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5)
……”
“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一點紅被海藍說的有點挂不住。
海藍才不管他,繼續笑眯眯說道:“你改下孤僻不愛說話的性子,不要将亂七八糟的事都放在心上。其實像我毀容這事,跟你沒有關系的,真要怪罪就怪楚留香好了,誰叫他閑不住老找麻煩!!”
一點紅垂下眼簾道:“楚留香才是真正的好人,至少……他從不殺人。”
海藍心裏郁悶。她知道一點紅心裏在為以前的事不安,所以才說了巴拉巴拉一堆話,誰知他還是将話題繞回來了。
“你以前殺人是因為你是殺手,可你現在不是了,又何必糾結于往日,通通忘了不好麽?”
一點紅直接說:“忘不了。”
海藍這下詞窮了,說來也是,如果不是像她這種天生粗神經,誰能忘掉以前的事。
“我為錢財殺人,無論如何也忘不了。”
海藍對他鄭重說道:“可你和他們是不同的,他們出賣的是人,你出賣的是劍。”
一點紅身子一震,低頭看向手中那柄劍,極薄極窄極輕的劍,跟了他十多年的劍。
海藍想到一點紅之前決定将她臉上傷疤治好就回去以死謝罪,忙道:“一點紅,你若早早死了,那一身罪孽可沒人替你還。你要是真心介懷,那便以餘生多做善事可好?”海藍不善于開解,只能将想法告訴他。
一點紅這才擡眼看着海藍,定定然說:“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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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藍自從知道一點紅的心結,接下來幾日總是會裝作不經意的開導他。
人一旦有了信念,再要随随便便死去,卻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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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無聊啊啊啊!!”海藍抱頭哀嚎一聲,随後又道:“一點紅,我們來玩猜謎好不好?”
一點紅不想打斷海藍興致,于是點點頭。
海藍清清嗓子問:“你知道什麽‘劍’是透明的麽?”
一點紅:“不知。”
“笨!是‘看不見’!”
一點紅雖然覺得這個答案很莫名其妙,但海藍說的也沒錯。
“一個胖子從懸崖上跳了下去,然後變成了什麽?”
“不知道。”
“他變成了‘死胖子’!”
“……”
“唔,楚留香和胡鐵花坐在石頭上,打一個成語。”
一點紅冥思苦想了半晌沒有猜到,于是搖了搖頭。
海藍洋洋得意的道:“兩男人坐在石頭上,不就是‘一石二鳥’啰!”
一點紅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海藍話中意思,黑着臉走了……
“喂!走那麽快幹嘛!等等我嘛~~~”
海藍這一路使盡渾身解數,就是為了讓一點紅暫忘不快。
一點紅也是知道海藍用心良苦,對海藍亦是感懷在心。
他們來到蘇州城內,已是正午。
知味酒樓。
取意“聞香下馬,知味停車”。
而這時的海藍正在此間大快朵頤,在深山老林走了那麽些日子,她雖不會餓,但每日還是要吃些饅頭做做樣子,這一來反而比不吃還難受。
海藍抱着油晃晃的雞腿大咬了一口,她不是為了充饑,而是為了享受食物在味蕾跳舞的感覺。
“你怎麽不吃?!”海藍邊嚼邊問。
一點紅說:“我吃完了,只是你沒看見。”
海藍“咕咚”的将雞肉咽了下去,抹了抹嘴,心道自己是不是吃相太難看了些。
“楚留香真的約你在此相見?”
一點紅點頭道:“他絕不會食言。”
海藍當然知道楚留香不會騙他們,索性撕下條雞腿繼續大吃。她無意掃了眼樓下,卻看見一個人,頓時像被點穴般愣住了,手上的雞腿“啪”的掉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繼續雙更~!
晚10點撸第二發~~求香吻~~~╭(╯3╰)╮
☆、廿五章
一點紅見她神色,也朝樓下望去。
整個知味酒樓的人都和海藍表情差不多。
那是一個極美的女人。
即便她臉上覆着厚厚的白紗根本看不清面容。
她的身姿像芍藥花一樣的冷清,像是蟾宮裏的月桂花。只要看她一眼,便會情不自禁的折服她的風采。
“美不美?你覺得美不美?!”海藍激動的抓着一點紅手臂搖晃。
“嗯。”一點紅不鹹不淡的回答。
海藍兩眼放光道:“美吧!讨來給你做老婆怎麽樣!”
