞥了一眼警察,說:“我坐在地鐵站牆邊下面的石沿上,那地方也不是行人道也不是行車道,沒規定不許坐着吧?後來那人就走了過來,他從我腿上絆了過去,還一腳踩在了我手上,他手機摔地上屏摔碎了,非說是我害的,讓我賠錢,我手還斷了呢,我還沒讓他賠呢。結果他沒完沒了的,還不讓我走,非要讓我賠他手機錢,還扯着我對別人說我不是好人,說我沒有家教,我推開他要走,他還動手打我,所以我才動手打他的。”
韓哲問警察,“是這樣嗎?”
拿着筆記本的警察說:“我們做的現場目擊證人的筆錄是這樣的。”
“你聽見了?”韓哲看着女人說:“你丈夫自己走路不看路把我妹妹踩骨折了,不但沒道歉沒賠錢還耍無賴,至于你丈夫的傷,是因為他先動手要打我妹妹,我妹妹是正當防衛,息事寧人就算了你還在這撒潑,老子真告你去你信不信你丈夫明天就得進去!”
旁邊的警察咳了一聲警告:“你說話注意點。”
女人害怕了,抱着兒子哭,還是不依不饒的:“可是我丈夫住院了啊,工作要沒了,我們一家老小怎麽活啊……”
韓露聽見這話再次說:“你一家老小沒手沒腳嗎?長了一張嘴就知道等着吃飯的?你手腳是擺設嗎?”
女人撒氣潑來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裏,帶着兒子舉着拳頭就朝韓露打過去,警察當然不會看熱鬧,幫着上去拉架,被女人鬧得制服都亂了,病房門口走廊裏頭一陣雞飛狗跳,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
商闌這可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手忙腳亂地護在韓露身前,只不過這女的力氣特別大,兩個大男人外加三個警察愣是堪堪攔住她。
可是大人好攔小孩不好攔,那小男孩從警察腿邊擠過去,一腳又踢在韓露腿上,這一腳踢得很重,韓露唔的一聲退後好幾步,蹲下來捂住了腿。
韓哲上去拎着小男孩後脖頸的衣服,把人拎了起來,小男孩不忿地手腳并用又撓又踢,很得他媽真傳,韓哲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
一個警察的帽子慌亂中掉下來,他撿起帽子大喊一聲:“行了,都給我住手,都跟我回警局,在醫院裏鬧什麽鬧,有事回警局鬧,回警局打!”
女人披頭散發地停下來,嘴裏罵罵咧咧地。
兩個警察整理着自己的制服,都很是無語地吐了口氣,大概是許久沒有遇到這麽能撒潑的女人了。
其實當警察有時候真憋屈,遇到沒完沒了沒理還撒潑的人打不得罵不得,講理講不通,恐吓吓不倒,真憋屈。
韓哲将那小孩丢在地上,黑褲子上被小孩兒踢了不少腳印子。韓哲這個火大,要不是警察跟這站着,他真想扇這倒黴孩子兩巴掌讓他知道知道,奶奶的。
韓露還在地上蹲着,商闌把她褲腿拉上去,韓露小腿正中間有一片挺大的淤血,這麽大一片也不像是個小孩兒能踢出來的。
韓哲站邊上看着,想蹲下去看一看,但是看着商闌手裏那麽溫柔,于是站着問她:“這是不是那男的踢得?”
韓露眼睛有些紅沒有說話。
韓哲将她從地上拽起來,指着那個撒潑的女人說:“你給我等着,敢欺負我的人,我弄到你全家活不下去!”
韓哲冷着臉的時候,手底下一群當過幾年兵的保镖都不敢炸刺,更別說這女人了,她抱着兒子眼中帶着驚恐。
警察怒斥一聲:“怎麽說話呢你!”
