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突然這麽好說話了?這是迷途知返知錯就改了?韓哲看着她沒說話,突然看見韓露咬住蒼白幹燥的唇,眼眶通紅。
韓哲坐在她床邊問:“又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韓露突然咧開嘴哭了起來,哭得波濤洶湧,閉着眼睛淚水不斷滑下來流進頭發裏。
韓哲又有些不知所措了,韓露顫抖着哭訴:“我害怕。”
“你害怕什麽?”
“我害怕。我去的那個地方,那麽髒,那麽臭,晚上睡覺我不敢關燈,老板還來踢我房門說我浪費電,我又給了他錢他才說着髒話走開,後來又有不認識的男人敲門,被我打跑了,我害怕了,我在這裏什麽都沒有,這麽大一個國家,卻連一個沙子都跟我沒關系,至少你,你還會管我,還會找我,還會要我。”
韓哲攥緊了拳頭,心裏恨不得把那個旅店老板拎過來親自揍一頓,他咬緊了牙根,後來一想,韓露跑去那個黑店裏躲着不都是被自己逼的嗎。
混蛋啊你韓哲!
韓哲伸出手,給韓露擦擦眼淚,可是那眼淚卻怎麽擦都擦不幹淨,他想安慰她,可是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他頭一次有這樣的無力感,曾經商闌跟他說,他每次看見親大哥對他提防如敵一般的目光和動作時,都會感到深深的無力,韓哲這時也隐約有些明白了。
他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住人,韓露把手臂伸出來緊緊摟住他的脖頸,感受着她顫抖的身體,胸腔中傳出共鳴。
韓露哭了好久,一直到哭夠了才停下來。
下午韓露又挂了吊瓶,量了體溫降到了38度,她不想在醫院住,于是韓哲叫了個護士幫韓露換了衣服,帶她回了家。
韓露的行李已經被商闌送回來了。
韓哲看着韓露那個凄涼的房間,很是憐香惜玉地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了韓露,韓露發燒腦袋昏沉,上床就睡着了,韓哲還想問問她吃什麽,這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估計她前幾天也沒怎麽吃過東西。
韓哲去洗手間洗了澡,回到房間,挨着韓露躺下,幾乎是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不知什麽時候他突然驚醒,一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他把韓露叫起來吃藥,又問她要不要吃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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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露說随便。
韓哲轉了半天熬了些粥,生病大概吃不進去什麽東西。
韓露昏昏沉沉地靠在床頭,韓哲拿着勺子喂她,韓露吃一口看他一眼,半晌突然叫他,“韓哲。”
“嗯?”
“我想吐。”
于是剛吃的小半碗粥都被她吐了。
吐完之後她又躺下睡了,韓哲往嘴裏塞了半碗粥也躺下了,只不過躺了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韓哲醒了之後第一件事先去摸了摸韓露的額頭,他一摸韓露就醒了,“吵到你了?好像燒退了,我去找找有沒有溫度計,可能是有那個東西但是不知道放哪了,要不然就是沒有……”
韓哲嘟囔着走了出去。
韓露睜着眼睛,目光發直地看着天花板,半晌,韓哲拿着從電視櫃下面抽屜裏翻出來的溫度計回來給韓露,韓露看了一會兒,才伸出手拿過溫度計又縮回被窩。
韓哲在旁邊坐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韓露說:“我餓了。”
韓哲騰地站起來說:“我去做飯,你吃什麽。”
“我想吃小籠包,油條,豆漿,餡餅,我還想吃糖葫蘆。”韓哲站在門口回頭看她。
韓露默默地看着他:“不行嗎?”
“行,你想吃什麽都行。”韓哲打開櫃門拿了套衣服,換了衣服任勞任怨出門買早餐。
韓露躺了半晌,把溫度計拿出來看了一眼,37°5,這個算不算還燒着?反正有點暈,她坐起來,下地去衛生間上了廁所,出來後自己去廚房拿了杯子接了水喝,随後坐在餐桌上默默等着。
半個小時後韓哲回來,手裏拎了一堆東西,目測夠十來個人吃的,韓哲把鑰匙扔在鞋櫃上,問道:“你怎麽出來了?退燒沒?”
“37°5.”