“……”一點紅臉一沉,不再理她。
海藍正看的歡樂,那女子忽然足下一點,便如一只蝴蝶般輕輕立在欄杆上。
海藍愣了愣,她左看看右看看,怎麽覺得這女子像是來找他們的……
女子看向一點紅,果不其然的開口了。
“你便是中原一點紅?”
一點紅暗暗對女子的輕功驚詫,右手撫着劍柄,冷然道:“你是誰?”
女子也不回答,也冷冷說道:“楚留香現下正在‘擁翠山莊’做客,不能來此,讓我帶你們過去。”
“我憑什麽相信你。”一點紅依舊不為所動。
海藍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畫眉鳥的地盤。
她知道楚留香這時肯定在擁翠山莊了,可他明明自身難保,為何還要将一點紅叫去?莫非說楚留香已經制住了畫眉鳥麽?
想來想去海藍寧願相信後者,她看着女子問:“姑娘是叫平兒嗎?”
女子冷漠的看她一眼,說:“不是。”
不是?那就怪了。畫眉鳥手下什麽時候有個這樣的人物……海藍甩甩腦袋,自從她将劇情弄的亂七八糟,所有的事都有點不在掌握了。
女子看了眼海藍,道:“蘇蓉蓉四女也在‘擁翠山莊’,信不信由你。”
一點紅立時不再猶疑了。
蘇蓉蓉如果在,那海藍臉上的傷也就不成問題。就憑此,哪怕龍潭虎穴他也必須去。
“擁翠山莊是李觀漁李老前輩的宅子,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想必也不會虧待我們。”海藍思索着說。
一點紅沉吟片刻,方道:“勞煩引路。”
白衣女子一直都沒告訴他們自己的名字,一路上三人都不說話。但一點紅卻是保持警惕,将海藍和白衣女子微微隔開距離。
海藍覺得感動,皺皺鼻子道:“姑娘,這裏是去擁翠山莊的路麽?”她記得那擁翠山莊不是在虎丘山中嗎?可這一路行都是平坦密林,別說是山,就連土包都沒瞧見。
白衣女子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道:“不是。”
海藍一怔,随即便想到他們是不是中了陷阱。可這種倒黴事不一直是楚留香專屬麽!
“你是柳無眉派來的?”海藍眨了眨眼問。
白衣女子沒想到海藍竟然能猜出,不由一愣。
“不錯。你既已經知曉我是誰叫來的,也該知道你們活不長久。”
海藍卻還是一頭霧水:“沒道理啊!你們要對付的不是楚留香麽,莫名其妙來殺我和一點紅幹什麽!?”
白衣女子道:“你們和楚留香在此相約,為了斬草除根,自然留不得。”
海藍心下發苦,退後兩步躲在一點紅身後,探出頭問:“姑娘,你自認能殺得了一點紅嗎?”
白衣女子不由打量了一眼一點紅,見他對此還是面無表情,不由說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再加上我,難道還殺不死中原一點紅?”一個優雅的聲音忽然從林中四面八方傳來,顯然是夾雜了內力。
但見一身穿素袍的人從樹後轉出,唇紅齒白男生女相,最要緊的卻是個禿瓢。
海藍立馬明白這人是誰了,不禁脫口道:“你就是‘淫僧’無花!”
無花聽海藍叫他“淫僧”非但不怒,反而還十分得意,微微笑道:“多謝擡愛。”
愛尼瑪!
海藍心裏發怒,湊近一點紅耳邊悄聲問:“有把握麽?”
一點紅耳邊一熱,呆了片刻才緩緩搖頭。
海藍也不對此抱有希望,畢竟無花可是石觀音的兒子,武功同楚留香相差無幾。
那白衣女子似乎不郁,道:“你怎麽這時才來?”
無花冷道:“她不讓我前去殺楚留香報仇,能來這裏幫你便是不錯了。”白衣女子語氣也很不好:“莊裏六位高手,何須你礙手礙腳。”
無花陰沉着臉道:“若非親眼見他死,我不會安心。”
海藍緊緊盯着白衣女子的面紗,她好像猜到了這女子是誰,手心裏全是冷汗。
有這般風采,這般武藝,又同柳無眉熟識……
白衣女子冷聲道:“你們想怎麽死?”