商闌無語地瞪了韓哲一眼讓他注意點,跟警察面前什麽話都敢說。
韓哲無視警察,一手摟住韓露的腰往剛才來的路走回去,冷聲說:“回去再給我檢查檢查,路都不敢走了。”
警察見韓露走路真有些費勁,于是跟上來一個。
旁邊看熱鬧的也都順勢散了散。
醫生看了眼韓露的腿,不确定骨頭有沒有傷,于是又給開了單子,鑒于事關民事糾紛,所以開了全身照,韓哲又摟着韓露一路去拍照,警察很盡責地一直跟着二人。
張豐北來電話告訴韓哲,說安齊不想去參加國外的比賽。
韓哲正在氣頭上,背着警察走遠怒斥:“他說不去就不去?簽的合同當屁呢?你現在就告訴他,要麽給我卷鋪蓋走人,十五年之內別說賽車了,碰碰車他都休想碰一下,要麽加緊訓練,到時候乖乖去給我比賽!”
韓露拍完照回去,醫生仔細看了她的片子,說全身骨頭除了左手都沒事,就是軟組織挫傷,過段時間淤血退了就好了。
骨頭沒事也夠韓哲氣了,冷言冷語問韓露:“身上還哪疼?”
韓露看了看警察,老實地指了指肩膀和右肋下,韓哲把她衣服掀起來,看見肩膀和肋下果然也有淤青,警察也看見了。
韓哲握着韓露的肩膀說:“警察同志,你看見了吧?雖然那家夥骨裂了,但是他先對我妹妹動的手,我妹妹也骨折了,傷了這麽多地方,我告他沒錯吧。”
韓露擡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什麽。
“确實可以告,但是吧……我還是跟你們說一下吧。”警察嘆了口氣,拿出筆記本翻開對韓哲說:“王先生一家住在城西的村子裏一間十多平米的房子裏,家裏有兩個癱瘓的老人,還有一個女兒,女兒已經十歲了,但是智力發育不健全,沒錢治,兒子七歲了沒錢上學,劉女士因為既要照顧老人又要照顧孩子根本沒閑工夫上班掙錢,家裏确實只有王先生一個人賺錢,但是王先生身體還不好,只能打點零工,目前在一個工地搬運水泥和磚頭,生活很不容易。”
警察合上筆記本,“這是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告不告是你們的自由,你們自己決定。”
警察說完,房間裏久久沒有聲音,醫生坐在一邊沒出聲,韓露看着自己的手指沒有說話,韓哲看着韓露也沒有說話,商闌看看所有人也沒說話。
半晌,韓哲問警察:“我們能回家吧?”
警察點頭:“能回,把地址和電話留一下,必須随時和我們保持聯系。”
韓哲給警察留了自己的電話和地址,然後半摟着韓露,帶韓露下了樓出了醫院上了車,一路開回了家。
韓哲帶着韓露回家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韓露看見茶幾上有煙,伸手去拿,韓哲抓着她的手拽回來要看看她的手,結果韓露手一揮甩開了。
韓哲不解地看着她:“你幹嘛?”
韓露咬了下唇,沒有說話,韓哲把煙盒拿過來自己抽了一根。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了半晌,韓哲把煙頭在煙灰缸裏按滅,問她:“中午吃飯了嗎?”
韓露面無表情地說沒吃。
韓哲去廚房簡單做了點,招呼韓露去吃飯。
韓露吃了一會兒,低着頭說了聲謝謝。
韓哲問她:“那一家人你打算怎麽辦?”
韓露喝口水,無可奈何地說:“能怎麽辦,總不能要人命吧?我還真怕他家裏哪個人想不開自殺,到時候我就變成間接殺人犯了。”
韓哲哼了一聲,“他家人态度但凡好點,我說不定還能救濟救濟他們,踹裂兩根骨頭就夠便宜他了,你怎麽不再使點勁直接給他踹折了,媽的,敢欺負我……”韓哲的話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一下午都在對外人宣稱這是我妹妹。
韓哲看了對面吃飯的人一眼,問:“你跟商闌怎麽聯系上的?”