“還有點燒,一會兒吃藥吧,不用紮吊瓶了,往血管裏紮那麽多水也不好。吃吧,夠你吃吧?”
韓哲把東西放餐桌上,随後又從一個口袋裏掏出一瓶山楂罐頭,“這時節沒有賣冰糖葫蘆的,就算有現在也沒開門,所以我給你買了罐頭。”
韓露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口,說:“我喜歡吃鮮肉玉米的。”
韓哲坐在對面,看了看韓露神色,這才有些不耐煩的口氣說:“大小姐你不早點說,先湊合吃吧,明天早晨再鮮肉玉米的。”
韓露也沒說話,一口能塞一個包子,看來是餓壞了。
兩個人正吃着呢,韓哲電話響了,商闌讓韓哲看看郵箱,給他發了一段視頻,韓哲把電腦拎上餐桌,打開郵件查看了視頻。
視頻這角度一看就是偷拍的,畫面很黑,是深夜,但是仍能看明白是他和邵政東約酒的那天晚上,從酒店出來,他打開車門讓王雨菲上車,随後汽車開走的過程,畫面一轉,又有王雨菲下車的畫面。
攝像機架的位置很巧妙,既隐蔽又将王雨菲和他的臉照地格外清楚,韓哲靠了一聲,這女的炒作都炒到他頭上來了?這是想紅想瘋了吧?
關于他韓哲的身份,一直都是約定俗成的一件隐秘,知道的人都是身居高位的,沒有敢随意往外說的,不知道都不屑一顧,認為一個保镖頭子也沒什麽大本事。
韓哲打開網頁看,廣大吃瓜群衆一致認為王雨菲同志人美歌甜就是眼光不好,怎麽看上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小保镖頭子,這人別說社交賬號了,連有鼻子有眼的照片都沒有一張。
雖說這視頻在群衆當中起不了什麽實質作用,但是在上層那些投資商制片人眼裏可就大大的不一樣了,韓哲嗤笑,他還真不信邵政東敢這麽利用他。
商闌問:“要不要辟謠?”
韓露邊吃邊看,也不知道她是真看不懂漢字還是認識之前是裝的。
韓哲說:“辟什麽謠?找人出去給我造謠,聲勢越大越好,黑白颠倒了說,往邪乎地方扯,你能給我整上頭版頭條,年終我給你封個大禮。”
商闌波瀾不驚地挂了電話。
韓哲把電話往桌子上一扔,心想你奶奶的邵政東,你敢趁機敲詐老子股份我不讓你出點血老子就不叫韓哲!
韓哲夾了個包子,見韓露在對面看着他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問:“看我幹什麽?”
韓露說:“看你笑得不像好人。”
“你!”韓哲堪堪住了口,瞪了韓露一眼,繼續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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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些天折騰過去,眼看着後天就是車賽了,韓哲吃完飯就馬不停蹄地去了俱樂部,查看那幾個車手的訓練情況,畢竟金景年都說了,這次再不贏,他就要噴火了。
韓哲開車去playfive,走的時候還問韓露跟不跟他一起,韓露說不去,他就自己來了。
教練給他看了車手最近一次的訓練成績,他看完之後又翻看了前幾次,覺得成績都不是很理想。雖然他不玩賽車,但是裏面的事情也懂,真要開起賽車來,也能飚起來,他開車還是金景年手把手教的。
韓哲狐假虎威,再次用金景年的恐怖威脅了一下方部長和底下幾個教練,金景年一只猛虎在上頭張着大嘴壓着,你們敢不重視。
韓哲一直忙活到中午。
中午的時候,韓哲突然接到了季華宇的電話,對方上來就給他道歉,說是不良媒體偷拍,想請他吃個飯,賠禮道歉。
韓哲冷笑,毫不給面子:“是你傻還是我傻?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候出去吃飯,我上趕着給媒體提供猛料?”緊接着不等季華宇說話就把電話給挂了。
賠禮道歉?你也得看我接不接受啊。
這兩天韓哲光顧着找人,公司的事也沒怎麽理,壓了好多個文件等他處理,中午回公司匆匆吃口飯,随即一下午都沒出辦公室。
晚上又有飯局,只不過韓哲心裏一直挂記着家裏還有人,飯桌上甚至沒喝幾口酒,吃完飯立刻告辭,頂着酒駕風險一路順利回了家。
出了電梯走到家門口,韓哲突然發現他竟然有這麽渴望快些回家的時候。
家裏的燈亮着,有一種名為溫馨的感覺在韓哲胸膛中慢慢發酵。
韓哲放輕腳步走過去,他的房間門半開着,他順着縫隙往裏看進去。
韓露坐在窗臺上,頭上戴着一個銀色的耳麥,腿上放着一個畫板,她手裏拿着鉛筆正在畫着什麽,看起來非常投入,微微低垂的頭有幾縷發絲垂下來,微微擋住臉頰,發梢正好落在鎖骨上,整個人都帶着一種靜谧的美好。
韓哲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種感覺像是欣賞一幅畫,一幅活生生的、以生活為背景,以心為筆觸,情感為色,漸漸濃烈,直至飽滿。
如此生動,如此動人。
韓露偶爾一回頭看見他,竟然很慌張地就把畫板一斜,似乎不想讓韓哲看見,她越不想讓韓哲看,韓哲就越想看,于是韓哲推門走進去,“你在畫什麽?”