“曲無容……曲姑娘!你不能殺我們!”海藍一口叫出曲無容名字,又忐忑的看了眼一點紅,忍不住道:“就算你殺了我,也萬萬不能殺一點紅。”你可是他相好啊!被你烏龍的殺了,怎麽得了!!
海藍心裏是這麽想,可一點紅和曲無容無花不這麽認為。
一點紅聽見這句話,心下怦然,再看海藍維護他的樣子,竟覺得奇異。
曲無容一愣,似乎沒想到海藍知道她名字。
無花朝海藍輕笑道:“你倒是對你情郎情深意重的很。”
海藍驚的汗毛直豎,趕緊朝曲無容看去,嘴上忙道:“禿瓢你閉嘴!!”
混蛋!敢誣陷自己!
無花被她喊成禿瓢,不禁惱怒,也沒了心情和他們瞎扯,只道:“動手!”曲無容手腕一翻,便出現一把劍握在手上。
一點紅一驚,将海藍拉開,鄭然道:“快走!”
“我怎麽可能扔下你一個人!”況且就算她先逃了,曲無容和無花也會捉住她的,還不如說的大義凜然點,彰顯自己高舍生取義的氣概!
一點紅沒想到海藍竟說出這種話,嗫嚅半晌說不出話來,心頭好似被什麽震然一下。
海藍卻無心關注一點紅的神情,她也不知自己猜的對不對,一咬牙大吼道:“不許動手!!殺了我們,你們會後悔的!”
無花忍不住笑了:“哦?我們為什麽後悔?”
海藍咽了咽口水,看着曲無容道:“因為我能治柳無眉的毒。”
曲無容果然愣住了。
“你怎知她中毒的事?”
海藍心裏怕的要死,不自覺拽住住一點紅的手,故作高深道:“所以,我能解她的毒!”一點紅根本不知他們談話的意思,見海藍忽然拉住他,渾身一僵,遲疑了半晌,也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無稽之談!”無花擡臂便要上前動手,卻被曲無容驀地伸劍阻攔。無花不快道:“你幹什麽!難道還真信這丫頭的滿嘴胡言?”
曲無容冷聲道:“你不要忘了你為何還能在此!我幫她便是為了解她的毒,如果此人解不了,再殺不遲!”
海藍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反正楚留香被你們六大高手圍攻,現在肯定死的渣都不剩!我又不會武功,若是不能解柳無眉的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無花哼道:“你倒是有信心。”
“锵”的一聲,曲無容收劍入鞘。
“如此,你便跟我走一趟。”
海藍看了看身旁的一點紅,忙說:“他也要和我同去。”說完才發現自己竟然握着一點紅的手,像是摸到燙手山芋般飛快的縮回去,趕緊埋頭跟在曲無容身後。
她走了兩步忽然定住,心道不對啊,自己到底和誰一夥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蘋果吃~
☆、廿六章
海藍和一點紅跟在曲無容身後,無花走在最末。
她不敢确定楚留香此時有沒有制住柳無眉夫妻,倘若正在和六大高手交手,她将曲無容和無花帶去可就更無勝算。
這本就是一個賭。
層林盡染,疊翠流金,秋日的虎丘山格外美麗,而擁翠山莊便是掩映在缤紛落葉深處。
無花滿心滿意的想看楚留香屍體,卻不料看見全身僵木十年的李觀魚李老前輩已經站了起來,正和他六位摯友相談的老淚縱橫。
海藍忍不住笑起來,她賭贏了。
曲無容上前兩步,驚疑道:“柳無眉在哪?!”無花想讓她噤聲卻來不及。李觀魚聞言轉身,一指曲無容和無花勃然大怒道:“你們是誰?”
海藍趕緊大呼:“李前輩救命!他們是柳無眉的人!!”
曲無容和無花神色一變,不約而同就要伸手滅了海藍。海藍自然想躲開,可兩條腿好像不聽使喚,眼看無花的手指便要戳在她心窩,忽然一陣勁風,無花堪堪定住身形不動了。
海藍這才想起此地有六位武功絕世的高手。
“海藍多謝衆位前輩!”海藍連忙朝幾人拱手拜謝,随即接着道:“我是楚留香的朋友,這其中誤會想必前輩們已經知曉。柳無眉和……和李公子他……”
“哼!我沒有這樣的逆子!”李觀魚一聽到李玉函的名字就氣得臉色發青,自己教了二十年的兒子,竟然夥同邪門歪道的女人來欺騙他這個爹!