“上次和他搬家的時候。”韓露解釋了這麽一句,韓哲其實問完就在想,如果不是今天這一遭,或許韓露還會回他一句“關你什麽事”。
韓哲想到下午韓露出事竟然不給他打電話,反而給商闌打電話,心情瞬間非常不好,吃飯幾乎是用吞的。
兩個人吃完飯,韓哲收拾桌子的時候韓露就回房間了。
韓哲洗完碗,去藥箱裏翻出紅花油和膏藥來,走過去看見韓露的房門門縫裏夾着布,于是推門的手在門上敲了兩下。
很快門就開了,韓露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很大的T恤衫,站門口看着他,韓哲一眼看着,還是真空的,心中一時麻亂。
“給你藥,這是紅花油,這是膏藥。”膏藥是油紙包的中藥膏,用的時候需要熱化再貼,韓露拿過膏藥聞了一下,津鼻子說:“一股臭味,我不要這個,”随後将它拍在了韓哲手上。
“這是正經中藥,你在外面買都買不着。”
韓露把紅花油拿過來,說:“太臭了我不要,貼完一身臭味。”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韓哲對着門揮拳頭,一股臭味,誰還去聞你啊!只不過這話說完,他突然想起來,韓露身上是玫瑰味的。
韓哲拿着膏藥心煩意亂地走回客廳放回藥箱的夾層,然後把藥箱放櫃子裏,櫃子門咣地關上,差點把上面放的擺件震倒。
韓哲随後給唐尚打了個電話,問問唐尚明天有沒有時間,來幫他設計一套家具。唐尚明天正好沒事,說九點鐘過來。
韓露又拎着一袋子東西出來,似乎要洗澡,韓哲從餐桌上看她:“你剛抹完藥你就洗澡?藥剛起作用都洗掉了。”
韓露對他聳肩膀:“我又沒有抹藥。”
韓哲頓時咬了牙跟過去,韓露要關門的時候他推開門擠了進去,“你洗什麽洗,你那手不能碰水。”
“你出去!不出去我們一起洗。”
“你身上的傷口也不能碰水!”
“我不洗澡我就洗個臉刷個牙!”
韓哲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的時候看着韓露手裏提的塑料袋又有點火大,上去一把把袋子搶過來,把裏面瓶瓶罐罐的東西拿出來。
韓露來搶他用後背擋住,将東西一一擺在洗手池上,韓露又在他肋邊抓了一把,他渾身一激靈,從袋裏拎出來一只淺藍色的三角內褲。
“啊!”
韓露大叫一聲,上前一把把內褲搶下來,把韓哲踢出去一把關上了門。
韓哲跟門口轉悠半天,聽着水龍頭一會兒響一會兒停的,十分鐘後韓露打開門,挂着一臉水眯着眼看見他站在門口,迅速低了下眼睛,神色有些慌亂。
韓哲看了眼她的左手,見手上連個水滴都沒有這才放心了一般轉頭走了。
等韓哲洗完澡回屋的時候,看見韓露的房門開了一條縫,他下意識往裏看了一眼。
韓露在往肩膀上塗藥,因為傷在右側肩後側一點,右手夠不到,左手拇指還動不了,動作很別扭。
韓哲猶豫一下推門進去,韓露擰着眉毛看他:“你進來之前能不能先敲個門!”
“你不讓我進我也得進來。”
韓哲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走到韓露身邊拿了藥油倒在手心給韓露擦肩膀,韓露瞥了下眼睛沒有拒絕,只不過韓哲剛揉了一下韓露就一躲,皺眉怒道:“你能不能輕點!”
“這藥油就得使勁揉進去才有效呢,你抹一層都蒸發了有屁用。”韓哲抓着她的胳膊,但是手裏卻也不自覺地輕了一些,手掌下的皮膚溫度清晰地傳開。
揉了一會兒,韓哲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有些不甚清晰了的吻痕上,瞬間尴尬地閉緊了嘴。
揉完了肩膀,韓哲又倒了一些藥油去揉韓露小腿上的一片淤青,韓露說:“這地方我抹過了。”韓哲當做沒聽見,坐在床上把韓露的腿放自己腿上,伸手揉了起來。
韓露咬着牙,龇牙咧嘴的樣子,韓哲隐隐覺得解氣,于是又加重了一分力道,結果韓露一拳頭砸他肩膀上了,大叫一聲:“疼!”
韓哲不可思議地瞪眼睛:“我給你塗藥你還打我!”韓哲說完,一指頭按在韓露傷了的地方。
韓露大叫一聲擡腳去踢他,韓哲握住她的腳踝,迅速撤走。
韓哲往門口走,結果剛走到門口腰上的浴巾一松,他慌忙伸手一拉兜住半個屁股往對面屋裏跑去,後面傳來韓露大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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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哲準備好早餐去敲門,韓露還沒醒呢,她房間的門一敲就開了。韓露從被窩裏露出個腦袋,眯着眼看着他,韓哲走進去兩步,問她:“手疼嗎?”