韓露又把滑板斜了斜,說:“随便畫畫。”
韓哲站在她跟前,“讓我看看。”
韓露伸手把耳麥摘了,說:“這是我的隐私,不許你看。”她斜着滑板,屋裏燈光很亮,窗戶玻璃上有反光,而且這畫的幅面很大,他隐約看清了。
是一個男人的後背側影。
雖然有些看不清,但是男人後背肩頭的肌肉紋理和周圍廚房的幾筆景物輪廓還是非常明顯。
韓哲突然之間感覺心裏熱熱的,身體某一處傳出激流,暖熱的、帶着麻癢的熱流,像血液流經全身血管的過程,瞬間傳遍整個後背。
韓露見他盯着玻璃看,自己也低頭看了一眼,一瞬間慌張,手忙腳亂地将畫板翻過來扣在腿上。
韓哲聽見耳麥裏傳出細小的音樂聲,很不自然地舔下嘴唇,看着韓露手臂上一只手指大小的紅色小狐貍還是小貓的東西,剛要問她吃飯了嗎,卻突然間看見她手臂皮膚不正常的突起。
他伸手去摸,韓露想要躲閃被他一把抓住,韓哲仔細去看,忽視掉花花綠綠的紋身才看出來,韓露小臂和大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疤,像是燒傷,疤痕外的紋身很平整,證明這傷是紋身之前就有了的。
他把韓露另一只手拉過來看,果然發現另外一只胳膊上也有這樣的疤痕,面積還都不小。
平日裏因為有紋身遮擋所以傷疤有些看不清楚,而且他以前也沒有仔細看過,他這時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抓着韓露胳膊的手一點一點鎖緊。
“這是怎麽弄的?”
韓露要抽回手,但是韓哲緊緊抓着她不放開,韓露抿下唇,緩緩說:“我剛被我媽接回家不長時間,我媽做飯的時候油鍋突然起火,她卻突然犯了病,把鍋裏着着火的油淋到了我手臂上,我不敢喊,怕警察來又會把她帶走,幸好當時董叔叔正好在我家及時帶我去了醫院。”
韓哲握着她的手臂一時間沒有說話。
韓露沉默一會兒又說:“幸好我當時舉着手臂沒有碰到別的地方,不然別的地方也要遭殃了,”她突然笑了一聲,“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會變成一個怪物,說不定比我媽死的早。”
“別胡說。”韓哲打斷她,擰着眉握着韓露的手臂,他一直以為這些東西是韓露喜歡所以才紋的,現在看來估計是為了遮擋傷疤才紋的吧。
忍受着着火的油燒,好不容易好了之後又忍受紋身刺痛,這兩條手臂到底受了多少傷,她這些年又受了多少罪。
韓哲擡頭問她:“還有別的地方傷到了嗎?”