海藍不敢再提李玉函,只道:“柳無眉将我另幾個朋友囚禁在此,他們這會兒便以此要挾楚留香,還請前輩快快前去,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李觀魚看着她道:“我為何相信你?”
海藍無比認真的回答:“衆位前輩随便哪一位都可以置我于死地,我豈敢欺瞞各位?再晚了可就真的來不及了!”海藍發誓,她這一輩子都沒有如此真誠的說過話。
李觀魚遲疑片刻,終于點了點頭,請了其中三位高手領路。又或者是監視。
海藍喜出望外,也不管那麽多,跟了兩步發現一點紅一直呆着不動。她一跺腳道:“走啊!還愣着幹嘛?”
一點紅:“……”
海藍頓時明白了,敢情剛才那幾位高手将他也點住了。
海藍忍笑對那幾位前輩道:“他是我朋友,方才來不及告知,還請前輩解了他的穴道。”海藍說完轉頭看着他笑,才發現一點紅一副正要救她的樣子,心裏莫名柔軟。可一想到曲無容,海藍立馬恹了。
“曲姑娘曲姑娘,你先委屈片刻,等我們和柳無眉談好了,馬上出來給你解穴!”海藍狗腿的跑到曲無容面前說道。
曲無容雖然疑惑海藍的态度,但也冷冷“嗯”了一聲。
一旁的無花不樂意了,奈何他連啞穴都被點中,只能怨恨的瞪着海藍。
海藍反瞪回去:“看什麽看!再看我打爆你的禿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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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身穿黑衣蒙着面的前輩走在前面,海藍和一點紅跟在他們身後。
“不知哪位是‘玉劍’蕭石蕭前輩?”海藍仔細想了想,出聲問道。
其中身材颀長的那人一愣,回過頭來指着旁邊人道:“便是他。”
蕭石朝他一瞪眼:“你怎的又說了實話!”
海藍眼珠一轉,笑嘻嘻道:“想必這位便是從不說謊話的‘君子劍’黃魯直黃老前輩了!”
黃魯直和蕭石見海藍認出他們,索性拉下面巾,點頭道:“看不出你這丫頭竟能認出我們。”
“那是那是,兩位前輩風采過人,海藍雖不懂武功,但也對二位敬仰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海藍信奉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道理,直說的舌燦生花。
一點紅在旁邊好不驚異的看着她。
黃魯直和蕭石不禁大笑。
黃魯直看了眼身旁的黑衣人,頗為不安的看着海藍問:“丫頭,你可認得他?”
海藍心道那是當然!可嘴上卻萬萬不敢說,只道:“這位前輩既然是黃前輩的朋友,想必也是一代奇人。可他的身份來歷,海藍是不知道的。”
黃魯直松了口氣,朝身邊的黑衣人為微微點頭。
海藍看了眼身旁的一點紅,想到這兩個都是劍法大師,不如幫他請教請教。
“不知道二位前輩聽過‘中原一點紅’的名字麽?”
蕭石愣道:“那個‘殺人不見血,劍下一點紅’?”
黃魯直也道:“只認錢不認人的刺客?”
一點紅身形一僵,海藍連忙安慰的拍了拍他袖子。朝兩個前輩笑道:“那都是他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他是楚香帥的朋友,是個樂于助人扶危濟困雪中送炭的大好青年啊!”
一點紅:“……”
蕭石詫異的問:“他竟然是楚留香的朋友?”
海藍連忙點頭:“楚留香的人品二位是有目共睹的。”
蕭石看着海藍道:“看樣子你倒和那一點紅很是相熟?”
海藍含糊其辭的嘿嘿幹笑,咳了咳道:“不知兩位前輩對他的劍有什麽看法?”
