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迷霧一重重
“主子，流水信使的飛鴿傳書。”這幾日仍舊是不停的趕路，兮兒變的更加清冷，讓人覺得她似乎不是人間的女子一般，文澈一個人站在窗前，身後一條黑影跪了下來。
“噢。你下去吧。”文澈淡淡的接過紙條。
“澈，幕後黑手初步調查之後，我認為是明壁太後尹離。具體等我到明壁會再調查。”紙條上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尹離麽。早就猜到是她了。當年故意派人把太子送出宮，本來想要暗中殺害，可是卻沒有料到被她的手下救了。本來一直想不明白尹離為何要多此一舉。直到之前流泉潛伏到尹離身邊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子竟然想要謀取江山，而她還有一個兒子在宮外，叫沈哲。看來她當年送太子出宮不過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兒子頂替太子的位置來名正言順的繼承明壁江山。這個女人背後究竟藏着怎麽樣的秘密，兮兒又究竟是誰的孩子？為什麽會調查不到呢。
如果兮兒知道了這一切呢，她會怎麽想呢？就現在的情況來看，當年的那一場宮變和尹離脫不了幹系，如果知道自己的一切悲劇都是由自己最愛的母親造成的，知道自己唯一剩下的那個親人也是被自己母親下令殺死的，她該是怎樣的心情。她的處境和自己，又是何其相似啊。都是想恨不能恨。都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死去卻無能為力啊。
兮兒的身世又是什麽呢？尹離究竟是如何入宮的，兮兒又到底是誰的孩子？居然還有人能夠把事情瞞過星辰門？不管那個人是誰，他都一定會調查清楚。也許，兮兒真的會是當年那個她呢。
“文澈。”清清冷冷的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兮兒，怎麽不在房裏歇着，我們都趕了三天的路了。”文澈回頭看見一襲藍衣，披着白色輕紗外衣的女子，她的眸中再沒有了之前的生氣，仿佛比初次見她的時候還要清冷了。
“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兮兒走進屋子，坐了下來，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派人追殺太子哥哥的人究竟是誰，隐隐覺得不是澤軒哥哥，可是除了他，似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選。
“想問我，追殺上官封的人是不是歐陽澤軒麽？”文澈看着兮兒，仿佛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
“嗯。”兮兒回答，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
“那你覺得呢，以你對他的了解。”文澈淡淡的說道。
“我對他的了解？呵呵，我對他的了解有用麽？我想象的一切都是錯的，我以為的事情都不會成真。”兮兒的語氣仍是清清冷冷，甚至還帶着一些嘲諷的意味，眸中是惆悵和苦澀。
“你知道麽？我除了流雲，也沒有別的親人了。”文澈的語氣平平淡淡，似乎在說着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可是兮兒還是從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了痛楚。
“你…”兮兒知道文澈是在告訴她，他能夠體會她的痛苦，可是這樣揭開自己的傷疤難道不會很痛麽？
“揭開傷疤當然會痛，可是如果不去面對，如果只是一味的回避，那麽傷疤只會慢慢腐爛，更深更痛。”文澈看着兮兒緩緩的說道，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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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避。”兮兒淡淡的重複了一句，是的，她一直都在逃避，不願意再回憶那些痛苦的事情，甚至不願意讓自己去想起有關歐陽澤軒的一切，也不願意去分析那些事情，只是把自己蒙在自己的世界。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小女孩麽？9歲的時候，我就失去了所有的兄弟，甚至被迫親手殺死了和我關系最好最好的哥哥，我真的覺得這個世界太殘忍了，是她對我說，澈哥哥，你還有我。”文澈的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似乎那段回憶真的很不堪呢。
兮兒沉默了，被迫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哥哥，那該是怎樣的痛楚啊。他一定很難過吧。
“是誰，逼你那樣做的。”兮兒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有着些微的顫抖，是誰，究竟是誰，逼着他做這樣殘忍的事情。
“是我的父親，我最愛的父親。”文澈的眼中呈現出痛苦的神色，他以為他可以坦然的說出這些，他以為他已經強大到不會再失态，可是他終究還是做不到。對那個父親，他還是沒有辦法恨，也沒有辦法愛。
現在他還是會不停的想起當年的那一幕，流握着他手上的劍直直的刺入了自己的身體，鮮血濺濕了他的手，不是第一次殺人，卻是第一次手連劍都握不住，從此之後他再沒有用過劍了。
流死前對他說的話，他記得清清楚楚，“澈，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連帶我的那一份。你也一定要變的強大，因為只有真的強大了，才可以守護你要守護的人。”
“父親？”兮兒的聲音終于失去了平靜，那麽殘忍的人，竟然是他的父親，文澈他，究竟經歷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痛苦。一直以為自己的命運已經夠悲慘了，卻沒有想到，文澈的經歷更是悲慘。
“是啊，那個時候我以為世界都是不可信的，是沒有美好的。生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她的那一句，澈哥哥，你還有我。真的讓我很感動。我覺得我不是一個人，至少還有人陪着我，而我，也必須為我要守護的人變的強大。”文澈慢慢的說道，可是眸中又露出了痛苦之色，“可是十年前，她卻突然消失了，我發了瘋的一般找她，可是卻怎麽也找不到她，七年前我接手了星辰門，可是卻還是沒有辦法查到她的消息。”
“文澈，別說了。”兮兒實在不忍心看着文澈這樣自己揭開自己的傷口，她能夠體會到那份鮮血淋漓的痛苦。
“我沒事。”緩緩收起眼眸之中的痛楚，文澈擡眸看着眼前的女子，這麽多年了，這些事情他從不曾對外人提起，就算親密如流雲，知心如流水，他都沒有說過，可是看着兮兒和自己相似的經歷，感受着兮兒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看着她如星的雙眸，他就不自覺的想要說出來。
“兮兒，你還有我。”文澈看着兮兒緩緩的說。
兮兒，你還有我。一句話，沒有什麽渲染，沒有什麽浪漫，可是卻一字一字的刻進了兮兒的心裏，面前的男子，銀色的面具下看不清他的長相，可是就讓她如此的深信不疑。是因為他和她相似的經歷，是因為這些日子相處，還是因為他的語氣，那麽的堅定。
真的還可以再去依賴麽，真的還可以再去相信麽。
你還有我。這一句話，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就是死生不棄的誓言啊。前路再如何，都始終有我相伴你。這一份多重的承諾啊，經歷了這麽多，兮兒明白，你還有我，這一句話有多大的分量。
“嗯。”沉默良久，就在文澈以為兮兒不會回答的時候，兮兒擡起了雙眸，如星般的眸子是滿滿的信任。
文澈的眼中閃出欣喜的光芒。他看着兮兒，在心中暗暗說道，兮兒，此生我定不會再讓你孤單。
兮兒看着文澈誠摯的雙眸，終于揚起了一個微笑，極淺極淺，但在文澈看來卻比稀世珍寶都寶貴，這是自從上官封死後，兮兒第一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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