韓露将腿放平在窗臺上,不好意思地說:“腿上和後背也有一些,但是不是很明顯,所以我就沒有紋,紋身很疼啊!我這兩條手臂紋完每天都腫的像個大饅頭似的,差不多兩三年才完全長好。”
韓哲想起來,現在天氣越來越熱,街上女人老早就穿起了短褲,但是韓露出門從來都穿長褲子。
但是她在家沒穿褲子的時候他也沒發現她腿上有傷疤,韓哲想到這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了一下,他沒盯着韓露雙腿看過。
想到這,他順着韓露放平的雙腿往下看,一直看到她沒穿襪子的一雙腳上,白白瘦瘦的雙腳,腳面的筋微微隆起,帶着青色的血管痕跡。
韓露動了動手臂,韓哲才反應過來松了手,一擡頭又感覺兩個人挨得太近,故而往後退了一步,這才問:“今天感覺怎麽樣?還燒嗎?”
“還可以,”韓露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說:“好像不燒了,”手掌随即落在了韓哲腦門上,兩人靜靜地看着對方,幾秒種後,“你額頭好像比我熱。”
“我……”韓哲往後退一步,躲開韓露的手掌,“我可能喝酒喝的,那個……”他擡手摸下鼻子,“你晚上吃飯了嗎?”
韓露雙手握着鉛筆說:“我吃泡面了。”
韓哲皺起眉:“怎麽還吃泡面呢?什麽時候吃的?”
韓露看了眼時間說大概四點多吃的。
“餓了嗎?”
韓露摸摸肚子,噗嗤笑了一聲:“我早晨中午的時候吃了冰箱裏的兩個漢堡,晚上那袋泡面是櫥櫃裏最後一袋了,一點兒都沒吃飽。”
“你給我解釋解釋早晨中午是什麽時候?”韓哲笑了一聲轉頭出去,說:“下來來,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韓露跳下來,把畫板扣上放在窗臺上,跟出去說想吃排骨。
韓哲邊走邊解着領帶:“冰箱裏沒排骨,有的話現在做幾點能吃上,我看看還有什麽菜。”走到沙發上把領帶一扔,下意識要脫襯衫,但是想到剛才那副畫面,手中頓住,只把領口解開兩個扣子,袖口扣子解開,将袖子挽上去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有茄子你吃嗎?”
韓露在廚房和客廳的隔斷部位,應該是窗戶但是沒有安窗戶的、類似于吧臺的地方,撐着下巴看他:“茄子怎麽吃?”
韓哲把茄子拿出來說:“我給你做肉末茄子,再來個西紅柿炒雞蛋行吧?”
“飯呢?”
“米飯?”
韓露非常配合地說,“好。”
韓哲撓了撓頭,說:“現在蒸飯估計得慢,燒點水煮點面條算了。”
韓露點點頭:“也行。”
韓哲将西紅柿和茄子洗了,說:“那你去燒水煮面條吧。”
韓露剛要動,但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于是又回來了說:“我不會。”
韓哲扭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瞪了一下,轉頭把電磁爐上的鍋接了半鍋水,随後将鍋放在電磁爐上,按鈕一按,電磁爐的電機發出嗡嗡聲,韓哲扭頭問她:“會了嗎?”
韓露聳聳肩膀:“你剛剛幹嘛了?我沒看。”
韓哲哼了一聲,把茄子和西紅柿拿到案板上,無奈道:“我不在家你會不會餓死?”
“會啊,那你以後每天都要按時回家。”
韓哲手下動作緩了一下,沒有應答她,韓露便也沒有再說話。
不一會兒水開了,韓哲估計着兩人的量放了半袋挂面,放完之後又想起來,自己已經吃過了,算了再吃一頓吧。
他切着蔥花,突然看見爐竈後面牆上貼的防油紙,目光落在了那上面畫的一個甲殼蟲上,他嘴角一扯,猛一回頭:“你腳底下有蟲子!”
韓露低頭往腳底下看了一眼,“沒有啊。”她擡起頭,看見韓哲仿佛在磨牙似的表情,一瞬間想到了不久前,某一個停電的夜晚。
“啊!”韓露大叫一聲奔過去跳到韓哲身上。
“鍋啊!祖宗!”韓哲趕緊抱着人往遠走了兩步,怒罵:“你反射弧能再長點嗎?”