黃魯直道:“我們未曾見過此人,對他的劍法也不甚了解。倒是李兄曾說他的劍法簡潔迅速,不拖泥帶水,自成一派風格。本可和李兄、薛衣人劍法相争,只可惜他為人孤僻冷硬,出手狠辣不留餘地,是以劍法頗入邪道。自古妖邪之法不敵浩然正氣,故此,無論他天資多高,吃苦多少,用功多勤,也定不能跻峰造極。”
一點紅怔然當場,那番話語像把錘子擊在他心口,腳下似有千鈞,竟連步子也邁不動了。
蕭石亦點頭附和:“于劍一道,重在心境。心境若是臻化,拈花摘葉皆可傷人,手中有沒有劍都不重要了。”
黃魯直聞言不由嘆氣:“除非不履紅塵,只可惜我等一輩子都悟不到此境界。”
海藍不懂他們這些彎彎繞繞,但見一點紅心旌激蕩,怕他聽了受不了,滿懷擔憂的搖了搖他。
一點紅這才回過神,朝海藍搖搖頭,坦然道謝:“多謝前輩教誨。”
黃魯直和蕭石一愣,這才回頭震驚的看向一點紅。
“你便是一點紅?”
海藍心想一點紅以前在江湖樹敵不少,而黃魯直和蕭石都是白道正面人物,生怕他二人來個“為民除害”,連忙維護道:“他已經是好人了!你們……你們可別兩個打一個啊!”
蕭石朝他一吹胡子:“你這丫頭說的什麽話!一點紅既是楚香帥朋友,我等怎會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
海藍心知是自己莽撞,腆着臉道:“我這不是怕大家傷了和氣嘛,哈,哈哈,哈哈哈……”
黃魯直瞧着一點紅笑道:“外間傳言也不可全信,我瞧他倒是謙遜有禮的很。”
海藍呼了口氣,心道:你們不打起來我就謝天謝地了!
擁翠山莊占地面積極大,幾人跟着柳無眉蹤跡追到一間柴房,推開門才發現裏面有個密道。這密道修的極為隐蔽,若不是它此時門大開,幾人根本發現不了。
“柳無眉為什麽不關上它?”海藍不由問道。
蕭石想起就來氣,哼道:“他夫妻兩人事跡敗露,心神大震之下早就準備破罐子破摔,哪裏還管這密道!”
幾人順着陰暗的階梯下去,驀然聽見一個女子大聲吼叫:“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我中了石觀音的毒,你楚留香不死,我不能活!”密道裏頓時一陣寂靜,只聽那女子又凄然無比說:“我死了沒有關系……可玉函怎麽辦?留他一個人在世上,孤零零的怎麽辦……”
海藍當下便知道說話的女子是誰,想到柳無眉和李玉函愛的艱辛,不由鼻子發酸。
柳無眉本沒有中毒,她只是死在自己的疑心。既然如此,不如就讓她真的以為自己中了毒,然後再騙她說解了吧……
海藍輕輕一咳,揚聲道:“你的毒,我能解!”
☆、廿七章
“什麽人!?”說話的卻是個男子。
蕭石厲聲喝道:“你還有臉問!”
轉過牆壁,便看見一名女子伏在地上哭泣,她旁邊站着一位錦衣公子,手拿一個木盒,對準了胡鐵花、蘇蓉蓉四女,而楚留香正站在一旁無奈的摸鼻子。
那哭泣的女子和錦衣公子正是犯了大錯的柳無眉和李玉函。
李玉函見了來人是蕭石和黃魯直,腿一軟便想跪下認錯。可他看了看身邊的柳無眉,硬下心腸大聲道:“前輩……你們不許過來!我手上暗器是暴雨梨花釘!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了他們!!”
“孽障!你闖的禍還不夠麽?!”蕭石不禁氣的跺腳,但當真沒敢再往前一步。
李玉函緊緊抓住柳無眉,生怕她消失一般。神色凄苦道:“晚輩……晚輩也不欲這般,可我不能失去無眉。”他擡眼看着楚留香,說:“君子有成人之美,楚留香……你快自我了斷吧!”
楚留香苦笑道:“我是有成人之美,可如果代價是要我性命,那也不能成了!”他随即看向一點紅道:“只有曲無容來暗算你們?”