韓露翻了個身沒理他。
韓哲無奈出去:“醒了就趕緊出來吃飯。”他早晨熬了一鍋皮蛋瘦肉粥,包子和餡餅是去小區外面早餐店買的現成的。
等他吃完一個包子韓露才頂着一頭亂發走出來,半路沒往衛生間拐,直接過來吃飯了。她坐在韓哲對面問:“都是什麽餡的?”
“包子有素的和鮮肉芹菜的,餡餅是雞蛋西葫蘆和牛肉的。”
韓露舀了一碗粥,說:“我喜歡吃鮮肉玉米的。”
韓哲皺眉:“愛吃自己買去。”
韓露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大口,左手搭在桌子上,五指張着,韓哲看了一眼,說:“要是有什麽事不方便就叫我,我不在給我打電話。”
“能不能把我屋那門鎖安上?”
韓哲喝口粥說:“一會兒我叫人來給你設計家具,過兩天裝修的時候順便給你修一下。”韓哲咬口包子又說:“你在家待着無聊屋裏不是有電腦嗎,自己拿去,出門記着點路,別又走丢了。”
韓哲這話一說完,韓露一巴掌拍桌子上了:“你能不能不跟蹤我!你這是犯法的!我有人身自由你沒權利幹涉我!”
“行行行,”韓哲皺眉伸手打斷,說:“別吵別吵,我保證!沒下次了,你愛去哪去哪,我絕對不跟着了,行了吧?”
韓露這才又吃了起來,吃完就轉頭去衛生間了,韓哲默默收拾着一桌子殘羹剩飯,感覺二人默契地忘記了前天晚上的事情,可是怎麽會忘呢。雖說是差一點,可是那沒有發生的一點之前反而讓人印象深刻欲罷不能。
韓哲剛收拾完東西,昨天那個警察給他打了電話,問他考慮得怎麽樣了,韓哲一想到那女人就煩得慌,韓露招到這樣一家人也算倒黴,于是說不告了,私了。于是警察讓他什麽時候有時間帶韓露去派出所簽個字。
韓哲這電話剛挂了,鈴聲又響起來了,是小區門衛,說是有他的快遞,韓哲尋思下去取,但是一看時間想到唐尚快來了,于是告訴了門衛唐尚的車牌號讓唐尚給他帶過來。
韓哲挂了電話走回房間,韓露坐在窗臺上耳朵上仍舊扣着耳麥微微仰着頭看着窗外,韓哲本以為她在畫畫,但是她手裏拿的卻不是筆而是點燃的煙,這樣的韓露莫名頹廢地讓人又氣又心疼。
韓哲走過去把煙搶下來,“怎麽回事你?”心想以後得把煙藏好了,他轉圈看一眼沒看見煙灰缸,于是就手塞自己嘴裏了,他看了韓露一眼,說:“換身衣服,一會兒來人。”
韓露将耳麥摘下來問他:“你下午有時間嗎?”
“有,幹什麽?”
“我想去看看那家人,他們家住的地方。”
韓哲想到那家人就煩,皺眉不解問:“去看他們幹什麽?”
“看看是不是和警察說的一樣。”韓露摸摸嘴角笑了一聲,“就是想去看看,是他們比較慘,還是當初我和我媽比較慘。”
韓哲擰着眉什麽都沒說扭頭出去,心亂如麻。
唐尚快九點半才到,随後給韓哲打電話讓韓哲下樓搬東西,說是好多東西呢。于是韓哲便穿好鞋下去,到樓下一看好家夥,還真是好多東西,唐尚開的轎車後備箱都關不上了,車座裏也放了不少東西。
“你這是要布置新房嗎?又設計家具又買這麽多東西的?”
韓哲笑了一聲,新房?
兩個人把車裏的東西通通搬進電梯裏,電梯到層之後又全搬出來,全都堆在電梯旁邊,然後再一件一件往家裏搬,唐尚沒想到韓哲家裏有人,還是個女生,于是好奇地将韓露從上看到下,問韓哲:“這你女朋友?”