韓露抱着他,嘿嘿笑了。
韓哲沒好氣地把她放在旁邊的大理石臺上,轉身繼續去切菜了。
半個多小時的功夫,肉末茄子和西紅柿雞蛋都做好了,一一擺上桌,韓露竟然還給他呈了一碗面條。
韓哲一時間心情非常好。
只不過還沒有維持到十五分鐘就被電話打斷了,韓哲拿出電話一看,竟然是沈琳。
韓哲看了韓露一眼,離開餐桌走到門口魚缸那裏看着魚,把電話接了。
沈琳問他在做什麽,有沒有時間出去走一走。
韓哲看了眼時間都已經九點多了,還要出去走走?這一出去還是只走走的事了嗎?于是說自己有事不能出去。
沈琳猶猶豫豫的,沒有話說還不挂電話,韓哲有些不耐煩。
這時候韓露在後面用很嗲的聲音喊:“老公你在幹嘛?快點過來啊?”
韓哲聽得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就勢挂了電話,回來瞪着韓露說:“你給我好好說話。”
韓露嘻嘻一笑,将吃完的碗筷一放,站起來就要走,韓哲叫住她:“能不能商量商量,你不會做飯還不會洗碗嗎?”
韓露往房間走,半路扭頭看他一眼說:“你要是想每天買一套碗碟的話我不介意幫你洗碗。”然後就回屋了。
韓哲無奈地收拾桌子洗碗去了,一邊洗一邊想,他應該考慮考慮買個洗碗機。
韓哲收拾完桌子和廚房,拎着電腦回屋,想着韓露以後估計會在這裏長住,那這屋子還得收拾收拾整理整理,于是坐床上上了一下網購平臺,看見比較少女的窗簾啊,被單啊,裝飾品什麽的都給加進購物車裏了。
他看了半晌,韓露拎着東西出來,身上穿着T恤式的睡裙,或許就是T恤她當睡衣穿了,然後用毛巾擦着頭發,她用的毛巾還是當初被她嫌棄的那條。
韓哲招手:“過來,我給你買點窗簾什麽的,裝飾裝飾你那屋,你看看不合适的就換了,其他的需要什麽都加購物車裏。”
“我不要,我住你的房間,你願意買你自己買。”
“快點過來,我這屋什麽都沒有,哪好了。”
韓露跳上床在他旁邊坐下,韓哲把電腦給她,然後也去洗澡了,等他出來,韓露說她看得差不多了。
韓哲湊上去看了一眼,他剛才看中的東西都被韓露給換了,一開始他選的東西都是自認為很可愛、很少女的,結果韓露選出來的東西跟他選出來的完全就是兩種風格啊。“就這些?”
韓露點點頭,說:“我也不需要什麽東西啊,再說了你買這些東西回來往哪放啊?”
韓哲拎起電腦說:“等後天車賽比完我叫人來給你設計設計家具,你在這屋睡吧,我去你那屋睡。”說着要走,結果轉身的時候韓露從後面抓住了他褲子。
韓哲站住腳回頭看韓露,韓露沒說話,但是臉上帶着些期待的樣子,韓哲端着電腦看她,目光嚴肅,韓露期待落空,抿住唇松開手,瞪了他一眼轉身躺下了。
韓哲這才端着電腦離開他的房間。
第二天韓哲馬不停蹄地又去俱樂部監督車手訓練,順便看看訓練的成績,總覺得仍然不是那麽理想。但是也沒辦法了,明天就是比賽了,只希望那幾個人能一舉奪得冠軍,不要給老金噴火的機會。
緊接着下午又帶着兩個教練和三個賽車手去看了一下比賽的場地,彩排,安排比賽位置,這些流程倒是不陌生,畢竟在那裏參加過好幾次比賽了,而且他們這比賽也不是正規比賽,要求沒有那麽嚴格。
韓哲因為擔心着比賽的事情,所以一天下來都沒怎麽笑過,這讓他臉色越發有些陰森,兩個教練跟着他也有些誠惶誠恐的。
韓哲還惦記着上次輸了的事情,轉頭對兩個教練說,“這次再不贏,你們倆就可以卷鋪蓋走人了。”
韓哲又在場地轉了一圈,想了想确定沒什麽遺漏,這才讓兩個教練走,随後也開車走了,晚飯是去和張豐北吃的,有些事情,他也得和張豐北談。談完也已經黑天了,他這才開車回了家。
韓哲晚上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回屋看了眼,韓露正在玩他的電腦。他問韓露吃飯沒有,韓露說她今天出去玩了,在外面吃的。
韓哲打開衣櫃拿短褲,問她:“明天有賽車比賽你去看嗎?”