一點紅淡淡說:“還有無花。”
楚留香一驚,抱愧道:“我當只有那女子一人你們大可應付,卻不料……幸好你們平安無事。”他這麽說,看來是早就知道這事了。
“你們說夠了沒有!!楚留香!”李玉函雙眼發紅,朝蘇蓉蓉幾人又走近兩步。
海藍皺了皺眉,探出頭道:“你老婆中了石觀音的‘五毒貝’,恰好此毒我能解。你們搞出這麽多事,不就是為了救你老婆麽?李兄,将你手上那東西放下吧,傷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此話一出,柳無眉和李玉函皆是震驚的看向她,卻只見一張帶有傷疤的臉。
海藍說的沒錯,他們費盡心思的殺楚留香,不惜敗壞擁翠山莊的名聲,擔上不忠不孝的罵名,就是為了得到解藥治好柳無眉。
海藍雖然對李玉函和柳無眉的深情十分感動,但這厮算計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差點把自己老爹和楚留香弄的死翹翹。
可若真有人能治好柳無眉,他們又何必再枉花心機,索性自己從中做個順水人情。
“你是誰?!我們憑什麽相信你!”李玉函環視屋裏衆人,狠狠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全都串通好想分開我和無眉!我手上只有這一個把柄,我不會放手!”
海藍正要站出去曉之以理,卻被一點紅拉住。
“你去幹什麽?”
海藍朝他安慰一笑:“放心,放心,我去解救人質!”
“我說我能解此毒為何你們不信?”海藍施施然走到當中,也不管李玉函,只盯着柳無眉道:“柳無眉……我或者可以叫你無憶?”
柳無眉一震,擡眼道:“你怎會知曉?!”
海藍又開始裝蒜,笑的高深莫測:“你應該知道石觀音喝醉酒愛說胡話的毛病。她曾經便告訴我你身上的毒乃是苗疆秘術‘五毒貝’,并且告知了我解毒之法,讓我以此牽制你。”
五毒貝五毒貝……不就是無毒呗!海藍心裏偷笑,面上卻越發讓人不可捉摸。
柳無眉沒想到海藍竟然知道石觀音這個秘密,不由大奇:“姑娘到底是何人?”說出此話,心裏卻是信了幾分,對海藍态度也和緩許多。
海藍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姓海名藍,其實也和柳姑娘曲姑娘一樣,被石觀音收入門下。算起來倒和你們是同門。只不過你們在明對付江湖各大教派,我在暗監視你們。”
楚留香将頭撇開,他實在忍不住想笑。
而胡鐵花蘇蓉蓉等人倒是真的相信,特別是李紅袖和宋甜兒,她們為自己救了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暗暗心焦。
石觀音做事詭秘,柳無眉想來她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和曲無容,暗中培養屬于她的勢力不無可能,對海藍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李玉函看柳無眉動搖,緊緊盯着海藍厲聲問:“你既是石觀音得意弟子,身份又如此重要,可我看你步履虛浮,絲毫不會武藝!”
柳無眉一驚,道:“不錯!這點你如何解釋?!”
海藍心裏咯噔一聲,愣了片刻突然哈哈笑起來,她笑夠了才指着自己臉說:“看見我的臉了麽?這便是石觀音毀了的!”
楚留香心下不由點頭,這次倒是說了實話。
“她嫉妒我天生麗質,于是便想将曲無容的慘劇施加在我臉上……”海藍說着還痛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随即咬牙切齒義憤填膺道:“我本還不相信!誰知她石觀音,蠻橫不留情面,心狠手辣毀我臉!我當然不心甘,反被她一棍來打扁!武功全廢人癱瘓!好在我存下私房錢,請了名醫把命延,只可惜,武功不在顏不返!!”
……
密道裏久久沒有動靜。
柳無眉:“……”
李玉函:“……”
楚留香他們愣神,身形一閃便從李玉函手中奪過暴雨梨花釘,李玉函只覺手中一空,回過神來便看見楚留香錘牆大笑不止。
李玉函大驚,可手中最後的賭注已經被楚留香奪去,他只能看着海藍怒目而視:“你!!”
海藍退後兩步,收起了無所謂的心思,幹笑道:“雖然說得押韻了些……可大致意思就是那樣。我真的能解柳無眉的毒,若是不能,要殺要剮随意!”海藍說是這麽說,心裏卻也是忐忑。但她若不說得絕決,柳無眉反而不會相信。
李玉函還想再說,卻被柳無眉出聲打斷:“好……我相信你。”
海藍也正色道:“謝謝,我想你不會為這個決定後悔的。”
楚留香見此事解決,不由笑問:“不知柳姑娘還要不要在下的命?”