韓哲說:“這是我親妹妹。”
韓露抿住唇,本來還想跟他們兩個出去搬東西,但是聽見這句話就不想動了。唐尚回頭看一眼,問韓哲:“你什麽時候突然多出來一個妹妹?是女朋友就直說呗,我也不能怎麽着你。”
韓哲捧起一個大箱子說:“真是我妹妹,我後媽的女兒。”
唐尚更加驚訝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韓哲還有過一個後媽,于是捧着東西問他:“她這是要和你住一起?”
韓哲點點頭,唐尚相當難以置信了,韓哲居然允許後媽的女兒跟他住在一起?還這麽大費周章地給她布置房間?
好不容易把東西搬完,整個客廳的地都滿了。韓露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對他們兩個視而不見。
韓哲喊她:“你去和唐尚看看家具,我把這規整規整。”
韓露放下手機面無表情地跟唐尚去卧室了。
韓哲把大件的箱子放在窗戶旁邊,跟他那些健身器材放在一起,然後又把小件的都搬過去堆在一起,搬了半天才整理完。
不一會兒唐尚也拿着卷尺和筆記本出來了,韓露跟在後面仍然是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
“量好了?”
唐尚在手裏的筆記本上記着什麽,說:“量好了,大致的框架也定好了,材料還跟你那屋裏的一樣吧?我回去馬上讓人切割,然後再帶來現場安。”
韓哲問韓露,“跟我那屋家具一個色行嗎?”
韓露說:“随便。”
“行,就我那屋那材料就行。什麽時候能好?”
唐尚想了想,說:“我給你加個塞,大概七天後。”
韓哲要留唐尚中午吃飯但是唐尚還有事,于是就走了。
唐尚走了韓露也回屋了,韓哲站在客廳裏茫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了。想了想把電視打開看了會兒電視,不一會兒電話又響了。
韓哲看了眼,還是季華宇,他昨晚晚上做飯的時候季華宇就給他打電話說是要請他吃個飯被他給拒絕了,結果這又打電話了。
韓哲沒接,鈴聲響了一會兒自動挂斷了,随後又響了,韓哲接起來,季華宇一頓道歉,韓哲聽了一會兒,笑了,“季先生,你這跟我道歉我聽得這麽糊塗呢?我發律師信追究責任追究的也是那些不良媒體的責任,你跟我道什麽歉啊?”這人白癡吧,就這智商還當經紀人呢?
季華宇當然急得焦頭爛額道歉了,因為韓哲專門就給爆料偷拍視頻的那家新聞媒體發律師信了,他們也不會剛巧那麽正好就拍到他送王雨菲回家,背後自然是有人授意委托了。
季華宇解釋說:“雨菲自從紅了之後就一直被不良媒體跟拍偷拍,這個我們也很頭疼,但是這種事我們也沒有辦法,連累了韓總真是太過意不去了,所以雨菲才想着請韓總吃個飯賠個禮不是嗎?”
韓哲陰森一笑:“我名譽受了這麽大的損傷,只吃頓飯就能解決了嗎?而且請吃飯也不該王小姐請,我韓哲心眼小,就是個睚眦必報的性子,但是絕對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這事不關王小姐的事我不會遷怒的。那家媒體敢編排我,我不折騰到他們公司破産不算完,放心吧季先生,替我跟王小姐說聲謝謝,順便告訴她,我會為她出這口惡氣的。”
季華宇那頭頓時沒聲了,韓哲哼了一聲挂了電話,随後又跟商闌說繼續加猛料,王雨菲一出事,邵政東公司也絕對不會置身事外的,他到底要看看姓邵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又坐了一會兒,韓露走出來問他:“走嗎?”
韓哲看看時間快中午了,問她:“不吃飯嗎?”