韓露想了想搖頭:“沒興趣。”
于是韓哲就拿着衣服走了。
第二天韓哲沒起那麽早,八點多才起來,他起來之後韓露也起來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抻着懶腰,他晚上快一點的時候起夜,韓露還沒睡呢。
“起這麽早,去幹什麽?”
韓露揉着脖子說:“一會兒去服裝店和成店長學做衣服。”
韓哲見她終于知道幹正事了,于是非常欣慰,韓哲又煮了剩下的半袋挂面,炒了些雞蛋兩人簡單吃了一口,随即開始搶衛生間。
這次韓哲大獲全勝,洗完故意多磨蹭了兩分鐘才出去,韓露怒氣沖沖把他推走,把衛生間的門咣一聲關上了。
韓哲想到兩人卧室的房門,擔心衛生間的門鎖在未來的某一天也有可能性命不保,對了,到時候給韓露房間裝修的時候別忘了把兩人的門鎖給修了。
随後兩人收拾了一番,韓哲換了一身正裝,韓露還是很簡單的一套黑衣黑褲運動鞋,兩人一起出門,但是不同路,所以出門之後就分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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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哲其實不用去這麽早,他作為車隊幕後老板,只要快到時間的時候去就行,也不用擔心堵車,有專用通道,但是他還是來的很早。
一方面是因為他還是擔心比賽,還有一方面是因為,比賽場地現場安保是他大韓公司承包,心中緊張所以未免來得早了。
韓哲到了地方,直接坐到後臺監控室裏,盯着監控裏看着手底下人忙前忙後,檢查現場設施,安全排查,現場觀衆席的安保位置安排,監控和飛行攝像機等等事情,所以一上午時間非常快地過去,很快就到了緊張的比賽時間。
比賽下午兩點開始,只有一場300公裏單人賽,計時約兩小時,參賽選手單獨确定冠亞軍,車手贏也代表他們俱樂部贏了。
這次比賽金景年沒來,金景年非常喜歡賽車,年輕時也是很有實力的賽車手,但是後來做生意之後就不再賽車了,俱樂部平時有賽車比賽他也會來看的。但是這次是正好趕上出差了所以沒來。
唐耀還是有點緊張,私下問韓哲能不能贏,除了投資,他還得了韓哲暗中指點,用一部分資金壓了playfive。
韓哲高深莫測地笑了一聲,讓唐耀等着瞧,其實他也不敢打包票自己的車隊一定就能贏,畢竟另外幾個車隊實力也都挺強的,尤其是杜衛明手底下有個叫吳茲揚的賽車手,有天賦,實力強,想要取勝真有些不容易。
每個參賽俱樂部共派出三個選手,其中備受矚目的就是playfive的安齊,杜衛明車隊的吳茲揚,還有陳總車隊裏一個叫做劉堯的賽車手,至于其他的車隊賽車手就沒什麽看頭了,主要這三個人都是年輕有天賦的種子選手,相當有看頭。
比賽一開始,十幾輛車先後排開,不同車隊穿插安排,因為昨天已經安排過順序,所以賽車很有秩序地上場就位,比賽最後取個人總成績,用時最短的車手獲勝。
比賽錦旗甫一落地,十幾輛車盡數沖了出去,瞬間燃起全場觀衆熱烈的歡呼吼叫。
韓哲和唐耀,杜衛明等人坐在貴賓席上,在最好的視角看着前方大屏幕上全程跟拍。兩個小時,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全程吶喊有些不可能,但是每次當賽車穿過觀衆席前方的時候都會傳來一片歡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第一輛車沖進最後一圈賽道的時候,激動人心的時刻終于快到了!韓哲咬着煙,心裏說不緊張是假的,因為第一個沖過去的是杜衛明車隊的賽車手,韓哲心想手底下這群廢物這次再不贏看我接下來不好好折磨折磨你們。
結果更令人激動的,playfive9號車居然後來居上,甚至一度隐隐超過了杜家車。
最後五百米,所有人下意識站起來,全場一片肅靜,只剩下心跳聲随着賽車飛馳。最後一百米,兩輛車幾乎同時穿過終點,終點處慢鏡頭截取兩輛賽車沖過終點的瞬時畫面,playfive9號車以極其微弱的前後距離戰勝了杜家車。
總用時長結果很快出現在大屏幕上,playfive仍然以微弱的優勢獲得了第一名。
知道結果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沸騰喧嘩起來。
唐耀見着playfive贏了,激動地大叫一聲,臉色甚至都有些微微發紅。韓哲不動如山,坐着心想,還算湊合。
接下來就是頒獎環節,由于唐耀是最大獲勝方,所以是他上去給獲勝賽車手頒的獎。
之後各個隊伍整頓一番,韓哲便和唐耀一起帶着賽車手和工作人員們去了事先定好的酒店參加慶功宴。韓哲很高興,這一晚上又沒少喝,被送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韓露打開門接他,扶着他從門口跌撞着走到客廳沙發,韓哲跌在沙發上大笑着說:“真他媽高興,終于不用被噴火了。”
“什麽不用被噴火了?”