柳無眉看了眼他,複雜道:“我本就不欲取你性命。”
楚留香釋然道:“這樣看來,此地是同我無關了。”
海藍聞言,生怕劇情又被她攪亂了,忙道:“誰說與你無關,你還得去神水宮啊!”
這句話愣是将衆人驚出一身冷汗,胡鐵花不可置信道:“你讓楚留香去神水宮?!”
海藍撇嘴道:“別擔心,你也要去。”
“為什麽?!”胡鐵花驚呼一聲,神水宮那種地方,是個男人都不願意去。
柳無眉這時嘆氣道:“海藍姑娘說的不錯。楚香帥,你當我為何心心念念要你命麽?因為數月前我曾入神水宮求……求神水宮主醫治我的毒,那神水宮主開出的條件便是你的項上人頭!”柳無眉看了眼楚留香,遲疑道:“如果香帥決定去神水宮……可否幫我……幫我再向神水宮主讨份解藥?”
“你不相信海藍能治好你的毒?”
柳無眉忙道:“不,我絕無此意!只是……”
“只是多一份總要保險些。”海藍微笑着接口。
楚留香了然道:“柳姑娘無需多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幫你的。”
柳無眉連聲道了謝,心下也總算安穩。
一點紅也是知道那神水宮素來與世隔絕,可不知為何偏偏要楚留香的命。海藍見他疑惑,于是解釋道:“因為她們認為楚留香偷了天一神水,當然,這只是一方面,如果想知道真相,還是親自走一趟的好。”
被海藍這麽一說,楚留香和蘇蓉蓉幾人都想了起來。數月前楚留香被誤以為是偷取天一神水的人,他不得不去找出真兇。神水宮的人威脅他一個月內查的水落石出,楚留香也确實查了出來,可是卻偏偏忘了告訴神水宮的人。
蘇蓉蓉蹙眉道:“可這并不是楚大哥做的。”
楚留香道:“真正做這件事的人現在不知何處。”
海藍眼珠一轉,笑着說:“誰說的!那人現在正被點了穴站在大堂呢!”
☆、廿八章
柳無眉伸手為曲無容解開穴道,并将先前發生的事告訴給她。
曲無容颔首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柳無眉嘆道:“無容,這次你能來幫我,我已是萬分感激,不如你也随我們去別院待幾日吧。”
蕭石和黃魯直聽了他兩人苦衷決定為二人求情,但因為李觀魚正在氣頭上,倘若李玉函和柳無眉這會兒去見他們爹,怕是又要給李觀魚氣癱,所以叫他夫妻暫時去別院暫避風頭。待李觀魚恢複,揍他兩人也有力氣。
海藍讓楚留香必須去神水宮是有原因的,且不說劇情本來就有這一環,僅憑着神水宮主水母陰姬非要楚留香死,就足以讓他去探探虛實了。
雖然此行兇險,可海藍直覺相信他們不會出事。再說了,她還給準備了讨好水母陰姬的大利器——
此時海藍正圍着無花打轉。
“嘿!光頭大淫僧!”
無花:“……”
“你說話呀你怎麽不說話啦?”
“你不是厲害的很麽?”
“不是想殺我們麽?”
“瞪什麽瞪!”海藍擡手在他光頭上一敲,冷哼道:“最恨你們這種欺騙女人感情不負責任的采花狂魔!!”海藍想起這家夥號稱妙僧,表面上人模狗樣的,暗地裏不知勾引了多少女子。可就算這樣海藍也不會這般厭惡他,而是這家夥竟然偷偷寫了一本“性/愛日記”!上面記錄了他人生裏五花八門的豔情史……
想到這裏,海藍一陣惡寒。
正想再教訓他一番,卻聽身後一人道:“……走吧,讓蘇姑娘看看你的臉。”
海藍扭過頭立馬笑成一朵花:“這麽快就談好了?你和曲姑娘說上話了麽?你渴不渴餓不餓?餓的話我可以給你溜肥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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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藍一跨進屋子就被李紅袖和宋甜兒圍了起來。
“你可吓死我了!我還真以為自己救了一個石觀音的徒弟!”
“海藍?你真的是海藍麽?你真的恢複記憶了麽?”
“快轉個圈兒讓我們仔細看看!”
“你在密道裏說的話可笑死我了,卻又怕那李玉函,憋的脖子都紅了!”
“哎呀,你怎麽不說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