“現在還不想吃。”
于是韓哲回屋換了衣服,随即帶韓露出門了,昨天韓哲從警察的筆記本上瞥着了那個男人的名字,但是地址沒看清。
韓哲開去城西的那處村子裏,但是到路口車就開不進去了,那裏的路坑坑窪窪的,開進去也不好開出來,于是靠邊停了車,兩人下車一起走了進去。
村口有家小賣部,小賣部門口支了一個塑料棚子,棚子裏頭坐了幾個人正在打麻将,韓哲和韓露走過去,那些人都停了手回頭來看他們。
韓哲問他們王吉興家怎麽走,那些人都沒回答,看了韓哲一眼,目光紛紛落在韓露身上。
韓露下車的時候嫌今天太熱了,光線太足,于是把韓哲放在車裏的墨鏡給戴上了,再加上她穿着短袖露出的兩條手臂氣勢一時間比韓哲還盛,韓哲估計着這些人會以為兩人是黑社會的,而且他是大姐身邊的保镖。
超市門口坐了一個老太太,這時說:“我知道,我帶你們去。”連問問兩人是幹什麽的都沒問就帶路,估計着是不敢問。
為兩人引路的老太太帶兩人往裏走,一路絮絮叨叨:“他們家呀,哎呦可憐勁兒的,雖說我們都住這一片,也沒資格說誰可憐誰,但是他家也算是我們這最可憐的了,兩個老人五十多歲,一個癱了一個半癱,再加上一個白癡女兒,放誰家都夠嗆啊。”
眼前的是一間不大點的小院,院裏有一個一門兩窗的平房,房子外牆還鑲了白色的小塊瓷磚,但是時間長了,瓷磚都發黑了,邊角地方都脫落了,看着非常破敗。
兩人走進院子,但是沒有進門,窗戶開着,擋着一扇黑乎乎的紗窗,兩人走到紗窗那裏,聞到了從屋裏傳出來的腐朽的味道。往裏看,不大且有些陰暗的房間裏是一個炕,炕上并排躺着兩個老人,旁邊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雜物,兩個老人看見他們,但是都沒有說話。
地上坐着兩個小孩,一男一女,女孩正好面向窗外,看見兩人嘿嘿傻笑,昨天那個女人帶去的孩子背對着他們坐着,在地上搗鼓着什麽東西,一邊弄一邊說:“你看,這就是教室,這裏是黑板和講臺,小朋友都坐在這裏,爸爸說明年我就可以去上學了。”
韓露看了一眼,轉頭就走了。
老太太不明所以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幹什麽的,于是也只好跟上去。
韓露問她:“那個小孩兒爸媽不在家嗎?”
老太太說:“哎,倒黴啊,他家男人說是出車禍了也不怎麽了,這不他媳婦去醫院看他了嗎,還沒回來呢。”
韓露沒再說什麽,往村外走了,兩人路過小賣部,那群人又回頭看他們一直目送他們離開。
上了車,韓哲看看她,問她回家嗎,韓露說随便。
這個随便往哪走韓哲也不知道了,于是只好先開車了。
韓露将墨鏡摘下來笑了,“比我和我媽慘啊,本來我以為我和我媽就夠慘了,但是至少我和我媽都是健全人,我媽雖然有精神病但是是間接的,平時不耽誤什麽,而且我也能上學,不用住在這麽小的房間,不用照顧那兩個癱瘓的老人,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是白癡。”
韓哲不知道該說什麽,是該慶幸嗎?還是該為那一家人感到悲哀呢?于是只好換了話題:“先吃個飯再回家吧,你想吃什麽?”
“不知道。”
“挺久沒吃西餐了吧?去吃西餐?”
“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麽?”
韓露想了想,說:“什麽也不想吃,我沒餓。”
“那回家?”