韓露跑去衛生間,韓哲說:“比賽贏了啊。”
韓露跑出來,手裏拿着毛巾要給他擦臉,結果動作粗暴地将毛巾蓋在他臉上,劈頭蓋臉地擦,韓哲把毛巾搶下來,扔一邊,打了個哈欠:“幾點了?你睡去吧,我坐會兒,我現在看你都是兩個影。”
韓哲伸手,用掌心根部揉了揉悶疼的太陽穴。
“兩個影?真的嗎?”
韓哲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人靠近他,朦胧間唇上壓上軟柔,帶着牙膏涼爽味道的舌尖鑽進他口中,懷揣着試探又緊張的意味挑逗他。
酒精是最讓人興奮的調劑,如果你快樂,可以借酒抒情,如果你不快樂,可以借酒消愁,如果你有什麽不敢做的,也可以借酒仗膽。
韓哲感覺到自己飲入腹中的酒液全部變成了興奮的粒子順着神經湧入全身,尤其以神經最為敏感處集中。原野并非一瞬便能燒成一片,然而只要一點星火便夠了,比如這個吻。
口中試探的淺吻像是隔靴搔癢,他不滿足地伸手扣住眼前人的頭,迫使這吻再親密一些,再重一些,讓緊密糾纏的唇舌染着酒精的味道成為最美妙的調情劑。
韓哲側過身慢慢往後倒在沙發上,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摟着懷中纖瘦的人。
何意百煉鋼,化作繞指柔。何為暖香玉,淺含我懷中。
韓哲用力按住腰将兩人貼在一起,糾纏的吻像是開關,一旦觸上便像是開啓身上敏感器官的運作,韓哲吻着人,慢慢翻轉,将人壓在身下,一雙大手在柔軟處循回。他按着她的手一起去到熱辣洪流集中處,大腦一片火海燒遍。
洪流翻滾中,韓哲摸索着去解自己的皮帶,耳邊響起一聲難耐壓抑的“韓哲”,韓哲聽見這一聲,咆哮烈焰之上被澆灌了一大股急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殘落成泥。
韓哲微微擡起臉,兵荒馬亂疾馳後的眼中,映出身下臉色通紅的人像,韓哲按着沙發邊緣,慢慢擡起上半身,大腦一點點發涼,像是寒流一點一點,将全身熱氣驅散,遍體生寒。
他慢慢坐起來,在沙發邊緣處,酒精一點點失效,他終于想起剛剛做了什麽,又差點做了什麽。
韓露微微擡起身,抓着被韓哲扯亂的衣服,咬着唇沒有說話。
韓哲垂着頭站起來,聲音略微沙啞:“你睡去吧,我洗個澡。”
韓露坐起來叫他。
韓哲腳步一緩,沒有回頭:“對不起,我喝多了。”
他往浴室走去,沒有看到身後人失望又瑟縮的神色。
韓哲在浴缸裏放了水,脫光了泡在水裏,頭枕着邊緣處,蒙了水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不知何處,水涼了,他仍然在裏面泡着,好像是想讓這冷水讓自己恢複清醒。
待到他走出浴室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他擡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房間,韓露已經睡着了。韓哲走進去站在她身後看了許久,久到天色漸白。
韓哲沉着臉走進辦公室,腦袋裏面嗡嗡地疼,商闌走進來看了看他的臉色,随即把平板電腦遞給他。
“什麽?”韓哲接過來。
“雖然不是頭條,但是是頭版。今年王雨菲發展得不錯,去年演了一部偶像劇女二,劇集上映後風頭紅過男女主角,随後又去國外露了臉風頭正盛,緋聞一發出去迅速燃起來了。”
韓哲看着電腦上一條條消息,陪酒,包養,保镖護送,甚至都弄出來私生子了。韓哲看着,卻沒有當初想象之中的興奮感,他把電腦遞回去,說:“找幾個律師給我發個聲明,就說我要依法取證追究法律責任。”
商闌把電腦拿回來,問他:“你怎麽了?”