“不,我想去打游戲。”
“打游戲?”韓哲想不到她竟然想打游戲,手指都折了怎麽打游戲?但是車還是往游戲城開去了。
韓哲在前臺換了一大袋游戲幣,随後就被韓露拉着沖進了游戲區。
現在是暑假時間,學校都放假了,這個時間游戲廳裏人特別多,還是以青少年為主,當然成年人也不少,韓哲突然挺慶幸今兒個沒穿正裝出來,要不然還真放不開玩,他已經不記得已經有多長時間沒進游戲廳玩過了,上一次的印象還是在大學時候,算起來最少有三四年了。
韓露一看就是游戲廳的常客,各種游戲機都會玩,兩人一起開摩托賽車興奮地大喊,體驗高空VR激動地大叫,默契十足地投籃,玩pk賽,比賽射擊互相比試準頭,差不多所有的機器都讓兩人玩了一遍。
最後韓露還要拉着他去跳舞機,對于這個,韓哲立刻舉雙手投降無論如何都不上去。
韓露自己上去了,原本她旁邊的機器上有一個看着不大的男人,她上去跳了一分鐘旁邊的男人就停了下來專注地看着她。
韓哲在下面看着,周圍漸漸圍了很多人,但是他沒注意,目光落在眼前跳舞臺上歡快活躍的身影上。
綠色的發尾在空中跳躍彈動,雙腿踏直的時候顯得特別細特別長,腰特別細,韓哲驟然想起,這具運動的、苗條的身體曾在他懷中緊抱。
周圍光亮逐漸暗下來,燈光搖曳,七彩交錯,耳旁回響的是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樂,腳下是晃動的舞臺,一瞬恍惚,仍如初見驚豔。
一曲終了,周圍響起鼓掌聲,韓哲回過神來,韓露從臺上跳下來摟住他的脖子,踮腳吻他,韓哲迅速轉開臉,韓露動作一滞,松開手離開。
從游戲廳出來竟然已經快四點了,韓露摸着肚子說餓了,說要去吃麻辣香鍋。正好游戲廳旁邊就有,于是兩人徑直去了。
兩人要了一大盆麻辣香鍋,那黑色的石盆大的當真就像一口鍋似的,韓哲不怎麽常吃辣的,韓露看起來也不像是能吃辣的人,兩人邊吃邊擦汗,紙巾差點堆成小山,互相嘲笑對方的鬼樣子。
好不容易吃完,韓哲肚子裏都有火辣辣的感覺,心想今天晚上回家又得拉肚子了。
兩人走下樓,出門的時候竟然迎面看到了沈琳。
沈琳和一個女性同伴在一起,估計是來逛街的,沈琳剛要和韓哲打招呼便看見韓哲目光冷肅地看了她一眼,随後攬住身邊的女孩,為她推動轉門走了出去。
回到家,韓哲先去廚房喝了兩大杯水,感覺肚子裏還是有些難受,韓露換完衣服出來看着他的模樣發笑:“不能吃辣幹嘛吃那麽多?”
“也不是不能吃,就是吃完了不舒服。”韓哲也給她倒了杯水,韓露接過水走去了陽臺,韓哲端着水跟過去,将陽臺上挂着的衣服推到角落,陽臺上放了一個躺椅。
韓露坐上去拍了拍旁邊的地方讓他坐,韓哲猶豫一下,坐過去了。
韓露喝口水,猶豫着、小心地看着他說:“你能不能幫幫那一家?也不用給錢什麽的,至少給王什麽安排個工作什麽的,給他個輕松點的賺錢的工作,或者幫那個小孩兒上學。”
她說完又立刻補了一句:“就當做慈善了行不行?或者用我媽媽留給我的錢也行。”
韓哲微微一笑,問她:“你不讨厭那一家?”
韓露看着自己的手指,“怎麽說呢,雖然也讨厭,我手還是很疼呢,但是看着他們家,又感覺他們比我疼,而且我只是一個人疼,他們一家人一起疼。”
韓哲突然覺得韓露受傷其實他也疼來着,于是趕緊喝口水壓壓這種感覺,說了聲“好”。
韓露立刻擡起頭對他笑起來,嘴唇彎起好大的弧度,眼尾勾起,整張臉無比動人,“謝謝你。”
“是他們該謝你,”韓哲忍不住伸手攬住了她肩膀,韓露驚慌似的看了他一眼,但是随即她慢慢靠在他肩膀上。
二人靠在一起看着外面,這個時間溫度非常讓人舒服,沒有了白日裏的燥熱,天是渾濁的白色,因為即将入夜。韓哲看着她的頭頂,突然想這樣坐着也好,他們可以一起看着星空璀璨,月挂長空。
韓露将雙腿放在躺椅上,後背倚靠着韓哲肩膀,看着降臨的夜色突然說:“韓哲,我想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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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哲一把将她推開,面色不善。
韓露趕緊坐正解釋:“我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