韓哲想起昨晚渾渾噩噩差點錯位的事情。
人們總是被迫在道德面前做出選擇,毫無疑問我們必須選擇貼近道德的一方,可是我們選擇了就會擁有道德嗎?
韓哲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兒,開車去了俱樂部。
韓哲再次突襲給俱樂部保安們打了個措手不及,人人自危,迅速回到崗位上去,來不及去審查不合格的地方,只期盼着韓哲能從輕發落。
然而卻出乎他們意料,韓哲下了車,手插在兜裏随後就在下面閑逛,也不知道在看什麽,應該站崗的地方保安擅離職守他也沒有發現。
韓哲在下邊轉了一圈之後直接上去酒店。保安們回頭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韓哲去了張豐北的辦公室,張豐北正好沒有事呢,于是就帶韓哲去了賽車場,兩人一起走上大樓的露臺上。
張豐北還讓底下辦公室的人給他端了杯咖啡,坐在椅子上問韓哲:“這次比賽金總滿意了?”
“還算滿意吧,他這人就對自己滿意。”韓哲撐在欄杆上看着外面面積廣大的賽道上來回穿梭的賽車。
張豐北哈哈一笑,迎風喝着咖啡,他可不敢編排金總,于是說:“這個月來了兩個新人,我看着實力不錯,就是不知道以後願不願意加入了。”
韓哲無所謂地說:“實力可以還用的着他願不願意?”
張豐北哎了一聲,“你韓哲跟金總是一個路子的,但是我還講究個你情我願啊。”
韓哲呵呵笑了一聲,“你這意思是我不仁了?”
張豐北立刻說:“話不能這麽說,畢竟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你有你做事的規矩,我自然也有我做事的規矩,若是我按照你的規矩管理這酒店早就被查封了,你說我說的對嗎?”
韓哲點頭,“對,”他從桌子上拿了望遠鏡往遠處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那個叫安齊的,當初誰給他簽的合同,怎麽才兩年?”韓哲是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偶爾聽見的,于是問了一下這才知道,一般賽車手簽合同最少是五年,但是安齊竟然才簽了兩年的合同。
韓哲只管賽車,不管簽誰進來,明面上簽賽車手還是張豐北管着,這人賽車水平正經可以,年輕,有增值機會,若是明年時間到了解約了就有點可惜了。
張豐北想了想說:“他是金總介紹進來的,所以只簽了兩年,前年合約到期又續了兩年。”
韓哲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那兩個人先試探試探吧,行就簽,比賽也告一段落了,不着急,再有小的比賽挑着讓他們上,鍛煉鍛煉。”
張豐北點了點頭,記着了。“對了,八月十號佛羅裏達的賽車比賽,組委會已經發出報名通知了,我們還去嗎?”
韓哲想了想,問他:“報名截止了嗎?”
“這個31號截止。”佛羅裏達的賽車比賽久負盛名,目前亞洲記錄維持者是他們金總,現在還沒人打破呢。
韓哲望遠鏡看看說:“應該報,讓安齊那小子去,你報去吧。”
韓哲又帶了個手下在playfive的酒店俱樂部到處巡視了一圈,走到滑板區的時候想着韓露今天來了嗎?他站在往極限區走的路邊站了一會兒,又扭頭走了回來。
韓哲剛走出playfive的酒店不遠,就看見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